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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洛夜        书名:意外沦陷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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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裴家少爷

    裴晟走进夜色的时候,着实大吃了一惊。

    他是裴家的少爷,裴氏集团的下任董事长,自小便是尊贵惯了和骄纵惯了的人物,眼界见识自然也放得很高。

    但是,还是被“传说中”的“dln”小小地震撼到了。

    dln,the dim of the night,夜色。

    三天前,是裴家大少爷十八周岁的生日。

    商界政界的名流自然会借了这个机会向裴家大献殷勤,毕竟能大张旗鼓明目张胆地同时讨好裴家的现任家主和下任家主的机会并不多。

    家族与家族之间,不就是如此吗?彬彬有礼、彼此谦和的态度下,计算的是利益之间如何互换才能得到最大的彼此满足。

    前来祝生的宾客们自然会带上努力讨主角欢心的礼物,比如:最新上市的跑车,巴黎顶级珠宝设计师的新作,观赏和摆放价值远远大过饮用价值的陈年佳酿,小型奢华级别游艇,市中心黄金地段的别墅套间……至于金表钻戒雪茄服饰之类的,更是种类繁多,不一而足。

    柏氏董事长当日也携了弟弟柏少御出场,而身为当红网络小说写手的柏家二少爷送上的礼物是他自己的一套书。

    “有签名版本的。”柏少御用一种很随意的语气说,“可以用来看,或者用来垫桌腿。”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就稍显得滞重和冷厚起来。

    可是,裴晟却没有做出什么不以为意的举动,而是招呼管家仔细收到自己卧室里的小书架上。然后,用一种“轮到你了”的目光注视着一侧手持酒杯站立着的柏董。

    柏烽炀送的礼物极其没有创意,是一款bmw的新款黑色跑车。

    “哈~第四辆……”裴晟挑了挑眉,“也许大家认为我应该凑齐七辆轮换着开?也许应该再加一辆作为备用?”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裴家和柏家之间会有什么隔阂。而事实上,柏烽炀的祖母,就是来自裴家的小姐,而且并非出自旁支。

    “也许我哥哥应该扔给你一张空白支票?”柏少御夺过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大口后又塞了回去,“裴二你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称裴晟为裴家的大少爷是从继承人的角度而言的,实际上他还有一个堂兄,所以因为在家族中排行第二的顺序而得了一个“裴二”的称呼。而这一叫法若非亲近的人叫出口来,裴少爷一准一地跟他急。

    柏烽炀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毫不在意——或者是刻意地压着方才被柏少御啜饮过的地方——喝净了杯中的红酒,随手放在一旁路过侍者的托盘中,举止极为富有教养。

    “也许我据此可以认为你对这份礼物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略微低沉的声音中听不出往日的严厉,也许是因为爱人在身边陪伴的缘故?

    裴晟耸了耸肩,单手插进右裤兜,“也许寿星可以选择一份他自己想要的生日礼物?”

    “比如?”放下酒杯的手转而环上旁侧男人略显纤细的腰肢,顺势往怀里带了带,心下思索的却是:只要不牵涉到怀里的人,无伤大雅的小要求就尽力满足了来讨个对方欢心也不算什么难以接受的条件。

    “一张夜色的卡如何?”刚满18岁的裴家少爷笑得多少有点儿不怀好意,“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别拿普通的准入卡糊弄我,我要那种……”

    “最高权限的铂金卡?”柏烽炀瞄了一眼不远处周旋于政府要员的裴父,“用跑车换这个,可不怎么划算吧?”

    虽然这么不冷不热地说着,他还是当着裴晟的面,拨打了电话安排人去满足生日寿星的这个小小心愿。

    一旁沉默着的柏少御突然出口说,“也给我一张。”

    “不行。”柏烽炀语气温和但是不容反驳地说——这个男人对于将柔情和专制融二为一这种事情,做得越来越驾轻熟路起来。

    “……那为什么裴二可以?”伸手甩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柏少御的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因为他满18岁了。”男人习惯性地再次圈人搂抱入怀,手臂微微施力。

    “……我比他大5岁!”某人说出口的话语中带上了咬牙切齿。

    “因为我不是他哥哥。”伸手抓住另一只手,柏烽炀微微偏过头附在人耳边轻言安慰,“乖点儿。”

    然后,用咬在耳垂上的一小口成功地堵住了下句咄咄逼人的问话。

    “喂喂——”裴晟眯起了眼睛,“好歹也顾及一下我这个主人在场嘛,少御哥哥。”

    柏少御趁机从自己哥哥怀里挣脱出来,带着一脸故作的惊异,“哎呀……裴二你在这儿啊!用不用我问一声‘什么时候来的?’”

    裴晟趁着柏烽炀被身后的一位商会会长攀谈上去的机会,凑近了柏家二少爷,“……用不用我问一声‘跟男人搞一起,爽吗?’”

    “不用,”柏少御沉默了一下,突然笑得含蓄高贵,也依样凑近了裴家大少爷轻言,“你自己……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眉目清俊,笑容由刚刚的含蓄转为带着故意的怯意和特意的挑逗,眼底闪过一抹明显的不怀好意和暗藏的嘲弄低看,随着呼吸漾出来的是刚刚入口的酒气,混着人体体温的晕染和熏染……

    ——一瞬间,裴晟脑海里闪过了诸如“吐气如兰”、“魅然天成”、“风情入骨”、“绝代风姿”等等这些说出口来肯定会被柏少御暴揍的词语。

    ……也许,“去试试”这个主意真的很不错?

    三天后,裴晟拿到了来自柏烽炀的生日礼物。

    天花板吊着的大盏水晶灯饰散发出柔和的光线,在铂金色的卡片边缘镀上了一圈微闪的洁白色光晕。裴家少爷的眼神追逐着这抹微光,指端夹着转了两转……接着猛地把这张硬质金属卡拍在了桌上,转手按下了卧室里的内线电话,“备车。”

    站在门外躬身接待他的是夜色的经营经理,正儿八经的黑色西装被掌管着dln的男人硬是穿出了三分正直两分忠厚……剩下的五分,是隐藏在衣装下和骨子里的声色欲望。

    “裴少,”男人带着疏离的殷勤让人难以生出反感,“柏董嘱咐过,您来这里……我们只需要让您得到尽兴就好了。”

    彼时,他们走进了地下一层的大厅,高穹的吊顶和明亮的灯光让这个地下王国变得犹如白昼般的充满生机。

    雅蓝色色彩主调配上深金色的暗调,精致而内敛的奢华在细节处悄然彰显,灯饰、沙发、长台、地毯……搭配的方式和放置的位置都让人觉得无比妥当,甚至连墙角处搁置的银色镜面都做了别出心裁的设计……

    更不用说被经理特意招拢来招待裴晟的佳丽美色们。

    从ol风的干练女强人到女仆装的猫耳少女,从人妻装扮的贤良主妇到暴露着装的兔女郎,从洛丽塔装束的幼齿样女孩到空姐护士学生装的各类集合,从水手服蝴蝶结下的欲遮还露到吊带丝袜短皮上装的大胆半裸……

    而这些绝色们,在经理的暗示下齐齐摆出了适合自己着装的pose,柔情无限又整齐划一地轻声唤了一声,“裴少爷~”

    “裴少,您来的稍微有点儿突然,所以我们准备得有点儿仓促……”男人谦虚的话语下掩盖的是小小骄傲。

    裴晟伸手扶正了一个身穿护士装少女戴的稍微有些歪斜的护士帽,又意兴索然地挑起了旁边猫耳少女的下巴注视了两秒钟,转过身去用毫不掩饰失望的语气对微带得色的经理说,“只是这样?”

    男人原本暗自得意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挂不住,“裴少这么说是指……?”

    “只是这样的话,也不过是一家顶级的妓院而已,”裴晟一点儿客气和面子都不打算给人留下,“女人漂亮点儿,服务花样点儿……顶多再多点儿情趣用品或者不避忌讳点儿……只是这样的话,我很奇怪夜色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名气和那么高的准入门槛……说实话,我已经在可惜我那辆跑车了。”

    尽管没有弄明白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男人还是明白了面前这位飞扬跋扈的少爷对自家的服务带了很大的不满……不不不,不是不满,而是失望。

    考虑到裴家少爷和自家老板家密切的关系以及裴氏在商界的地位和代表的一大堆“¥、$、”,男人的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

    慢慢地深呼吸了一下,他凑近裴晟半低着头轻声说,“……裴少,夜色的名气一半源自我们能够满足客人各种类型的需要,一半是源自……d区。”

    地下二层,d区,调-教区。

    “哦?”看着电梯下降的指示楼层数,裴晟漫不经心地低头看着自己指甲的光滑面,“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对调-教没有任何兴趣……不管是被调-教还是调-教别人。”

    经理唇边的笑容突然变得安心起来……他想到了一个人,而现在这个人正在d区——百分百的救星级存在,“我们d区的一位主管曾经说过:调-教对于爱好者是过程,对于好奇者是结果。”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稳稳地停了下来。裴晟一步跨出了电梯,“这句话说的……倒是很有意思。按你这种说法,我这种人其实是为了猎奇才来到这里的?”

    经理聪明地不再接话,而是专心地做好引领的工作。

    ——为了来见识夜色的特殊之处的人,不是出于猎奇的心理难道还会是出于寻乐的心理?

    大概是建在地下深处以及灯光渐暗的原因,地下二层的d区整个笼罩在了更为暧昧的氛围中——不甚明亮的晕黄色灯光、暗红色调的地毯、鼻端萦绕着的缠绵而又滞厚的香味儿……

    尽管在一层的时候,裴晟面对着一众莺莺燕燕绝色佳人表露出来的始终都是一派不以为然的无动于衷……但是作为一个正常的健康的男性,心中其实已经暗然悸动起来。

    而且……这种氛围、这种香调、这种越发静谧的气氛……

    裴晟深呼吸了一口,强压住心中跳动得越来越快的节奏,但是同时又觉得这条像是走都走不完的幽长走廊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想让人沉溺进去……永远继续这么走下去……的欲望。

    “裴少,”走在身侧的男人悄声提醒,“这里的熏香里有能让人轻微兴奋的成分。”

    “催情的香料?”裴晟低声嗤笑了一声,以他的身份,自然对一些床第之间用于提高性奋度各种小玩意儿并不陌生,心里却也把刚刚升起来的期待度降低了一些分寸。

    ——只是依靠这些催情的外物来……

    “不是,”经理轻轻地笑了,“只是简单的提高人的感知力,增加感官的敏锐程度的一点儿香料……唔,按照医学说法其原理是加快血液循环和内分泌?”

    裴晟挑了挑眉,正要找出两句话反驳,就被身边的男人打断了甫要出口的话语,“裴少,请。”

    走廊的尽头,d区的大厅,到了。

    裴晟抬眼望去看到的第一副画面就是……一只靴子。

    以豹纹的沙发作为小背景,以暗红色调的墙帷作为大背景的长筒马靴——穿着靴子的脚因为搭在另一只腿上而定位在半空,靴子一直提到膝盖下方,完美的高脚踝缝合线凸显出了着装者脚踝处的优美线条,收拢极紧的靴型设计让小腿曲线清晰毕露到甚至有想去触摸其下包裹着的肌肉实感……

    不动声色地踏进了大厅一步,裴晟顺势自然地把目光肆无忌惮地瞄向男人靴子上方的部位——黑色的皮裤,依然紧身的属性让他好像是一种得偿所愿的心情大好……另一只靴子……

    裴晟微微皱了眉头。

    原因有二。

    一、穿靴子的男人在他进门后居然以无视的态度保持着之前的沉静。连姿势都未曾挪动一分一毫。

    二、另一只靴子处跪伏着一个看上去年龄并不大的男孩,依然是无视的态度——裴晟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在伏低了身子准备去吻那只踏在地上的靴子的靴尖,然后在经理出声提醒时置若罔闻、速度未变地吻了上去。

    “d,”经理热切地说,“来来来,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裴少。”

    被叫做“d”的男人依然没有抬头看门口的俩人一眼,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像是抚摸一只猫咪一样地理顺着脚下男孩的发丝,态度慵懒,漫不经心,目无一切。

    裴晟沉默地看着d,波澜不惊的眼神成功地掩盖住了他的内心活动。

    收回翘着着的腿,d制止住了男孩想要亲吻自己另一只靴尖的动作,语气轻柔地说,“乖孩子,先回去你的房间……”

    男孩的喉间轻声呜咽了一声,用脸颊蹭过d的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厅。

    期间,一眼都没有望向门口的两位……“显贵”们。

    从沙发上站起身,d款步走到裴晟面前,右手抚住左胸微微鞠躬示意,再抬起头来迎视住裴晟的眼睛,露出公式化到虚假的笑容,“晚上好,裴少,我是d……很期待能拥有为您效劳的荣幸……”

    尽管说着敬语,d说话的语气中却没有与之相得益彰的尊敬——他今天比较疲惫,连带着精神上也带着点儿颓废的委靡,所以没有兴趣去应付这种一看就贴上了“纨绔子弟”标签的……弟弟。

    苍白肤色,淡红薄唇,细长眼尾,束后长发,纤细下巴……和一双几乎呈现着放空状态的双眸。

    ——小小震撼到裴家大少爷的,不是夜色的布局,而是眼前这个把有着坚硬棱角和若隐脆弱这两种迥然相反的特质奇异地结合在一起的……d。

    第二章 危险和美丽

    “我想要你。”十分钟后,裴晟打断了d介绍性的话语,直接提出了堪称无理的要求。

    “哦?”d单手环住胸,用另一只手的指尖托住下巴的边缘,简单地发出了一个音节——纯粹到只有疑问,像是在礼貌地问“pardon?”

    然后,裴家少爷给出了自己的解释,“不,是我要你。”

    低笑出声,d不顾旁边陪同的经理略带尴尬的脸色,“……我想,裴少您说的应该不是请我调-教你的意思……抱歉,我只对纤弱的美少年感兴趣,您的年龄和身材都稍微有点儿……”他打量了一下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人,“……有点儿超过一点儿。当然如果您愿意花大价钱请我出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裴晟看着面前的男人唇边的弧度——淡色的薄唇把笑容勾勒得别有深意,唇角的小小凹陷让人忍不住去肖想舔上去的温润和柔软……唯一可惜的地方是他口中说出的话,一点儿都不讨人喜。

    伸出右手按上他的左肩,指尖在紧身的皮衣上暧昧地滑动,勾画出挑-逗的频率,肆意地意yín着仅仅隔了一层衣料下的皮肤会是怎样的紧绷、柔韧和迷人……裴晟用一种近乎宣言的语气说,“不……我对调-教和被调-教暂时没有兴趣,我有兴趣的是你……这个能成为你效劳的荣幸吗?”

    搭在男人左肩上的手指感到了轻微的震动——他在笑,裴晟想。

    “……抱歉,裴少……”d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又忍不住轻笑起来,刻意压低的笑声像是直接撩拨在人心上的一把小毛刷子,“连三流的牛郎都不会出台接客,何况我只是一个调-教师……”他的笑声又大了一点点儿,“这种事情,您应该去找mb,或者康总可以给你介绍夜色里几个不错的鸭子?再或者我来为您找几只可爱的小宠物?”

    d慢慢敛了笑意,慢慢靠近裴晟,直到近到自己的鼻尖和他的上唇仅有一线之隔的距离时,才用一种带着刻意做作的语气说,“真是伤脑筋啊……您这么任性……”

    ——声音很低,吐气很细,他的上唇和他的下唇若离若即,偏偏说出口的话带了恶意的作弄,像是在暗自嘲笑自己方才的不懂规矩……裴晟在这些念头想起来之前最先想到的是:很香。

    房间中的熏香一直丝丝缕缕地飘荡在空气中,但是在d靠近他的一瞬间,裴晟觉得所有的香气都是从他身上散发而来的……

    这不是香气,这是代表着迷醉和欢愉的兴奋。

    一个晃神间,d已经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趁着男人的心猿意马毫不留恋地抽身走去,甚至没有给裴家少爷和夜色经理留下一声告别……

    撩起房间尽头的暗红色天鹅绒多层门帘,d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随之垂落的门帷后。他本来就偏瘦,一身紧身皮衣和腰间的束腰皮带更是加重了这一观感的清晰凸显,再加上步履间的轻盈……

    裴晟略带了迷恋地看着男人消失在视线中,他欣赏的眼神中甚至包括了男人身后皮带中斜插着的一支小短鞭。

    康经理强压着喉咙干笑了两声,“……哈哈……那个,d总是这么yīn阳怪气的……那个……其实,他是个很危险的男人……裴少,您是我第一个见到敢打他主意的人。”

    “越危险越美丽,越美丽越迷人。”裴晟假笑着,碍于身边男人的陪同自己不好追得上去而有点儿不爽。

    “……我只听说过‘越美丽越危险’。”小声辩驳着,经理轻微地摇了摇头,聪明地转移了话题,“d区在夜色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就像刚刚d介绍的那样——虽然被您不明智地打断了——我们一般是按照客人的要求对其或者其宠物进行调-教,执行人都是正式取得调-教资格的专业调-教师。因为调-教是一种很隐私的关系存在,所以……”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裴晟不耐烦地打断了男人的介绍。先前他肯老老实实地听上十分钟完全是因为受到了讲述人的吸引,而眼前这个人显然没能做到吸引到他的心神的地步。

    “那么……您肯定对这些感兴趣……”男人高深莫测地一笑,引着裴少爷离开了这间大厅,向地下二层的电梯走去。

    ——这位少爷明显是来d区寻猎奇找刺激来了,但是显而易见地的是注意力被那位捕获了过去。他敢肯定,如果这时候为他展示什么是调-教绝对不会是合适的时机和合适的安排。还不如……也算是一石二鸟、一举两得、两下兼顾吧?

    ——不管如何,今天总算是把这位少爷应付得伺候好了,回头也好向柏董交差。

    事实上,康经理在裴家少爷走了以后,就受到自己自家老板的小小褒扬——要知道,让柏烽炀主动开口赞扬人,除非对象是他的宝贝弟弟他才会毫不吝啬地大肆送出——所以,这次虽然只有短短一句“做的不错”,已经很是让夜色的manager受宠若惊了,同时还不忘在心中再三地感谢自家那位比自己还像老板还要大牌的区域主管。

    因为,康经理送给裴少爷的礼物极大地讨了对方的欢心,以至于这位少爷特意打电话给了世交好友表达自己满意的心情。

    接到他的电话的是柏少御。

    “哦~~~”柏少御的声音隔着电话听起来多了一点儿沙哑,也许是他刚从浴室里出来的原因,“……d啊……”

    “嗯哼~”裴晟用遥控器暂停了对面的影像播放,随即有颇带了点儿警告性的语气宣称,“他是我的。”

    话筒里立刻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咳咳咳!……裴二……咳咳……你真是……太有出息了……”

    努力憋出来半句话后,柏少御平抑了刚刚被呛到而带来的咳嗽,又毫不留情地针对友人刚刚的宣扬加上一句四个字的评价,“多此一举。”

    然后“咔嗒”一声挂上了电话,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拨过去,“祝你好运。”

    “嗯哼~”裴晟随口应着,“这是肯定的。”

    “咔嗒”,电话又被挂断了。

    还没等裴晟咬牙切齿完毕,手中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清清楚楚地标明这通电话是来自“柏二”。

    “柏少御!”再接起电话的男人的话语中已经夹杂了不自觉的咬牙,“你这什么破毛病啊!有什么话不能一次性说完啊!”

    “关你屁事~”柏少御轻描淡写地反驳回去,“打电话是我的事儿,接电话是你的事儿,咱俩谁都甭管谁……你爱接不接。”

    “你……”深呼吸了一口气,裴晟放弃了和这位著名的脾气乖戾的少爷争辩的权利,否则输的最惨的肯定是他,“还要……干嘛……”

    ——最后两个字,已经带上了点儿有气无力的无可奈何之感了。

    柏少御愉悦地低笑了两声——裴晟的性子直来直去的,逗起来最是好玩儿。

    且不说这种评价极端不负责任和以偏概全,天底下能把也敢把裴家大少爷逗着玩儿了,除了他几乎没有第二个人。

    伸脚踢了踢坐在床尾用膝上电脑处理事务的柏烽炀,柏少御一手攥住了手机的话筒处,“喂——咱家夜色里那个d,叫什么名字来着?还有,他多大了?我记得以前问过他,但是现在忘了。”

    合上电脑后随手放在一侧推远到了安全距离,柏烽炀反手抓住磨磨蹭蹭在自己腿上踢腾着的脚踝处,拇指顺着脚跟圆润的曲线轻轻摩挲,语气平淡到听不出来内心暗含的不悦,“问这个干嘛?”

    “有用。”柏少御又踢了他一脚后,把右脚从抓得并不紧实的掌心挣脱出来,一脚踩在男人大腿内侧,还不老实地往中心部位蹭压过去,“你,到底说不说?”

    ——咬着重音,每说一个字脚尖加深一码力度。

    几乎连挣扎都没带挣扎地,柏烽炀就立刻屈服了……掌心顺着脚踝向上抚摸,抚摸的过程也变成了覆身压上的过程。一边把煽风点火那人已经踏到关键部位的右脚拉高后顺势环上自己的腰间,然后直接欺身吻上下唇深深吸-吮——还不忘提前乖乖应允以防被踹下床去,“说。”

    薄春的季节,正是天干物燥的时节,稍有不慎或者刻意而为就能达到“摩擦起火”的状态。

    紧贴在一起的小腹已经从温热的触感泼辣辣地窜生出灼热的前奏,难耐的不满开始悄然抬头……柏少御眯起了双眼,一只手抵在靠到自己胸前已然无路可退的男人胸膛,手指还不怀好意地掐着描画出掌下的胸肌形状,“要说就快点儿说,磨磨蹭蹭的还是男人吗?”

    “明天问了一定对你说。”被质疑到“是否是男人”是一件攸关尊严和面子的大事情,柏烽炀闻声立即放弃了现在打电话去问自家员工私人信息的念头,把“展露雄风”放在第一位的考虑上。

    原本在男人胸前抚弄不已的手转而勾住男人的脖颈,“这还差不多……”说完后想起了自己还处在“通话中”的状态,于是柏二少爷不带一丁点儿犹豫地第三次挂上了电话,然后随手把手机甩到了铺设有上好羊毛地毯的地上后,勾住男人脖颈的手臂用力下拉着主动地吻了上去。

    脸色发黑的裴晟盯着手里发出短暂“嘟嘟”声的手机,由衷地觉得如果自己的人生中不认识一个叫柏少御的混蛋,实在该会是一件极大的幸事。

    即便是刚刚在通话的手机被人用手指堵上了,但是还是能从话筒中传来星星点点的悉悉索索的声音,预示着电话那端的人们在进行着……什么样的活动。

    挑了挑眉后,裴晟对学习柏少御的恶劣爱好没什么兴趣,于是放弃了回拨回去的想法,合上手机转手去摸刚刚被扔在左手边的遥控器。

    投影在对面墙上幕布上的影像是来自夜色康经理的“礼物”。

    定格的画面极其巧妙,暗红色的帷幔前是一个半鞠躬着的男人——这张光盘是记录所谓的公开调-教的刻录盘,用那位笑得暧昧的经理的话,“这张盘可是珍藏价值的……夜色里只为两位调-教师制作了公开调-教的盘,其中一位就是您手中拿着的这张——我敢保证,有这张盘的人数绝对不会过百。”

    用指尖夹着薄薄的塑质盘转了两转后,裴晟哼笑了一声,“难道不是因为调-教的圈子本来就小的原因吗?……好了好了,”他制止住了男人接下来试图对自己洗脑的语言,“我会在看了后再发表评价的。”

    看了以后的评价是满意,很满意。

    这个评价针对的不是光盘内容而是其中的人物而言。如果问裴大少爷光盘里讲了什么内容或者用了哪些调-教手段,他一定会不屑地冷哼一声——因为少爷他根本没去在意整张光盘到底在讲些什么,正副心神全放在了那个一身黑色紧身皮衣的男人身上……

    也许,应该向裴晟提问的是诸如“d一共鞠了多少次躬”,“据目测d的腰围大致多少”,“d笑起来是左边还是右边的唇角略高一点儿”这种问题,不敢说裴少爷的答案是十足十的正确,至少他会肯定地回答出来某个答案——因为此人关注的的确是这些让人不是扼腕叹息就会是抚额无奈的问题。

    手指还没有碰触到遥控器,裴晟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向对面墙上垂挂着的幕布走去。

    幕布极大,所以投影机投上去的人影几乎是与真人等大——影像中男人额上垂下遮住眼睛的碎发,背在右手中的皮鞭,下巴yīn影处的一点点上翘的唇角,还有领口处微露出被黑色皮装衬到苍白的肤色……

    舔了一下下唇,裴晟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幕布上的影像,伸出手指从画面中d的脸颊部位顺到下巴上,再掠过微开的领口转而向下,停驻在腰间后不满地摇了摇头——指端触及到的是冰凉的幕布,还有凸凹不平的颗粒感。

    他想要的是,温热的柔韧的可以压住可以征服可以……被肆意而为的人。

    第三章 裴少的执念

    执着其实是一株毒草,固执地潜伏在心底中代表着欲望的最泥泞处,时不时地用一种隐秘的灼烧的姿态提点着被寄居者它的存在。

    求而不得,是一簇火焰。

    有的很快地燃烧殆尽,只留下一小撮灰烬供以后的追忆凭吊;有的则是拿心力作为燃料,绷紧了弦地去可个劲儿去煎熬着催促着求而不得的欲望直到膨胀出整个心灵……

    裴家大少爷明显属于后者。

    惊艳一睹外加被看中对象怠慢和低嘲地对待,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来越像恶魔羽翼一样,用不断扩大的yīn影横压着扫过整个天际直到覆盖住整片大地。

    这个,叫沦陷。

    最完美的解决之道,是to be satisfied。

    那张光盘里的某些特定镜头——比如d弯腰鞠躬和抬头起身的片段——几乎被裴晟印在了视网膜中。他看得非常仔细,仔细到能深刻地看出这个表面上对任何人恭敬无比甚至带着谄媚态度的男人的完美礼仪下,隐藏的是自重到高傲的内心。

    ——也许这些外在并不是他在意的,他在意的只有自己。

    ——如果能把他在意的自我,替换成自己……

    这种想法,的确是一种极大的诱惑,暗示着得手后的甜美和恣意享受时的甘甜。

    夸张的举止,恶趣味的爱好,戏剧般的语言……这些在被剥离开那个男人以后,才会发现剩下的是一片完美的虚无。

    他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追求,看似对别人的迁就恭谨下其实是根本不看重这些的敷衍对付。

    那么,到底被在乎的是什么……

    点燃了咬在唇中的烟后,裴晟单手抛掷着打火机——冰凉的金属机身很快被掌心的温度晕染出一片暖意,抛离开,接住,再抛离……

    他不管他在乎的到底是什么,他在乎的是得到:掠夺到不管是什么东西,来弥补上心底越来越扩大着的yīn影般的渴求,来证明自己可以让那个男人眼中看到自己。

    其实,被渴求煎熬着也是一种享受。

    裴晟的教育模式很有裴家特点:中小学被送到g国的贵族学校上学,在年满16岁后就会被接回国,请专门的家庭教师上门辅导,一般在17岁会进入家族企业熟悉运作模式和商业决策,接下来就是慢慢接手整个企业。

    下午四点半,走出裴氏的大门后,裴晟开车去了隔了一个街区的柏二少的住所。

    裴家和柏家本来就是关系密切的世家旧友,再加上年龄的相似接近,一来二往之下熟稔起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至于裴晟的堂兄,总是以一副斯文外表出现的书卷气男人却被柏烽炀评价为“yīn险”且特意告诫柏少御避而远之。

    “今天你下班倒是挺早的,”柏少御一副午休刚刚结束的样子,斜靠在横条彩色的布艺沙发上慵懒无比,“没记错的话,裴二你可有大半年没来我这儿了。”

    一口闷了主人刚刚倒给他的威士忌,裴晟晃了晃空杯子里的冰块,叮当作响,“少来,‘大半年’那会儿是你大哥出事那会儿,我可没少帮他忙,要不是我一旁帮衬着……”

    “得了得了,”柏少御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后,比出了一个手势,“你拿我当小白耍呢?我哥哥少说让你赚了这个数字,还帮你排挤出了你亲爱的堂兄流窜到g国和异国美女们共度销魂假期。少得了便宜还在我这儿卖乖。”

    “嘿嘿”地笑了两声,裴晟咬住烟,单手在身上打火机,摸了一会儿后转而向柏少御伸出手,“火,我打火机忘在办公室了。”

    “没有!你自己嚼吧嚼吧得了,”柏少御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明知道我被人逼着戒烟……裴二你是不是皮痒找抽呢?!”

    “被你看出来了啊……”裴晟翻转手腕后露出一支银色的打火机,“别这么不经逗嘛。”

    闲聊了两句后,裴晟眼瞅着柏少御困意上来时,喷出了一大口烟后,把手中还剩大半的细白色摁灭在盛了清水权当暂作烟灰缸的小碟子里,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可是要下手了。”

    “啊?”柏少御打了个哈欠,眼角处成功地被迫出一抹水色,“下手什么?……等等……”他费力地把自己从将困未困的混沌中硬拽出来,“你说什么……哦哦哦~敢情裴二你是要动我的人所以特意上门来打招呼来了?”

    “瞎说!”裴晟正色说,“怎么是你的人,明明是你大哥的人……不过,御少爷,你这不正困着的吗?哪儿来的这么快的反应力?”

    “……因为裴二你就是一只动物,除了吃饭睡觉交配就没别的事儿了。”柏少御换了个姿势,把脚跟架在面前的桌子上,“那就下手吧,不过对于你的手段我基本上不抱任何希望了。”

    “一力破百巧”,这是裴晟向来信奉的观点,小到生活习惯大到处理商业事务皆是如此。拿最近发生的事情举例来说:裴氏对市郊的一处房产收购案从企划到执行都是由裴晟负责的,他根本没有去管谈判桌上的言语陷阱和唇枪舌战,直接一把手掐死了主要竞争对手的经济命脉,放出去话说敢和裴氏抢这块房产所有权的人都会得到同样的下场。等到确保所有竞争者记下了这个威胁后,再放手抛出一份完全有利于裴氏但是又给了对方可得的最少利益的收购方案,一副“你不接受也只有接受”的强压姿态逼人就范。

    同一事件看在柏少御眼里就是裴二做事向来直来直去甚是无趣,放在柏烽炀眼中就成了“可塑之才,可堪大任”。

    人人都道裴晟的成功在于他凭借着家族背景以权势和财势压人,但是放在有心人眼里——比如柏烽炀——就会认定必然是前期调研和收购合同做得十分完美才能收到如此效果。

    裴晟只是但笑不语,可惜就是淡笑在他脸上也被表现得全然不怀好意。

    “啧啧,”最见不得别人比自己爽的柏少御忍不住拿话刺他,“怎么着啊?就你那手段……该不会是直接跑到夜色压住人强上吧?这算什么手段?野兽求偶的时候还知道嗅嗅人家屁股呢。”

    “好主意。”这是裴晟的回答,时过两年的相处时间让他对柏少御的言语有了极大的免疫力,能做到一而再再而三三到四五的容让——只要当作没听到就一切好办。

    “不过,”他顿了一下后说,“前段时间被我家老爷子连表扬带骂地训了一通,说我的锐意进取很不错,但是‘刚极易折’。所以……”他攥了攥双手的指节,“我这次打算玩点儿手段。”

    “就你?”柏少御简单地用了两个字完成了疑惑外加鄙夷的态度。

    “我打算找别人强上他……”裴晟一本正经的解释着,“不是,不是强上他!而是……反正我是要做最后那个‘护花使者’那个,然后等待着美人儿主动地投怀送抱。明白不?”

    柏少御哀叹一声把自己抛在柔软的沙发靠垫中,“……我明白的是,居然指望脑子里只有一根筋的笨蛋会玩儿什么手段的我,简直像个白痴……”

    直到柏少御的新任专职编辑上门挠墙哭嚎时,裴晟才非常满足地离开了柏家。

    大概是伽蓝离任时的叮嘱,木白大人的专职编辑深刻地理解了催文的重要性和艰难性,每到截稿日来临之时都是三十六计全部使上,从理论到情感从道德到职业操守上对着柏少御进行名为洗脑实为噪音的坚韧不拔的骚扰。

    所幸的是,收效甚好。

    开着车回家的裴晟心情意外地很好,非但没有回到他在市中心买的一套公寓,反而驱车回了裴家主宅。

    裴家的主宅在a市的郊外,独占了一个整座小山头后在半山腰处威仪无比地拔地而起——是极,裴少爷很不喜欢回家,因为他极其不喜欢弯折而上的那几分钟山路。

    “……这年头谁还把屋子建在山上啊,爷爷,咱不如搬家回市中心如何?在一环路的正中央圈起来一大块地段,建成中世纪城堡或者欧式小洋房或者就照着老皇城弄个缩小版的怎么样?建在山上的都是暴发户样……”

    ——这是裴大少回国后对他家老爷子提出来的一条建议,老头儿直接拎着拐杖把人打出了门去,“……我才没你这种暴发户孙子!”

    打归打,但是凡是稍微熟悉裴家老爷子的人都知道,其实他最疼的就是这个嫡孙。这正是所谓的“打是亲,骂是爱”,真正不冷不热地扔人到一边自生自灭,才是最扎实的残忍。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了半周,然后终于在一个深夜里达到了最高峰。

    裴晟在这天晚上应邀参加一个酒会,因为聚会上都是一些被称为“青年才俊”的人们——不管够不够称得上“才俊”二字,至少“青年”二字是十分贴切的。

    换句话说,这是二世祖们和纨绔子弟们的一次以聚会为名而明目张胆的放浪形骸。

    酒会上的裴晟拒绝了作为主办方的朋友安排的床伴。这倒不是为了什么修身养性的禁欲,要知道被称为“只知道吃饭睡觉交配”的男人什么时候玩儿起来禁欲主义,才是一派的道貌岸然下掩饰住了本欲昭然的不安好心。

    ……是的,他在等待,等待着一顿肖想已久意yín不止的大餐。在吃满汉全席前,忍住点儿馋嘴不去吃虾饺灌汤包之流俨然是明智之举。

    只是,一屋子的yín靡气氛中,裴大少忍得有点儿辛苦罢了。所以破天荒地头一次,他从这种摆明了要放荡到底的聚会中——

    早退了。

    裴晟喝得有点儿多,因此事先前叫了自己的助理送自己回家。

    大开着的车窗灌进来薄春里特有的微醺凉意,原本的五分醉意也在这种春意极浓的风力吹荡下飘飘扬扬地凑足了七分七……真是荡漾的春意啊!

    让一只在发情期的野兽学会暂时的禁欲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尤其是此人在一边禁欲的同时一边恣意地想象着自己把即将开吃的对象这样那样再……实在是非常难耐的煎熬。

    于是,仰面靠在后车座上的裴大少爷认认真真地开想某个问题,后来得出了“跑去夜色直接抓了人强上”这个念头的确是好诱人以及非常诱人。

    就在这种夹杂了憋气、烦躁、求而不得……说白了就俩字“欲火”的情绪下,裴晟的心情渐渐地开始往下低沉。

    越兴奋越焦躁,越期待越不安……正面情绪有时候太过昂扬反而会往负面情绪悄然转化而去。

    但是,在这种情绪将升欲降的时候,一把泼辣辣的大火直把它烧到了临界点上。

    因为……

    野兽总是有着超乎常人的直觉。

    在黑色的车子驶进别墅区的大门后,裴晟一双眼睛就盯住了自家门口。

    今天的月色很亮,正是月盈将亏之时和晴天的背景映衬下的满目近乎明朗。

    所以,可视条件极好的情况下,裴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靠倚在门口的黑色人影上——纤细,笔直,还有着故作外露的绝然刚强和隐然其内的脆弱妩媚。

    几乎在下一秒,裴少爷就下令司机停下了车子,然后在甩上车门的同一瞬间以坚决不容反驳的口气理所当然地安排着“明日不用来接我上班少爷我要给自己放假”云云这些狗屁话。

    惬意地看着车子消失在大门外的道路拐角处,裴晟吹了声口哨,用力扯开领口的两粒扣子,然后一步步走向那个把半个自己都藏在了yīn影中的男人。

    薄春的凉意在这个时候还能够渗透外套的阻隔,在皮肤上留下一片干燥的凉感——不多不少,正好压制住内心的骚动。

    裴晟心情大好,甚至觉得自己像是踏月而归的……帝王,真是得偿所愿啊!

    还没等“得偿所愿”的裴大少爷得意地履行“恶霸强抢民女”般例行的猥琐而又兴奋的大笑行为,原本依靠在门墙上的男人已经直立了身子,右手按住左肩,飞快地微倾了一下身子聊以说明自己恶趣味般的礼节,放缓的声调有着遮挡不住的嘲讽,“……裴少爷,恭喜得偿所愿。”

    裴晟喜滋滋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虽然他的出现方式跟自己预先策划的有着很大不同——他原本是打算去夜色亲自“英雄救美”的——但是,他站在这里用一种漫不经心地语气赞同着自己的内心想法时真***……好爽!

    至于那句话里的暗讽和不满,则被他毫不费劲地无视了。

    毕竟,这对于习惯了柏少御毒舌的人来说,不过是一件驾轻就熟的小事一桩。

    大概是远离了夜色的背景作为保护色,男人并没有穿他那一套夸张到极点的标志性黑色紧身皮衣,更没有配上高筒马靴外加细软长鞭作为道具——简单的黑色薄风衣,同色调的衬衫外加裤线笔直的长裤……哦,还有暗金色的裤边隐晦地在细节处彰显出隐约的华丽。

    裴晟却是越看越满意,直觉得他这样装扮简直比上次见他时还要好看,而且有一种男人这种装扮全是出于自己影响得到的结果……如此的想法,内心里更是极大的满足。

    d冷冷地看着这位随心所欲到张狂的少爷用一种近乎直白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喜色上下打量着自己,越发觉得……

    ——看他不上眼。

    把原本插回上衣衣兜的双手抽出来,环胸抱住,下巴微抬起后对上他的目光,d依然用一种表面上尊敬的语气问出了根本没有尊敬内质的话语,“裴少爷,您如果不请我进门的话,是不是也应该问我一下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是说,您打算等请我进门后再问?”

    裴晟盯住他的眼睛细细地看,末了还意犹未尽地把视线扫向他的双唇,看了又看后还想往腰以下瞄上两眼。

    ——原因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被自己逼来的?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男人及时收住了到了嘴边的话,立刻乖乖地有样学样地问道。

    挑了挑眉,d转身就向台阶下走去……虽然说来到这里代表着他能接受某人提出来的无理要求,但是并不代表着他愿意跟一个沟通不能外加疑似醉酒的男人傻站在这里吹凉风。

    或许改日登门拜访会是一件让人更容易接受的事实。

    刚抬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人抓紧了扣在掌心,随后肩膀也被人抓住了握紧……接着眼前一晃,竟是被整个人硬拽入到漆黑一团的房间中。

    ——行动力好快。

    这是d的脊背被硬砸在坚硬墙面上的第一个想法。

    然后,他感到男人带着体温的怀抱按压着覆拢而上,双手也不规矩地插进了自己的风衣中,不带迟疑地直接环紧了自己的腰肢,夹杂着酒气的低笑带着不加掩饰的得意,“你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d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脱口而出……因为你这个混蛋!

    第四章 萌动的暗示

    原本浅淡的香水味道被混上了酒精的醇香后,多了一种情-色的昭然若揭和私下里蔓延开来的暧昧情节。

    d垂下眼睛,任由抱住自己的男人缓慢而又小心地把头抵靠在他肩膀上,然后慢慢收紧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等到他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后才冷言低问,“您,抱够了吗?”

    他的声线较低,音色里有带着少许的沙哑,在周围一片暗色调的黑漆漆中听起来像是微起氤氲的浓黑咖啡——表层的涩意下是醇滑的内涵,质感十足。

    “绝对没有。”这是裴少爷毫不知趣外加脸皮颇厚的回答。

    d平时遇到的都是一些有求于他的人或者像是柏烽炀这种自持自重的人,哪里遇到过这种死缠硬打般的无赖人物?

    ……不,还有一位曾经的情人……不过,面前的这位明显因为无所忌惮而更加肆意而为。

    伸出食指按住眉心,d深呼吸了一口气,“但是,我够了。”

    “哦,那就下次再继续。”裴晟慷慨大方地放开了手,心里想的却是如果下次就是下一秒那就更好了。

    已经适应了室内黑暗的眼睛借着窗外被半掩着的月光准确地找到了适才一直寻觅的目标,d一把推开了蹭在自己身边开始向大型犬科动物发展趋势的男人,转身走过去,按下开关——明亮的灯光从嵌在天花板中的灯饰中倾洒而下,很快驱散了室内原本的旖旎和暧昧。

    像是主人一般,d慢慢在右手边的沙发上坐下,左臂曲在沙发扶手处,右臂搁置在半翘在空中的左腿膝盖上,态度随意中又带着倨傲。

    裴晟立刻福至心灵,屁颠屁颠地给自己意-yín已久的对象送上了一杯红酒。

    “……白开水,”d看了一眼酒杯,并没有伸手去接,然后礼貌地加上了两个字的后缀,“谢谢。”

    ——鉴于此人的前科,不得不去怀疑他接下来还会不会使出来什么龌龊手段,所以还是多一层防范后来得安心。

    “裴少爷,”转动着手中的水杯,d轻微地叹了口气,“您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男人兴致勃勃,踊踊欲试,看上去简直是良善无比。

    斜眼扫了一下不请自来地坐在自己身侧的男人,d展颜一笑,“您能不能告诉我:一向安保工作做得十分到位的夜色,怎么会放入持枪客人?而且还意欲以此危险无辜人士……”他修长的食指指了指自己,“比如在下……”

    后半句话停住了,代替未说出口的话语的是唇角的斜扬。

    裴晟不以为意,依然用一种堪称热情的目光死死地盯住眼前的男人,仿佛在说,“你说啊说啊说吧说吧少爷我听着呢……”

    无奈兼又轻微地叹了了一口气,d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展身后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闭上了双眼喃喃自语,“……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抢手了……”

    裴晟闻言后慢慢地靠近他,满足地看着他睫毛在灯光下投射到眼圈上的微薄黑影,略带着得意地说,“因为你是我看上的人嘛~”

    “你刚刚和他说话的时候会觉得他是个白痴,说多了以后就会觉得自己是个白痴。”

    ——直到此时,d才彻底明白柏少御当时对自己意味深长地说出这句话的深意何在。

    “裴少真是好准的眼光,”男人沉思了一下后,用十成十诚恳的语气说,然后伸手拉过裴晟的手,执在自己胸前,“那我就需要在您家里叨扰几日了?”

    裴晟感受着自己左手手指下微弱搏动着的心跳,奇异般地涌上了一种想要珍惜到小心翼翼地呵护的雄心壮志,全然忘记了将此人逼到这一步的还有他作恶的二分之一。

    “好……”裴晟放柔了声音,表面上的体贴深情下掩盖着的是诸如“从哪儿开吃比较好”,“到底是赶快吃掉还是慢慢地品尝味道”,“都有哪些姿势可以利用研习和实践”……等等,这些愈发桃艳色意味甚重的坏心思。

    可惜,踌躇满志的裴少爷直到第二天顶着一双黑眼圈去公司坐班的时候,都没能……实现自己求而不得的执念。

    原因无他,只因为从浴室出来的d穿着宽松易脱的睡衣,带着半湿的发丝和薄雾般的水汽,靠在客房的门口,一只手虚按在自己领口,一只手斜插进睡衣的口袋,温柔地问,“裴少,你还要收房租吗?”

    裴晟立刻跟牛皮糖似地黏了上去,“不用不用我家就是你家,住多长时间都可以爱咋住就咋……”

    “啪嗒”一声,上好的雕花浮漆单扇木门被礼貌而又冷淡地关闭合拢上,随后还听到了一声金属脆响,疑似门锁被反锁了过去。

    摸了摸鼻子,裴晟确信了一个让自己无比悔恨的事实——那句问自己要不要收房租,实际上是请君准入恣意享受曲意逢迎完美配合的暗示啊!!!

    当夜,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的裴少爷是继续着满脑子绮念入睡的,但是奇异地没有欲求不满到春梦横生——只要想到那样一个人住在自己一墙之隔之地,穿着自己的睡衣,带着自己熟悉的浴后味道,还有被水汽熏过的眼眸和沾了水而卷曲的发丝……

    就觉得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在一点点侵蚀着原本属于他的领地,然后并而为一。

    走进办公室后,裴晟一巴掌拍通了内线电话上,“企划部,阶段性总结会议,十分钟内,半个小时,第七会议室。”

    接电话的助理被迫出了一脑门的汗,“……裴少,我刚给他们说今儿你请假……你……”

    “一般人员请假需要人事部门的同意,而高层管理人员的请假需要总裁的批示……我的请假应该符合上述哪条标准?钱助理,公司规章制度,抄写十遍。”裴晟挂断电话后,一把操起桌子上的文件夹,随手简单地整了整领带后就向外走去。

    苦着一张脸的助理一边拨打着电话通知会议内容和议程,一边看着裴少爷意气风发地走出门来,头也不回地经过自己所在的外间,不知道自己是该跟上去还是该乖乖地留下抄写那十份公司规章制度。他是在裴晟调任主管经理后新配上的助理,刚刚跟着这位少爷工作了一个星期,完全被裴经理异于常人的思维习惯和处事方式搞得不知所从。

    正在愣神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裴晟的上任助理、现任的市场部三课课长走了进来,“早,小钱,我来送这个月的进度表。”

    钱助理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裴晟的话转述了一遍。

    “嗨~”助理“前辈”闻言大乐,“裴少就这么个脾气,慢慢地你就习惯了。比如,请假这种事,需要的话他一定会自己去向裴总请;抄公司规章制度这种事,如果你可以背会的话完全不用;至于开会这种事儿,你……还是赶快跟上去吧……”

    效率全开的裴晟,早早地处理好了一天所需要完成的事务后,双手搭成塔状支在下巴上皱眉思考了又思考后,才打了电话给某位兼职网络写手主职“米虫”的不良友人。

    “你好,我是柏少御。如果你是裴二,请按‘1’键;如果你不是,请在‘哔’声后留言并挂机……”

    裴晟拿过手机正对着死命注视,面无表情地挂机后又重拨了一遍以确定这的确是语音留言而非是人工留言——后者虽然更无聊,但是与前者相比会有更加纯良的动机。

    “嗨~裴二,”用乖乖地按了“1”键的行为换来的是柏少御极好的心情,“我的新语音留言系统怎么样?这可是我为了你特意在今天早晨录的。”

    “非常好!”裴晟对此进行了大力的肯定和赞扬,“你一大早就录好了而我现在才给你打电话,这么晚才愉悦到你,实在是我的不对。建议你用英日法德意语再翻译一遍……怎么样?”

    “good idea, sweet boy.”这是某人煞有介事的认真回答。

    “……好吧,你又赢了。”这是某人习以为常地充满了挫败的认输,“收起来你的半吊子英语,我情愿你叫我sweetheart然后被你大哥追杀!!!”

    柏少御握住电话笑得前仰后合,一天以来赶稿的坏心情全部得到了良好的驱散,“好了好了,裴二,我知道你为什么打电话来……你,得手没有?……哈~居然忍住没下手。good job,sweet boy……嗯哼~那又怎样?……没错,他的确不是因为你拙劣无比的威胁才主动屈服的;而是因为……想知道吗?想知道就求我吧。”

    光线昏暗的酒吧里的音乐被播放得若有若无,裴晟喝干了杯子中的烈酒后,招手让服务生送上来一杯柠檬茶,然后转过头对一旁笑得心满意足的同伴说,“对,你是对的……我之前的做法很愚蠢。”

    “是非常愚蠢。”柏少御愉快地下了中肯的评价,“……噢,还是这家店的kirschwasser最是地道。”

    “你家的暴君知道我领你来喝白兰地会认真地考虑pia我的可行性的。”裴晟瞄了一眼陷入到惬意状态的无良友人说,“你知道的,相对于违反你大哥的禁令和冲着你单膝下跪说‘i beg you’——我更愿意选择后者。”

    “但是我不愿意,”柏少御吹了一声轻快的口哨,“所谓的禁令,你不觉得就是为了能被违反才被制定的吗?……裴少爷,与其在这儿哀叹你又做了不该做的事儿,不如做点儿更有意义的事儿。比如:来说说我们今儿的议题,如何?”

    一瞬间,除了酒吧里的背景音乐之外,其余的声响都像是退潮一般地静寂了下去。

    裴晟整个人后靠到椅背上,想了想后,认真地说,“不不不,他究竟为了什么原因愿意去上门找我……我还是亲自问他比较好,我想听他亲口说出来这个原因,这代表着一种尊重。”

    “……居然是这种深情的说辞……我说,你是认真的?”柏少御哀叹一声后,一手抚按遮盖住单侧的眼睛,“拜托,不要对我说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话,那会让我发笑到……”

    “也许是认真的。”裴晟打断了柏少御的话,用肯定的语气说出了“也许”这两个字,用加重的语调说出了“认真”这两个字。

    “这……很难以置信。”柏少御收敛了刚刚一直以来的胡闹态度,斟酌着说出来接下来出口的话语,“我是说……ok,我难以理解。”

    “我承认,我一开始是被他的外貌所吸引的。但是,在看过那些有关他的影音资料后,他……让我觉得很心疼。”裴晟耸了耸肩,面上虽然是笑得随意轻松,但是说出的话却多上了一层难得的凝重,“对,心疼,就是这种感觉……他给我的感觉是在扮演着什么,或者时刻把自己当作一件商品来展示着什么……该死的,这是他一开始吸引到我的地方,但是我现在不想让他这样子。我想看到他程式化以外的表情,想看到他除了敷衍以外的笑,想让他……出现更多的像一个人的表情和情绪——因为我。我不知道这叫不叫做爱情,我只知道,我想抓住他,握紧他……然后,得到他。”

    柏少御晃着手里的锥型酒杯,半天后才感慨般地说,“裴二,我要向你道歉。我之前曾经用‘二’来评价过你,现在看来,应该是‘二点五’……你没我想象中的那么‘二’,我可以肯定。”

    裴晟被这句话呛了满腔的不顺气,“……你!……”

    “柯尘。”柏少御竖起了食指在发怒边缘的男人面前晃了两晃,成功地遏制住了对方的怒气后又重复了一遍,“d,柯尘。”

    ——啧啧,看起来是颇为认真了。不然不会自己稍加嘲弄就有翻脸的趋向了……要知道,之前可是怎么逗都会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啊~果然,处于爱情边缘的男人都是羞涩而又忐忑不安的吗?啊嘞嘞……刚刚可是裴大少爷的内心大披露啊~如果录音下来卖给三流的娱乐报刊不知道会不会挣笔小钱呢?

    一边恶意地做出诸如这种不负责任的臆测,柏少御一边端正了自己的态度让自个儿那张脸显得诚恳更诚恳一点儿,“这种牵涉到感情的事情,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出谋划策,而是我自己的感情问题都搞成了一团糟。不过,这次d出的事情,不算大不算小。只是,我哥哥觉得你一定会管这个闲事儿所以不乐意去管罢了。”

    “他凭什么知道我一定会去管?”裴晟准确地抓住了这段话里的核心内容。

    柏少御头一次露出了微带得意和兼具不好意思的神情,“因为,是我说的。”

    交友不慎,绝对是交友不慎!

    ——这是裴大少爷甩出自己信用卡为三大杯原产自德国的樱桃白兰地结账时唯一的想法。

    第五章 协议之始

    裴晟在车子驶进车库之前,先看到的就是自家客厅的落地窗户外透射出的灯光。

    浅淡的亮色灯火被窗帘隔断成了不规则的条状光带,倒影在深夜之下的草坪之上,稳定地散发出一种温暖的恒温。

    虽然只是一瞥之下,但是裴晟却在拉上车库的大门后仍然为了这一抹暖色放软了内心。

    ——不管是源于什么原因,有人在等待着回家这个事实总是能极大地激发男人的顾家之情。

    顾家、顾家,总归是要先有家人才能有的家。

    随手脱下外套甩在最靠近门的那条沙发上,裴晟赤着脚踏上了客厅里铺着的棕色羊绒地毯,然后“如愿”地发现沙发上的男人没有因为自己进门的动作和声响露出哪怕一丁点儿关注的意向。

    男人正在用一方淡色软布擦拭着手中的鞭子,从鞭梢到鞭尖,动作柔和得像是对待着自己的情人。

    裴晟看着他每一根手指的动作,然后做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右手,慢慢地把鞭子收拢成环圈……然而,等把鞭子盘起来后却没有收起手指,仍然握住他的指端交缠在一起。

    d任由他牵引着自己的手指做出这些动作,轻缓绵长的呼吸连节奏都没有为之改变过。

    “你……”裴晟轻了下嗓子,煞有介事。

    d转过头来,表明自己在做一个认真的倾听者。毕竟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如果这位少爷的内在本质不像他的外在表现那样愚蠢的话,也该反应过来自己必然是有求于他而不是被他所迫。

    “……需要我做什么?”伴随着这句话的出口是紧贴上来的动作,裴晟用身体语言和口头语言双重地表达出自己极其希望自荐枕席的这一美好愿望。

    ——有点儿意思,d想,他居然没有问自己“要干什么”,而是能为自己“做什么”。

    借着把手中的皮鞭放在桌面上的动作,d巧妙地避开了点儿自己和裴晟的距离,单手支在沙发靠背上后托着侧脸,“不先问我点儿什么,就急于做出来承诺?”

    “要问!”裴晟脸皮极厚地又蹭了过去——啊哈哈哈~已经到沙发边缘无路可退了所以应该可以再靠近一点点儿——“你生日在哪天血型是什么型号爱好兴趣都是些什么喜欢吃什么习惯几点起床……还有做-爱时喜欢被喊什么昵称以及喜欢采取哪种体位再有敏感点在哪里……”

    越问越兴奋的男人的身体已经呈现了偏离45°角的扩大趋势,眼看着就要把人从沙发上挤掉下去。

    忍无可忍的d在男人意欲再次靠挤过来的时候急身起立,冷冷地回视着被闪了一个歪斜的裴少爷。

    “那个……嘿嘿……”裴晟飞快地坐正了身子,正色道,“敏感点就不用告诉我了,我自个儿摸索就好了。”

    一边说还一副“我很体贴所以赶紧快来表扬我”的表情,让人看得牙根处都能痒痒起来。

    ——总有那么一种人,每当你对他的印象马上要改良一二时,他总会有更多的办法把它破坏殆尽然后再让你对他再次负印象+1。

    毫无疑问,裴晟精于此道。

    看着d脸上流露出的明显的不满和隐忍的怒意,裴晟内心却是愉快无比:他敢打包票这种模样的柯尘,极少会出现在旁人的眼中。

    眼明手快地伸手拉住了意欲转身离去的男人,裴晟手下一个施力把人拉回到了沙发,环到了怀中,“……尘。”

    正要发火的d被这个单音节词惊得思维一个停滞——虽然短暂,但是连带着挣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被人叫作“d”,叫作“dustin”,叫作“大人”、“主人”、“master”……但是,几乎没有人叫出过他的原有姓名。

    包括曾经的情人在内。

    这近乎于一种自我保护:夜色中的d,和柯尘……被他自己人为地隔断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代称。

    但是,柯尘很快地从这种茫然中带着软弱的情绪回转过神来,并且略一思索就弄清了大概的前因后果。

    他垂下眼睛看着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人体的温度从相贴合的部分慢慢传导入神经的感知,年轻的、有力的、温暖的,然后伸手覆上男人的腕部,安抚性质地拍了拍,“是御少爷告诉你我的名字的?裴……少,那您不是都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了吗?再来做这种戏弄和试探又……”

    “没有!”裴晟斩钉截铁地否认着,“柏少御他不告诉我!”

    事实上,柏少御极其十分非常地想告诉他,只是被拒绝了而已。

    可是,显然,柯尘对自家那位小少爷的恶趣味和别扭性子了解得足够深入,深入到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裴晟的说辞。

    他侧了侧脸,在裴晟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点儿的姿势靠住,“那……我来告诉你?”

    裴晟一边专注于用手臂丈量环住的腰围弧度,一边连声应答,“好好好,不急……慢慢地说就好。”

    低笑一声,柯尘任由男人在自己身上小动作连连,简直就是……辗转摩挲、爱不释手。

    毕竟有求于人,给人少许的恩惠还是要做出来的必要表示。

    “我……是个调-教师,”他轻声说,“但是,并不代表着你给我钱我就会调-教谁谁。现在有一位和你一样任性,也有资格任性的男人希望我能出手为他调-教一次,但是调-教对象是完全被迫接受的……”

    柯尘看了裴晟一眼,接着以一种很肯定的语气说,“这不合规矩。”

    裴晟舒了一口气,不以为然地说,“只要价码够了,够到可以破坏规矩……”

    柯尘摇了摇头,“他可以去找别人,我无法做这个……调-教本来就是基于信任之上的一种亲密关系,按照他的要求则是完全抹杀掉一个人的个体意识——如果是这样,那和强-奸有什么区别?”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按住男人意欲反驳的唇,“总要有什么底线,才能在这种声色的游走中把持住最后一道堕落的门锁——这就是我的底线。”

    裴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对你来说,调-教是什么?”

    柯尘迟疑了一下,“信任。”

    ——他没有说实话,裴晟想。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慢慢等到他愿意说出口的那天。

    事实上,柯尘不是没有说实话,而是说了一半的实话。

    他不愿意调-教没有意愿被调-教的宠物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极度厌恶被他人相逼着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那不是像裴晟那种小孩子玩笑般的讨好与人似的拙劣手段,而是带着高高在上和不容反驳般的倾势相压的那种强硬威胁。不止是对他,还对了夜色,还有夜色背后的柏烽炀。

    柯尘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争执——

    “彭先生,您另请高就如何?”他对着面前一脸冷色调的男人说,“调-教圈里规矩就是不招惹圈外人,更别提您这种强迫了……我不想坏了这个规矩。”

    “什么是圈外人?什么是圈内人?什么又是规矩?我说他是圈内人他就是圈内人,我说什么是规矩什么就是规矩,”连鬓角的边缘都透着坚硬的男人冷笑着,“你开个价码,我可以给你你所能想到的……不,是想不到的报酬。你只需要让他做到像一只母狗一样只知道顺从和服侍男人就可以——这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不是吗?”

    柯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下垂下来的浓黑睫毛掩盖住了眼神中的七分鄙视,剩余的三分看低则明显到实质化的外露,“彭先生,请允许我纠正您一句话——母狗从来不服侍男人,它只会服侍公狗。”

    “你……!”男人霍地站立起身。

    “d,”柯尘单手抚按在胸口的正中央,装模作样地做着再次的自我介绍,“请问我还有什么别的荣幸为您服务的?”

    男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好,你很好……”抿得很紧的唇线像是一条线绷直了似的僵硬起来,“也许是我说出口的要求没有你们柏董说出来的受人重视?不要紧,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来对你说。忘了告诉你了,我从来不威胁人。因为永远等不到我用这种手段,事情就已经解决了。”

    ——言下之意,我现在这样根本不算什么威胁,只是友好的聊天。

    柯尘翘起了唇角轻笑,唇边柔软的弧线和他微微低头的动作模糊并掩盖了不屑的耻笑,“彭先生说笑了,您……慢走不送,我恭候着您的下次光临并且以此为荣。”

    谦卑有礼的说辞在一定程度上平息了男人的怒气,他重重地鼻哼了一声,“不会太久!”话音未落,就甩手离开了夜色。

    柯尘在男人离开的第一瞬间就直立起了身子,笔直的肩背被垂坠感良好的黑色风衣衬得隽秀无比。

    他玩味儿般地低笑一声,自言自语地低声轻说,“如果遂了您的心愿,我宁愿去陪昨天那个白痴,好歹也能培养出来一只伪忠犬……好像我这辈子从来就没怎么顺心过……”

    渐语渐低的声音伴随着柯尘转身的动作很快地消散在空气中,连余波都没有留下。

    “昨天那个白痴”,指的是抓住人家肩膀狂妄嚣张地说“我要你”的裴二……点五。

    子曾经说过,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呐呐~d桑,您……这可是能叫做一语成谶吧?

    “‘联业’的董事长,彭兴安。”柏烽炀摆手谢绝了柯尘递过来的红酒,单手抚按住自己的下巴,依旧是少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外露的情绪。

    柯尘转手把那杯端去用来献媚的红酒一口闷进了唇中,含糊地闷哼了一声,代表自己早先便已经知道那人的身份了。

    “彭家是涉黑出身,我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柏烽炀姿势未变,语气也是波澜不兴地一片平静,“毕竟,柏家的家底清白得一干二净……”

    “咳咳——”柯尘被自己老板这句话弄得狼狈不堪,半口酒呛进了嗓子眼儿里顺着食道蔓延而下,另外半口酒全喷在了自己那身半敞着领口的漆皮上衣中,湿漉漉得一直延伸到小腹上缘。

    顾不得身上湿滑的酒液在进一步弄污着衣物,柯尘用一种接近于崇拜的声音拿捏出梦幻般的呓语,“……master,您真是……柏家简直跟我清白的程度近乎一拼了。”

    ——能办得起夜色这种销金窟的人物,能传承数代都稳立于豪门望族之列的家族,哪里能谈得上“清清白白”这四个字?

    更别提柏烽炀一贯不认亲疏的强硬手段,真是……

    柏烽炀的表情仍然未动分毫,连一寸笑意都没有流露,“洗白也算是清白。”说完,上上下下打量了柯尘一通,微微点头,“的确可以和你的清白程度有待一拼——只是,你是待洗白的。”

    柯尘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有这种铁面老板一本正经严肃冷硬地说出这种无聊又无趣的笑话,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哪怕是拿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这三大得意之时来换,也不给换啊!

    ——老板,为了您的变态驱散我的无聊,而,深深地感谢您。

    “这事儿,我不管,也没必要管。”柏烽炀一脸平静地说,“柏家和彭家一向关系不错,因为这种小事儿闹出个僵局太不划算。”

    柯尘心有戚戚然地赞同点头,“……我也觉得很是不划算。”

    ——遂了他的愿,才是我的不划算。

    想了一会儿后,柯尘长出了一口气,“那如果……会不会太卑鄙下作了点儿?”

    ——彭氏在商场上的竞争对手,不巧跟某位少爷同姓。也许,可以……

    柏烽炀冷哼了一声,“我倒是觉得这是他巴不得的事情。裴这个人,但凡被他看中的,从来没有不得手过的……连找人上门武力威胁这种小孩子的把戏都玩儿出来了,兴致倒是不错。”

    “得手了以后呢?”柯尘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低笑出声,然而却是一句不希望得到回答的自言自语-

    柔和的自然色灯光倾泻之下,仿佛连原本疏远的关系都拉得极近,连带着原本冷硬的面部轮廓变得也柔软了起来。

    裴晟在三言两语之下就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大纲,商人的本性让他本能地开始计算着得失比率。

    突然间,脖颈被人松松地环上,柯尘的指尖沿着男人发丝的最下缘摩挲着试探着向发丝中探去,“你……”

    ——想要问出口的话,却迟疑着停了下来。只是,只是贪图着身体和感官的快感的话,“喜欢”和“不喜欢”其实是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的卑微和不足以考虑在内吧?

    ——更遑论什么“爱”与“不爱”?只是调情下不能作真的戏语罢了。

    “我……”裴晟笑得张扬无比,“我怎么了?”转而反手抓住柯尘的手指握在掌心,唇角也是不怀好意地勾起得一副小人得志,“来求我吧。”

    柯尘一声低笑压在了喉咙中,突然发现这人身上也的确有那么一点两处的可爱之处。左手按住男人的肩膀压倒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横跨在男人的腰间,然后施施然地伸出右手递至他的唇边,垂下来的指尖将触未触到男人的下唇,微哑的音色中带着倨傲的笑意,“呐~好啊。求你了……”

    裴晟看着身上坐着的男人,喉结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妈的,这倒是谁在求谁。明明是活脱脱的一副妖精勾人样。

    然后,心甘情愿地拉起男人的右手,从指尖处啄吻上去。

    柯尘在他吻到自己手腕处的时候,反手翻转过手腕勾住他的下巴——微湿的双唇在手腕处堪堪好的半圈转距,“亲爱的,有一点我先要说明……如果你爱上了我,那么就game over。”

    ——还有,如果我爱上了你,也是一样。

    可惜,身下的裴大少爷一门心思的全没放在他说话的内容而是说话的声音上,听到柯尘这么说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的声音,用来叫床该有多销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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