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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作者:司溟        书名:温度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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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极热(3)

    历时一周的痛苦煎熬,莫傅司终于戒掉了大麻。

    处理完了俄国的事务,莫傅司执意要出院。

    于是在雪后初晴的一个早上,两人坐飞机回到了蔺川。

    被搬得几乎一空的莫宅还需要收拾整齐,所以莫傅司就搬进了他送给温禧的那间小高层样板房里。

    劳斯莱斯开到楼下的时候,温禧这才想起来小狗在她去俄国前被寄养在了宠物托管中心。

    “请停一下车,我要去接一下小狗。”温禧朝司机说道。

    “好的,夫人。”

    这一句“夫人”让温禧闹了个大红脸,莫傅司看在眼里,不由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我和你一起下去。”

    温禧拿起自己的羽绒服,又看一眼他身上穿的羊绒大衣,里面只有一件马甲背心和衬衫,这个男人,身体又不好,还这么爱臭美,死活都不肯穿多点,说是会破坏风度。不仅如此,还嘲笑她穿羽绒服像只企鹅。于是温禧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是坐在车里吧,外面很冷的。”

    司机拉开车门,温禧脚刚落地,莫傅司也从另一侧出来了。

    他黑色的大衣还敞开着,在北风里猎猎飞舞,整个人在衰败的冬景里显得格外英挺不凡。温禧心里腹诽着某人的骚包,却还是主动帮他拢了拢衣襟,将大衣的银扣子一颗一颗扣好。

    莫傅司只是安静地站着,任由她将扣子挨个儿扣好。

    “好了。”温禧刚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深不可测的灰色眼眸,他的眼底有什么正在凝聚。不声不响地牵起她的手,她的手又温又软,莫傅司正贪恋着这一点热度,却发现温禧已经紧紧反握住他的手,似乎要把所有的温暖悉数给他。他心里一动,将彼此交握的手插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朝宠物托管中心走去。

    余枕霞看到温禧和那个最初寄养小狗的男人一起出现,便知道这个年轻的姑娘终于找回了幸福,不由笑得格外温婉,“回来了?我把小狗抱出来给你。”

    刚打开笼子,萨摩耶已经一阵风似地冲了出来,好些时候不见,它明显长大了一些。肥白的小身子扑到温禧靴子上,快活地叫唤个不停。

    温禧蹲□,一把把它抱起来,蹭了蹭它的脸,“小狼,你有没有给枕霞姐添乱?”

    “小狼很乖的,一点都不要人费心。”余枕霞轻轻拍了拍小狼的脑袋。

    “它叫什么?”莫傅司忍不住蹙眉。

    “小狼,你不觉得一只狗叫狼很威风吗?”温禧笑眯眯地搔了搔小狗的下巴。小狼也神情得意地扭脸,朝莫傅司吠了两声,可惜再怎么叫,也是狗声,不是狼嚎。

    莫傅司表情很无语。

    和余枕霞告别后,温禧一手抱着小狗,一手提着装有饲养用品的小包,和莫傅司并肩出了托管中心。

    八十坪的房子甚至只抵得上莫宅的一间书房,但蜗居于此,却让莫傅司感觉到了三十年的岁月里从未有过的安宁与静谧。

    他们就像这个城市里最普通的一对小夫妻,相依相伴。

    早上吃完早餐,莫傅司会陪温禧去菜场买菜。其实他连去超市的经历都少得可怜,去菜场这种嘈杂的市井之地更是让素来爱洁的莫傅司忍无可忍。然而,这些个人好恶如今都无法和他心底那个强烈的愿望相比——他只想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能够多一些时间和爱人厮守在一起。他孤独得太久,以至于他比普通人更加贪心,对于到手的这一点幸福喜乐,他实在不舍得放手。

    年关迫近,菜市场里人声鼎沸,简直连扎脚的地方都没有。

    温禧怕他不高兴,轻轻扯他的袖子,“人太多了,要不我们去超市买吧?”莫傅司扭头深深看她一眼,只是握住她的手,“不要紧,这样我们就不会走散了。”

    “唔。”温禧觉得眼眶又酸热起来,“即使走散了,我也会找到你的。”

    莫傅司眼里带笑,“我会在原地等你,绝不乱跑。”

    有家庭主妇和他们擦肩而过,听到这几乎打机锋一般的话语,有些莫名其妙地回头望二人一眼,惊艳过后,又挤进人群买菜去了。

    莫傅司口味清淡,偏爱鱼虾蟹一类的海鲜。温禧买了基围虾、石斑鱼,又去挑选时鲜蔬菜。

    绿油油的莴苣、黄褐色的茨菰、雪白的萝卜、红艳的辣椒,尽管有些菜叶和块根上还沾着泥,莫傅司却头一回觉得它们也带有一种朴素的美,某种他叫不出名来的绿叶菜被放在竹篾编的篮子里,翠叶迎风招展,让他不由联想起清晨开在篱笆上的夕颜花,而一旁金黄的面筋包则是太阳下的肥皂泡。^//^

    “凉拌莴苣,里面再放一些虾米,味道可鲜了,还有这个面筋包,把肉糜灌进去蒸熟了,浇上酱汁,怎么样?”温禧回头征询莫傅司的意见。

    莫傅司微微一笑,“听你的。”

    “阿婆,我要一斤莴苣,还要四两面筋包。”

    卖菜的阿婆手脚利索地将莴苣和面筋包分别装袋上称,温禧付了钱。老阿婆忍不住朝两人看了又看,笑得像朵经霜的菊花,“真俊的小俩口,比电视里头的人还好看。”一面爽快地送了一把小葱和两块生姜给温禧。

    温禧脸微微一红,“谢谢阿婆。”

    莫傅司也不觉微笑,温禧从没想过莫傅司会有这么温暖的笑,她不由看得有些呆了,最后还是莫傅司拖着她的手逛到别处去了。

    离开菜场的时候竟然飘起了小雪,蔺川的雪没有莫斯科的雪那般壮阔,往往是些细小的冰粒子,遇到人的皮肤,就会化成水滴。

    温禧挽着莫傅司的胳膊,两个人另外一只手里都提着白花花的塑料袋,他们并不像街头行人,一个个弓腰缩背,拼命往前走,反而更像是闲庭信步。冰粒裹挟着风,打在脸上,微微有些疼,有几颗沾到了她的睫毛上,瞬间融化,像哀伤的泪,又酸又凉。

    他们两个人,还可以有几个冬天一起度过?过去的她,最喜欢的词就是“未来”,现在的她却看到这两个字就觉得无限的恐怖,他们的未来,不能想,想起来只有无边的恐惧。她没法有天长地久的计划,只求像今天这般的日子,多一日好一日,拖一天是一天。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进了家门。小狼早已经急不可耐地抱住温禧的脚踝,呜呜乱叫。弯腰揉了揉它的脑袋,温禧从莫傅司手里接过塑料袋,强颜笑了笑,“我去洗菜。”说完便步履匆匆进了厨房。

    远远的隔着透明的玻璃拉门,莫傅司看见温禧系上碎花围裙,将长发盘起,然后将鱼虾蔬菜分别放进塑料盆里。

    她一直垂着头,摘莴苣叶子的时候,不时抬起手背擦眼睛。莫傅司只觉得莫名的悲戚,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慢吞吞地走到厨房拉门前,将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默默地看着温禧,暖的呼吸在冷的玻璃上喷出淡白的花。

    因为只隔着一道玻璃门,莫傅司清晰地看见一颗硕大的泪珠狠狠从她的眼角砸下来,在和锃亮的刀背的相撞里,跌得粉碎。

    不忍卒看,他终是背过身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小狼蹲在他脚畔,身子蹭着他西裤的裤管,毛茸茸热烘烘的。

    幸福的日子似乎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居然已经到了春节。

    新年那一天,莫傅司刚睁开眼睛,就感觉一个酸甜冰凉的东西塞进了嘴巴里。

    “唔?我还没刷牙——”尾音已经连同那酸酸甜甜的玩艺儿滑进肚里去。

    温禧笑眯眯地看着莫傅司英俊的脸容,扬了扬手里红橙橙的橘子,“这是福橘,新年吃一口,整个一年都会有好运气的。”窗外有鞭炮声传来,莫傅司无奈地起了身,莫宅座落于龙宸山上,远离市郊,自然不会有什么市井人声,他也并非纯粹的东方人,因此对“春节”的感觉淡薄得很。

    又是一声爆竹声响。

    “苏君俨这个市委书记是怎么当的,难道不该严禁燃放烟花炮竹吗?”莫傅司将起床气撒到了好友身上。

    温禧抿嘴一笑,主动亲了亲莫傅司的嘴唇,“一年也不过就一次,你可不能这么霸道。”

    莫傅司一把捞住她,搂进怀里,故意恶狠狠地说道,“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偷袭我了,还嫌我霸道?嗯?”

    温禧毫无惧色地与他对视,细白的食指还在他唇上轻轻一点,媚声道,“你不喜欢吗?傅司?”

    她本来就生得极美,又刻意媚声媚气娇娇娆娆,莫傅司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一个翻滚,温禧已经被他压在身下,细碎的吻铺天盖地地袭来。温禧双手攀在他的脊背上,两条长腿勾在莫傅司的腰间,热情地回应着他。

    “傅司,傅司——”温禧只觉身处极乐之境。莫傅司却含住她的耳珠,轻轻咬了一口,用诱哄的口气说道,“宝贝,换个称呼,乖。”

    温禧明白他想听什么,但是就是不好意思,谁叫那个称呼那么肉麻,羞死人了。于是她睁着一双水汽氤氲的眼睛,装傻道,“喊什么?”

    莫傅司惩罚似地在她肩头啃了一口,“别给我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手也移到了她的胸前。

    温禧双颊滚烫,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半天才颤声唤道,“老公。”

    两个人在床上厮磨了半天后才起了床。这是他们俩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莫傅司刚洗漱完毕,温禧就从糖盒子里掰下几片云片糕,送到他嘴里。

    莫傅司蹙眉吃了下去,她又剥开糖纸,将一颗奶糖递了过去。

    “还有?”莫傅司英挺的眉毛纠在了一块儿。

    温禧表情严肃,“吃糕,高高兴兴;吃糖,甜甜蜜蜜。”

    原来是为了讨彩头,莫傅司只得咬牙吃下。

    按照蔺川的习俗,大年初一这天早上是要吃汤圆的。温禧从冰箱里拿出速冻汤圆,倒入锅里,调好火力,盖上了锅盖。

    莫傅司从背后抱着她,轻声在她耳畔说了句“新年快乐。”

    温禧回头朝他一笑,“新年快乐。”

    锅里开始发出水沸腾的声音,温禧揭开锅盖,在白茫茫的水雾里探头看了看汤圆的情况,熄了火。

    “你吃豆沙馅的还是芝麻馅的?”

    莫傅司再次在心底叹气,他实在不喜粘食,但为了不辜负温禧的心意,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各来一个吧。”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桌上搁着一个紫砂花盆,里面种着名贵的素心蜡梅,褐色的虬枝上还贴着着红色的福字,是莫傅司的母亲送来的。

    咬破汤圆的外皮,滚烫清甜的豆沙流淌出来,味道居然比想象中的要好。莫傅司正用调羹慢条斯理地喝着甜汤,却听见温禧开了口,“傅司,待会儿陪我去个地方好吗?”

    “好。去哪里?”

    “白云庵。”

    尼姑庙?莫傅司狐疑地看她一眼,但并没有多问,这样好说话的他要是被旁人看见,大概会惊得连眼睛珠子都掉下来。

    下了楼,恰巧遇见余枕霞带着儿子阿宝,互相道了恭喜,温禧弯腰递过去一个红包。阿宝抬头看看母亲,得到首肯后才朝二人说道,“谢谢阿姨和叔叔。”

    “枕霞姐,小狼好吗?”温禧轻声问道。

    “头两天有些不适应,不过这几天合群的多了。”余枕霞拍拍她的手,“放心,我会照顾好它的。”

    “那就拜托您了。”温禧郑重其事地朝她鞠了个躬。

    坐进卡宴里,莫傅司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个盘亘在心头的问题,“你到底为什么要把它送走?真的只是因为怕它打搅我的休息吗?”

    温禧沉默不语,许久,她才捂住脸,低低地说道,“我实在没有办法接受生命里重要的东西离开。要么选择先放手,要么选择跟随。”

    莫傅司握住方向盘的手一下子捏紧。

    温禧已经抬起了头,她双目失焦,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两个真正相爱的人,若是其中一个先走了,留下的那个其实更惨。人死了,两眼一闭,什么都感知不到了,没有痛,也没有泪,而活着的那个却要长长久久地疼下去,光是想一想,我就觉得很恐怖。”

    莫傅司只觉得胸膛振颤,双耳里也血潮似的嗡嗡作响。半晌,他才哑着嗓子说道,“你这是红嘴白牙地咒我呢,大年初一的。”

    温禧剧烈地一颤,扑进他的怀里,死死攥着他大衣的衣襟,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净,“呸,呸,我混说的,我是瞎说的……”她又惊又怕,仿佛提了个死字,莫傅司便会像海上的泡沫一样消失不见,眼泪珠子像扯断了线的珍珠项链,滴滴答答地四下滚落。

    莫傅司觉得心脏都被这泪水打得疼起来,他捧起她的脸,定定地看着温禧红通通的眼睛,然后慢慢俯身去吻她眼皮上的泪水,泪水咸而涩,比他吃的最苦的中药还要苦。

    “我不会死的,不是有一句话吗,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莫傅司居然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

    温禧仰头看着他,她的身体还畏冷似地颤抖着,细白的手指仍旧攥着他的衣襟。

    莫傅司无奈地勾起唇角,“你这样,我们怎么去尼姑庙?”

    温禧的手指这才沿着大衣门襟缓缓滑下,改为揪住右侧的下摆,固执地不肯撒手。

    莫傅司拍拍她的头,发动了卡宴。

    车上的gprs导航屏幕上小红点一直跳跃到白云庵门口,才静止不动了。

    香客并不多,也许是因为已经临近中午。有穿着缁衣的比丘尼在庭院里缓缓走过,神态安详,见到二人,微笑合掌问讯。

    温禧也学着合掌还礼,莫傅司不觉又蹙起眉头,他个性骄傲,从来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观音阁大殿中央供奉着里巨大的观世音金身塑像,头戴天冠,胸佩缨络,脚踏白莲,手执法器,面若秋月,收颌垂目看着芸芸众生。

    莫傅司只是仰头看着观音像上镶嵌的星光红宝石和海蓝宝,暗暗估量成色。

    温禧却已经虔诚地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不知道在祈祷什么。观音像两旁杏子红的绣花帘幕下端系着铜铃,在微风的拂动下发出轻响。

    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之后,温禧起身唤莫傅司,“我拜好了。”

    莫傅司望她一眼,“你到这儿来,就为了磕三个头?”

    “这里的菩萨很灵的。”温禧知道莫傅司不信这个,怕他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来,赶紧扯着他的胳膊出了大殿。

    才出了大殿,莫傅司手机就响起来。

    他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老七,好久不见。”

    “格尔曼?”莫傅司眼神如针扎一般收缩。

    格尔曼似乎苦笑了一声,“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他这个精神失常的四哥居然恢复了正常,莫傅司神经下意识地绷紧了。

    “其实我一直都很正常,只是装疯而已。为了逃离那个窒息的费奥多罗夫庄园,我把自己变成了疯子。”格尔曼语速缓慢,说出来的消息却如同惊雷一般在莫傅司心头炸开。

    “你找我有什么事?”莫傅司语气冷峭,“知道马克西姆死了,费奥多罗夫家族就剩下我和你两个儿子了,想来分一杯羹?我劝你还是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莫洛斯,你误会我了。我对那个肮脏的家庭没有任何感情。”

    莫傅司讥诮地挑了挑眉,“噢,原来是这样,那你这只浑身雪白的鸟儿找我干什么?”

    “你的病我知道了。”格尔曼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莫傅司从嗓子眼里发出的桀桀怪笑,“原来是来看我的笑话的,看来你还记得当年是我折断了你的手腕,让你不能拉大提琴的。”

    格尔曼叹了口气,“莫洛斯,当年的事也算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现在已经一点恨都没有了。说起来也是因果循环,马克西姆害死老六的病毒体还是从我的导师的实验室里偷走的,你放心,那不是朊毒体,只是外面包裹着一层类朊蛋白而已,对神经中枢只有抑制作用,并不致命,也不会遗传,抗体血清我已经制出来了,交给了你的手下班,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找病毒学专家检验。”

    莫傅司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身躯居然微微发抖,不远处一个小孩子手里举着一个七彩的纸风车,正迎风跑着,风车便团团转了起来。檀香味顺着风飘进他的鼻子里,似乎还能听见隐隐的木鱼声,也许是消息太过震惊,又或者是太意外,他反而有种惘然的感觉,仿佛身在梦里。

    格尔曼已经挂了电话。莫傅司依然怔怔地举着手机。温禧被吓坏了,他们说的是俄语,她一句都没听懂。

    “傅司,傅司。”温禧小声唤他的名字,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焦急。

    回过神来的莫傅司将手机往口袋里一丢,一把抱起温禧,灰色的眼眸里竟然有了水光,“我可以陪你过到八十岁了。”他的声音哽咽,显然是情难自禁。

    有冰冷的水滴从他的腮边滴落在她的脸上,温禧眼眶轰地一热,热泪流了一脸,她伸出手紧紧搂着莫傅司的脖子,噙着一眼眶的泪笑着说,“我就说白云庵的菩萨最灵了。”

    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这是新年里的第一场雪。轻盈的六角冰花自九天落下,这一刻的雪,疏松而洁白,是它最初的模样。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原点,也许,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的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明晚还有一篇番外。

    我知道有人认为“结尾仓促”,但是对我而言,这个故事,在这个飘雪的时刻结束是最完美的。

    这一本《温度》本来就带有几分传奇色彩,家长里短地再写下去,就滥了。

    感谢所有追文的读者。祝你们幸福快乐。

    81生子记

    莫傅司伸手环住温禧的腰,慢慢跪在地上,将脸贴在她的肚子上,他素来冷漠的脸上此刻带着难以自抑的激动,“我要做爸爸了?”

    温禧微笑着搂着他的脖子,轻声说道,“嗯,你要做爸爸了。....”

    “对不起。”莫傅司喉头有些哽,像他这种在死亡阴影里度过漫长的八年岁月里的人,比任何人都明白生命的来之不易。先前打掉的那个孩子原本一直是他们俩之间的禁区,彼此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今天他却主动挑开了那层纸。

    温禧捂住他的嘴,“傅司,你不要再责怪自己了,那个孩子只是和我们没有缘分。再说那个时候,你既抽烟又喝酒,还吃安眠药,宝宝估计也会自然流产的。”

    她越是这么说,莫傅司越发觉得心痛。将温禧抱坐在自己腿上,莫傅司下颌搁在她的肩窝上,许久没有说话。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傍晚,他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那种喜忧交加的心情。天知道他当时枯坐在书房里,犹豫了多久才打通了越洋电话,然后在对方美式英语的口音里,所有的喜被痛一点一点蚕食殆尽,最后在心头弥散成一片悲哀。原本早已习惯死亡如影随形相伴的他第一次那么憎恨自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温禧了然地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我都明白,那个时候,你的痛不会比我少。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未来比过去更重要,所以我们就不要纠缠过去了。你这副样子,宝宝会以为他的爸爸一点都不欢迎它的到来的。”

    “怎么会,我把费氏传媒拿下来都没有今天这么高兴过。”莫傅司轻轻摩挲着温禧温软的小腹。

    怀孕初期总是伴随着各种不适,嗜睡、恶心、呕吐外加食欲不佳。温禧更夸张,她几乎闻到任何味道都想吐,除了莫傅司身上所特有的苦艾的气息。

    看着她每天恹恹的样子,吃一顿饭经常吃得眼泪汪汪,莫傅司只觉得心疼不已。心中暗暗拿定主意,等小家伙生下来,一定先揍他一顿出出气。

    此刻正值饭点,一桌子的菜全是流光和九重天最好的师傅的手艺,温禧却拿着筷子,如同受刑一般,强迫自己吃下去。莫傅司望着她怀孕后却越发尖削的下巴,叹了口气,“没胃口就别逼自己吃东西了,等想吃的时候再吃。”

    温禧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挂着无奈却宠溺的微笑,“宝宝会饿的。”说完又低头去搛米粒了。

    她从来都不是会恃宠而骄的女人,连怀孕时也不例外,莫傅司心中愈发不忍,起身离开座椅,从身后揽住她单薄的肩膀,他低低地说了一声,“我爱你。”

    说来倒也神奇,快满四个月的时候,这些不适一夜之间悉数消失不见。随着胃口大开之后,温禧忧郁地发现自己每天最多的感觉就是“饿”,经常下午四点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体重也开始迅速增加。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温禧简直不敢看镜子里自己的模样。

    每次看她经过穿衣镜前的表情,莫傅司都觉得很动人,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非常可爱。歪在床上的他丢下手里的书,跳下床,拉住妻子的手,“跟我来。”

    温禧被他拉进了衣帽间。巨大的穿衣镜前,莫傅司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双手搁在她的肚子上,“看吧,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美。”

    “骗人,我胖了有十二斤,连腰都找不到了。”温禧有些沮丧。

    “哪有,我这会儿搂的不就是腰吗?”莫傅司下巴在她的发顶蹭了蹭,洗发皂的香味盈满鼻端,“好了,别难过了,现在只是特殊时期,等孩子生下来,一切都会回复原样的,虽然我挺不舍得这里变回去。”

    镜子里温禧看见莫傅司正眉眼灼灼地看着她因为怀孕而升了一个cup的胸部,唇畔还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她脸一热,嗔道,“你好色。^//^”

    “我只对你色。”莫傅司接话接得相当顺嘴。

    两个人结婚也有好些时日了,温禧的抗调戏指数依然很弱,是以莫傅司最爱看她臊得面红耳赤的模样。

    “傅司,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温禧靠在莫傅司怀里,轻声问道。

    莫傅司修长白皙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妻子滚圆的肚子,“男孩。”

    没有听到理想中的那句“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温禧眼神黯了黯,“万一我肚子里是女孩呢?”

    莫傅司笑起来,捏了一下她的鼻尖,“我希望是男孩是因为我这辈子只想宠爱你一个女人。相比儿子,父亲一般都更宠女儿一些,你小的时候就把我迷得七荤八素,我们的女儿肯定更是玉雪可爱,只怕到时候我宠女儿会有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

    “我哪有这么没出息。”温禧嘴上不依,但心里却跟吃了蜜一样甜。

    “那好,如果这一胎是男孩,我们就再生个女儿,反正我是外国友人,不受政策限制,只是到时候你们不许争宠。”莫傅司笑得像一头狡诈的狐狸。他一直很自信自己是温禧的最爱,是以丝毫没有儿子出生后会分走妻子一部分注意力的担忧。

    温禧不由想起张爱玲那篇著名的《心经》来,她从小到大自然从未产生过恋父情结,但是如果这个父亲换成是莫傅司,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莫傅司看温禧脸色发白,知道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低下头吻了吻妻子的眼睑,“又开始瞎想了,刚才是逗你的,你怀孕这么辛苦,我怎么舍得让你再受一次罪。”

    温禧感动地抱住莫傅司,“为你生孩子,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七个多月的时候,温禧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站立时几乎看不到脚尖,所以她压根没有注意到鞋带散开。

    莫傅司自然看见了,刚说了声“别动”,他就蹲□,修长白皙的手指灵巧地为温禧系上了鞋带,系完一边,他又不放心地检查了一下另外一只鞋。

    温禧觉得眼眶湿热,她低头看着莫傅司乌黑的头发。一般人发顶只有一个旋,他却有两个。脑子里不由想起几年前,他们刚刚相遇的时候,他蹲□为她穿上那双古琦的凉鞋的情景。

    那个时候,也许只是一个百花丛中过的男人的甜蜜伎俩;然而现在,却是一个男人对妻子的无声的体贴。

    “好端端的怎么又掉起眼泪来了?”莫傅司用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水渍,眉毛微蹙。

    温禧吸了吸鼻子,“我是孕妇,孕妇的情绪总是起伏不定的,你不是看了那本《准爸爸手册》吗?”

    莫傅司有些尴尬地别开眼睛,自从知道温禧怀孕后,商渊成每次逮到产检的机会,都会嘲笑他得了“产前忧郁症”,还“热心”地找了一堆相关读物给他,什么《准爸爸宝典》、《从准爸爸到好爸爸》、《准爸爸三千问》等等。他自然每每冷着脸将商渊成挖苦一番,但背后却还是认认真真地将这些书逐一看了个遍,在他看来,人类的恐惧是因为无知,所以了解了相关知识后他自信会重拾冷静,然而事实却截然相反,看得越多,他反而越发烦躁不安了。

    “以后不许穿这些系鞋带的鞋。”莫傅司老半天才冒出一句指令来。

    买了一堆平跟的玛丽珍低跟鞋,当然还少不了ballerina的平底便鞋,莫傅司这才觉得心下稍安。

    怀孕后期的时候,温禧终于切身体味到了莫傅司曾经受到的折磨,夜里睡觉成为一件痛苦的事情,因为身体笨重,她连翻身都很困难,老是保持相同的姿势,自然睡不着,好容易有了睡意,肚子里的宝宝又开始折腾起来。

    而这些年的调养,莫傅司的睡眠质量刚刚有了一些起色,不需要服食安眠药也能睡上四五个小时了。当然前提是绝对的安静。

    温禧怕自己每晚的辗转反侧会打扰他休息,提出要一个人睡客房,莫傅司自然不肯。

    温禧有些苦恼地说,“我夜里睡不着,会影响你休息的,反正离预产期还有一些时日,不要紧的。”

    莫傅司只是冷着脸不答应。

    晚上,温禧正准备躺下睡觉,莫傅司却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左手穿过她颈项和枕头的空隙处,右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这是他们以前惯用的姿势,后来因为温禧怀孕,这样的姿势很容易擦枪走火,看得着却吃不到对于莫傅司来说不啻于一种煎熬,两个人这才各自安眠。

    “傅司——”温禧有些吃惊地看着丈夫。

    “睡吧,我抱着你。”莫傅司笑笑。

    “你会睡不好的。”温禧凝望着他苍白的面容,面带忧色。

    “等你生了就好。”莫傅司不以为意,“现在,你们比较重要。”

    说也奇怪,枕着他的手臂,温禧很快就睡眼朦胧,连肚子里的小东西都非常有眼色地乖乖陪妈妈一起睡觉,没有像平时那样捣乱。

    只苦了莫傅司,看着怀里的妻子一痕雪脯因为怀孕的缘故而格外莹白丰美,还散发着诱人的**味,只能望之兴叹,有如百爪挠心。

    预产期前一个星期,莫傅司就陪温禧住进了商氏医院的vvip病房待产,然后又逼着商渊成让所有经验丰富的妇产科医生随时待命。商渊成有些恼火地嘲讽他,“你以为是生皇太子吗?”

    莫傅司连眼皮都没抬,“我儿子是皇太子能比得上的吗?”

    商渊成哑口无言,只得任命地组织了专家团,随时准备迎接这位金贵的莫家小少爷出生。

    莫家小少爷果然够大牌,迟迟不肯从娘肚子里出来。过了预产期七天的那个夜里,才姗姗来迟。

    阵痛袭来的时候,温禧只觉得耻骨那里像被用斧子劈开一般地疼痛,牙齿将嘴唇都咬出了血,额头上全是冷汗。

    莫傅司紧紧握着她的手,朝医生大吼,“你们快给她止痛啊,不是说好无痛分娩的吗?没看见我老婆疼成这副样子啊!”

    妇产科主任对这一对冤家记忆犹深,虽然知道这尊瘟神来头很大,但还是毫不客气地说道,“女人生孩子都这样,麻烦先生你冷静点。”

    商渊成抱着胳膊凉凉的看莫傅司一眼,也趁机幸灾乐祸,“你傻了吧?小嫂子她宫口刚开,还没开到三指,怎么给她进行硬膜外阻滞镇痛?”

    莫傅司怕妻子受罪,一早和医生商量好采取目前国际上效果最好的硬膜外阻滞镇痛,等到宫口开到三指时麻醉师会在温禧腰部硬膜外腔放置药管,感觉神经被阻断,因此不会经历什么剧烈的痛苦就可以孩子生了下来。

    好容易熬到宫口开了三指,麻醉师过来打针,针头又粗又长,闪着寒光,后面还拖着长长的管子,温禧紧张地捏紧了莫傅司的手,哀哀道,“傅司,我怕。”

    莫傅司将她的脸按进怀里,温声哄道,“别怕,打一针之后就不疼了,别看,乖。”

    麻醉师顺利在温禧的腰椎那里施了针,痛感很快减弱,温禧面色渐渐缓过来。

    产科主任看了看电子表,朝莫傅司说道,“扶你妻子在地上走一会儿,帮助宫口扩张,顺便可以趁这会儿吃点东西,耗体力的还在后面。”

    莫傅司将温禧抱下床,搀着她走了几步,隔个几十秒就不放心地问她,“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温禧看着素来最重风仪的丈夫雪白的衬衫上满是褶皱,不觉抿嘴微笑,“我没事,已经好多了。”

    莫傅司托着她的后腰,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以后不生了,坚决不生了。”

    商渊成让护士端来了温热的牛奶和巧克力,莫傅司亲手喂温禧喝了一杯牛奶,又吃了小半块巧克力。然后又将妻子抱上了产床。

    随着手术室的门徐徐关上,莫傅司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外。他本来想陪产,温禧死活不同意。他再三表示他神经很结实而且不晕血,温禧依旧不答应,被他逼得急了,才知道原来她是担心会给日后的欢爱带来阴影。莫傅司是个重欲的,想想也有道理,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商渊成搂了搂莫傅司的肩膀,“放心,里面全是我们医院的妇产科精英,另外儿科的主任也在里面,随时防止有什么意外……”

    莫傅司一张脸立刻结了寒冰,他一把揪住商渊成的领带,“你少给我乌鸦嘴,她们母子俩要是有什么意外,我就拆了你们这家医院。”

    “我只是就事论事,谁都知道,女人生孩子是走鬼门关绕一圈……”

    “傅司,渊成,你们这是干什么?”傅安娜得知消息,也不顾是深夜,带着佣人赶了过来。

    两个大男人这才悻悻松了手。傅安娜安慰地握了握大儿子的手,他手冷得像一块冰,轻轻叹了口气,她柔声道,“傅司,温禧不会有事的。”

    莫傅司只是定定地看着产房的方向。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

    “您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她就好。”莫傅司眼睛里布满血丝,朝母亲低声道。

    傅安娜笑了笑,“妈陪你一起等媳妇和孙子出来。”

    天空出现第一线鱼肚白的时候,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终于降临人间。

    温禧被推出来的时候,面白如纸,发丝被汗水濡湿,沾在脸颊上,但精神还不错,莫傅司不顾周围的医生和护士,扑上去亲吻她的额头,右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温禧只感觉有水滴落在她的唇上,她抿了抿,咸咸的,是泪。

    她吃力地抬手抚上莫傅司的脸颊,轻声道,“我不痛的,傅司,真的,一点都不痛。”

    妇产科主任见惯了生死,此时却也觉得胸中有莫名的感动,她将孩子递到莫傅司面前,面上头一回带上了和煦的笑容,“莫先生,抱抱你儿子吧。”

    莫傅司笨手笨脚地接过襁褓里的婴儿,他没有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更不用说刚出世的幼儿了,所以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和儿子对视。孩子有一双和他肖似的灰色眼睛,眼窝深邃,睫毛浓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眉头还微微蹙着,仿佛在思考。

    傅安娜站在儿子身侧,微笑道,“长得和你小时候真像,尤其是蹙眉的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回到病房后,傅安娜细心地交待了温禧一些注意事项,便先回去了。

    孩子睡在床侧的摇篮里,不时歪着脑袋打几个呵欠,细小的手指偶尔挥舞几下,温禧看得几乎移不开眼睛。这样的眼神,莫傅司从未看见过,他有些吃味地从后面抱住妻子,闷声道,“他有我好看吗?”

    温禧却答非所问,“原来你小时候就长这样。”

    透过现象看本质,莫傅司心情立刻又好了起来。他白皙修长的食指轻轻抚摸着儿子花骨朵一般娇弱的小脸,不想却被一只小手准确地攥住,然后送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吮吸起来。

    莫傅司一瞬间呆若木**。他的指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唾液的濡湿以及柔软的牙龈。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却也很美妙。

    天空渐渐明亮起来,是淡淡的蓝色,窗外稀稀朗朗的梧桐树叶在阳光里摇晃着金色的铃铛。莫傅司抬眸望一眼天空,转头对温禧说道,“我对古典诗词没有多少研究,倒是对《神雕侠侣》里那首雁丘词印象很深,如果没有遇见你,我这一生也许真的只能是‘只影向谁去’。恰巧孩子又出生在天刚亮的时候,不如就叫向熹吧,莫向熹,正好把你我二人的姓名都嵌进去了。”更多小说:www.hebao.la

    “好,都听你的。”温禧抱起了刚出世的儿子,心满意足地靠在莫傅司怀里,原本就生得美丽卓绝的脸庞上带着初为人母的恬淡笑容,越发明艳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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