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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潇潇沐雨寒        书名:重生之长夜星光(娱乐圈)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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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最新更新

    叙述是件漫长而艰辛的事情,孟烟池到现在才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

    从程叙的意外死亡,到“成为”孟烟池,出演龙骑卫,以及程叙其人生平一一都说给施珩听,这种感觉就像把五脏六腑都拉出来捋平理顺之后又原模原样地塞回去。这些天来,他几乎一刻不停地在说故事,他自己都没想到不过三十岁的人生竟然可以说上这么久,以至于到了最后,孟烟池只能倒在沙发上像离了水的鱼一样,仿佛灵魂中的汁液都被榨取干净。

    “所以……我应该叫你程叙?”施珩揉了揉眼睛。大量的信息让他疲惫不堪,但一个谎言不可能如此有血有肉生动详实。无论这件事情听起来多么荒谬,施珩在直觉上已经选择了相信他。

    “那倒不用,我已经习惯了孟烟池这个名字。”孟烟池看着神色复杂的施珩,欲言又止。短短几天之内,各种消息就像涨潮一样充斥着各个信息渠道。《少年游》这个大烂片的资金链突然中断,据传是几个出资人临时决定撤回资金,没了经费,这片子只能胎死腹中。至于管成治……

    关于管成治的消息却不是在娱乐版找到的,而是财经版。管成治家族的命脉制药企业因为受到检举外加控告,相关部门已经着手调查,丑闻带来的第一个负面作用就是股价暴跌,公司运营什么的孟烟池虽然不是很懂,但对于这种对金钱依赖性极大的科研型产业来说,萎缩的资金流就像血液枯竭一样恐怖。

    虽说恶有恶报,但也未免报得太快了一点。

    孟烟池不是没想过冯夜枢在其中是否有起到某种程度的作用,但这种手段和行事作风,实在和冯夜枢给人的感觉相差太远。如果要说是那位大人还有可能,但是自己捅的这个篓子如果让那位大人知道了,只怕先死的会是自己吧……

    孟烟池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答案,索性放弃。他本想忽略这个问题,但近来公司里不时传出风闻,景琮的位置似乎岌岌可危。仅有几次和景琮的见面,孟烟池看得出她的脸色相当不好,显得这个传言更加真实了几分。

    不知为什么,孟烟池有种直觉:姬氏从上到下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而眼前这些,不过是前奏。

    与其去揣测姬氏内部的暗流汹涌,孟烟池觉得此时他有更为现实的问题需要担心:第一,那个烂片既然拍不成了,也就是说他拿不到自己该有的那份报酬。虽然在施珩这里继续混下去不成问题,但白吃白住外加兜里没钱的感觉并不好;第二,他需要休息,大量的,能把他溺死一般的睡眠。冯夜枢、管成治……他只希望在睡梦中能够暂时忘记他们是谁,最好,就这么睡着过去,再也别醒来。

    显然上天并不打算赐予他永恒的宁静,当他腹中的饥饿终于受不了施珩的美食香气的勾引开始蠢蠢欲动之时,孟烟池一睁眼,看到的还是这个无奈、疲乏而混乱不堪的人世。

    “你已经睡了差不多一整天了。”施珩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复杂,毕竟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看着的究竟是“程叙”还是“孟烟池”,“喝点东西提个神吧,好的片子以后还会接到的。”

    摆在面前的是刚做好的早餐还有当天的杂志。习惯性地翻到娱乐新闻还看到了大幅页面报道,那杂志算是寸土寸金,除了冯夜枢林天王那种等级的上这杂志能开几个页面之外,今天居然舍得花力气用大幅彩页宣传一个人要回来了,这个人名字叫做,李臻。

    李臻这个名字听起来相当陌生,孟烟池搜寻了一下自己的大脑信息储备,搜索结果显示为“没有找到”。为了转移注意力,孟烟池第一次将杂志上充满溢美之词的文章从头看到了尾。简而言之,李臻在他的那个年代曾经是熠熠闪光的传奇,后来却突然放弃国内大好的发展前景,孤身一人去了法国。但真正有才华的人不可能就此沉寂下去,李臻在法国继续发展他的事业,如今在法国国境多处都有房产,最让人心驰神往的是在某个长满了薰衣草的河岸上的小庄园,它既不高,也不大,清泠泠的冰蓝色在热情的阳光和薰衣草海洋中就像一小座南极漂来的孤岛,好像随时都会发动巨大的引擎,腾空而起,向着世界的另一端继续亘古以来的独自旅行。

    孟烟池看看时间,电视节目在播放当天的娱乐资讯,孟烟池正好看到关于李臻的报道。

    在回答记者的问题中,李臻明确表示此次回国是为了拍一部新片,片子的名称和演员阵容都被他避重就轻地带过。他只告诉记者这次要拍的片子是一个比较沉重的话题,相对现实也相对残忍,结局不可能是大众期待的那种,选角上也很有考量,到时候还会召开记者会让媒体们知道大致的情况。

    当记者问到新片的角色是否已经确定,李臻只是故作神秘地表示其中一名主角已经有了属意的人选,另外一名还在考虑中。记者还想再打探出点消息,但从李臻的嘴里已经一个字都撬不出来了。

    其后的八卦绯闻内容中,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林溯雨的新任绯闻对象——刚出道的小嫩模,圆圆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还有些天真懵懂,贴在林溯雨身边与其说像情人,还不如说像父女。而林溯雨,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仿佛还是昨天的事,现在他已经恢复了那副狐狸嘴脸,身材也迅速瘦回了原来的尺寸,除了这个毛绒甜品店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他曾经来过。

    娱记盘问林天王的问题永远是那么几个:请问您有没有定下来的打算呢?您理想的结婚对象是什么类型的呢?

    林溯雨微微一笑,笑着像一只摇晃着尾巴的狐狸,尾巴的绒毛极为蓬松毛绒,“要傻乎乎很无助的那一种,看上去很像白色的小动物。”想了一想之后,又补上一句,“如果还擅长做饭,那就更好了。”

    他身边的小嫩模立刻露出羞涩的表情来,看上去就像一只无辜可爱的兔子。同样的话,说的却是不同的人,孟烟池立刻就准备换台,但就在他按下遥控器的时候,又一则新的消息传入了他的耳中:

    “传闻姬氏的掌权人安陵凭因身体原因,暂居xx医疗院进行治疗。具体病情尚不明朗,据可靠消息,安陵凭可能就此退出姬氏,关于姬氏新股东的猜测众说纷纭……”

    那位大人……竟然病倒了?

    在孟烟池的概念中,公子凭一直是无所不知无坚不摧的,他的智慧和能力超出常人太多,以至于很多人经常会忘记他也是一个人类,一样会有生老病死,总有一天也会行将就木。

    如果公子凭退出,那么姬飞扬很大可能也会随着他一起洗手不问江湖事,而他们二人摆明了没有任何继承人,姬氏炙手可热的股份将会交到谁的手上?难怪这一阵子以来,姬氏看上去平静,实则暗流汹涌,那种气氛让人寒毛直竖。

    管成治和景琮……想必是做了即将上任的姬氏掌权人小试牛刀的牺牲品。只是从收拾管成治和景琮的手段来看,这位新主儿……没准是个狠角色。

    孟烟池的脑子里天花乱坠地想着,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绵羊门铃已经“咩咩咩欢迎光临”了好几次,门外的客人见他毫无反应,索性自己走了进来在他对面坐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菜单,“毛绒丝滑奶茶?好有意思的名字,你的店还真是……别具一格。”

    “这店是我朋友的,我只是在这里暂时帮忙。”孟烟池被突然出现在自己对面的人吓了一跳。这个时间本来极少有人来,而对面这人……看上去无论如何也不像个闲人。

    他的年纪应该不轻了,但他第一眼让人注意的不是年龄,而是哪怕廉价休闲装也藏不住的风度气质。无论是低眉,扶额,还是浅斟啜饮,每个细小的动作神态都如华贵丝绸般熨帖流畅,就像本性中的高贵已经被磨平了最尖锐的那部分,好比绝世的佳酿在沉淀中终于褪去了令人血流倒涌的烈香,剩下的只是纯熟而圆融的口感,让人心甘情愿地沉醉其中。

    那人喝了一口奶茶,眉眼都柔和地舒展开来,“现在满街都贴着龙骑卫的宣传照,你——孟烟池,怎么会在这?”

    孟烟池一愣,淡淡笑起来,“正好在全城喧闹的时候躲在最安静的地方,不好吗?”

    那人笑了笑,那种神情不知该称为无辜还是狡黠,“但是现在我手上有个邀请,看来要打扰你的安静了。如果你点头,这个机会就是你的,如果你拒绝的,虽然有些遗憾,但我也只能另找他人。”

    孟烟池手上停了一下,“是新的工作?”

    他从外套里的口袋拿出一个很大的信封,孟烟池往里看了一眼,像是剧本和一些文件。

    “这是我的片子,马上就要开拍。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但我很早之前就已经看中了由你来演其中的一名男主角,考虑一下。”他将剧本放进孟烟池手中,孟烟池只来得及看清封面上的题目:刺藤。

    看到对方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孟烟池这才有些回过神来,“请问……怎么称呼您?”

    “李臻。”那人侧过脸来对他笑笑,推开门便融入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70、最新更新

    孟烟池看完厚厚信封里的合约和剧本时,已经是万家灯火,施珩提着大包小包进门,看他一脸痴呆的样子忍不住敲了敲他,“小烟池?”

    “阿珩,你回来了啊!”

    “什么叫做我回来了啊!”施珩简直是哭笑不得,“我回来好阵子了,在门口看你抱着什么本子痴痴发呆,还以为你和古代书生一样被书里的狐狸精迷了魂呢!”

    孟烟池尴尬不已,抓了抓头发,“哎……这本子写的真好。”

    施珩扫了一眼蓝封皮上的字,“刺藤?你想接的新片子?”

    “恩,想接。剧本精彩绝伦,而且这次的角色我很喜欢。”孟烟池笑起来,没有丝毫犹豫,其实若不是李臻真的找上门来,给自己这本剧本和那纸价格相当优渥的合约,自己一定会怀疑是做梦,这样的剧本会来找自己一个刚刚出道的小菜鸟来演?“人说失恋了事业会变好,看来还真是如此。”

    施珩看他表情,知道他在自嘲,不由得自己也笑了一下,“好吧,希望甜品店的生意也越发兴隆。不过,这部《刺藤》把你迷成这样,我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剧情了。”

    孟烟池迟疑片刻,答道,“应该说是个悲剧的同性恋故事?”

    施珩扑哧的笑出声来,“小烟池,你把好好的剧情总结成这样,我可一点也体会不到其中的好,不如你看够了讲给我听好了。”

    烟池点头,拿着手里的水杯又喝了几口,继续认真看本子,还忍不住把台词念出声来,“我们鲜血淋漓的爱情,如獠牙锋利的刺藤,百斩不绝,不死不分。”

    其实在娱乐圈里,有很多题材是属于很少人涉猎,但是一旦涉猎多半会被打上标签的,但是如果有人想红的迅速,一般也会考虑选择这种道路,例如扮丑、例如演同性恋、再例如演搞笑片。孟烟池前世和今生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这部《刺藤》自己压根不需要冲着演同性恋就会红,只需要冲着这个剧本,自己就会决定去演,剧本中的角色有诸多冲突,性格复杂,是对自己演技绝大的挑战。如果说怀纯是被冯夜枢饰演的龙衍带着走的话,而这里的男主角就是和另外一个男主互相飚戏。自己生活当中最爱的两样东西,一样是冯夜枢,已经再也不可再得;而另外一样是演戏,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丢弃,既然这么好的片子找上自己,自然要毫不犹豫的接下来。

    孟烟池把剧本读了又读,等到施珩把做好的汤放在他面前引诱了他许久,他才反应过来,一边喝着美味的汤,一边把剧本里的剧情选了几段念给施珩听。 “第一滴雨落下来了。落在夹竹桃叶上。

    对方发现没了钱包,终于凶相毕露。原来周围早有埋伏着他的手下,三个人,   拿着钢管和铁链围上来。    雨落在地上,青石板上的水迹,从星星点点到密密麻麻。    曲正扬冲过去,抱住末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钢管一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被滴答的雨声淹没。    雨下大了。    踢打和撞击的声音都消失在哗啦的雨声里。曲正杨把末末搂在怀中。要伤到要害部位的时候,才反抗一下,其余时候动也不动。    他渐渐听不到声音。只有怀里颤抖的小身躯让他安心。温热,清香。和每天晚上在干燥的被窝里一样。    末末。苏末河。我的末末。    谁也不能伤害你,哪怕这个世界。”

    听了一段之后,施珩也露出了着迷的神色,“光是这么听着就有种梦魇般的魅力,简直就像男性版本的《洛丽塔》。不知这本子是出自谁的手?小烟池,你在里面演的是哪个角色?”

    “演苏末河,不过本子是谁写的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有点担心这位李导会找谁来和我搭戏,说真的,我实在想不出谁来演曲正扬更合适。”烟池皱了皱眉头,自己演戏的水准自己清楚,不能算很高,这片子对演技挑战很高,而且演的苏末河的性格更是复杂,和自己飚戏的男一号到底是谁,自己一下子还真无法想象。

    施珩眨眨眼笑了起来,“这位李导演神通广大,说不定他已经想好了合适的人选。倒是你……苏末河这个角色,你有把握?”

    “要说把握只能有五成,既然李导都找到我们这个小店来了,想来我身上有他中意的部分,不过……我没见过现实生活里的mb。”烟池苦笑,他私生活一贯检点自律,哪怕是在这圈子里多年都洁身自好,一下子要挑战mb,自己没见过真人,还确实有点发虚。

    施珩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像是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你已经决定要接下这个角色了?”

    烟池点头,“难得有这么挑战的角色,我刚刚已经短信回复了李导,他约我后天去试镜。”

    施珩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似的,好一会儿才露出个笑容来,和他碰了碰杯,“祝你顺利啊,大明星。”

    孟烟池看他这个反应有些奇怪,但是这个剧本本身的兴奋大过了其他,让他都期待起后天的试镜了。

    手机持续不断的振动硬是把冯夜枢从小憩中唤醒,左手边季东来正在开车,冯夜枢晃了晃脑袋才想起自己刚从某个拍摄品牌宣传短片的片场出来,不知在路上行驶了多久。

    昼短日长,天幕暗沉,笼盖四野。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不认识的号码。冯夜枢略微皱起眉头:极少人知道他私人手机的号码,工作的上的事一般都通过工作手机进行联络——当然工作手机的转接人就是季东来。

    会是谁呢?

    冯夜枢犹豫了两秒钟之后接起了电话,对面传来温和但陌生的声音,“你好,请问是冯夜枢先生吗?我是李臻导演的助理,很抱歉贸然打电话来打扰您,不过李导演坚持一定要让您知道这个消息:如果您对《刺藤》这个片子感兴趣的话,请在两周后的今天到xx地来进行试镜。”

    剩下的三分倦意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荡然无存,“《刺藤》?是李导演的新片?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接到任何消息?”冯夜枢瞥了一眼季东来,对方仍然专注于开车,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探寻的目光。

    “剧本的电子版本已经发送到您的邮箱,烦请您拨冗一阅。”说话人语带笑意,冯夜枢越急,他却反而越悠哉,“《刺藤》也许不是通常意义下的happy ending好剧本,但还是请您看过之后再做评价。李导演非常期待您的答复。”

    “夜枢,别浪费时间了,这个本子那位大人不会让你接的。”季东来闷闷地说道,“好几天前我就接到了通知,但没告诉你。”

    “为什么?”冯夜枢难以置信地看着季东来。季东来极少违逆他的意思,这次竟然擅自做主,让冯夜枢不快的同时更多的是惊异。

    “夜枢,你看了本子就知道了。这片子的主题……关于现实、死亡、同性恋,都不是受欢迎的话题,我很怀疑它能不能在大陆公映。就算能公映,到时候也肯定会引起很大的争议,对你的形象没有任何好处。”季东来平平地打着方向盘,车子转弯都几乎没有一点震动,“我了解那位大人,他绝对不会同意的。如果你不信,可以直接问他。”

    冯夜枢陷入了沉默,时间长得让季东来不由得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对剧本的专注阅读中。季东来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这本子他自己看过,不论才华还是构思都比墨少更胜一筹,若说不是李臻本人的手笔都没人相信。更重要的是,整个故事都弥漫着一种苍凉而沉重的气氛,无论是演员,还是导演的拍摄手法都需要极大的张力和感染力——对于尚且年轻的冯夜枢来说,已经有些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姬氏现在是黑云罩顶,范沉云那边的事**飞狗跳,龙骑卫的投资还没收回,那位大人又偏在这个关键时候倒下了。这时候拿冯夜枢一贯建立起的正面形象来冒险绝不明智,就算是李臻亲自写的剧本也不行。

    “东来,我想去试镜。”

    冯夜枢的脸在手机屏幕的映照之下,冷峻的轮廓更加分明,“我知道你的考虑,但是……我决定去试,演曲正扬。”

    在试镜那天到来的时候,孟烟池酝酿了千百种试镜的办法,但是他一点没想到是自己单独面对李臻,李臻穿了一件素色的丝绸衬衣,一条很休闲的长裤看着自己,试镜的问题只有一个,“假设你现在就是苏末河,饿了很久,迫切需要钱来吃饭,那么,你该怎么诱惑我?”

    孟烟池愣住,以他一贯的性格哪怕是做了再多心理建设,也没有想到李臻居然会用这个题目作为试镜题,“您是说……让我诱惑您?”

    李臻笑起来,眼睛里颇有笑意,“对,诱惑我。”

    烟池咬了咬下唇,想着自己脑海里有过的诱惑人的场面,场面飞闪而过,女星赤裸着半个胸脯磨蹭着圈里的某导演,拿着酒杯就要过去敬酒;某男星暗示助手,眼角里那一抹光芒;又或者是在某些酒会上,两两有意的人互相调情,跳着贴面热舞。而对于李臻这样的客人,一个饿急了的小小mb,要怎么样诱惑人呢?

    他伸出手去,握住李臻的手指,尝试着以最靠近的样子坐在李臻面前,凝视着李臻的脸,眯起眼睛笑起来,“你好,请问,你可以请我吃一顿饭吗?”

    李臻叹了一口气,“烟池,这远远不够,作为一个mb,你早早就饿死了。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但是你还没有把它们诱发出来,你先回去,雇一个mb和他同吃同住,或者去个有mb的地方观摩一下,你才会知道,我所求的苏末河是什么样的人。”

    作者有话说:新戏开场,小烟池的新角色是个mb,到底是个怎么样的mb呢?而且为什么施小咩会对这个词这么微妙呢?在后文都会有一一解释~~还有大家期待的冯夜枢吃醋也会出现的~~

    再次表示~~李臻是和安陵凭太后凉凉可以pk的人啊~~~~

    单词解释,mb——money boy~相当于男 妓。

    71、最新更新

    孟烟池回到毛绒甜品店的时候,失魂落魄的让施珩都看出来了,施珩上前问了一句,“那位李导不满意?”

    “他说我没演出mb的精髓。何况,我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引诱过男人,这该如何是好?”孟烟池苦恼不已,要说自己也不是个雏儿,但是论引诱男人的段数实在是低的不可见人。

    施珩转了转眼睛笑着说,“你就想着那是你喜欢的人好了。”

    烟池一口水卡在喉咙里,“冯……冯夜枢!!!我哪里敢想这个?!”

    施珩调皮地眨眨眼,“反正他又不会来演,你想象一下也没人知道嘛。”

    孟烟池纠结无比,“我真不知道怎么引诱他。我一直觉得他是那种不受诱惑的男人。”

    施珩把晚餐摆好,递给他餐具,“剧中的男主角是什么样的人呢?”

    孟烟池转了转手上的筷子,“我觉得应该是保护欲过剩的男人,他对苏末河都有点魔障了。”

    施珩笑了一下,“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对自己喜欢的人都没有抵抗的能力。冯夜枢也好,中的男主角也好,你或者苏末河一定有什么东西让他们的防线出现一个微小的破绽——只要一点就足够了。更何况这个角色是个mb,更可以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

    孟烟池毫无天分的摇了头,“我要真有这魅力我就勾引冯夜枢去了,还在这里发愁干嘛?阿珩,你能不能现身说法一下?”

    施珩的脸上渐渐换上了一副孟烟池从来没有见过的神色,默默地解下绵羊围裙,以一种异常认真的眼神看着孟烟池,“小烟池,你是不是下定决心要演这个角色?给我个保证。”

    孟烟池放下筷子,目光坚定,“要,不惜代价。”

    施珩沉默了数秒,侧影的轮廓背着光,孟烟池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有种奇妙的直觉告诉他,施珩正在下定决心。“小烟池,这件事,我可以帮你。明天晚上六点到这里来,什么都别问,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孟烟池一头雾水,“那要做什么准备吗?”

    施珩无辜地歪了歪头,“准备么……嗯,洗个澡,把脸刮干净……就行了。”

    孟烟池点了点头,看施珩的表情莫名的觉得,这件事情似乎真的……有些微妙了。

    第二天孟烟池来到毛绒甜品店里的时候,发现店早就打烊了,只有一盏暖黄色的灯还亮着,施珩正在那里等着他。

    孟烟池疑惑地看着施珩,今天的施珩变得让他几乎认不出来。他穿了一件长到膝盖以下的黑色风衣,竖着高领,加上压低的帽子,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埋在了衣服中。就算现在是冬天,这样的打扮也委实太过夸张了一点。看到孟烟池的时候,施珩迅速地对他笑了一下,“你来了。我帮你准备好了衣服,你进去换上我们就出发。”

    孟烟池简直一头雾水,但还是照着施珩的话做了。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竟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我在外面等你。”施珩侧过脸来对他笑了一下。不知是不是灯光的错觉,在他回眸的那一刻,孟烟池感到一阵心旌摇荡——从毫无瑕疵的下巴线条,到带点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连间或一闪的耳饰也像要传达邀请的信息。孟烟池用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好……好的,我马上就来。”

    一进出租车,施珩就掏出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孟烟池的脑袋上抹来抹去,又逼着他非把什么东西套在脖子上。

    “阿珩……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这……这是什么东西?”孟烟池努力让自己不因为穿着不习惯的衣服显得别扭——丝绸的衬衣在这个季节明显太薄了,更别说身上那条皮质长裤——孟烟池严肃认真地觉得它小了一个号码,把腿绷得紧紧的,让穿惯了牛仔裤的他觉得说不出的不自在。

    “nightmare。”施珩看了孟烟池一眼,孟烟池这才注意到他甚至戴了美瞳。不是很夸张的颜色和号码,但足够造成顾盼生波的效果。仅仅是这样挑起眼角的角度,都让孟烟池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你不混圈,大概不知道。nightmare是有名的gay bar,也是mb的聚集地,当然,是隐晦的那种。”

    孟烟池在心里暗自咀嚼了一下这个bar的名字,又看了看长度不多不少正好落在两枚锁骨之间的银色链坠,“阿珩……你经常去那里吗?”

    “很久没去了。”施珩的手指轻轻落在孟烟池的手背上,指尖像拨弄琴弦般地轻轻弹动,“放轻松。一会儿就到。”

    “阿珩……”孟烟池扯了扯施珩的袖子,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别说gay bar,孟烟池就连酒吧就很少去。看着中央舞台上妖娆歌舞,台下喝酒调情勾勾搭搭,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混杂的香味,孟烟池的大脑一瞬间有些短路,回头看施珩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将大衣脱掉,那一瞬间,孟烟池张大了嘴巴,屡次开合却说不出话来。

    这真的是……施珩吗?

    那个围着围裙做甜点,会不好意思地微笑的施珩?

    对小动物很心软,林溯雨无论怎么耍赖也只是无奈纵容笑笑的施珩?

    一件立领长款剪裁利落的七分袖衬衣,恰好展现出他身体上所有的优势:清瘦的腰、修长匀称的胳膊和漂亮的脖颈。腿部到臀的线条圆滑得无可挑剔,哪怕孟烟池和他已经熟到了这个地步,依然忍不住去想象搂着这样的身体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们才刚进来不一会儿,孟烟池已经感觉到十数道目光就像眼冒绿光的狼一样向他们投过来,让他觉得心里发虚,施珩却像没看到一样淡定地和他说话,“nightmare里面什么人都有,你自己小心,别人端给你的饮料不要喝。一般想来找艳遇的都在公共区域,去vip的除非自己带着人,否则都是坐等mb主动上门的。”施珩用目光示意孟烟池,“普通的一般没有装饰,收费稍高的会在上衣口袋里露出一截手帕或者别的什么,收费最高的都坐在那边。”

    孟烟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靠近高档酒的区域,有好几个顾客正围着一名调酒师极尽殷勤。因为距离太远,所以无法看清那位调酒师的长相,但就凭着他身边的男人垂涎的样子,孟烟池大致已经能够想到所谓的top应该能达到哪种级别。

    “阿衍你怎么对这些这么了解……”孟烟池自言自语地说着。

    “因为在三年以前,我就坐在那个位置上。”这句话施珩说得很轻,孟烟池却还是听到了。

    不论何种震惊都不足以形容孟烟池当时的心情。

    他从来没有问过施珩的过去,也不曾听施珩主动说起过。每个人都会有一段不愿提起的往事,但尽管事实就摆在面前,孟烟池还是觉得眼前这个端起细长酒杯,举手投足间,魅惑就如香水一样一层一层氤氲开的施珩就像幻觉般不真实。他早就知道施珩的长相非常清秀,略施粉饰之后就像一只完美无瑕的瓷娃娃,眼神无辜又迷惑,袖口和领口上用缎带打着结,就像一只……等着被拆开的礼物。

    孟烟池痴痴呆呆地看着施珩,任凭对方勾过他的脖子,嘴唇贴着他的耳朵,“从这个角度你可以看到我,别随便离开。”

    带着体温的香气荡漾开来,并不浓烈。孟烟池闻出了鸢尾花的香味。

    施珩打了个响指,立刻有waiter送上酒饮,他将其中一杯递到孟烟池手中,当着众人的面贴了贴他的脸颊,“enjoy tonight,亲爱的。这杯可是免费的哟。”

    淡香槟一口一口下肚,不超过半个小时,施珩对面的男人已经从对座挪到了施珩身边,十分钟之内就开了两瓶  。大多数时候施珩并不多话,只是用那双光华流转的墨兰眼眸看着对方,有时迎合两句,有时甚至略加嘲讽,却只是激发了对方的好胜心,愈发想要证明自己与众不同。

    “嗨,新来的?”孟烟池正看得出神,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来一杯色彩鲜艳的饮料,“今晚没客人,和你随便聊聊。”

    孟烟池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对方眯起眼睛笑了笑,自己先喝了一大口,“果汁而已。别这么瞪着我,我们可是同行。”

    看着他外衣口袋上露出的一截手帕,孟烟池抱着探听消息的念头接过了他的好意,一尝果然只是普通的果汁,“谢谢。”

    “是他带你来的?我是说……施珩,他不是早就不干了么?”这个mb看上去和孟烟池的年纪差不多,风尘的场所似乎并没有埋没他坦率的性情,还不等孟烟池回答,就自顾自地滔滔不绝起来,“其实我来的时候,他早就走了。听说他在nightmare创过叫座的纪录,运气也是好得出奇,有客人动用了大笔金钱和关系让他离开这个圈子……这般好命,还回来做什么,难道是被男人甩了?”

    孟烟池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么多问题,却无意中听到他说起施珩的经历,不由起了好奇心,“这次施珩也是带我来……不是来重操旧业的。其实关于他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多……”

    少年大概是晚上没有生意无聊得很,或许是在这里太久没有遇到能说话的人,还不等孟烟池套话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往外倒,“我也都是听别人说的。我们做这一行,你以为是为了实现什么人生理想?见鬼……做mb的,就算做到红极一时,那又如何,选这条路,不过是因为没有别的路能选而已。”

    少年喋喋不休地说着,他手舞足蹈的欢快神情并不能掩盖内容的残酷。那些以“诚实劳动”作为冠冕堂皇的借口的人,不过是因为从来没有体会过真正的苦难。一辈子正经劳动都还不起的债务,除了身体别无生存技能的孤儿,只要一夜之欢获得的收入或许就能救好几条人命,或者改变一个孩子的人生……

    施珩的故事并没有新鲜之处:家人身患重症,明知没有治愈的希望,却还是倾家荡产、四处举债,用金钱来换取时间。但奇迹并不会像电视剧里一样发生,人最终还是逝去,只留下堪比天文数字的债务。施珩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了这条路,凭着年轻、相貌和聪明,很快就在这个圈子里名噪一时。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与众不同,大概就是施珩并没有沉溺于纸醉金迷,存起了大部分收入,再加上某位熟客出手相助,成为极少数能从这个圈子里干干净净地走出去的人。

    “我也想有他那么好运气……能存够钱……还能遇到一个……对我真心的……”mb给自己灌了几杯啤酒后就已经开始口齿不清。孟烟池简直哭笑不得:就这点小酒量,随便哪个客人都可以把他骗走吃光抹净了。他喝醉之后倒是安静得出奇,和之前絮絮叨叨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时不时还露出一丝笑容,和抱着泰迪熊入眠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72、最新更新

    孟烟池看着这个睡着了的小mb,苦笑起来。以他的家境和性格,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片子,一生大概都不会接近这个圈子,而某种意义来说,片子里的末末,他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吧。

    没有选择,没有未来,一点点希望都是自欺欺人。有谁会对一个mb付出真感情,所谓的“改过自新”,不过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离开这个圈子之后,社会依然冷漠,依然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而曲正扬,就像投进黑色监牢里的一道阳光,尽管夹杂着尘埃,依旧美好得让苏末河一直坚信,自己不过是在做梦。

    做一个随时可能结束的,唯有死亡才得以永存的美梦。

    “麻烦帮我照顾一下他。”孟烟池给waiter塞了几张钞票,指了指已经不省人事的小mb,整了整领子往不远处的一张vip桌子走去。

    现在,他就是苏末河。

    李臻抱着胳膊,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很抱歉,你们三位都没达到我的标准。”李臻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热茶,呵了口热气,“三位的水准比其他人已经要高出不少,但和我的期待还是相去甚远。没想到多年没有回来,内地的演员质量已经下降到这个层次了吗?”

    即使说着尖酸的话,李臻脸上也还是带着笑意的。他笑起来好看,他的笑容在水汽之后迷蒙的样子更好看,再加上带着几分讥诮的眼神,使他的奢华容色平添了撼人心魄的震慑,就连目下无尘如林溯雨、冯夜枢和成凛都不得不在他面前低下几分。

    “成凛,曲正扬固然是个心理有些扭曲的男人,但他平时依旧要扮演品行正直的老师。你那是什么意思,黑社会吗?”李臻回想了一下成凛试镜时目露凶光的样子,简直就像刚出窝的小狼,一见兔子就眼放光。平心而论,成凛是块好材料,悟性和可塑性都算罕见,但也许是他还太年轻,过于锋锐的迫人气质让人一靠近他身边就觉得肌肤颤栗,这恰恰是和剧中角色相差最大的地方。

    李臻把目光移向林溯雨,后者正从容不迫地看着他。他们之中林溯雨最年长,经验和技巧都不在话下,本来李臻也认为林溯雨应当能够胜任,但真到了试镜的时候才发现,还是少了点什么。

    真是愚蠢,曲正扬这样的角色,根本不能通过演技来弥补。性格的巨大缺陷给他造成的灵魂空洞,对爱情的饥渴和绝望——除非经历过,否则任何拙劣的模仿都无法塑造那种切肤入骨的伤痛。

    林溯雨什么都不缺,而是他的情原本就太少,真心凉薄,何来的用情至深,更遑论因此而生的情欲煎熬。曲正扬的冷淡不过是伪装,而林溯雨其人,淡漠却是真心。

    “你的演技很好……太好了。”李臻略微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在他身后的助理立刻为他披上外衣,把他整个人裹在厚重的毛皮里。

    “我明白了。”还不等李臻想出如何评价,林溯雨已经笑着往后退了一步,“这个角色超出了我的表现能力,我认输。”

    林溯雨对李臻略一欠身便走到一边,依旧是毫无破绽的风度。李臻紧了紧外衣,这才把目光移到冯夜枢身上。

    冯夜枢只觉得,对方看着自己的神色似乎别有意味。

    与其说是看着自己,更像是透过自己看着另外的什么人。李臻无论是身世还是经历都带有太多传奇色彩,他究竟是看到了什么,眼神才会变得如此专注而深远。

    直到他身后的助理轻轻咳了一声,李臻才像是注意到自己,“夜枢,你还不够,远远不够。”

    “你的事情我也略微了解一些,作为0败绩的演员,我想你不需要更多的鼓励和赞扬。我只希望你想明白一个问题:长久以来的成功,对你而言究竟是否是好事。”

    听到李臻这句话,冯夜枢觉得就像一根锋利的钢针刺进了心里最深不见底的地方,揭露出他所有的恐慌和不安。

    他可以胜任大多数掌控自如的角色,完美,无可挑剔,这些工作在带给他相当成就感的同时,似乎有某个质疑始终存在灵魂的某个角落,如今已经快要能听见它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

    冯夜枢可以是任何人,但是谁又是冯夜枢?

    卡西利亚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的老板对你钟爱有加,把你像一匹纯血名马一样饲养在豪华马厩里,一般人连摸都不让摸一下。

    全身的血液上涌,冯夜枢突然明白了这句话背后所指的含义。

    看到冯夜枢纯黑的眼中情绪激荡,李臻适时地沉默,让他自己去想通。

    冯夜枢和一般演员的成长经历不同。诸如林溯雨等人,都是在漫长而艰苦的道路中磨砺自己的本性,最后在“表象”和“自我”之中找到了最好的平衡点之时,也就是事业走到最高点之时。但冯夜枢从一开始就有人提携,事先就为他指出了正确的道路和应该扮演的“表象”,以至于将“表象”扮演得越是尽善尽美,便成功得越快,但相应付出的代价,就如蝴蝶破茧前没有经历挣扎的阵痛一般,他始终不明白在这其中“自我”应该放在什么位置上。内心拥有的力量越强大,压抑自我的感觉就越痛苦,总有一天这个灵魂空洞无法通过成功来弥补,到那时候,他就会被压垮,然后……迅速陨落。

    “建周,你看他是不是那个人很像。”李臻低声地对身后的助理说着,后者接过他手中凉了的茶杯,略微颔首,“嗯,是有点像。”

    那个人的名字多年不曾被提起,罗建周为他斟满了热茶,递到他手中的时候,轻柔地用手心覆盖着他的手,凉得吓人。

    李臻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来,“今天的试镜到此为止就好了。让后面的人准备收工吧。”

    林溯雨刚刚下场准备换衣服,他顺手把手机丢给范书晋,范书晋现在哪怕外面闹得纷纷扰扰,依然尽职尽责做着自己金牌经纪人的位子,表面上淡定的看不出纠结。

    就在这时候,林溯雨的手机狂响起来,一阵阵响个不停,眼见林溯雨正在换衣服,范书晋就接了,里面的人着急的声音传来。

    linda此时正在毛绒甜品店门口,无比着急,对着电话里的范书晋一通恳求。

    范书晋听完了原委皱了皱眉头,把电话递给林溯雨,“有人说你曾经养的那只绵羊不见了。”

    林溯雨换好衣服出来,他着一件棉质衬衣,外面套着一件浅灰色的马甲,越发显得倜傥,他挑起眉头,“你说的是……阿珩?”

    范书晋把电话递过去,“你自己听吧。”

    linda其实一开始并不想打电话找林溯雨,她前不久也知道施珩和林溯雨分手了,但是现在李导演找孟烟池找的那么急,无论如何,自己也要试一试吧。

    “林先生,我是linda,是孟烟池的助理,请问您知道施珩去哪里了吗?”

    “怎么了?”林溯雨捏了捏手旁边的bmw钥匙环,钥匙环是一只羊毛毡做成的咩咩,捏了一下还很不客气的“咩~”了一声。

    “情况是这样的,李臻导演刚刚打电话给我,让我找烟池,他说他找不到烟池,我就赶紧去了绒毛甜品店,这段他和施珩先生很好,一般都一起出没,结果发现绒毛甜品店关门了,旁边的邻居说今天绒毛甜品店很早关门了,施珩带着烟池出去了。我……”

    林溯雨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linda打电话来找自己找施珩的时候,林溯雨微妙的有种喜悦感,就好像哪怕分手了,施珩也依然属于自己,可是施珩为什么会带着孟烟池出去?

    不对!李臻让她找孟烟池!

    那么……也就是之前传出来的消息,让孟烟池演李臻这部戏的男二号的消息是真的了!

    今天正好是自己、成凛和冯夜枢三个人过来试《刺藤》的男一号,以李臻的性格极有可能让男二号也来选人,那么这个联系下去……

    孟烟池那么个性格,演mb一定会被李臻挑剔,难道……阿珩带着孟烟池去了nightmare?!

    他果然……果然还是回那个环境了。看来这关系自己结束的一点也不冤枉啊。

    “你打电话给冯夜枢了吗?”林溯雨才不是省油的灯,一句话戳中重点,圈子里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冯夜枢对孟烟池这点回护。

    “打了,但是是季东来先生接的电话,我实在没办法,才来找您的。”linda着急的快哭了,“您要是知道……”

    “nightmare。”林溯雨说了这一个单词就把linda的电话挂了,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快被气疯了——被自己已经分手了的那只绵羊气疯了!

    他不是和自己保证不会回那个环境了吗?而且当时撞到他和他那个熟客吃饭自己气的快疯了,后来干脆直接搬走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收敛?!林溯雨咬牙切齿,把手上那个咩咩钥匙圈捏的“咩咩~”乱叫。

    “nightmare?”坐在另外那边等上台的成凛第一次看到笑面狐狸林溯雨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这地方我很熟。”

    林溯雨放下钥匙圈,那只毛茸茸的绵羊的绿豆大眼还看着林溯雨,一脸无辜的样子,“你有眼线?”

    “有,你要找人?”

    成凛和林溯雨的关系在圈里有点说不清楚,某种意义上,林溯雨和谁关系都不错,但是成凛这个全圈子都出了名的难搞居然也和他关系不错,这是不得不佩服林天王的做人手段,“对,找两个人,照片我发给你。找到了的话,这件事情算我欠你人情。”

    成凛笑的漫不经心,一个电话挂出去,“帮我查两个人,在nightmare。照片我转给你。应该不会在公共区域,你去vip区域那边找找。”

    “我建议现在就走。”林溯雨和成凛一齐把目光移向了说话的冯夜枢,他已经穿好了大衣,看上去平淡的目光中似乎有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感觉——就像是,重冰覆盖下的火山。

    “不用等回答了,他们一定在。” 冯夜枢的回答无比肯定,毫无质问的余地。林溯雨正想发问,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成凛只是点了点头就把电话挂了,脸色不是太明朗,转头对林溯雨说,“在nightmare,刚刚有人看到在vip区里了。”

    林溯雨拿起钥匙丢了一句“多谢”就要往外走,发现成凛居然也跟着出来,林溯雨微微调侃道,“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在nightmare会有眼线了,你那只妖孽也在?”

    成凛点头,就在此时冯夜枢已经跨出了门,就差一步都能听到他的保时捷的引擎声了。林溯雨和成凛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73、最新更新

    虽然还不到时候,三驾华贵的坐骑就如天空坠落的流星般闪耀着疾驰而过——因为速度太快而让人无从判断它们的真实样貌,唯一让人疑惑的只是在这个时刻b市的飙车族应该还没有出动才是……

    黑色兰博基尼以傲人的速度和气势在最前面领头,一如其主成凛杀伐决断的个性;白色宝马和银灰保时捷不相上下,二者分别以出色的轻巧敏捷和极佳的稳定性能一步不落地跟在后面,仪表盘上显示的时速数字越大,冯夜枢只觉得胸腔中的火烧得越烈,莫名涌动的情绪不但没有随着接近目的地而得到缓解,反而一波波地侵袭着他的理智,眼看就有决堤的风险。

    nightmare。长年有挖掘爆料的恶质媒体耳目蹲守的nighmare。好得很。落在管成治手里的艳照风波还没有完全平息,就迫不及待地要想为热衷于散播私生活丑闻的媒体添点素材——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出名?龙骑卫也不能满足他的名利心,甚至不惜以未来的演艺生涯作为代价!?冯夜枢想起无数为了获得眼球而伎俩尽出的丑陋嘴脸,它们上面渐渐换上了孟烟池的五官——对着冯夜枢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你以为你是谁?你为我所做的,不过是因为我和程叙有所相似——你在利用我满足对程叙的遗憾,表面上施以恩惠,实际上不过是假借高尚的名义,满足自己可怜的负罪感罢了。

    冯夜枢,你不过是个卑鄙小人。我不欠你的情,更不见得要领你的心。我是孟烟池,不是名为程叙的洋娃娃。

    握着方向盘的手在颤抖。

    这一阵血涌上头的勇气之后,冯夜枢明白,自己并没有立场阻止孟烟池做任何事。他不是孟烟池的任何人,孟烟池从来就不属于他——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个事实认知让冯夜枢感到心脏如同被人用力攥住,每一下搏动都牵扯着浑身的痛感。既然毫无关系,就更谈不上背叛和伤害,他没有资格将因失望带来的,如同剥离血肉般的剧痛而导致的愤怒向孟烟池宣泄——是他自己从一开始,就拒绝了这个机会。

    卑鄙小人——或许吧。

    也许孟烟池并非为了其他目的,只是单纯想要去那里找个艳遇的对象——这个想法不但没有让冯夜枢觉得心里好受一点,反而无法控制地加大了油门。保时捷如迅猛的豹子一般发出低沉的咆哮,一跃当先。冯夜枢几乎没有犹豫就将速度推至满档,几乎要绝尘而起,林溯雨看了都在心里暗骂一句不要命了。幸好,多亏了它出众的稳定性能,又或者是冯夜枢唯有将面前之路视为疆场,将血液中汹涌的的征服欲以速度来焚烧,才能维持足够的清明牢握手中的缰绳,仿若这一战后即将迎来末日,从此天不复明。

    清脆的刹车声戛然而止。除了发热的引擎之外,三辆车没有过多地拖泥带水,裹着一身风尘停在了nightmare门前。

    “就是这里了。”林天王下车的时候已经披上了米白色长大衣,从口袋里掏出专用的太阳镜遮住大半个脸,“据说这里有很多媒体的眼线蹲守,小心点好。”

    成凛从来都是行动派,干脆利落的纯黑墨镜使他的精悍更添了一层杀气;沉默与黑色长风衣就像冯夜枢与生俱来的保护色一般,他迅捷而无声的脚步让他看起来像只潜行的黑豹,猎物愈是让它饥渴,它的步履反而愈加轻盈,仿若跳着死亡的舞曲。

    成凛进来的时候马上就有服务生领路,眼见是知道这是位金主,成凛连人都懒得搭理,大踏步就往酒吧最中间走去,坐台的美人巧笑倩兮,旁边的无数男人奉上金钱和谄媚,只是为了博得这个美人的一个眼波。

    “萧眠月!你简直吃饱了撑的。”对于成凛来说,萧眠月就像是他少年时候狩猎过的一只狼,这是他成年的礼物,意义非同一般。

    成凛家族曾经是名噪一时的黑道,后来他家族落败,从东三省撤出来到b市的时候,可谓是落魄之极,成凛作为家族少主会去混娱乐圈,也是为了洗白身份。娱乐圈和黑道从来都很难分家,如此而已。

    他一贯是黑道作风,美人瞟了一眼他,还未答话,成凛就掀了桌子进去扛了萧眠月就走,萧眠月飞踢一脚踹翻了凳子,眼见就要逃跑。

    成凛哪容得他逃?练过的身手稳稳的大步一跨,看似随意就已经封住萧眠月的去路,酒吧里的客人四散开来,看着这一对上演全武行的情人,“你已经被抛弃了!懂否?我们分手了!懂否?”

    萧眠月气得大跳,手上的招式没敢放松,成凛的功夫是实打实的,若不是成凛因为怕伤到他,萧眠月那点手脚老早就挂了。

    “猎物都会对主人说,你是追不上我的。但是最后结果是你会成为我最大的猎物。”成凛颔首,墨绿色的眼眸有光芒闪动,神情里只有坚定和自信,有如雪原上奔驰了一夜的雪狼,鬃毛沾满冰凌但是依然神采奕奕。

    他已经厌烦了和萧眠月做这种你追我逃的游戏,对于他成凛,只有要和不要,既然想要,那么就要出尽手段去抢。成家的男人,从来没有弱者。

    一个手刀。速度迅捷砍在萧眠月的脖子上,萧眠月眩晕,他还未倒下已经被成凛从后背搂住细腰,直接抱起来,“回家了。”

    那边的vip区域里,那一袭灰色西装正在寻觅那只绵羊,对于林溯雨来说,这种失控的感觉并不好受。

    林溯雨能够成名多年不败,不是因为没有丑闻没有花边,而是因为这些东西都在他可控的范围内,他不喜欢嘈杂,不喜欢拥挤,习惯一个人占据充足的空间并且把事情控制在可掌握的范围之内。稍微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林溯雨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不是仅仅是因为英俊多金,而是他太了解别人要什么。就好像握住了刀柄,那刀就随你挥洒自如。

    他一生中只在爱情上失去两次控制,一次是25岁,一次是现在。

    他25岁最初的时候爱过一个姑娘,姑娘有着明眸皓齿,纯白的好像一张纸,每天都甜甜蜜蜜喊他的名字,自己把真心捧在手上奉给她揉捏践踏,哪怕遍体鳞伤也不畏惧,他曾经觉得自己27岁就会结婚,哪怕为此付出演艺生涯作为代价。

    但是这个样的姑娘最后还是背叛了自己,姑娘嫌弃自己没办法给自己稳定的生活,最后还是离开了,甚至还是无声无息和别人碰面,然后无声无息的离开。

    林溯雨痛恨这种失控,从此之后游戏人间,范书晋为此说了他多次,但是又能有什么用呢?对于林溯雨来说,只要不失控,他就像那把最锋利的刀。

    他的微笑就像蜜糖,唇角的弧度永远暧昧,温和有礼,风度翩翩,天生的贵介公子。但只有他失控的时候,才能窥见他的真心。

    他对施珩失了控,所以才会忍不住要留下,可是越是失控越觉得害怕,直到看到施珩的熟客和他碰面。

    他在和施珩在一起之前就知道施珩从前的营生,只是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在乎。在乎到在那一夜看到之后,第二天就选择打包行李,悄然而退。

    与其像25岁那边一样在最后知道自己战败,还不如在战败之前,先行离开。

    “请问,您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再喝一点香槟?”

    “我想,他今天晚上是不可能再和别人喝香槟了。”林溯雨温和的眉眼里有锋利的光,他一手揽过施珩的腰,一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唇角的残酒泛着光,“还有,阿珩,以后不要随便喝别的野男人的酒,我会生气。”

    施珩大惊失色,正要回头过去反驳,林溯雨的脸已经覆盖而下,薄唇叼住他的唇,深深的吮吻下去。

    唇齿交缠。

    施珩发出“呜呜”的反抗声,但是哪里敌得过林溯雨的手段高明,不久就软在林溯雨怀里。

    林溯雨一手将杯子重重顿在大理石桌面上,“叮”的脆响,然后另一手揽住施珩,打横搂着公主抱起来,“我的绵羊王子殿下,该和我回去了。不然狐狸骑士会非常的着急。”

    和声势浩大的成凛和林天王不同,冯夜枢一进nightmare就在搜寻孟烟池的踪迹。这个bar有相当的面积,加上暧昧不清的灯光,就算知道大体的方向,搜寻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冯夜枢知道孟烟池第一次来,必然不会一个人去离施珩太远的地方,当他在镜片掩饰之下的目光突然定在一点之上时,仅仅在那一瞬间,冯夜枢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发出了断弦一般的哀鸣:

    孟烟池,正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和一个男人,调情。

    看上去精致其实面料并不高档的丝质衬衣,还有过于贴身的皮革长裤——这些衣服都不是孟烟池平时会穿的,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为了到nightmare特意为之!眼下孟烟池的手正搭在对面那个男人的大腿上,一边听着对方胡扯一边微微侧着头,好让闪亮的坠子在纤细的锁骨上轻轻滚动,对方看起来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目光不断地落在孟烟池的微微敞开的领口、锁骨、被绷得略紧而勾出来的腰臀……

    “谢谢你的酒,不过……现在有点晚了。”孟烟池抬头将酒杯里最后一点残余饮尽,顺着白皙脖颈滑落下来的酒滴让对面的男人咽了一下口水,一把抓住孟烟池房子啊自己大腿上的手,“嗨,别这样,sweetheart,出个价钱。”

    看到对方几乎要烧起来的眼神,孟烟池知道已经玩过头了。

    孟烟池立刻想要把手抽回来,但对方握得太紧,竟然怎么都无法挣脱。“我看得出你是新手,也许还是第一次……没关系,it’s my pleasure,无论是价钱还是……其他方面,i’ll be generous。”

    如果真的是个mb,大概不会拒绝这个无论相貌还是钱包都很拿得出手的顾客。但孟烟池此刻只想快点摆脱对方的钳制,“抱歉,先生,我真的不是……请您放手。”

    “两个小时之前你就开始用各种幼稚的技巧卖弄风情,我承认你确实还有点让我着迷的地方,所以我过来了,我希望你现在说no不是欲拒还迎的一种。”对方的眼神和语调都已经表示了他的怒气,孟烟池感觉到手腕上的力气加重了,整个人都在被他拽着走——他要把自己拽去哪里!?

    “砰——!”

    手腕上陡然轻松的感觉让孟烟池松了一大口气,但他一点也没有高兴的余裕——因为站在他面前,一拳将扯着他的男人打翻在地的,是浑身都散发着慑人气息的——冯夜枢。

    “答案是no。”冯夜枢的黑色瞳孔在灯光之下显得更为冰冷,“他不是欲拒还迎,你根本就没资格打他的主意。”

    孟烟池正想张口分辩两句,冯夜枢的眼神投在他的脸上,双眉少见地紧蹙着,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甚至连人都不是——而是种冰冷的,像是在评判一个毫无价值而徒具花哨外表的物体时所流露出来的疏离。但他的手却烫得可怕,握着孟烟池的胳膊时,孟烟池只觉得自己的皮肤都要被烤焦而发出尖锐的叫声。

    “你放开我!我凭什么要和你走!”孟烟池用力甩开他的手。不,不对,就算是冯夜枢也不行——冯夜枢又有什么权利来管自己呢?不管是作为程叙还是孟烟池,冯夜枢都在随意干涉他的人生,就因为他爱冯夜枢!

    不行,够了。冯夜枢,我已经决定了,从那天晚上起,我们不过是一面之缘的路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冯夜枢脱下手套狠狠丢在地上,声音依旧淡漠,眼眸中的黑色仿佛更加浓重,“照片的事,我已经受够了。孟烟池,我不容许有第二次这种事情发生。和我回去。”

    “冯夜枢我凭什么和你回去,你是我什么人。”

    孟烟池清清楚楚地看到冯夜枢笑了。

    因天气寒冷被冻得苍白的脸上,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那个笑声短促得就像利刃入胸般,明明转瞬即逝,却隐藏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悲凉,“好,很好。”

    冯夜枢一手拖过孟烟池的手腕,手中翻折,弯腰,一手扣住他的嘴和不断挣扎的胳膊,另一手已经将他整个人捞进怀里,力道之强,孟烟池整个人又悬空,根本挣脱不开——这姿势还是龙骑卫里龙衍经常用的那个,现在冯夜枢施展得简直是轻车熟路!

    孟烟池想要呼救,嘴已经被封得严严实实无法发出声音,只好用眼神示意围观的人群。哪知其他人只是围成一圈看着他,纷纷投来同情甚至揶揄的目光——他们显然误以为冯夜枢和他本来就是一对拌嘴了的小情侣,男朋友吃醋找上门来捉人这种狗血桥段在gay bar里当然是数见不鲜,没有人会多管闲事。再加上大家都看到了成凛那架势,更加确定了一点——

    今晚来的这几个杀气很重的男人,没一个是他们惹得起的。

    74、最新更新

    冯夜枢走出nightmare的时候,听到成凛的兰博基尼里传来类似冷兵器碰撞的声音,如果没听错的话——甚至还有枪声,很轻微的枪声。林溯雨的宝马早就绝尘而去,亏得他用一只手也能开车。冯夜枢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决定无视那辆兰博基尼里的动静继续钳制着怀里的孟烟池,将人丢进自己的保时捷里,毫无间隙地锁上了门。

    孟烟池看到门被锁了,咬牙切齿了两秒之后说,“冯夜枢,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冯夜枢启动了引擎,低低的轰鸣声在深夜中就像受伤的动物在喘息,“先是被卑鄙小人握住了把柄,之后又到nightmare这种恨不得把你家底都挖出来的地方,我倒是想要问你,你想怎么样?”

    冯夜枢点燃一根万宝路,夜色中只有一点赤红的烟头扎人视线。冯夜枢极少抽烟,因为他的心性足够坚忍,就连季东来都只见他失控过一次。

    万宝路略带辛辣的味道在车里弥漫开来,数秒钟的沉默凝重得仿佛抽空了空气,孟烟池几乎要喘息才能呼吸自如。他气极反笑,“我去什么地方,发生什么事情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对于孟烟池这样性格的人来说,不是火烧头顶都不会说出这种忤逆冯夜枢的话来,对于今天晚上来说,莫名其妙气势汹汹的冯夜枢,简直是比天下红雨更奇怪。

    好一个没有关系。

    这四个字就像滚烫的烙铁从喉咙滑下,沉甸甸地落入胸腔、胃袋,将五脏六腑焚烧殆尽,还要贴着他的肋骨,让他的心脏每次搏动都被灼烧。

    是。他和孟烟池没有关系,和程叙也没有关系,因此他不具备任何关心他们的资格,就连凝视也要在无人发现之处进行。

    程叙出了意外的时候,没有任何人通知他,等他得到消息,看到的只是他的骨灰。就连程叙生前的照片,在公子凭的禁令之下也只能被牢牢锁在ipad里,不得见光。

    他和孟烟池没有关系,所以没有嫉妒的资格,哪怕管成治拿着艳照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哪怕他为了维护孟烟池的声誉做出任何努力,不过是一个心甘情愿,在孟烟池眼中,自己不过一个局外人而已。

    “你来这里为了什么?为钱?还是艳遇?”

    香烟已经燃烧快到尽头,烟灰落在冯夜枢的手背上,他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曲正扬。

    他始终无法理解苏末河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离开他,正如冯夜枢亦无法明白那个干净纯白搂着他的脖子叫他阿衍哥哥的孟烟池,为什么会穿着一身挑逗的衣服在夜店里和陌生男人调情。

    为钱,还是为性?

    他是觉得冯夜枢给不起,还是根本就看不上……?

    孟烟池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冯夜枢猛地讲手中的烟头摁在方向盘上,发出一阵皮革烧焦的味道,紧接着就是强横的力道将他固定在座位之上,孟烟池只觉得自己的视线被完全遮挡——被力度和体温,还有不稳的呼吸紧紧缠绕,让他一时手足无措,无从挣脱,直到——

    微凉的嘴唇覆上他的,只是犹豫了不过半秒钟的时间,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孟烟池已经毫无抵抗地松开了自己的防御,他的口腔瞬间就被充斥着万宝路味道的吻占据得毫无空间。

    冯夜枢的掠夺,就像他本人一样。

    沉默而迅速,只当被俘获的时候,才感觉到那种掌控全局的霸道。孟烟池被迫将口腔张到最大,温柔的舔舐之后是强横而持续地吮吸,仿佛没有尽头般无休无止,不容拒绝,无从反抗,仿佛有个声音在孟烟池的头脑中催眠着要他交出身心,放弃意志。孟烟池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只有冯夜枢的手,修长清瘦的指节,在抚过他的脸颊和脖颈的时候,仿佛因他的手指勾勒,才出现了自己身体的轮廓。

    不要反抗。

    有声音在耳边蛊惑。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想要他与你鼻息交融,肌肤相贴;想要他的喜怒为你牵动,他的眼中映着你的身影;想要他不管不顾地独占你,侵犯你,直到灵魂的最后一块版图都被他占据,用你的身体成为他功绩的碑石——

    只要你闭上眼睛,这个世界,和冯夜枢,就都属于你。

    不对,这本身就是不对的,冯夜枢内心里一直心心念念的某个人,他把自己当成那个人的替代品?又或者是……萧眠月?

    孟烟池陡然清醒过来,一口重重咬在冯夜枢的嘴唇上。

    前世今生,程叙和孟烟池,都不想也不愿意成为替代品。

    我想要的,是他眼睛里堂堂正正写着我的名字,标记上我的影子,戳上我的标签,如果说这是作为孟烟池和程叙的霸道和私心的话,那么我也愿意承认。

    哪怕自己再想要,内心无数次的想要妥协,但是自己依然无法服从,因为这是自己的心,如果不能够被自己所爱的人看到,而只能作为替身的话,自己也许暂时能够满足,但是越来越久,自己只会更加贪婪,那么与其如此,越要越多,还不如,当断则断!

    血的味道迅速在口中散开,孟烟池看到冯夜枢眼中的黑色变得更深,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大型食肉动物。这个吻不但没有松开,反而被加重了力度,在他脆弱的上颚和齿龈扫过,孟烟池几乎都要怀疑自己连灵魂都快要被吸出来,大脑已经几乎不能思考,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呻吟。

    冯夜枢大衣的面料贴在薄薄的衬衣上,原本冰凉的温度已经染上了体热。他的手指探入衬衣之下,每触到肌肤一寸,便有一寸战栗不已。

    孟烟池听到他心跳的声音,贴着自己的胸口。深沉而猛烈,就像他攀升的体温,和唇上的厮磨一道愈演愈烈,整个人几乎都在他双手的掌控之中,只是相触和抚摸,酥麻就顺着脊骨叫嚣着窜动,冲击着他已经愈发昏沉的大脑,最后一点意识防线眼看就要溃不成军。

    孟烟池脑子里最后还有一点点理智在颤抖,如果这里没有停下,那么自己就失去了所有的立场。

    他屈起膝盖,往冯夜枢腹部狠狠一顶。这种时候如果要让这个失去理智的男人停手下来的办法,大概就剩这一种办法了吧?

    孟烟池的体格和冯夜枢相比实在悬殊太大,孟烟池听到冯夜枢沉闷的呻吟和骨头撞击的声音,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情急之下,孟烟池又往他下腹薄弱的地方拼命撞击过去,幸好保时捷内部足够宽敞,在冯夜枢本能地弓起身子的时候,孟烟池稍稍一缩就脱离了他的钳制,按下驾驶座边上的锁钮。只听到咔哒一声,车锁应声而开。

    孟烟池直接跳下车去,毫不犹豫的往外跑。夜晚的风冷到刺骨,孟烟池觉得自己单薄的衬衣都要被寒风撕碎。他拼命地跑,不知往哪个方向,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完全凌驾于思维之上。

    不要——不要——!不是这样的——!

    并不是害怕被他强迫,而是不愿意摧毁冯夜枢这个眸黑如墨,沉静如水的少年在自己心里的印象。

    那个少年看着自己微笑,似乎永远都不动声色。大概自己前世和今生都没办法想到冯夜枢居然会有烧红了眼把自己压在保时捷上强迫的时候吧?所以更加不愿意变成那个被强迫的人。

    孟烟池觉得自己跑了很久,直到没有力气才停下来。他哆嗦了一下,在b市的这种天气里,身上这身衣服显然太少,但现在他还能去哪?施珩的店里肯定是去不成,而自己的家……他甚至不知道现在自己在什么地方。

    身前身后都是浓重的黑暗。没有任何他追来的痕迹。

    小腹上的钝痛总算稍有缓解,冯夜枢喘息着坐起来。车门大开,新鲜的冷空气急剧地灌入,骤冷让他头上的每一条神经都在作痛,冯夜枢几乎都能听到身体的哀鸣。

    他做了什么?

    就像下作的嫖客一样,用身体宣泄自己的无能和怯懦——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要和孟烟池有关的事,他就会失去引以为豪的自控力,而在孟烟池眼中,不过一句“与你无关”。

    成凛的兰博基尼现在变得安静无比,那两个人究竟在车上干了什么可想而知;林天王早就不见了人影,不知道施珩会不会也像孟烟池一样踹他一脚之后撒腿就跑?

    冯夜枢重重关上车门。就在这时,副驾驶上亮起了微弱的光,竟然是孟烟池的手机落在座位上。想来是之前争执的时候没注意落下的,来电人显示是linda。

    “喂,小孟,你到底在哪?我到处找你,谢天谢地你终于肯接电话了。”linda的声音从扩音器里蹦出来,看得出找不到孟烟池确实把她急坏了。

    “他跑了。”说话的声音是冯夜枢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沙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孟烟池筋疲力尽的推开姬氏给自己租的房子,一头倒在床上,几乎没有力气再动一下。从自己找到路回来,用去了整整两个多小时,他在路上差点被冻死,手机丢在冯夜枢的车上,身上那条薄薄的皮裤里只有两百块钱,从那个黑乎乎的巷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几乎连打车钱都不够。万幸钥匙自己都是挂在身上,最后还能活着回到这个小房子来。

    在那两个小时里面,孟烟池深刻的体会了苏末河的心态,所谓mb的生活,大概也不过如此,前一秒天堂,后一秒也许就是地狱。

    他苦笑的想,现在自己去演苏末河,一定能演出一点不同来。

    但是现在当务之急,自己把手机丢在冯夜枢的车上,那个手机的密码,如果被冯夜枢打开,里面所有的一切暴露在他面前,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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