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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夜

作者:洛荻        书名:十三夜葬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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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夜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 1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两人都没起来。程应暘手机响了,他闭著眼睛伸手去摸,看也不看就关闭了铃声。然後缓缓睁开眼,看见她不著寸缕地依偎在他怀里,小脸犹留著激情後的红晕,呼吸细细的,像只贪睡的小猫咪。他吻了吻她的鼻尖,手机又煞风景地响了起来。连她都吵醒了。按掉、再响,如此反复三次後,两人都被搅得睡意全无。

    “喂?”

    “程总早上好。”秘书礼貌地打著招呼,“中贵集团周总得知您提早回国,想与您接风,顺便商讨房地产开发合作事宜。”

    “让司机老刘十五分锺後在楼下等我。”该死的!这些得罪不得的人怎麽消息这麽灵通,提早回来都不放过?!

    关闭通话键,他看了她一眼,却惊讶地发现晶莹透亮的泪水顺著她娇豔晕红的脸颊滑落。“姐,怎麽了?”平时早起她都是欢喜地盯著他瞧的。

    “应暘,我爱你!”

    “什麽?”他不是没听到,不是没听懂,而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程应暘,我爱你!”曾几何时,他也在给她面前说了这六个字,六个字中,有五个字相同。这麽些年,这几个字她从未提过。

    巨大的喜悦霎时溢满全身。把她埋在自己胸膛的小脸挖出来,抬起她的下巴,看到那双美目迷蒙,泪光点点,心中一紧,双唇凑上前去极尽温柔地吻著,柔软的双唇相抵交缠许久许久,还不愿离去。

    应炀,你要走了麽?我也要走了,你一切保重!我不在的日子,你好好照顾自己,姐姐不能再照顾你了。希望你能尽快成家,之後我们就以姐弟相称……

    比原定时间迟了五分锺後,程应炀心烦意乱地出门了。他脑海里有两个画面交替浮现著,一个是她爱的告白;另一个是临出门前,她站在门口泫然欲泣的表情,好像立刻就要离别一样。怎麽可能?他们才刚刚洞房,怎麽她有这个表情?

    不过忙碌的工作及应酬使他不能再纠缠这个问题。直到华灯初上,他准备回家时,才想起来,哎,结婚戒指还没买呢!

    在集团旗下的程艺珠宝首饰店里,除了正招呼客人的导购小姐外,所有的人一见年轻帅气的自家老总进来,全都围了上来,热情地问好,得知他要挑选钻戒,又取出各种款式给他挑选。花多眼乱,程应暘著实伤了番脑筋。最後,他挑选了5克拉的经典款八心八箭的钻戒。他看著戒指,仿佛看见程应曦戴上之後一脸满足地幸福模样,脸上微微有些笑意,使得身边一众导购小姐又羡慕又嫉妒。

    回到小区,还未到家,“暘哥你回来了。”是奕欧。他出门或者在家,奕欧都能知道。因为姐弟俩手机里的玄机是一致的。

    点点头,寒暄两句,他打开门,“姐,我回来了。”

    客厅和房间里都没有开灯,静悄悄。打开灯,环视全屋,“姐!姐!我回来了!”屋内还是原先的模样,墙上的花球还提示著昨儿是他们的新婚燕尔。可是,回应他的,只有静谧。

    心里的不安愈发严重。他寻遍家里每一个角落,“姐,别淘气,我回来了。”但是……

    “奕欧!!”他愤怒地大叫!

    奕欧在外听到,马上赶过来,他看见怒气冲冲的程应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我姐呢?”

    “程小姐一直没有出门。”奕欧看了看自己的接收器,上面显示程应曦的定位显示他一直在家里。他把接收器展示给他看。

    “那她人呢?”程应暘冷冷地说。

    奕欧紧张起来,他像程应暘刚刚那样,把屋里找了个遍,连床底、衣柜、储藏间都看了,没有。

    ☆、第十三夜 2

    程应暘发现客厅玻璃台上放著她平时用的ipad和手机,旁边有个纸条,写著“应暘,请打开它,我有话对你说。”

    他打开ipad,桌面有一个视频文件,写著“应暘请看”四字。点击它,程应曦带著温柔地微笑出现眼前。

    “应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成功申请到去英国的游学机会,现在可能已经在出国的路上了。事发突然,所以来不及告诉你,你一定不要生我的气哦!如果我告诉你了,也许你不会让我去吧?其实我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呢!你一定同意的,对不对?真是我的好弟弟!姐姐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她低下了头,明显可以看出她在压抑自己哽咽的声音。

    姐,你怎麽能这样……不打一个招呼就离我而去……

    “冰箱里有很多苹果,都削好皮了,都是你最爱的小兔子形状,够你吃一段时间了。英语有句谚语:an apple a day keeps the doctor away。你记住要吃完哦,也许好长时间我都不能削平果给你了……”说到这里,程应曦又一次低下头,这次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眼泪直直地掉了下去,掉到他的心里。“应暘,你也不年轻了,也应该找个门当户对,能在事业和家庭都帮助你的女子结婚了,呜……”她痛苦地捂住嘴巴,视频忽然终止了一会,程应暘的心跳跟著终止了一会儿,好痛好痛。

    姐,除了你,我还能找谁?

    画面继续,她已经恢复正常了,“到时,你们一定要生个可爱的宝贝,为程家开枝散叶,让他(她)叫我姑姑……”这次视频又中断了,原因是程应暘愤怒地把ipad狠狠地抛向白墙,“啪”,黑屏了。

    程应暘愤怒地揪住奕欧,说:“我把最重要的人交给你,你都做了些什麽?”

    “暘哥,你冷静点!你出门後,程小姐来找我,她要我把租来的礼服还给红珊瑚影楼,她还交代我一定要取回押金,看!”他取出一张收据,写著“租古色古韵男女喜服各一套,租金一千,押金五千云云”。

    “那你这麽就走了?”

    “是。这是我的失职,我万万没想到她会离开。接收器一直显示她在家。”说这话的时候,俩人都不约而同看向桌面,她的手机呈关机状态,正安静地躺著。

    程应暘颤抖著从外套里掏出天鹅绒首饰盒,里面的钻戒闪闪发光,可是它的主人去了哪儿?

    姐,你又一次离开了我!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为什麽?!为什麽?!

    他再次暴怒,用力把盒子扔向墙面,接著疯了一样砸东西,电视、音响、花瓶……

    奕欧呆呆地看著,忽然也愤怒起来,猛地抓住程应暘的手,大声说道:“这里每样东西都是应曦的,你不能破坏它!”

    “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她!如果不是我,有今天的一切吗?!”程应暘咆哮。

    奕欧声音也大:“如果没有你,应曦也可以过著幸福的生活!!像她这样的好女孩应该有个好夫婿疼她爱她,而不是天天躲在家里过著没名没分的日子!!”

    程应暘揪住奕欧的领子:“什麽叫没名没分?我们昨天才洞房……”

    “那又怎样?她开心吗?”奕欧质问。

    “她怎麽会不开心?我哪里对她不好?我每天累死累活还不是为了她……”程应暘愤怒地说。

    “你根本就不知道她真正需要什麽!”奕欧打断他的话,“她并不需要太多的金钱,也不需要奢侈的生活,她需要一个完整的家,一个能给她安全感的丈夫。而你呢?你能给她的除了丰富的物质生活,还有什麽?你能给她名分?你能成为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如果你将来另娶他人,她怎麽办?”

    “……”程应暘呆住了。他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一想起来心烦意乱,不愿意继续深入。

    “连应曦都知道为了你的将来,为了你们程家,甘愿离开;而你又为她做了什麽?!你为她的将来想过没有??”

    程应暘说不出话来。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不怒反笑:“看不出你小子这麽能言善道,‘应曦’?你叫她‘应曦’?你看上她了?”

    奕欧不语。

    “做梦!”随著话音,一拳挥了过来:“当初你答应过我什麽?”奕欧结结实实地挨了这拳,第二拳挥过来,他躲;第三、第四,他终於反击,大声说:“没有人能阻止我喜欢她!!包括我自己!但是我不会对她有非分之想!”

    ☆、第十三夜 3

    俩人扭打成一团。奕欧是程应暘的生死兄弟,他曾替程应暘挨了一刀,好不容易从死亡线上捡回一条命,至今前胸还留著狰狞的疤痕。所以程应炀放心地将程应曦交给他保护。如果不是程应曦,只要奕欧看上的女人,他绝对不眨眼睛都会送上。可是如今他俩却为了她打了一架。奕欧身手不错,没事常常健身,练习搏击术,不过他多数是守而不攻。应暘虽然也能打,但平时疏於练习,渐渐体力不支,终於颓废地躺在地上,无力地自语:“姐,你去了哪里?你说过无论如何都不离开我的,为何要离开我?”他忽然想起什麽,连忙起身去厨房打开冰箱。一打开门,三排已经削好的呈兔子状的苹果整齐地站在冷藏室,每个都用保鲜膜仔细包好,安静地看著他。有些已经泛黄。可以想象,程应曦花了多长时间!程应暘一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住脸默默落泪。奕欧也跟著来到厨房,看见这些苹果,心里百感交集,又酸又涩。他坐在地板上,看著从未落泪的程应暘低头垂泪,长叹一声。

    思前想後,他觉得咖啡屋里的所谓“姐妹”很可疑,提醒程应暘:“暘哥,你好好想想,谁最希望程小姐从你身边离开?”

    “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程应暘无力地抱著头。

    奕欧无奈地笑:“暘哥,我是喜欢她,但我很清楚自己的本分,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我做不出。要争取她,就要光明正大,我还会等到今天吗?你不仔细想想,你身边还有谁?”

    ──“林欣娴!”他俩同时脱口而出。对於林欣娴,程应暘对她一直是不冷不热,只当她是一个任性的合作夥伴。奕欧也不太喜欢她,觉得她天生心骄气傲,刁蛮任性,前些年还可爱些,最近越发跋扈起来,宛如一个西太後模样,对著程氏员工包括程应暘在内呼呼喝喝,也只有程应暘才能忍受她。“暘哥,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去查个水落石出!”他立刻起身就要走。

    “你去哪?”

    “去保安室看录像。”

    程应暘关上冰箱门,“我和你一起去!”

    在录像里,奕欧前脚刚走,不到五分锺穿著一身旧衣服的程应曦拖著一个旅行箱出了门。看著她瘦小的背影拖著箱子一步三回头,程应暘一阵心酸。

    “暘哥,去星巴克。弄清楚那个女人的来历。”

    幸好那里尚未打烊;更幸运的是,奕欧找到那位男侍应,先找个理由把他带到一个安静地角落,然後掏出一张老人头给他,问:“请问你还记得我麽?”

    男侍应一看他,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你还记不记得当天我托你照看的那位穿粉蓝小洋装的美女?”他说这话的时候,没留意程应暘向他投来感激的一眼。

    “哦,记得。”

    “那天发生什麽事?你能不能详细告诉我们?”程应暘焦急地说。

    “那天啊,我记得她和一个戴墨镜的女的谈了一会儿,後来我送咖啡来的时候,发现桌面上有一张相片,你要我照看的那个女的看了照片之後,好像很震惊的样子……”

    “什麽照片?”程应暘一把抓住侍应,把他吓了一跳。

    “里面好像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不穿衣服躺在床上……哎,先生,请你闭上眼睛。”他对程应暘说。

    程应暘和奕欧对望了一眼,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但他还是闭了眼。

    “对对对,那照片里的男的是你。”他指著程应暘。

    “什麽?!”程应暘和奕欧同时出声,奕欧问:“那个女的是谁?是不是我托你照顾那个?”

    “不是。照片那女的很妖娆,没她清纯。”

    奕欧掏出手机,翻了翻里面储存的相片,找到一张林欣娴出席酒会的近照,展示给侍应看:“那是不是这位?”

    “嗯,有点像,但那人一直戴著墨镜啊,我不确定。”侍应为难地说。

    奕欧设法找了一只黑水笔,涂涂抹抹之後,把照片中的林欣娴涂成一只“熊猫”,问:“像不像?”

    “对,就是她,相片中的女的就是她。”

    “你是说,相片中我和那女的一丝不挂在床上?”程应暘眯起眼睛,阴沈得吓人。

    “是,我肯定。我无意看了照片後,还给这墨镜女呵斥了一句。”侍应很确定。

    ☆、第十三夜 4

    他俩走出星巴克,程应暘怒极反笑:“哈哈哈……好,很好!想不到我程应暘也有被女人算计的一天!”

    “暘哥,需要动她麽?”奕欧问。

    程应暘收起笑容,沈吟了一会,半晌才说:“不,她是我的恩人。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虽然她逼走我姐,但我不能恩将仇报。”

    “那照片……”

    “我从未和她发生关系!!我从未做过对不起姐的事情!!那照片是怎麽来的我不知道!!”

    “会不会是她对你下药?”

    程应暘低吼:“不可能!我程应暘要能被人下药,那以後还怎麽出来混?照片绝对是假的!”

    那是,人民币都能如假包换,何况一张照片?ps嘛!

    奕欧皱眉问:“难道由得她逼走了应曦吗?说不定她下一步逼你……”

    “她能对我怎麽样?公司?生意?取消合作?落井下石?她想怎麽样,我就陪她玩玩!”程应暘掏出烟,奕欧取出火机,点著之後,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说:“既然林欣娴这麽喜欢玩豔照,我就奉陪!”这才是程应暘,阴鹜狠辣,老谋深算。

    他转过身,严肃地对奕欧说:“这件事你脱不了干系,你必须全力助我找到我姐!”

    奕欧斩钉截铁地回答:“不用你交代,我都会全力以赴!”

    “吩咐下去,马上派人去各大航空公司、火车站、客运站查有没有她的出入记录;派人去查周边大小宾馆酒店有没有她的入住记录;联系黑白两道的朋友,帮忙寻人,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他连珠炮说著,奕欧一一记在心里。最後,程应暘低沈地对奕欧耳语:“物色一两个皮相好的牛郎,给他们一笔钱,完成一项任务……”

    至於我们天真、单纯又可怜的女主应曦,其实也没走远。本身就是天生宅女一枚,她的护照还压在程应暘办公室的保管箱里呢,往哪走?她身上只带了家里的万余元现金,他给的金卡什麽的都没带。衣服也是穿几年前舍不得扔的旧衣服。全身上下值钱的只有程应暘之前送的玉佛。将来程应暘结婚了,她还是要回去找他的。俩人不可能一辈子不见面吧。所以她来到距离100多公里的一个小镇──罗岗镇。如今一个人生活不比之前了,什麽都要靠自己,眼下要先解决住的问题,再慢慢从长计议。她找了一个60多元一天的学生公寓住著,一晚之後,觉得几个陌生人住同一间房不习惯,就在城中村找了一间800多元一个月的小单间,厨房厕所都在外面,公用的,房间只有几平米,一张上下铺的床和一张小桌子就是全部家具。唉,也不知要在这里住多久。要不是怕给程应暘找到,投奔同学多好啊!

    “呕……”这个房间的前主人一定是个邋遢鬼,这麽脏,这麽臭……害的她呕吐了半天……恶心……没吃什麽东西,呕出来的都是胃液……

    ☆、第十三夜 5

    搞完卫生,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这麽小的地方,怎麽干起来那麽累啊!

    好在程应曦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如今的生活就当做是重温大学宿舍生活吧。苦日子又不是没过过。她去小商店买了席子、枕头、被子,买了小锅和碗筷,钱哗啦啦地没了好几百,心疼得要命,这麽坐吃山空,不用一个月就把这点钱花光光。程应曦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找份工作。

    程应暘仔细翻查了程应曦的手机,发现有个陌生电话,并不是林欣娴的。他将号码转给奕欧:“帮我查查这个号码。还有,一定要通话记录。”

    房间里除了少了一些她平时不穿的旧衣服,以及一张全家福照片,一切如常。他给她的金卡里面的钱一点没动;珠宝首饰除了那个玉佛都在。墙上的大红双喜提醒他,他们之前度过了多麽浪漫的洞房花烛夜;面对一室冷清,他终於体会到程应曦每日都在这里巴巴盼望他回家的孤独和寂寞。房子大而豪华,却没有人气;满室家具电器,却没有知心人儿与自己谈天说地。奕欧说得对,他确实以堂而皇之的理由把她冷落了。他给她的,太不足够。

    手机响了。“暘哥,有一个好消息,各航空公司和火车都没有程小姐的出入记录,我想她应该还在国内,也有可能在省内。”搜索范围又小了些。

    “另外你给我的这个号码已经暂停使用。之前於21日曾经在林小姐办公室发出过一次,之後30日接收过一次。至於通话内容很快就能知道。”

    程应暘肯定这个号码是林欣娴的。一个人有多个号码易如反掌。“知道了。通知弟兄们,了解林欣娴的动向,随时向我汇报。”

    “好,另外你要我找的牛郎已经物色了两个,其中一个是混血儿,俩人都很帅,经验丰富,技巧很高。”奕欧说。

    “很好。马上安排。告诉他们,事成之後报酬更丰富,要使出看家的本领来伺候林欣娴,我要的是双方自愿,要她到时──无话可说。”

    “明白。”奕欧回答。

    程应暘关上手机,又打开,他发了一条微博:你能陪我听这首歌吗《fly me to the moon》?

    不知道远方的她,能否看见?

    已经住了两天了,怎麽还是不能适应这里的味道?还是老作呕?程应曦捂著嘴,又一次呕得昏天黑地。外头的盒饭很难吃,方便面啃了几包,可是又吃腻了。她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得抓紧点儿,还要找工作呢!”簌簌口,抹了把脸,穿上一身有些泛黄的衣服,带上一个比老花镜还土气的大黑框眼镜,再把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来,唉,活生生一个土得冒泡的大婶。她打扮成这样也是无奈。一方面这个城中村龙蛇混杂,总有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吓得她心惊肉跳。穿得太好会被抢,太妖会被认为出来卖的,土气点儿相对安全吧,她想。这也是天真。一个弱女子独自在外,谁保你安全?这不,今天可能是不宜出门,她工作没找到,钱包没了。好在里面只有百多元,其余的塞进了鞋底。可是她心疼了好久,喊著应暘的名字在被窝里痛哭了半夜。

    ☆、第十三夜 6

    早上起床,擦干泪痕,眼睛还是肿肿的。哭完不洗脸的後遗症。戴上眼镜,照照玻璃的影子,好像更丑了。“应暘看见了,一定不认识我吧。”她自嘲地笑笑。这次学乖了,不用钱包,兜里装很少零钱,够一顿饭盒钱就行。

    “程应曦,xxx大学英语系,嗯,倒是学历符合,你有工作经验没有?”对面是个中年女性。很严肃。

    “嗯……”别说工作经验,实习经验都没有。

    “没工作过?你毕业几年了,这些年不工作吗?”她抬起眼睛看了程应曦一眼。

    “是……。”她低下头。两手把衣角扭得跟麻花似的。

    啃老的。“你先回去吧,等通知。”

    等通知就是没通知。拜托,人家不是啃老啦,只是啃小……咳咳,应该是啃弟。虽然也不光明。

    一天下来,找了几个写字楼,基本都以“没有工作经验”为由打发她回去“等通知”了。满大街倒是请洗碗工、服务生、家政什麽的,她又不想去,摆不下脸给程应暘丢人。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第四天,她找到一份课外补习班的工作,任补习老师,时间不多,中午11点至下午2点,下午3点半至晚上8点半。照顾10多个年龄参差不齐的小学生的两饭和作业辅导,月薪2500。包午饭、晚饭、不包住。虽然要洗碗拖地搞卫生,但不用受气不用看人脸色,不用很早上班,还可以用上自己的知识,她很满意。几天下来她的厨艺受到小朋友们的欢迎,辅导功课也尽心尽力,老板很满意。

    程应暘坐在办公室的大班椅上,烦躁地扯著领带。本来应该是高兴的:他成功地打了一个翻身仗,叔叔吃进去的公司股份全部给他收了回来,本来想拨给他一笔钱养老作为报答,可老人家也不知躲哪儿去了;雇来的牛郎已经很顺利地爬上林欣娴的床,她最近没怎麽烦他;公司业务并未因他的分心而出现波折,仍然按正常轨道发展;奕欧这小子比以前更能干,跑了一个多月,每日向他汇报情况,细致入微,任劳任怨,让他干保镖实在是浪费人才……只是,这些都不能让他释怀──应曦还是没有消息。打点航空公司,铁道部门、公安局等的花费已经有数百万元,不少弟兄日夜寻找也需要很大开支,只要能找到她,花费更多也不在话下。他感到她并未走多远,她离他最远的一次,就是那一年她上大学,之後两人一直在一起。

    得知了她与林欣娴的通话内容後,心情更是差到极点。

    姐,这一次,你真的要离开我麽?

    他发了一条微博:冰箱里的苹果吃完了,你还能再削给我吃吗?

    “暘哥,最近你成天闷闷不乐,要不我们去hot clup 消遣一下?”说话的是令狐真,他的得力助手之一,和奕欧一样,也是他的心腹,是少数知道他们姐弟俩关系的人之一。hot clup是他们的名下产业众娱乐场所之一。

    “你们去吧。我没心情。”

    “别介,弟兄们好不容易帮您夺回大部分股份,正等著您请客庆功呢!”

    闭上眼睛沈默了一会,“去吧。”

    ☆、第十三夜 7

    豪华的大包厢,无论是空气还是声音,处处充斥著淫靡、喧闹与暧昧。手下的弟兄们在拼酒斗牌取乐,不时有一些美豔的女郎娇笑著或者尖叫。程应暘靠在正中的沙发上,一杯一杯复一杯往自己嘴里灌酒。

    “程少,好久没来了,哟,最近怎麽这麽性感了?胡子这麽长了?”一位打扮妖娆、妙眸流转的女郎坐在他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腰,整个身体挨了过去。

    浓烈的香水混合脂粉味飘过来,程应暘皱了皱眉,喝了一口酒,索性闭上眼睛。

    女郎见他不理,索性把自己的胸衣轻轻剥落,露出丰满的茱萸,放下身子,不断地蹭著他的胯间。

    程应暘仍然闭著眼睛。曾经有一个美好的夜晚,一个光裸、甜蜜的身体在他身後“偷袭”他;用含羞带怯的小手抚摸他;用细细的呼吸“勾引”他……

    “滚!”一声低喝,程应暘手中的酒杯飞到对面的墙壁上,女郎惊跳起来,其他人也吓了一跳。今天惨了,老板不高兴。这些公关女郎,垂涎程应暘很久了,总希望能给他看上,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他偶尔会带客人过来应酬,对她们都很大方,但从来不碰她们,今儿也不知哪儿得罪他了。

    所有人都尴尬地呆在原地。令狐真说:“你们出去。”女郎都灰溜溜地走了。“暘哥,怎麽回事?是不是应曦姐和你闹别扭了?”

    程应暘看了看四周安静下来的弟兄们,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了。大家寻欢作乐,自己何必扫兴呢?他从兜里甩出一张卡,说:“最近睡眠不好,有些上火。把女孩子叫进来,你们继续玩,所有的开销入我的帐。我出去吸口烟。”

    他独自呆在宽大的露台,吸了一支又一支,人为给自己“减寿”。望著万家灯火,自己的家却不想回去。回去做什麽?她在的日子,只要他一进门,就能面对她花儿般温暖的笑;她会烹调各式各样的美食犒劳他;会在他疲惫的时候为他按摩松骨;会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一个销魂的夜晚;她已经深入他的骨髓,是今生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今,面对一室冷清,面对多年生活的回忆,生生地要把他的心撕裂。她不在,他的家在哪里?

    奕欧找了上来:“暘哥。”

    “有什麽消息?”

    “仍然没有。老罗他们查了省内外几百个宾馆酒店,都没有她的入住信息。交通那边也没有消息。另外,林欣娴那里起了疑心,最近她不肯再见那两个牛郎,而且……”

    “而且什麽?”

    “她在暗地里广泛联系媒体,似乎想发布什麽事情。”

    程应暘轻哼一声。“那我要的东西,他们弄到手没有?”

    “有,视频、照片都有。我带了照片。不过他俩想多要钱,理由是林欣娴不好对付。而且风险很高。”

    “钱不是问题。怎麽样做妥帖就怎麽样做。照片给我看看。”

    “明白。给。”

    作家的话:

    这一夜好长的……

    ☆、第十三夜 8

    程应暘一张一张翻阅著。很好,这都是真刀真枪。“好好保管,必要时拿出来。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奕欧苦笑了一下,也掏出一支烟。後来却没点成。“程小姐不喜欢吸烟的人。暘哥,你也要少些,吸烟对身子不好。你这个样子,她看见了会很伤心。”

    “程小姐?你不是喜欢叫她的名字吗?”程应暘落寞地说,抿灭了手里的烟头。

    “我也要照顾你的情绪。我可不想你天天失控。但我是喜欢这麽叫她,如果你不揍我的话。”奕欧半开玩笑地说。“暘哥,如果找到应曦,你会怎麽做?”

    “娶她。”给她一切她想要的,哪怕全世界都反对,他都要这麽做。

    “你不怕身败名裂?引发股价跌停?”

    他冷笑:“名利及身外之物能比得上她?”身外之物失去了,还可以再挣回来,可是失去了她,心中永远会痛。

    奕欧沈默了一会,很小心地说:“在应曦的手机通话中,她希望林欣娴能在事业和家庭中助你一臂之力,其实,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

    程应炀打断他的话:“林欣娴能给我的,我凭自己能力一样可以得到;林欣娴不能给我的,我姐却可以做到。林欣娴不是老谋深算的人,但并不合适我。拖了她这麽久,是我做得不好。我准备找到姐之後,给彼此一个了断。”

    “但如果娶了她,等於林家的财富将来都是你的,这不挺好吗?”奕欧道出了他心底很久的疑问:你不喜欢她,大可以先结婚,暗中养情妇嘛。只是这个情妇是……

    程应暘仍是冷笑:“如果换做你,会这样做吗?我不会。他们於我有恩。我从未打算窥伺林家的财产。何况,林老爷子也不是吃素的,他有一个私生儿子,正在英国读大学,藏得很好,连林欣娴都不知道。”

    奕欧略吃了一惊。这麽说来,娶不娶林欣娴都没什麽区别。他沈默了一会,说:“暘哥,你开始派我保护应曦的时候,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们之间是这种关系,那时我觉得她会影响你的声誉,会连累你,打心眼里对她嗤之以鼻;後来,我又疯狂地妒忌你,觉得你把她孤独地留在家,自己却每天四处应酬,她仍对你死心塌地。你不知道,那天她去租古装嫁衣,在化妆间跳了一段《虞美人》,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画面,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眼望前方,嘴里含笑,沈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完全没有留意程应暘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姐,你居然跳舞给别的男人看!!我都没有看过!!等我找到你後,看我怎麽“收拾”你!一定让你几天下不了床!

    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真想揍这小子一顿。算了,刚刚发了脾气,现在又打自己的心腹,太不像话。哼!……看了就看了,反正又不少块肉。以後要让她天天跳豔舞给我看!

    奕欧倒没发觉程应暘的拳头是时松时紧,还自顾自地说:“现在,看见暘哥你每天都过成这样,我才知道,你们姐弟是真心相爱,爱得那麽深。如果换了我,估计也没这麽惊天动地。”

    “这世界上没有什麽‘如果’,你死了这条心吧。”程应暘冷冷地说。奕欧苦笑:“当然。她一心一意对你,为你牺牲,我连她都看不住,有什麽资格……算了。”

    俩人看著远处,默默无言。

    “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她了。”程应暘幽幽地说,“我只要生病,哪怕已经好了,我都装作很严重的样子,让她为我担心,让她围著我团团转,为我做好吃的,喂我喝药,一直守护著我;後来父母意外去世,脾气古怪的叔叔有一次喝醉了酒,我偷了他的钱,他拿起酒瓶子酒砸下来,姐姐为了护我,为我挡了这一下。可是酒瓶子砸到她的头,导致她记性时好时坏……”程应暘声音哽咽,“即使这样,她还总是在叔叔的拳头下保护我,偷点钱买东西给我,把自己舍不得吃的饭留给我……虽然她上大学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我也曾经恨她那麽无情地离开我,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了爱她……姐……姐……不要走……”屋里的弟兄们的喧闹声传出来,与屋外露台程应暘压抑的哭声形成多麽强烈的对比。

    作家的话:

    该如何让奕欧成为女主的入幕之宾呢?我好想好想啊!

    ☆、第十三夜 9

    这是他第一次向他人吐露自己的心声。还有一点他没有说的,那是一个甜蜜的秘密:很多年前,应该是十年前吧,父母去世,姐弟俩由脾气古怪暴躁的叔叔照看。可怜的他俩同住在一间小黑房,程应曦在房中拉了一条绳子,挂上布帘隔开两张床。那时的他,青葱年纪,情窦初开。一天夜晚,他已经睡下。迷迷糊糊中,听见窸窸窣窣衣料的声音。他很快清醒,忍不住偷偷拨开布帘,看见黑暗中自己爱恋著的姐姐正在换衣服,她的身子就像无暇美玉细细雕成的如柳条一样柔美纤长的曲线,圆润的肩膀,光洁的後背,还有胸前呼之欲出的两团粉色……他贪婪地看著,只觉得心脏跳动得隐隐有些疼痛,全身气血翻涌,下体肿胀。直至程应曦换好衣服上床睡觉,他才平静下来,带著无限遐想入眠。

    梦中,他将姐姐压在身下,做尽羞人之事,平生第一次在那里流出自己象征男性的成熟的浊液。

    看著程应暘如此痛苦,奕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明白,程应曦在程应暘的不同时期扮演了不同的重要角色:幼童时她是他可爱的姐姐;童年後半段及青少年时期她既是他的姐姐,又兼母亲的角色。这份爱恋已经深入骨髓,难怪这几年,程应暘对身边的莺莺燕燕熟视无睹,始终对程应曦一往情深。奕欧下了决心:“暘哥,相信我,掘地三尺,我也要把应曦找回来!”

    “呕……”,屋子里已经很干净了,为何还总是作呕?本月的亲密夥伴也没有来,该不是……程应曦忐忑不安地想著,偷偷去买了试纸回来。一看,果然有了!她欣喜若狂──我居然有了应暘的孩子!好好想想,是哪一晚留下的?想不起来,没关系,有了就好!哈哈!

    不过她很快就收起笑容。自己如今过得并不好,2500元只够交租及勉强温饱,有了孩子,拿什麽去给他呢?程家的孩子,应该吃好穿好啊,像自己和应暘小时候一样……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也是她不愿意深虑的──她和他有血缘关系,这个孩子将来是什麽样子,她不敢想象。不过,无论如何,她也要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是她未来生活的支柱!是他俩相爱的结晶!

    过几天去产检!她高兴地想。既然有了孩子,也就不要对著自己吝啬了,她决定每天保证要有一瓶牛奶,一个**蛋,不爱吃肉的习惯也得改改,要给胎儿吃好点,这样才能长得像孩子爸爸一样高大。

    程应暘手机响了,是林欣娴的。“应暘,我爸爸想见你。今晚行不行?”

    “可以。”

    “那好,晚上七点到我家吃饭。一定要来啊。还有,要带点礼物,贵重点儿的。”

    “好。”

    他当晚如约到达。见到林老先生後,他先鞠躬致意,然後双手送上一个天鹅绒盒子,“这是嘉庆皇帝使用的玉玺,是朋友在法国艾德拍卖行拍得,後割爱卖给我。我想,您应该喜欢。”

    林老先生接过来一看,爱不释手。这是清高宗乾隆帝、仁宗嘉庆帝使用的“御书房鉴藏宝”玉玺,采用回首母子螭龙扣设计,玺上螭龙接近螭虎形,为秦始皇刻传国玺以来中国帝王宝玺常见钮式;玺文曰:“御书房鉴藏宝”。中国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清代帝後玺印谱》对这枚玉玺有记载。此前媒体报道说,有学者确认,这枚玉玺是在1860年英法联军入侵圆明园时流失的。其拍卖价值是112万欧元。

    “呵呵,应暘你太破费了,不枉我一番栽培啊!”林老眉开眼笑,林欣娴也很高兴。她对程应暘说:“今天我爸想问你。”然後娇嗔地喊了一句:“爸爸。”

    林老说:“哦,我想问你俩准备啥时结婚。”

    程应暘不慌不忙地说:“这个我尚未考虑。给我一点时间,到时候我会对林老先生一个答复。”

    林欣娴说:“有什麽好考虑的?我都准备开媒体发布会了,我俩结婚,程林两家强强联合,必然是双赢。”林老也点头:“我只有这个宝贝女儿,也希望她能嫁个好男人,这几年应暘你表现不错,把欣娴交给你我很放心。你可不要忘记,是谁把你从魔窟里救出来的。”

    程应暘仍是客气地说:“哪能。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林家的恩德。多谢您的厚爱。这毕竟是终身大事,慎重一点也应该。我想,给我一点时间,一定有答复给您。”

    “好,婚姻是双方的事情,就给你三天时间。”父女俩人都是一样的,喜欢限时。殊不知,程应暘最恨被人限制,被人威胁。林欣娴设计弄走了他的女人,挑战了他的底线。

    作家的话:

    女主的想法多不明智啊!

    ☆、第十三夜 10

    罗岗某医院妇产科。

    “小曦,是你?”一位女子惊讶地盯著她说。

    糟糕,打扮成这样都被人认出来,程应曦不得不停下来,沿著声音的方向认了半天,原来是大学舍友,整天说她“祸害校草”的那个大嘴巴伶俐。

    “伶俐?”

    她像瞪著大猩猩一样看著程应曦,嘴里滔滔不绝:“真的是你啊!我说程大小姐,你怎麽变成这个样子?这身衣服是从哪个箱子里翻出来的?这眼镜还是上世纪的,你也好意思戴?你们家那个护你护得草木皆兵的小万人迷呢?他怎麽能忍受你穿成这样?……”程应曦被她的连珠炮轰得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走该留还是该回应。忽然伶俐盯著程应曦手里的病历,叫了起来:“你不是叫程应曦吗?啥时改名叫暘曦了?”

    老天,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我我我走了。”她说完就开溜,逃命要紧!头也不能回!

    她还在叫:“哎哎……程应曦……好不容易见著面,怎麽这麽快就走啊?你是不是过得不好啊……有什麽事情我们可以商量商量啊……”

    今年一定是流年不利,今天一定是不宜出门。

    程应曦边走边想:下次戴个口罩来。

    “暘曦!”护士在叫。“是我。”程应曦看了看左右,伶俐没追上来,松了口气,进了医生办公室。

    “怀孕两个多月,胎儿健康,但比较小,明显营养不良。你要多吃点儿。否则胎儿发育不良。我给你开点叶酸和维生素,钙片,你每天按时吃。还要注意多吃富有蛋白质的东西,如**蛋、牛奶、适当吃点肉类,饮食要注意清淡,要吃容易吸收的东西,这样对胎儿好。还要远离烟酒,不吃辛辣的东西,不要喝咖啡、浓茶、汽水,不能吃冰激凌。不能同房……”也许是看她老实巴交的样子,医生很耐心地讲了一通。翻病历单的时候,医生说了一句,“你的姓真特别,人家都是这个杨,你却是这个暘,我还没见过这个姓。”程应曦不语,心里却回答:“这不是我的姓。我姓程。”

    林欣娴打电话给程应暘:“应暘,咱俩的事情你考虑得怎麽样了?”

    他回答:“我考虑得很清楚,现在是该成家了。”

    “那太好了!对了,明天我在中酒宴会厅开发布会,向媒体宣布我们的好消息,你到时穿我给你买的那套西装。我想,到时我爸爸妈妈和应曦姐就作为长辈接受我们的奉茶。你说怎麽样?”

    程应暘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说了句:“那麽明天见。”随後,他打电话给奕欧:“林欣娴明天开发布会。你马上挑选几张含蓄点的照片寄给几家娱乐周刊,就说林氏千金好事将近。记住,要匿名发;照片要含蓄点儿,我不想闹得不可收拾;我明天凌晨要看到这条新闻。”

    “没问题。我马上去。”看来程应暘还是对林欣娴手下留情,没有挑选最不雅的照片。

    ☆、第十三夜 11

    第二天上午九点,程应暘果然准时出席,合体的手工西装显得他十分英俊挺拔、玉树临风,引来记者们哢嚓哢嚓照个不停。只是走近一看,他眉眼间连日来的疲惫与憔悴无法掩饰。可是林欣娴却没有出现。等啊等,已经离原定时间超出半小时了,她还是没有出现。记者们议论纷纷:“之前是她叫我们来的,怎麽现在耍大牌啊?”

    “不会是玩我们吧?”

    “你看见今天的娱乐周刊没有?上面有她和一个帅哥的亲密照!”

    令狐真试了一下麦克风,然後彬彬有礼地说:“各位记者朋友,为了不浪费大家的时间,我们的发布会马上开始。下面有情我们程功集团董事长程应暘先生讲话,大家欢迎。”

    掌声及相机的闪光声同时响起来。程应暘站在麦克风前,一字一句地说:“今天感谢大家的出席。程功集团有今日之成就离不开大家的支持和帮助。最近我们集团推出了一系列房地产项目……我们还将在慈善事业继续尽心尽力……”他先为集团公司做了广告之後,有记者忍不住问了:“请问程先生,您与林欣娴小姐是否打算近期喜结连理?”

    程应暘微微一笑,说:“我这个人向来公私分明。林小姐是我们集团的合作夥伴,我向来以恩人来看待她。你所谓的’喜结连理’是指公司业务吧?很早就已经这样了。”

    “可是林小姐一直说你已於近期向她求婚?“又一记者问到。

    奕欧紧张起来,可是程应暘依旧保持微笑地说:“你收到的消息有误。林小姐最近确实好事近了,不信你去看看新一期的娱乐周刊。她的结婚对象并不是我。当然,我的结婚对象也不会是她。我刚刚说过,她是我的贵人,是我的恩人。”

    “前段时间有人看见程先生和另一个女子在天湖公园手挽手散步,请问她是您的女朋友吗?”

    程应暘脸上的笑容更甚,而且非常温暖。他点头说:“女朋友这个词我觉得还不够档次,她是我刻骨铭心的爱人。她现在外出游学去了,我正在等她。等她一回来,我们的婚礼一定邀请大家光临!”

    记者们忙恭喜,拍照,又问了些问题。令狐真说:“各位,大家站了近一小时也累了,我们在本厅设了茶点招待各位,请大家务必赏脸!”不仅设宴,还设了红包,把记者们乐得晕乎乎的,媒体关系搞得好,今後宣传就方便多了。

    会後,程应暘发了第35条微博:亲爱的:等你回来,我们结婚。

    另一边厢,林欣娴在房间里发脾气,乱砸东西。自林老在办公室里发现不知是谁放进去的不雅照,又看见娱乐周刊的报道,觉得有辱门风,气得差点中风。他勒令林欣娴当天马上出国避风头,没有一年半载不许回来。

    回过头看看可怜的程应曦。她租的房子里没有电视机,自然看不到报道中程应暘的告白;也没有手机,关注不了他的微博。不过,还有一个渠道,那就是报纸。这段日子,她可是天天看报纸的。

    “新鲜出炉的晚报啦,程功集团钻石王老五好事将近,林氏千金林欣娴另结新欢……”她一听吆喝,心猛地一跳,马上买了一份细细查看,里面登出了程应暘的全部告白及林欣娴与帅男的亲密照片。她瞪大眼睛,从头到尾看了不下三次,始终处於震惊当中。这个林欣娴怎麽能这样?一个多月前她才要自己离开程应暘,信誓旦旦地说要嫁给他,要强强联合,为程应暘实现梦想,为程家生一个继承人,可是……这一切是怎麽回事?为什麽她转眼间就与其他人搞在一起?那应暘怎麽办?

    ☆、第十三夜 12

    晚上九点多,公司的人大多走了。程应暘仍在办公室查看报表。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吃住都在公司。纷纷繁繁的数字之下,始终挥之不去的是她的面孔。电脑旁边的新增的她的照片,画中人仍然笑颜如花。忽然,手机响了。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这个时候打来,不会是哪位客户吧?

    他接通:“喂,你好。”

    没有回应。但话筒传来呼吸的声音。

    “喂,你好,我是程应暘,请讲。”仍然没有回应,但依稀可以听见熟悉的、低低的抽泣声。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喂,是姐吗?我是应暘,你在哪里……”他站起来,望著窗外,急切的说。

    “嘟嘟……”挂了。

    他马上拨了过去,好久好久,电话才接通。

    “喂,是姐吗?是程应曦吗?我是应暘,你在哪里?……我找你找得好苦……”程应暘哽咽的声音传过来,把她的心活活地撕裂开去。她捂住嘴巴,可是话筒那边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仍然不停地叫她:“姐,你在哪里……我接你回来……”

    她抽噎著说:“为什麽?”

    “姐,不要问为什麽,你在哪里?告诉我,等我过来,我们立刻结婚。”

    她仍是抽噎:“不行,这样不行的……你需要一个好女孩帮助你,为你生孩子,你应该和她成家……”

    “姐,别傻了,”他泪流满面,“没有你,我哪来的家?你就是我的家,我也是你的家;你答应过我,不再离开我的……”

    程应曦听著,越发气噎喉堵,说不出话来,只发出嘤嘤的哭声。自责与愧疚再次席卷而来,她几乎站立不住,在昏黄的路灯下尽情地流泪。

    “姐,你在哪?我去找你,我钻戒都买好了……”程应暘温柔地哄著她,却听见嘤嘤的哭声更大了,再接著……电话挂了。怎麽拨都没人接。

    程应曦守著路边公用电话,听著不断响起的铃声,哭得肝肠寸断。路人纷纷侧目。直到铃声不再响起,她才直起颤抖的身体,失魂落魄地回家。

    “马上去查这个号码!半小时内我要知道结果!”

    “是。”

    刚交代下去,奕欧居然兴奋地跑过来,告诉程应暘:“傍晚有一个自称是应曦室友打电话到公关部,说应曦没有出外国游学,她在罗岗镇中心医院见过她,只是她病历上的名字是‘暘曦’,而且是你那个暘。”

    暘曦,暘曦,一定是她!用了他的名字作为她的姓氏!太好了!对於程应暘来说,这世上没有什麽能比这个更让人心花怒放的消息了。

    “备车!”几辆车连夜赶往罗岗镇。

    途中,令狐真的结果到了:“暘哥,这个电话号码是罗岗镇通菜街52号的公用电话,用ic卡的那种。”

    “好。我正赶往罗岗镇。你们也来。”这下,搜索范围又小点儿了。

    程应曦无精打采回到出租屋,呆呆地坐到十一点多,直到外面公用卫生间无人使用,才去简单地洗了澡,睡下了。

    在她的梦中,高山上,是应暘的身影,他在焦急地呼唤:“姐……姐,我找你找得很辛苦,你在哪里?”啊!他在找她!

    “应暘,我在这里……”她大声回应,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怎麽也发不出声音;奔过去,但应暘根本看不见她,仍然茫然地寻找著,疾呼著……

    突然,爸妈出现了,他们愤怒地指责她:“应曦,你是姐姐,你是怎麽照顾弟弟的?第二次把他一个人扔下,自己跑走了!你答应过我们什麽?你是怎麽做的?要跟他结婚的女人又不要他了,你要他怎麽办?你是怎麽当姐姐的?你是怎麽当姐姐的?你是怎麽当姐姐的?……”

    “啊……”她一下子惊醒过来,原来是一场梦。心跳得厉害,全身都是冷汗,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应暘的茫然与父母的斥责。

    ☆、第十三夜 13

    晚上九点多,公司的人大多走了。程应暘仍在办公室查看报表。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吃住都在公司。纷纷繁繁的数字之下,始终挥之不去的是她的面孔。电脑旁边的新增的她的照片,画中人仍然笑颜如花。忽然,手机响了。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这个时候打来,不会是哪位客户吧?

    他接通:“喂,你好。”

    没有回应。但话筒传来呼吸的声音。

    “喂,你好,我是程应暘,请讲。”仍然没有回应,但依稀可以听见熟悉的、低低的抽泣声。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喂,是姐吗?我是应暘,你在哪里……”他站起来,望著窗外,急切的说。

    “嘟嘟……”挂了。

    他马上拨了过去,好久好久,电话才接通。

    “喂,是姐吗?是程应曦吗?我是应暘,你在哪里?……我找你找得好苦……”程应暘哽咽的声音传过来,把她的心活活地撕裂开去。她捂住嘴巴,可是话筒那边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仍然不停地叫她:“姐,你在哪里……我接你回来……”

    她抽噎著说:“为什麽?”

    “姐,不要问为什麽,你在哪里?告诉我,等我过来,我们立刻结婚。”

    她仍是抽噎:“不行,这样不行的……你需要一个好女孩帮助你,为你生孩子,你应该和她成家……”

    “姐,别傻了,”他泪流满面,“没有你,我哪来的家?你就是我的家,我也是你的家;你答应过我,不再离开我的……”

    程应曦听著,越发气噎喉堵,说不出话来,只发出嘤嘤的哭声。自责与愧疚再次席卷而来,她几乎站立不住,在昏黄的路灯下尽情地流泪。

    “姐,你在哪?我去找你,我钻戒都买好了……”程应暘温柔地哄著她,却听见嘤嘤的哭声更大了,再接著……电话挂了。怎麽拨都没人接。

    程应曦守著路边公用电话,听著不断响起的铃声,哭得肝肠寸断。路人纷纷侧目。直到铃声不再响起,她才直起颤抖的身体,失魂落魄地回家。

    “马上去查这个号码!半小时内我要知道结果!”

    “是。”

    刚交代下去,奕欧居然兴奋地跑过来,告诉程应暘:“傍晚有一个自称是应曦室友打电话到公关部,说应曦没有出外国游学,她在罗岗镇中心医院见过她,只是她病历上的名字是‘暘曦’,而且是你那个暘。”

    暘曦,暘曦,一定是她!用了他的名字作为她的姓氏!太好了!对於程应暘来说,这世上没有什麽能比这个更让人心花怒放的消息了。

    “备车!”几辆车连夜赶往罗岗镇。

    途中,令狐真的结果到了:“暘哥,这个电话号码是罗岗镇通菜街52号的公用电话,用ic卡的那种。”

    “好。我正赶往罗岗镇。你们也来。”这下,搜索范围又小点儿了。

    程应曦无精打采回到出租屋,呆呆地坐到十一点多,直到外面公用卫生间无人使用,才去简单地洗了澡,睡下了。

    在她的梦中,高山上,是应暘的身影,他在焦急地呼唤:“姐……姐,我找你找得很辛苦,你在哪里?”啊!他在找她!

    “应暘,我在这里……”她大声回应,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怎麽也发不出声音;奔过去,但应暘根本看不见她,仍然茫然地寻找著,疾呼著……

    突然,爸妈出现了,他们愤怒地指责她:“应曦,你是姐姐,你是怎麽照顾弟弟的?第二次把他一个人扔下,自己跑走了!你答应过我们什麽?你是怎麽做的?要跟他结婚的女人又不要他了,你要他怎麽办?你是怎麽当姐姐的?你是怎麽当姐姐的?你是怎麽当姐姐的?……”

    “啊……”她一下子惊醒过来,原来是一场梦。心跳得厉害,全身都是冷汗,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应暘的茫然与父母的斥责。

    作家的话:

    姐弟俩重逢咯!

    ☆、第十三夜 14

    “啊?都这麽晚了?还要买菜啊!”程应曦看看手表,都九点多了。拜她高超的厨艺所赐,现在顺带要买菜,薪水也加到2800元。由於时间太紧,她眼镜没戴,头发没盘,随便挑选了衣服,草草盥洗了就出门了。

    整日心不在焉──切菜差点切到手指;炒菜又被油花溅著;洗碗时打烂了几个碟子,赔了三十元……这麽下去,多少都不够赔。

    一个孩子说:“暘曦阿姨,老师说,做事情要专心,三心二意会打烂东西的。”

    另一个说:“暘曦阿姨,今天你很好看。你不戴眼镜不扎头发挺漂亮的。以後都不要戴眼镜扎头发了,好土。”

    程应曦苦笑了一下。

    那个孩子又说:“阿姨你刚刚笑的真难看,不如不笑。你平时的笑不是这样的。”孩子们讲话真是──诚实得让人哭笑不得。

    老板说:“暘曦,你今天是不是有心事?要不吃完晚饭早点回家吧,好好休息一下。”

    她回答:“不用,我还是干完活再走吧。”

    “我可没打算把碗碟全部重买。你早点回去吧。”老板坚持。

    “哦,好。” 垂头丧气地回答。

    其实所谓早点下班,也快晚上八点了。午饭、晚饭都没吃多少,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她走到昨晚那个电话亭,正犹豫著要不要打电话给程应暘,忽然一个人冲过来,伸手就把她脖子上的玉佛抢去,拔腿就跑。程应曦忍著疼痛,大声叫:“抢东西啊!有人抢东西啊!来人啊……”

    什麽世道!连玉都抢!

    她跌跌撞撞追了十几米,忽然踩到地面上的果皮,狠狠地摔了一跤。爬起来时,人早不见了。

    “呜呜呜……”她颓然坐在地上,掩面放声大哭,“还我玉佛,呜呜……那是应暘送我的……”那是她一个多月来,对应暘思念的唯一寄托,每天晚上都要摸著玉佛入眠,可是被抢了……“呜呜……”

    “姐,别哭了,玉佛在这里。”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仿佛浑浊的空气中注入一股清流……是幻听吗?

    她抬起泪眼,朦胧中似乎看到了程应暘,还有他举在自己面前,仍是那麽莹润透亮的玉佛。真的是她的玉佛,只是链子断了……身边的男人,熟悉的气息──真的是她的应暘!她日思夜想的应暘!她想扑过去,忽然发现自己这麽狼狈,怎麽能见人?抬起身子想逃,无奈整个人已经被牢牢圈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你你你……认错人了!”程应曦别过脸挣扎著,很‘无耻’地又用了‘转脸不认人’这一招。

    “你是!你就是!”程应暘狠狠地抱住她,贪婪地嗅著她的芳香,几乎要把她箍进自己身体里去。“姐,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我了!我受不了!”

    他的泪落下来,落到程应曦脸上,温热伴随愧疚潮水般汹涌而来,那句“我受不了!”堵得她心如刀绞,哽咽难言。她看著他──眼里满满的都是她;他看著她,婆娑的水目里驻扎著他……曾几何时,她答应过他,永远不再离开他;曾几何时,她在父母墓前发誓要照顾他;现在自己又一次扔下他,他却苦苦寻了来,哀求自己回去。大家都很清楚,如今回去会面对什麽,会不会引起舆论大哗,会不会引发股价大跌,程应暘会不会身败名裂……

    “你对媒体说的爱人,是我吗?”她问。

    他苦笑:“除了你,我还有谁?”

    “可是那张相片……”

    程应暘看著她,认真地说:“林欣娴给你的那张,是ps的;媒体发布的那些,是真的。”

    “啊?……”她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思前想後,忧愁很快涌了出来:“应暘,我们在一起,你会遭罪的。”

    “姐,你放心。你生来就是注定要折磨我的,可我只要你。就算下地狱,也是我一个人去。”

    “可我不想你名誉扫地……”程应曦抽噎地说著,

    程应暘苦笑:“跟你比起来,那些算什麽,比浮云都不如。以前是我不懂得珍惜。是我不好。没有你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好。我不想孤独下去了。相信我,我们结婚的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姐,跟我回去吧。”

    “应暘!”她环抱著他,嘤嘤地哭了。“你瘦了!”程应曦抚摸著他的脸,心疼地说。

    “你也是。”程应暘温柔地看著她,柔得几乎可以让冰山融化。

    ☆、第十三夜 15

    这对帅哥美女,一个浑身泥土坐在地上,一个西装革履半跪在地上,还抱得死紧,傻傻地‘你侬我侬’了好一会儿……直至发现路人全部向他们行注目礼,程应暘才说:“姐,走。我带你回去。”

    这时候,奕欧和令狐真拎著一个人的衣领走过来,令狐真先跟程应曦打招呼:“应曦姐!”

    “应曦。”这是奕欧的声音。

    程应曦点头微笑回应,再一看,他俩中间那个‘猪头’,不就是刚刚抢去她的玉佛的人吗?不过这人只见瘀伤不见血。

    “暘哥, 怎麽处理?”令狐真问。

    程应暘头一偏,奕欧走了过来,也蹲下来。程应暘对他低低地说:“吓唬一下,放了他。”

    “好。”奕欧说完直起身子就要走。

    “还有,以後你们都改口叫‘嫂子’。”程应暘说。这话声音正常,两步开外的令狐真都听到了。程应曦心猛地一跳,惊讶地看著程应暘。程应暘微笑地看著她。

    “嫂子!”令狐真马上卖乖。

    奕欧心抽了一下,也说了句:“嫂子!”程应曦脸红到耳根,不好意思地把自己埋进程应暘怀里。

    他俩把人拖到巷子里,不久传来求饶声及感谢声。

    程应曦对程应暘说:“我还以为你会把他送去派出所呢。”

    程应暘微笑:“说起来,还得多谢这个玉佛,我们几个不眠不休守在这条街已经20多个小时了,要不是你大叫,还不知道要守到什麽时候。”他吻了她的额头,“走吧。”

    他直起身子,想抱她,可是程应曦不同意:“不要,我身上都是泥,弄脏你的衣服。”

    “这有什麽,大不了换一件。”

    “不好,叫人看著笑话。”程应曦挣扎著不依。

    程应暘看著周围的人,已经有人认出他了──“看,那不是程功集团的老总吗?怎麽上这来了?”只得算了。

    程应曦由程应暘扶著站起来,奕欧和令狐真也过来了。程应暘带著她就往车上走。程应曦说:“我还要回去出租屋收拾一下。”他说:“有什麽好收拾的,你人跟我走就行了。”

    “不行,我的证件什麽的都在那里,房东还收了2000元押金……”

    钱可以不要,证件还是收回来好。程应暘无奈,吩咐了他俩:“你们就在楼下等著。”

    她带著他上了楼。这是城中村民起的握手楼,密密麻麻, 顶楼以下楼层不见天日。楼道很窄,只能容两人侧身上下。程应暘一路皱著眉头,这里的环境比过去寄人篱下的日子还不如。低落的心情,在看到程应曦的出租屋的时候,更是难受到极点。 陈设及其简单的房间,桌子上他们父母姐弟的照片……一个月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她就在这里过日子。曾经,她为他生活的简陋所刺痛;如今,他为她生活环境的困苦而心如刀绞。他猛地抱住她:“姐,你这些日子受苦了。以後,不要再这样难为自己了!”

    程应曦却不觉得怎麽样:“应暘,其实,也没什麽。”她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刚想结束,脚尖还未踮回去,身子就猛地被箍住,俩人的唇舌就分不开了。

    一个多月没碰她了。真想就这样天荒地老。

    ☆、第十三夜 16

    “应暘……我喘不过气……我衣服脏了,要换一下……”程应曦喘著气说。他这才松了松手,再把她樱唇周围的香津舔掉,程应曦觉得很痒,“帮我换衣服……”

    他只好照做。先把门关好。程应曦由於刚刚摔了一跤,衣裤都脏了。他帮她把衣裤脱去,一见她窈窕白嫩的身子,自己不争气地硬了。但这里显然不是办事的地方,楼下奕欧他们还在等著。所以程应暘顶著个小山包帮她换衣扣纽扣。自己忍得满头大汗不算,程应曦看见他的囧样,捂住嘴儿娇笑,还故意地用圆翘的某部位蹭了蹭,然後低下头跟“他”说话:“乖哦,好好睡觉觉哦!不要撑破了裤子哦!”引得程应暘“咬牙切齿”地威胁她:“姐你要再惹我,小心一个星期下不了床!”

    程应曦这才觉得小腹部有些疼,但很快她就娇羞地告诉他:“那可不行,应暘,我有了……已经两个月了。”

    “就是因为这你才去的医院?”他问。她红著脸点了点头。

    “我要当爸爸了!”程应暘乐得把她高高抱起来,想转圈,发现地方太小才作罢。但短暂地欣喜过後,理智回来了。他沈默了好久,直到应曦奇怪地看著他,他才对她说了一句话:“姐,我想了想,这个孩子 ,还是不要吧?”

    “什麽?”程应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麽?”

    “我们是姐弟,我们的基因太接近了。孩子是不能成活的。”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万万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

    她心如刀绞。“我什麽都不要,我要孩子!孩子是我的,是我自己的!……你走!你走!不要管我!”边说边推他,程应暘只得又躲又劝:“姐,别这样,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不走,好,我走!走的远远的……”程应曦打开门,冲了出去。程应暘急忙追过去,可惜──晚了!

    程应曦的尖叫过後,一个苍老、阴险的声音响起:“程应暘,想不到吧?”

    是叔叔程松!他左手狠狠地掐著程应曦的脖子,右手举著把枪,枪口抵著她的太阳穴。

    程应曦已经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被掐得紧紧的喉咙迫使她不得不张大嘴巴呼吸。

    程应暘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叔叔。他怒不可遏地大喊:“放开她!”

    听到楼上尖叫,奕欧和令狐真冲了上来。唰唰两声,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程松。程松见此,把抵在程应曦太阳穴上的枪上膛,更用力地抵下去,程应曦的太阳穴深深地陷了进去,疼得她眉头皱得紧紧的。程松另一只手也把程应曦的脖子掐得更紧,她脸色都发白了。程松冷冷地说:“把枪放在地板上!”

    奕欧、令狐真对望了一眼。

    “放下!”他猛喝。

    程应暘说:“你们把枪放下。” 他俩只得放下枪。

    “踢过来。”程松要求。奕欧把枪都踢过去,程松把两支枪踩在脚下。“这里没你们的事,滚!”他俩没动。“不要让我再说一次!”

    程应暘点头。他俩无奈,只得消失在楼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程应暘看著应曦痛苦地挣扎,心疼得恨不得让自己代她。他说“叔叔,你有什麽冲著我来,请放了她!”

    “既然我来了这里,就没打算回去。哼!放了她?那你有没有放过我?曾经抚养过你们两个兔崽子的叔叔如今成了穷光蛋!你就是这麽来报恩的吧?”

    “您抚养过我们是不假,但是,我父母是怎麽死的,这点不用我提醒您老人家吧?”他的眼睛直视程松,仿佛喷出一股怒火。

    程松哼了一声,并不打算承认,但他的明显心虚起来,在程应暘愤怒地注视下别开了眼睛。“你父母死於车祸,跟我有什麽关系?”

    “据我所知,我爸妈出事前接到的电话,是叔叔您打来的。之後爸爸带上妈妈,从此就没有回来。‘亲爱’的叔叔,你能否告诉我,电话里你都跟他们说了些什麽?”程应暘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冷酷低沈得不像话,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声音一般。

    作家的话:

    发生变故了。

    ☆、第十三夜 17

    程松躲避著他咄咄逼人的目光,掐著程应曦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力道。程应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怪不得一直以来程应暘对叔叔深恶痛绝,每次提起他就咬牙切齿,原来是他害得爸妈遭遇不幸!一切都明白了!她已经愤怒得两手握拳,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和勇气,她趁程松心虚放松了力气的时候,猛地把他持枪的手拉到嘴边,使尽全力,狠狠地咬!程松痛苦地大叫,挣脱之後,看见手背竟然被她咬破了,血汩汩而出。

    “你这个贱人!”他一巴掌扇了过去,“砰”的一声,程应曦的头重重地碰到墙壁。“姐!”程应暘大惊,他扑过去,抱著程应曦,“姐,你没事吧?”叫了好几声,她睁开眼,虚弱地应答,似乎在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没事,放心。”

    程松揉著受伤的手,恨恨地说:“你们这两个贱人,当初我就不该收留你们,活该饿死!”说话时,他举起了枪,对准背对著他的程应暘。

    “应暘小心!”程应曦眼尖,看见黑黑的枪口,猛地把程应暘推开,“砰”一声枪响,她前胸中弹,倒在血泊当中。

    “不!”程应暘撕心裂肺地大喊,在程松开第二枪之前把他踹倒,夺过枪,挥起拳头,用尽全力砸!

    这时奕欧和令狐真听见枪响也连忙赶过来。令狐真拉著疯了似的程应暘,叫道:“暘哥,住手!这样会死人的!”

    奕欧扶起程应曦,试图捂住她前胸的伤口,无奈鲜血如泉涌。“暘哥!你看!”他痛苦地叫。

    程应暘如梦初醒,急忙过来从奕欧手上接过程应曦,“姐……姐,不要睡,看著我,看著我……”她额头刚刚才碰青了一块,如今更显得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听见程应暘的呼唤,轻启眼波,艰难地呼吸著,望著他的目光仍是那麽柔情似水。

    “应暘……如果真要下地狱,还是我去吧……”说完,闭上了眼睛。

    程应暘陷入巨大的恐慌中,他轻拍著她的脸蛋,颤抖著说:“不!……姐你不要睡,醒醒,我还没向你求婚,你还要为我生孩子, 我们生一堆孩子好不好?你不要睡,不能睡……姐你看著我,看著我!”

    “暘哥,别说了,马上送医院。”还是奕欧清醒。他交代令狐真:“你看著程松,我和暘哥去医院。”说完,他冲下去开车。程应暘抱起浑身是血的应曦,也跟著冲下去。

    镇中心医院、急救室。手术进行中。

    一个护士从里面急匆匆的出来,程应暘一把拉住她:“病人怎麽样?”

    “失血过多,她需要输血。”

    程应暘立刻卷起袖子,说:“我是她弟弟,输我的血。”

    奕欧说:“我的看看行不行。”

    护士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跟我来验一下。”

    出乎程应暘的意料,他本人的血不能输给程应曦,反倒奕欧的可以。护士从他身上抽取了400cc,另一个护士带著血袋,进手术室去了。

    手机响了。是手下的一个弟兄阿强:“暘哥,令狐哥受伤了,也正送往这家医院。程叔被人救走了。他们也有埋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令狐真伤势严重吗?”程应暘担心地问。

    “受了枪伤,不过是在肩膀上,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好,你告诉医生,全力救治,我不会亏待他们。待会儿等这里结束了,我去看看他。”程应暘回答。继续焦急地等待。

    奕欧问:“什麽事?”他脸色有些苍白,呼吸也有些急促。

    “程松逃了。令狐受了伤。也在送往这家医院。”

    “他没事吧?”奕欧担心地问。

    “阿强说他肩膀中弹。我等这里有结果後就去看看他。”

    奕欧说:“暘哥,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从昨晚到现在,你都没有合眼。等医生出来,我去叫你。令狐真那里我会去照料的。”

    程应暘有些感动。他说:“你也一样没有休息。现在还献了血,比我更需要休息。你去睡一会吧。”

    奕欧没有答应,也没有动。他提议:“我去看看令狐真吧。暘哥,你就在这里闭目养神,我很快回来。”

    令狐真也送来医院。他虽然中了枪,不过倒没打中要害。目前子弹已经取出,无甚大碍。奕欧回来後,被逼著喝了不少补血的药剂,之後默默地陪著程应暘继续焦心地等待著。

    ☆、第十三夜 18

    几个小时後,手术室的灯终於熄灭。几位医生带著一身的疲惫走出来。戴著氧气罩,身上插了许多管子的程应曦安静地躺在手术床上,她像是睡著了。仪器上显示出来的波浪线提醒程应暘,她还有微弱的心跳。她立刻被推入了重症监护病房。程应暘和奕欧立刻上前问:“医生,怎麽样?”

    “手术很成功,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子弹距离心脏大约3厘米,并没有射中要害部位。不过病人失血过多,需要时间修养。另外她的头部受创,将来也许会有後遗症……”

    程应暘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以前头部受伤,记性有时候很差,现在又这样,会不会更加严重?”

    “这样啊……很有可能。严重的话会失忆。我们要继续观察。”

    失忆?程应暘愣了。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请问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程应暘忙答:“我是。”

    “病人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摔绞,造成先兆流产。如今她又重伤,我们必须要用各种药物治疗,这些药物对胎儿发育有害,所以我们建议一定要给病人实施人流。这个要请你签字。”说著,递上了一份手术同意书,还有一支笔。

    程应暘拿著笔的手颤抖著。孩子,是他和她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孩子的争吵,也许应曦就不会被程松挟制;也许她就不会为他挡了这一枪;也许她就不会受伤;也许这个孩子能诞生在这个世上……

    最终,他签字了。

    他问:“什麽时候手术?能否快一点?”

    医生答:“目前不太合适。”

    “我想,如果可以的话……在她醒来之前尽快手术,也许她会没那麽痛苦……”实际上,没有人比此时的程应暘更痛苦。

    “那我们咨询一下妇科医生的意见再做决定。”医生说完走了。

    但是更大的震惊还在後头。医生走後,刚刚给他验血的护士悄悄对他说:“先生,根据刚才的血液分析,你和病人并没有血缘关系。”

    晴天霹雳。这下,程应暘完全呆住了。奕欧送了程应曦去了重症病房後,走过来,见他很不对劲,问:“暘哥,怎麽了?”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他仍沈浸在震惊当中,喃喃自语。奕欧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程应暘,刚刚医生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程应曦没有生命危险吗?又出了什麽问题?他问:“暘哥,到底怎麽回事?”

    “他们说,姐与我,并没有血缘关系……”

    “怎麽会这样?”奕欧也呆住了。

    程应暘马上打电话给老管家魏伯。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听电话有些吃力,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但在他絮絮叨叨的叙述中,程应暘终於得知她的身世:父亲程枫与妻子虽然恩爱有加,但结婚四年仍未有孩子。虽然四处求医问药,但就是找不出原因。程母思儿心切,向远房亲戚抱了一个尚在繈褓中的女孩儿来养,并办理了完整的相关手续。这个女孩儿乖巧好带,一逗就笑,夫妻俩爱之如宝,视若亲生。也是这个女孩儿福大,抱来不久,程母居然有孕了,生下了儿子程应暘。一个女儿一个儿子,正好一个“好”字。夫妻俩更是欢喜,认为是女孩儿带来了程应暘,因此,更加疼爱这双儿女。女孩儿原本叫“应希”,应验希望的意思,但最终取名:程应曦。

    程应暘放下电话,久久不能平静,心乱如麻。20多年来,他和程应曦对彼此之间“姐弟”关系一直都没有任何怀疑。这麽多年,这关系既是他们之间的纽带,又成了跨不去的羁绊。如今得知真相,他心里百感交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

    奕欧在旁边等了许久,见程应暘放下手机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问:“暘哥,怎麽了?你的脸色很不对劲。是不是应曦……程小姐……嫂子的身世有什麽问题?”

    “她没问题。只是我一时接受不了。”程应暘闷闷地回答。

    “那……你还要娶她吗?”奕欧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这还用问吗?

    奕欧松了口气,但失落的感觉迅速涌了上来。他拍了拍程应暘的肩膀,由衷地说:“暘哥,连老天爷都帮你。你和应曦,终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他为她而生;而她,注定此生为了他。

    作家的话:

    这里作为结尾好不好?有没有亲能回应一下啊?

    看来没有亲回应呢。暂时不打算结束,接下来名字要改动一下,第一篇提示──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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