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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书记市长心思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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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书记市长心思不同
市委。姜爱民书记办公室里，气氛紧张。姜书记正在拍着桌子发脾气。他眉头紧拧着，说出的话很不好听，脸色也很不好看。展市长坐在姜书记办公桌前，神情凝重，和姜书记一起面朝着沙发上低眉顺眼的副市长田喜民和建委主任图画。展市长现在坐的位置和肢体动作很有意思。他当然不能和正在挨训的田副市长和图画坐在一起，那不但有失自己堂堂市长的身份，也等于是自己也在挨姜书记的批评，这个可马虎不得。这里是姜书记办公室，展宏图又不能坐在姜书记的位子上，所以他就选择了姜书记办公桌前的椅子，这样才能和正在受训的两位划清界限。他把一只胳膊搭在姜书记办公桌上，以显示自己和姜书记是一起的，政府是紧跟着党走的。
姜书记大脑门上青筋暴突，窝火的不行。他训斥的对象主要是图画。毕竟这个垃圾填埋场工作是由建委负责建设的，图画是第一责任人。他指头敲着桌子，恨铁不成钢地说，图主任啊图主任，你让我怎么说你呢！我一向对你的工作是非常放心的，以为你是一位责任心、事业心强，工作认真负责的**志，真没想到，你竟然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填埋场建设上，我们整整准备了两年啊，这两年，我们市委市政府付出多少心血！难道我们给你的支持还不够多？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机械给机械，可你们的工作是怎么做的？关键时刻，竟然让老百姓把验收团当作鱼虾给网了起来，还把黄厅长给吐了个满脸是痰，你你你自己说说，人家还能让你通过验收吗！
图画脸涨的通红，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可能想解释什么，姜书记挥手制止了她。说图主任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肯定能找出一些客观原因来推脱自己的责任。你是想说，填埋场周围村庄自来水没通上，群众意见大，才导致了今天这个**的发生，责任在西田区政府，不在你们建委是吧？那我问问你，你们为什么不及时掌握情况，及时汇报？你作为建委主任，工地上肯定也没少去，难道没发现群众有反常，有预谋？这只能说明你们建委的工作还不深入，不细致，缺乏责任意识！市委本来打算等这次验收合格，总结表彰会召开后给你们建委庆功呢，现在可好，你们反倒成了全省的反面典型了！
图画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姜书记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继续口气严厉地说，我告诉你图主任，不管你采取什么办法，一定得挽回今天的影响！这次填埋场无论如何也得通过验收，如果通不过验收，我首先要处理的就是你！实在不行，你写辞职报告！
姜书记训完图画，怒气未消，又开始训主管城建的副市长田喜民。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田市长虽然在各局委领导面前被众星捧月般地很是风光，但也被姜书记训得俯首帖耳，唯唯诺诺，一个劲地检讨着自己。
姜书记今天脾气之所以如此之大，还有一个原因。听说验收团黄厅长连午饭都没吃就不辞而别，他赶紧给黄厅长打电话，以为黄厅长肯定会给他这个市委书记个面子。哪料他刚报出“我是姜爱民啊”，那边就啪地挂了电话，再打，竟然关机了。把姜书记气的，嘴里骂着你这个姓黄的，你**的是什么玩意！啪地把电话摔了。坐着生了会闷气，叫来了图画和田喜民，把一肚子的气都撒在了他俩身上。
展宏图皱着眉盯着图画和田市长，听着姜书记对他倆劈头盖脸的训斥，一言不发。他表面上看也是很痛心的样子，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很恼火，但心里却是在幸灾乐祸。心里说看看吧，姜书记你带的是什么兵，口口声声说图画工作能力强，竟然连这个垃圾填埋场都搞不定，还把省厅的领导给得罪了，这次看你们怎么下台！
这时候有人敲门。公安局长崔定气喘吁吁地进了姜书记办公室。可能是跑着过来的，再加上太胖，他额头上亮晶晶的一层细汗。崔定跨进门，看展市长田市长也在，犹豫了一下，想退出去，姜书记却气呼呼地叫他，崔局长你进来说话！
崔定进来，也不敢坐，站着说姜书记，抓到的几个带头闹事者已经招供了。姜书记说哦，什么情况？崔定想说什么，却转脸看了看图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惹得姜书记很不耐烦，说崔局长，你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么娘娘气气的了！亏你还是个公安局长！有啥话直管说，谁的面子也不用照顾！
崔定将肥胖的身子向姜书记靠了靠，腰微微弯下，说那几个地痞交待说，是建委的人给他们出的主意，要他们平时不要闹，在12月25日省里来验收填埋场的时候大闹一下，并且还给他们制定了具体闹事方案。
图画听到“建委的人”几个字，脑袋轰地一声就大了，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公安局长口里说出来的。如果真如崔定所说，这个事件就严重多了，并且全部责任就是建委的无疑了。她本来还打算等姜书记气消了，用西田区政府不积极解决村民的自来水问题为自己辩护的，看来这下自己是彻底没戏了！她大脑急速地转着圈，紧张地思考这个问题会出现的种种后果，一下子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有点坐不住了，后背上也开始汗津津的了。
这也大大出乎了姜书记的意料。他锐利的眼睛盯着崔定，说崔局长，你肯定吗?没有搞错？崔定说基本可以肯定。我们是把那几个地痞分开审问的，有四五个人的口供都一致，都说是建委的两位同志在幕后策划的。
图画的心怦怦地跳着，脸上火辣辣的，不敢抬眼看姜书记，做好了迎接暴风骤雨的准备。但等了半天，也不见姜书记说什么，偷偷抬头一看，见姜书记咬着牙关，眉头拧得能滴出水来，盯着办公桌的什么地方，一言不发。显然，他也在紧张地思考着什么。
姜爱民的心情这会很矛盾，甚至有点不安。今天听到田市长在事件现场给他报告了紧急情况后，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如何尽快解决危机，挽回影响，让图画就此事有个交待。如果说他刚才毫不留情地训斥图画，是出于对她的爱护，那么当他听到了这个消息后，他就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这个事件再发展下去的后果了。村民们有不满情绪堵路扣车，以前市里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大不了不轻不重地处理一下带头闹事者，以说服教育为主，最多拘留几天放回去就得了。说到底，这还是属于人民内部的矛盾，不像什么阶级矛盾不可调和。再说这样的事情，越往大处搞影响越坏，还容易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借此攻击党和人民政府。其实老百姓毕竟不是什么刁民，他们也并不是无理取闹，提出的要求往往也是合理的。就说这次阻击验收团的事情吧，垃圾填埋场防渗漏措施做的再好，谁能保证它永远不漏？附近的地下水肯定是要被污染的。及时不污染地下水，那垃圾的恶臭还是要污染空气的。老百姓是衣食父母，他们的要求再简单不过，就是能吃上干净的自来水，这能说他们是刁民，是无理取闹吗？说到底，还是我们某些政府部门不作为，不把群众的利益当回事。
但姜爱民也敏锐地意识到，这次事件中，如果真有建委内部的人串通一些不法之徒参与进来，那么这个事件的性质就变了，纪律处分说不定已经不足以服众，可能要追究某些人的法律责任了。这个事情如果继续调查下去，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社会影响究竟会有多大，谁也无法预料。这是建委内部一窝乱的问题啊。处理幕后黑手，也就是打建委的脸，你这个建委主任当然也就脱不了干系。这把火真的要烧起来的话，肯定要烧到图画身上的。市委书记姜爱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后果。
姜爱民和官场黑玫瑰图画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像外界所传的什么“御器”，而是伯乐与千里马的关系。早在图画任团市政工部主任的时候，那时候还是市长的姜爱民到团市委调研，图画在调研会上做了一个简短发言，提出了共青团外事工作的新思路，观点新颖，颇具说服力，再加上她出众的外貌，让姜爱民深深记住了他。那次没多久，姜爱民就提拔图画做了团市委副书记。两年后，姜爱民坐上了市委书记的宝座后，立马就把当时还很年轻的图画提到了团市委书记的位子上，这在当时曾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大凡女人异乎寻常的升迁，官场不得志者和市井闲人们都喜欢把她们往出卖色相上联系，以为她们是靠身体上位，还有模有样地杜撰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实来，来佐证自己的说法是千真万确的。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人的劣根性。图画的美貌当时在万川的官场是非常有名的，她在仕途上的平步青云，当然为她召来不少闲话，只不过她一心扑在工作上，对这些无聊的事情向来都是嗤之以鼻，懒得解释什么。可以说，图画是姜爱民一手把她培养起来的。姜爱民非常欣赏图画这个**志的工作作风和魄力，以及工作中异常清晰的思路和大胆的创新意识，对她关心爱护，疼爱有加。
气氛很压抑。一直没说话的展宏图看刚才还暴跳如雷的姜爱民这会却沉思不语，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脑子里立刻就盘算开了。展宏图十分清楚，图画铁定是姜爱民的人，她是姜爱民的得力干将，也是他手中一颗重要的棋子，更是他紧握着的一个拳头，随时都能伸出去给谁有力的一击。展宏图意识到，姜爱民之所以当着他和田喜民的面如此严厉地斥责图画，里面肯定有作秀给他们看的成分。姜爱民虽口口声声说这事处理不好就让图画辞职，其实这事的结果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舍得让图画辞职的。展宏图清楚地记得，两年前，他提出让青龙县县委书记关天浩任建委主任时，姜爱民在常委会上差点和他闹翻，最后硬是顶着来自省里的压力，把图画推到了建委主任的位子上。难道这回他会为了一个垃圾填埋场，再乖乖把建委主任的位子让出来？那除非是他脑子进水了。
展宏图也非常清楚姜爱民这会沉默不语的原因。他是投鼠忌器啊。市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把省里来的验收团给网起来了，把省厅领导给打了，作为市委书记的姜爱民，肯定不能无动于衷，肯定要发发脾气，吵吵人，做做样子，否则于理不通。其实吵图画，姜爱民完全可以单独吵她，就是给她个什么处分，也不用和谁商量。他之所以把展宏图和田喜民都一起叫过来，也确实是想让他俩看看自己在对待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有多严厉，想借他们的嘴去堵堵别人的口。哪料想这个公安局长崔定竟然带来了这么一个令他始料不及的消息，他的表演反倒有点弄巧成拙的意思了。是继续追查下去，一查到底，严格追究责任，还是就此把这个事情捂住，能不能捂住，姜爱民这会心里真的是没底了。
老奸巨猾的展宏图认为是自己出击的时候了。他清了清嗓子，眼光炯炯地问崔定，崔局长，那几个地痞交待建委那两个人的名字了吗？
崔定说一个叫陈东，另外一个好像叫什么曹运动。
展宏图握着自己的拳头，在姜书记的桌子上嘭的砸了一下，说无法无天了！身为人民公务员，还是建委的内部职工，竟然与政府对着干，为虎作伥，与地痞流氓沆瀣一气，以身试法，真的是胆大妄为，目无党纪国法了！这个事情一定得严肃处理！全市现在正在开展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刹一刹党员干部中的这种歪风邪气。崔局长，你马上派人去把这两个人抓起来！
姜爱民正在愣神，被展宏图嘭的一声砸桌子声给震醒过来了。崔定听了展市长的指示后，并没有立即动身，犹豫着，等姜爱民发话。毕竟展市长不是现场的最高领导，虽然姜爱民和他都是一把手，党、政一把手，但姜爱民是书记，代表着党的领导，绝对的领导。所以崔定不挪步也是对的。姜爱民扬了扬手，说慢着。我看这个事情不能之过急，也不能无限制地扩大化。建委的同志到底有没有参与到事情中去，现在还不能下结论，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了解。再说了，那些地痞流氓们喜欢瞎咬，我们也不能对他们的话偏听偏信。这样吧，田市长和图主任这里，抓紧和验收组联系，想尽一切办法，千方百计，争取得到他们的谅解，确保这次填埋场通过验收；崔局长这里，尽量要把这个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闹出去对我们万川的招商引资、城市创建工作都有影响。抓到的几个人，教育之后就可以放了，同时向村民们做好政策宣传，坚决杜绝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姜书记说完，转向展宏图，说展市长，你这里要抓紧督促西田区区委夏书记，尽快把填埋场周围的村子通上自来水。
展宏图正以为自己抓住了图画的把柄，要捞条大鱼呢，当然不能接受姜爱民这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处理方法，说姜书记，我看这个事情
姜书记抬起右手，往下压了压，打断了展宏图的话，很威严地说好，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意见的话就这么执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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