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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作者:苏鎏        书名:刺青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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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大结局

    阮筝提着一袋子东西,慢慢地往楼梯上爬。

    冬天很快就要过去了,初春时分阳光暖人,照在身上舒服得很。她才不过爬了十几阶,额头上就冒出了细密密的汗珠来。

    楼梯上就她一个人。这年头医院都配电梯,住院区的楼梯基本上就没人走。也就她不嫌累,每天上上下下好几回的,活生生把自己练出了一身力气。

    李默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摇头叹道:“行了,别折腾了,你这离生还早着呢,有必要现在就锻炼起来?”

    阮筝摸摸圆滚滚的肚皮,抬头冲李默一笑:“防患于未然嘛。”

    “其实你不用这么……呃,我是说,你在我们医院生孩子完全不用担心钱的事情。现在剖腹产也花不了几个钱。虽说天颂不在了,但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会照顾你们母子的。生孩子的钱我包了,阿琛这小子虽然混蛋,这个弟弟他还是会认的,你就放心好了。”

    他话刚说完阮筝已经站在了他面前,正一脸不屑地望着他。她一开口就很豪爽:“我呸,什么叫不在了,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然后她转头向身后的空气望望,脸上露出一副“导演,他说错台词了吧”的表情来。李默举双手投降状:“行行行,我重来重来。其实应该这么说,虽然天颂睡得多了点,但你完全不用担心。以我高超的医术,在你生孩子之前他一定会醒过来的。所以生产的费用你完全不必担心……哎我说,你这肚子几个月了,有七个月吗?”

    阮筝白他一眼:“快六个了。”

    “看着挺大啊,不像六个月的,我看过一些产妇的肚子,有些都快生了,也就你这么点大小吧。”他边说边伸手去摸。因为做医生久了,他对待病人的时候已经没有男女之分了。他也不介意阮筝是他好兄弟的女人,看到对方肚子圆滚滚的大得出奇,就不客气地伸手去摸了,“该不会是双胞胎吧。”

    “b超报告你不是看过了吗?一个两个你还不清楚?”阮筝懒得跟他多话,刚准备走,想想还是补了一句,“说是羊水有点多。”

    说完这话她就继续往楼上走,只听身后李默大声地“自言自语”道:“难怪你整个人看起来都是肿的。”

    阮筝很想把手里那袋子东西扔他头上,想想还是算了。好歹他是医生,自己将来生孩子搞不好真得靠他去通关系。找个技术高明的大夫比什么都强,可以少受不少罪呢。李默这人嘴巴是毒了点,心眼儿却不坏,这几个月她每次来医院总能跟他碰上,他也帮了她不少忙。像是产前检查这些的就托了他的福,不用在外头排队等叫号,可以享受专家单独看诊的vip待遇。

    “其实有时候想想,有李默在也就够了,你爱睡就睡吧,永远不起来我也没意见。”

    阮筝说这话的时候,顺手把病房里的窗帘给拉开了。早晨的阳光很好,照得满屋子灿烂一片,连人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阮筝拉开窗帘后又去给自己倒水喝,这期间她看了看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徐天颂,忍不住连连摇头。

    自从上一回他中了那一枪后,已经睡了好几个月了。每天就靠身上插着的那些管子维持生命。阮筝几次问李默这是怎么回事儿,李默都说不清楚。事实上李默真的说不清楚,植物人这种事情谁说得准,有可能就这么躺一辈子了,也有可能哪天莫名其妙就醒了,当然更有可能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就咯屁儿了。所以这个事情不好说,可能性太多了。

    连医生都说不清楚的事情,阮筝就更说不清楚了。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从家里搭的士出发到医院来,在这里消磨到下午。中午就在医院的食堂随便吃点。下午她会去附近的商场逛逛,给肚子里的孩子买点必需品。

    都说生孩子是个麻烦事儿,光看给小朋友准备的东西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得买上百件,从分体的到连体的,连小袜子都得备一达。还有各式的帽子围兜小肚兜什么的。其他的用品小到诸如奶瓶沐浴露按摩油,大到婴儿车婴儿床加床上用品。阮筝每天逛每天买,回家上网找母婴论坛一比对,总觉得还有一大堆东西没买完。

    所以她如今的生活真是充实到难以言说,有时候甚至连情绪低落的时间都没有。经过几个月的心情调整,阮筝现在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不再像刚开始那般患得患失。她甚至渐渐接受了徐天颂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这一事实,并且对自己独自抚养孩子长大这一未来充满信心。

    在她看来孩子不就是个奶娃娃嘛,只要给他吃给他穿,哄他睡睡觉就可以了。她毕竟还年轻,身体也很不错,对于单亲妈妈带大孩子这件事情并没有看得太重。虽然李默几次给她敲警钟,提醒她要对未来的困难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但她总是很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在她看来,像她这样父母双亡的孩子都能活得很好,没道理这孩子有个亲妈还能活得很差。再说她也不必为钱发愁。徐启琛这个人真是个难得的好人,简直天真到了骨子里。对于阮筝这个准后妈一点儿也不介意,甚至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并爽快地接受了。用他的话说阮筝这个后妈虽然年纪轻了些,好歹是认识的人,总比他爸随便从外面找个他不认得的要好一些。

    而且他对于即将出生的弟弟也很感兴趣,甚至几次强烈要求让他摸摸她的肚子,想感受一下小朋友的胎动。阮筝对他真是哭笑不得,直觉这孩子像是没长大似的。

    有这样一个哥哥在,阮筝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不会受委曲。在得知她怀孕之后,徐启琛就去找了何慕则,要求他先行划一笔钱到阮筝的户头里。何慕则如今是青膺代理的当家人,徐天颂的几个私人账户也归他管理。对这个提议他没有任何意见,他甚至都没有从徐天颂户头里转钱,而是直接从自己银行账户里转钱给了阮筝。

    于是一夜之间阮筝就成了个小富婆。她现在的资产在s市也是很拿得出手的,女人里要是排富豪的话,她大概能挤进前一百了。对于何慕则的大方阮筝瞪目结舌,虽然他这些年跟着徐天颂肯定发了不少财,但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何慕则依旧是那样一副无所谓的脸孔:“这不光是为了天颂,也是为了我自己。当年是我欠你们阮家的,你弟弟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这笔钱算是一点小小的补偿。再说庄严也对你做过不好的事情,我一并代他向你道歉。”

    阮筝听他的口气似乎是已经把人拿下了,两个人都同穿一条裤子了。只是这事儿却不太好打听,她虽满肚子好奇,但也只能把暂时话给咽了下去。

    所以现在的阮筝是不缺钱的,也不必为将来孩子出生后的生计发愁。她手头的钱足够孩子生出来后请十个保姆,并且一直把孩子带到十八岁成年。

    她现在唯一缺的,只是一个丈夫而已。

    阮筝看着床上的徐天颂,嘴里喃喃自语道:“就差一个丈夫了,你就不能赶紧醒过来吗?”

    说到这里她轻叹一声,往床边的小沙发里一窝,开始翻报纸。每天早上当班护士都会把报纸送过来,就放在徐天颂的床头柜上。这可是个美差儿,很多人上赶着来送,几乎要抢破头。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是个睡美人,争着来看一眼的人还是多得能塞满整个病房。

    然后阮筝到了后就会坐在专属的小沙发里看报纸,闷了还可以看电视或是上网。反正徐天颂总这么睡着,电视声儿也吵不着他。

    有时候阮筝还真希望能这么就把他吵醒。如果他能躺在那里,皱着眉头冲自己说一句“吵死人了”,她不知该有多高兴呢。

    她手里胡乱翻着报纸,想到这些情绪又有几分低落。今天似乎有点奇怪,都过去几个月了,人却没来由地伤感起来。大概是怀孕后激素水平不稳,情绪才时好时坏吧。

    她这么想着,下意识地就甩了甩头,想把这种负面的情绪从脑袋里甩出去。结果这一甩非但没甩掉,反而勾起了她心头的往事。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徐天颂自杀那一天的情景。当那一枪打进他的身体里后,阮筝整个人像是瞬间被冰冻住了一样。几乎有半分钟她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身体完全失去了知觉。她手里还拿着那把枪,浑身上下溅满了徐天颂的血迹。她眼看着他的身体慢慢地倒了下去,血从身体里迅速地喷涌出来,很快就流了满地。

    这个恐怖的场景阮筝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忘不掉了。有时候她真恨徐天颂,为什么要用这种血腥暴力的方式让自己记得他一辈子呢?他们两人从初识到相爱,为什么总是伴随着鲜血和死亡呢?

    那一幕的情景一直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最初的一个月里,她几乎夜夜都做噩梦。梦到自己抱着徐天颂的身体,任由他的血流得自己满身都是。弟弟阮笙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在徐天颂已经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想的不是向警方投降,而是拿着枪要与他们火并。

    那些人都是他曾经的同事和朋友,但他却决定要跟他们同归于尽。就算是死,也得拉上几个垫背的。那一刻阮筝真觉得自己疯了,她都不知道是怎么举起手中的枪,把枪管顶在脑门上的。她只记得自己这么跟弟弟说:“你既然要死,那我就陪你一起死好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用吼的,几乎用尽了身体里全部的能量。或许是她的怒意实在太明显,也或许是心中还存有一点善念舍不得自己死,阮笙终于没有再顽固下去。在向门外的警察胡乱开了几枪之后,他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空了一般,一下子变得萎靡不振起来。阮筝还记得他看向自己的最后一个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无奈。

    就是这个眼神一直留在阮筝的脑海里,她每每想起弟弟,最先想起的居然就是这个眼神。因为在那之后,他就扔下了枪转过身去,双手举过头顶向警方投降了。

    大楼下呼啸而过的警车和救护车声几乎淹没了一切嘈杂的声音,也把阮筝心头所有的纷乱一并给掩没了。就在徐天颂被推进手术室的那段时间,她也因为情绪激动昏厥而在床上睡了很久。等到醒来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弟弟阮笙被警方带走,听说还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接受强制治疗。徐天颂的手术还算成功,子弹顺利取了出来,竟然没有伤到心脏。但从那时候起他就一直躺在床上,再也没有清醒过。至于她则被检查出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眼看就要当妈妈了。

    那一刻阮筝突然有点庆幸,庆幸弟弟最终迷途知返。或许是天上的妈妈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情,不舍得她和孩子一起死,所以才会让弟弟悬崖勒马,救了好几个人的性命。

    阮筝本不是个特别信命的人,但在知道怀孕的那一刻她还真有点虔诚起来。不管是不是母亲冥冥之中在保佑她和孩子,从那一刻起她的心境就完全变了。

    从前的那些恩与怨都被她看淡了也看破了,别人欠她的还是她欠别人的,都已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她现在只想着好好安胎,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即便徐天颂就这么躺一辈子了,有一个他的孩子在身边,也是莫大的安慰。

    “李默说,这个孩子来得很及时。你要真死了,徐家也不至于断了香火。”阮筝一面翻报纸一面跟晕睡中的徐天颂闲聊。她最近总这样,虽然明知对方听不见可还是喜欢跟他说说话儿。也因为对方听不见,她说起话来也就没了避讳,基本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连“死”这种字也能毫不掩饰地说出来。

    不过说归说,最后还得怪到李默头上:“这个李默,说话也没个把门儿的,虽然这事儿人人都知道,但郑楚滨和叶司就不会像他这么直接。你说他这个人迟早得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制制他才行,嘴太欠了。”

    不过阮筝也得承认,李默说的是大实话。徐启琛那个样子这辈子是别指望他给徐家开枝散叶了,更何况他还不是徐天颂亲生的。徐天颂又是这么副模样,现在她肚子里的小子已经成了徐家最大的希望了。在b超得知是个男孩后,阮筝忍不住吐槽一句:“别像他哥一样就好。”

    当时同在医院的郑楚滨听了就安慰她:“不会的,基因不同。”

    这话说得挺对,阮筝想想是这么个道理。说到底徐启琛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血缘关系,应该不会有同样的性取向才是。阮筝虽然不排斥同性恋,但她还是希望孩子长大后能娶女人做老婆。她年纪轻轻就怀孕生子,将来还能做个时尚潮人外婆,抱着外孙到处去显摆,想想都觉得是件挺美妙的事儿。

    于是她放下报纸自个儿就乐了起来:“你说咱们孩子将来娶个什么样的老婆好呢?郑叔叔和叶教授都说要跟我攀亲家。可郑叔叔家现如今也是个小子,皮得跟什么似的。也不知道纪宁姐姐什么时候才会生二胎。郑叔叔那么紧张老婆,生一胎都心疼得要死,能狠下心让她再受一回苦吗?叶教授家倒是个女儿,可年纪也太大了些。虽说女大三抱金砖,可他家小叶子都快上小学了,大得也太多了些。而且小叶子年纪小小已经伶俐得不行了,以后看来也是个厉害的,回头别把我们儿子吃的死死的,我这个当婆婆的也不好意思翻脸啊。大家都这么熟了。”

    “你现在就考虑这个,会不会太早了点儿。你还没生呢。”

    “防患于未然嘛,什么事情想远一点想深一点总是没错的。我现在就指望蔷薇姐姐赶紧替叶教授生一个了。你说他们俩都结婚这么久了,还不准备要一个吗?是不是叶教授有问题啊?说起来他这个人倒是挺不错的,温文尔雅斯文有礼,说起话来也是和风细语的,听得人心都要化了。蔷薇姐姐真是好命,找了这么个好老公。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呢。这书念得多了,跟大老粗的感觉就是不同。以后咱们孩子也别学你整天舞刀弄枪的,就得学叶教授,多读书。要不就学郑叔叔,去部队里锻炼几年也不错。”

    “叶司都有女儿了,你还怀疑他不能生?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向着女人啊,难道不应该怀疑是他老婆的问题吗?”

    “他老婆那么年轻。再说他那女儿不是……”

    “叶司也不老啊。再说你管郑楚滨叫叔叔,这不合适吧。他听到又得皱眉头了。关键是你管他叫叔叔却管他老婆叫姐姐,这辈分就乱了。你以为人人都跟我们一样,喜欢乱/伦吗?”

    “谁说我们是乱/伦!”阮筝一生气,直接拿起手里的报纸就往床上砸去。可报纸刚挥到一半她整个人就僵住了,嘴巴张张大大的,眼神呆滞而空洞,身体像是被人点了穴动弹不得似的,就跟个雕像差不多了了。

    徐天颂伸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道:“行了,把嘴闭上吧,殾能塞得上**蛋了。你没吃早饭吗?”

    阮筝把手放了下来,可依旧说不出话来。她捂着胸口的地方直喘粗气,总觉得心里堵得慌。也不知道是太过高兴还是太过震惊,脑子就跟卡了壳似的,完全走不动了。

    她这个样子看在徐天颂眼里真是可爱到了极点。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阮筝了。老男人嘛总是贪新鲜,小年轻嫩嫩的傻傻的天真样儿总是特别招他的喜欢。所以他会让庄严做自己的秘书,所以徐启琛再怎么不像话他也没给他断过口粮。所以他才会把阮筝当成个宝儿,怎么都舍不得放掉了。

    他略一伸手,扯掉了阮筝手里的报纸,在她面前轻挥了两下:“怎么了,一副呆傻样子。都快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机灵。以后孩子在外头吃亏了怎么办,还得靠我这个爹出手才行了。”

    阮筝觉得自己就算真吃了囫囵蛋也没像现在这么吃惊的。要不是她胆子还算大,刚刚那一幕发生的时候她大概已经昏过去了。一直以来躺在床上没有知觉的人,突然间就醒了过来,还跟她一搭一和说了半天话。最要命的是,她居然没有立即发觉,还跟人聊了老半天。

    都说女人是一孕傻三年,难不成她现在症状已经很明显了?

    徐天颂的报纸挥动间带起一点冷风,吹得她意识略微清明了一些。她张了张嘴,努力尝试着说话,最后只吐出一句话:“你,你什么时候醒的?”难不成就刚才?

    徐天颂看上去脸色还不太好,长时间卧病在床让他元气大伤,加上这些日子一直靠点滴维持生命,几乎没吃过东西。原本结实健壮的身体变得柔弱了许多,李默还曾戳着他的肌肉笑话他年纪大了,肉都松驰了。

    虽然脸色不太好,但这会儿徐天颂的眼睛里却冒着极富生气的光彩。他捏了捏眉心,假装随意道:“昨晚就醒了。”

    “昨晚?那怎么没人通知我?”

    “李默知道,但我跟他商量了一下,不想深更半夜吵醒你。你现在是孕妇,休息很重要。你休息好了,孩子才能休息好,才能长得壮实。”

    阮筝眨巴了下眼睛,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但很快她又觉得哪里不对。

    “这不是重点吧。重点是你既然醒了,为什么刚刚我进来的时候你还装睡,看我忙活了半天也不开口。甚至看我在那儿自言自语也不提醒我一声儿。你这是在看我笑话吗?”

    “没有啊,我这不跟你交流了半天嘛。”徐天颂语气很是委曲,“你来的时候我正睡着。我也没料到你会坐这儿自说自话啊。本来想装睡来着,听你聊的内容实在感兴趣就没忍住。这真的不是我的错。”

    听了徐天颂的话,阮筝突然觉得他是真的醒了。因为这个老男人又进入卖萌模式了。自从两个人在一起后,他时不时就会切换到这个模式,而且毫无违和感。或许上一秒还要狂霸酷拽屌地收拾别人,下一秒面对自己的时候就会立马变脸。

    而阮筝对这种模式基本没有抵抗力,徐天颂一卖萌她就想投降。而且这会儿也实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徐天颂躺了好几个月终于醒了过来,一想到这个阮筝就忍不住情绪激动,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睛里汹涌地流了下来,很快就弄湿了整张脸。

    “唉,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才不敢告诉你。”看到阮筝哭,徐天颂心疼得跟什么似的。他挣扎着从床上撑起身子,伸手凑到阮筝脸颊边替她抹眼泪,“好了别哭了,孕妇多哭对孩子不好。你也不希望以后生个爱哭鬼吧。”

    这道理阮筝当然懂,可她就是控制不住。本来以为早已平复的心情,在看到谈笑风声的徐天颂后就彻底崩溃了。原来她还是很在乎他的,原来他醒与不醒差别还是很大的。之前只不过是她假装坚强假装无所谓罢了。这个世上哪个女人会希望自己爱的男人在床上长睡不起呢?看着朋友们成双成对相亲相爱,而自己却形单影只,那种感觉只有尝过的人才会知道。

    阮筝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索性直接扑进徐天颂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个够儿。徐天颂也不笑话她,只是搂着她不停地给她顺背,还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安慰的话。

    阮筝放肆地哭了十几分钟后,突然想起个事情。她从徐天颂怀里抬起头,略显气愤道:“你刚刚说什么,李默昨晚就知道了?那他刚才碰到我的时候怎么没说,还说什么你不在了之类的丧气话。这人简直太可恶了!”

    徐天颂摸摸阮筝的脸:“你的反射弧好像有点长。不过这家伙向来这样,跟他打交道你得习惯。你要觉得不解气,回头我找人打他一顿,把他打成猪头什么的,给你出出气。”

    “算了算了,他毕竟是你朋友,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了。再说他那个人还是不错的,你没醒的那些日子,他不止一次提起以后要照顾我们母子。有一次他还开玩笑,说要跟我结婚,当孩子的爸爸什么的。”

    这下轮到徐天颂怒火冲天了:“行了,一会儿就让人打残这孙子。敢打我女人的主意,让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阮筝一下子就笑了,她当然知道徐天颂只是在开玩笑。李默当时说那话也是在开玩笑。李默是什么人,表面上不过是医院一个主任级医师罢了,但他们家世代为医,在s市乃至全国的医疗机构都很有人脉。光在他名下的私立医院就有好几家。这样的一个人物,背地里的能量同样深不可测。

    阮筝已经认识到一点,能跟徐天颂成为至交的都不会是普通人。比如那个郑楚滨,比如那个叶教授,这些人都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一旦你开始挖掘他们背后的关系网,那最终的结果只能让你大吃一惊。

    所以这个问题完全可以不用纠结,直接跳过就可以了。阮筝趴在徐天颂身上边抹眼泪边抱怨:“你这人怎么这么冲动。那天为什么要对自己开枪,真的不想活了吗?”

    “枪不是你开的吗?”

    “你正经点。”阮筝在他胸口拍了一下,“明明是你握着我的手开的枪,扳机是你扣下的。你这么做之前有想过后果吗?如果你就这么死了,你觉得我这下半辈子会怎么过?”

    徐天颂轻抚着阮筝的头发,长长地叹了口气,就像是将胸口积聚多年的怨气都一股脑儿地发泄了出来。然后他望着天花板,喃喃道:“阮筝啊,我是在还债啊。”

    “还债?什么债?”

    “欠你的债啊。虽然你现在不追究了,但说到底我毕竟欠你们阮家一条人命。你爸爸先放一边不说,你弟弟也还活着,可你妈妈终究是死了。她是个好人,一辈子都没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要不是被我害的,她现在应该还活得好好的。她这条命是我的责任,我要不是不一命抵一命的话,你一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即使真的嫁给了我,也得委曲一辈子。我徐天颂的女人怎么能不情不愿地嫁给我?我得让你做到心无芥蒂,全心全意,心甘情愿地和我在一起啊。”

    阮筝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她顾不得去抽纸巾,直接就把鼻涕眼泪都擦徐天颂身上,嘴里还不忘抱怨:“你这一场赌得了太大了,你就不怕这一枪下去,永远都醒不来吗?”

    “怕,我其实也挺怕的。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见不着你,回头你一转身参加完我的追悼会就扑别的男人怀抱里了,我躺棺材里或是给烧成灰了也拿你没办法。你现在还怀了我的娃,那是我的骨肉。你要是嫁了别人,回头孩子还不姓徐,我能怎么办,也不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半夜掐死你,只能一个人在地下气得吐血却没法子。所以这么冒险的法子我以后再也不会用了,试过一次就够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可次次都不兑现。上次万卿那事儿你给自己注射那么多毒品,差点就挂了。你忘了戒毒时的那种痛苦了吗,熬得人都快疯了。你现在又这样,一枪下去在床上躺几个月。徐天颂,你以为我的心是铁打的吗,一次两次这样子,我受得了了吗?我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也不知这孩子有没有受影响,回头生出来会不会性格阴郁不爱笑什么的,这都是你害的。”

    “是,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回,以后再也不会了。我现在有孩子了,得当个合格的好爸爸,不会再做这种傻事儿了。再说我这身体也经不起折腾了,再来这么一回,估计真得订棺材了。”

    阮筝轻捶他胸口:“这回就够呛了。算你运气好,李默说子弹偏了点,没打中心脏,跑上面去了。又直接肩胛骨穿出,所以没造成大面积的内脏损伤。否则以你的身子骨,估计早就死透透了。”

    徐天颂忍不住失笑:“你以为这世上真有那么多好运气吗?很多运气都是人为的。得事先算计好了才行。”

    “你这话什么意思?”

    徐天颂拿起阮筝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心口的伤口处:“这个地方,我早就算好了。我玩枪这么多年,人身上哪些地方致命哪些地方危险小我都一清二楚。你开枪的时候人早就懵了,当然不会注意到我把枪口往上移了几公分。而你当时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顾知桐的视线,他看不到枪具体打在我身上哪个部位,只听到枪响,又看到我胸前鲜血一片,自然就以为我死了。阮筝啊,我为了你费了多大的心思啊,这些你都得记得,将来要一一还我才是。”

    “我不还,我才不会还你这些无聊的东西。我告诉你徐天颂,你以后再敢这样,我二话不说立马改嫁。李默我是不会嫁的,但什么王默张默我还是可以嫁的。我拿着你名下大笔的遗产去跟别的男人结婚,和他接吻上/床生一达孩子,我让你在地下气得死过去又活过来,就是拿我没办法。你让我难过,我也绝对不让你好过。”

    徐天颂深吸一口气:“不用等以后,这会儿光听着就够难过了。阮筝你放心,哪怕为了我自己死后的清静,我也不会再干这种蠢事儿了。你知道子弹打在身上有多疼吗,疼得你恨不得立刻死掉才好。我这辈子疼过太多次了,以前没人管,疼的时候只能自己关起门来熬着。现在我有老婆孩子了,再也不想经历这些痛苦了。”

    这话说得既深情又博同情,阮筝立马就从他身上坐了起来,抚着他的胸口问:“现在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这会儿要再疼李默就该引咎辞职了。阮筝,以后我们得好好的,让我过些平静的生活吧。好好把孩子养大,不要吵架也不要打架,不许跟我生气也不能发脾气,在床上的时候要听话要配合,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知道吗?”

    阮筝听着刚开始那几句还像是人话,怎么越说到后面越不像话了呢?她本来抽了张纸巾在擦眼泪,这会儿直接揉成一团就往徐天颂脸上砸:“想得美,你就是个臭流氓,都躺床上动不了了,还在想这些龌龊的事情。早知道真该让一枪打死你才对。下次不对胸口打,对脑门打,我看你还有什么法子可以蒙过去。”

    “死鸭子嘴硬,别说我要死了,就是我这会儿体温稍微升高一点,你都非得急死不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了,真准备自己带大孩子吗?你当养孩子很容易,给吃给喝给睡就行了?那得花费多少精力啊,他好着你陪着乐,他不好你陪着哭,到时候你一定会希望我也陪在一起才是。你自己就是孤零零一个人长大的,就不想我们的孩子有个健全的家庭吗?”

    一说到这个,阮筝原本狂喜的心情又有了几分低落。因为她想起了弟弟阮笙。阮笙是生生被家庭给毁掉的孩子,如果不是父亲沾染了毒品,他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既是施暴者也是受害者,他做的事情让人深恶痛绝,可他的经历拿出来又令人同情。

    阮筝对这个弟弟的感情变得很复杂,复杂到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所以她一下子没办法接徐天颂的话头,病房瞬间就陷入到了安静中。

    徐天颂一眼看出她心里的纠结,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的摩挲:“阮笙的事情昨晚李默跟我说了一些。他现在的情况如果你不想他死,我可以想办法。”

    阮筝抬头望着他:“他真的可以不死吗?如果他不死,要怎么向死者的家属交代。”

    “阮笙有精神病,这是不争的事实。他现在在就在医院治疗,这一点上了法院法官会考虑的。家属那边我会去做赔偿工作,霍明远是个没有亲人的人,即便有也隔得很远,那些人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要是靠着他发笔财说不定还会偷着乐。阿晋是我的人,他的家人我会照顾。那个毛俊杰说实话是死有余辜,贩毒,还是大批量的贩毒本就是死罪,就是有他这种人在,才会有那么多像你我这样的悲剧存在。所以他的死不用管。最倒霉的应该算是那个侯文彬了,宋宁秋情绪已经稳定了,你大概不相信她已经开始去相亲了。这次是真的去相亲,不再带有报复目的了。如果她以后找到个好男人,结婚的时候我会送大礼的。至于侯文彬的父母,这个有点难度,但我也会去做。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儿子吸毒的事情了,这么多天下来心情应该也平复了一些。老人家心都很善良,如果他们知道了阮笙的遭遇,说不定会放他一马。不管怎么说,阮笙得先治好自己的病再看以后的生活,目前我可以保他一辈子住在精神病院,前提是不能出院。阮筝,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再做得过分,那就真的对不起死者家属了。”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阮筝心里也清楚弟弟犯的是什么罪,能保住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的,她实在不应该再有任何的奢求了。

    “你能做到这样我已经很高兴了,他手上有太多条人命,这次的四条撇开不谈,他自认为做的是正义之事,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可十七年前那场大火里死掉的十几个孩子呢?他们什么也没做错,却平白无故没了性命,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他们都有家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的家人。”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弟弟变成那样有父母社会各方面的责任,但他做出来的那些事实在令人发指。不到四岁就知道放火烧房子,那颗心到底要扭曲成什么样子。想到这里,阮筝就觉得头疼,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弟弟还不如当初就在火灾里没了的好。至少那样的他是纯洁而美好的,不像现在这样,虽然活着,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想到那场大火,阮筝又想起一桩事情来:“我跟院长谈过很多次,她一直说当年火灾中死去的有十三个孩子。可现在证明阿笙还活着,那当初十三具尸体是怎么找出来的?难道院长一直在骗我?”

    徐天颂微微一笑,揉了揉阮筝的头发:“十七年前的育幼院是个什么状况,你心里大概也有数。在我没投资之前,那家育幼院的经营都成问题,说句不好听的,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没心思干下去了。那天那场大火发生后,不少人或许还在庆幸,终于可以以这种方式消化掉一些孩子了,可以少几口人吃饭了,可以少操一些心了。院长确实是个好人,但很多人并不像她那样一心只讲奉献不谈回报的。更何况这个事情含糊过去比仔细追究来得更方便。一场大火烧死十三个孩子和十二个孩子,本质上没有区别。但如果变成烧死十二个失踪一个,这事情就要复杂多了。这剩下的一个要不要找,怎么找回来?谁都怕麻烦,谁都有偷懒的心理,对很多成年人来说,道义和责任是其次的,不惹麻烦才是主要的。那时候我也大意了,没有细细往下查,如果当年我查清楚了,或许就能早一些找到你弟弟。这样今天这四条人命也许就可以避免了。”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用了。徐天颂心里也清楚,他看阮筝还纠结在当年的大火里无法自拔,怕她情绪越陷越深,就主动找了个她感兴趣的话题说:“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顾知桐的问题的吗?”

    阮筝愣了一下:“不是说那个保安以前是青膺的人?”

    “这只是其中之一。事实上有件事情一直没顾得上告诉你,潘海珠已经醒了。就在你去香港看她后没多久她就醒了。本来我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你的,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万卿绑架了你,之后又是我戒毒,后来顾知桐受枪伤,再到现在我在床上一躺就是好几个月。所以我一直没找着机会告诉你。另外我也有点私心,当时从潘海珠那里听说了一些关于阮笙的事情后,我就想私下里先调查一下,等有了眉目再告诉你。毕竟当时我还不知道你弟弟已经成了杀人狂魔,我想如果调查清楚了证明阮笙还活着的话,到时候告诉你你一定会很高兴。可惜现实总是不圆满,给了你这个总会附带一些不好的东西,这是谁也没办法的事情。”

    阮筝想想确实是这样,她这一辈子就跟注定了似的,连找回弟弟这种事情都发生得这么戏剧化。如果不是万卿突然出现,她应该能知道潘海珠醒的事情,那么或许她就能早一步找到弟弟了。只是……

    “潘海珠怎么知道我弟弟还活着?”

    “她说曾经在香港的街头见过你弟弟,跟个拾荒的老人在一起。潘海珠家里因为你爸爸也是败得一塌糊涂,自从家败后她就一直靠做零工拾荒为生。她说她见到阮笙的时候还特意多看了几眼,确定那确实是你弟弟。毕竟她那么恨你父亲,你们一家人的样子,她应该一直记在心里吧。”

    阮筝想起潘海珠第一次见自己的情景,事隔近二十年都能认出来,更何况那时候阮笙还小,她一定不会看错。

    “我去医院看过弟弟了,他说的跟潘海珠说的差不多。当年他放火烧了育幼院后就爬上外面的一辆大卡车跑了。后来到了市中心司机师傅不要他,他就在街上随便晃,然后就让个拾荒的老头给捡着了。不过那种日子他没过多久,很快他又被人送去了另一家育幼院,然后被现在的父母收养,一直以顾知桐的身份活了下来。其实我一直觉得,如果他能就此收手,好好地生活该有多好。他有疼爱他的父母,有体面的工作,还有个爱他爱得很深的青梅竹马,他的人生原本可以很精彩的,却偏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命中注定这种话太玄了,但不信又不行。”

    徐天颂这个一向自信过头又极为强势的人,这会儿也竟赞同起了她的观点:“所以说人生总是一环扣一环的,只要其中一处出了问题,接下来的一长串人生轨迹就会发生偏差。你弟弟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我们应该以他为鉴,以后我们的孩子出生后,我们也得小心谨慎,不能让他走偏一步。”

    阮筝听到这话就乐了:“孩子有个像你这样的父亲,想不走偏都难。我可警告你,你千万别教他开枪什么的。我的儿子不动武只学文,他最好像叶教授那样斯文有礼学富五车,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重的高级知识分子。”

    徐天颂立马露出鄙夷的神色:“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这种人,脱了衣服是禽兽,穿上衣服就是衣冠禽兽。你不知道他那个老婆是怎么得来的?酒吧里直接从别的男人手里抢来的。当初多亏我带着枪,替他挡住了人女生的男朋友,要不他会有什么下场还真不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觉得你应该同叶司的老婆好好深谈一番,就可以知道她平日里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生活了。你以为高智商的人就那么好相处吗?说不定搞半天他都骂你上百句了,你还以为他在夸你呢。叶司这个人,呵呵……”

    阮筝觉得他对叶教授的这番评价完全是一个差生对于好学生的赤/裸裸的嫉妒心。

    “那就像郑叔叔好了,高大英俊身材伟岸,做个成功的商人也不错嘛。他家的酒店真漂亮,改天我非得去住几天不可。”

    “你喜欢就天天住,反正那些酒店我都有份。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你以为郑楚滨就是什么好人吗?实话告诉你,他杀的人不比我少。咱们儿子要是像他,以后你的日子也不好过。他要去当兵你得哭死,他要在部队里出点什么事儿你还得哭。回头他为了娶个老婆手都差点让人打残,身上让人打穿几个窟窿的话,你更得哭。反正我的这些个朋友,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外表看着正人君子,暗地里全都不清不楚。等以后你慢慢接触多了,就全明白了。”

    听起来似乎是像徐天颂说的那样,但阮筝就是不想顺他的心意,就是想跟他唱反调。她也不跟他多扯那些有的没的,只摸着肚子小声嘀咕:“反正像谁也不要像你,没必要长得像你这么漂亮,也没必要像你这么心狠手辣。我的儿子做个普通人就好,普通人才幸福。”

    “你这话说得很对,普通人才幸福。像我这么不普通的人,难怪总是不幸福。”

    阮筝顺手甩他一下:“你哪里不幸福?”

    “我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为了某人流了那么多血,身上伤疤都多了几条。可我醒来这么久了,某人为我做了什么?既不递水也不递水果,连口热饭都没有,知不知道我已经饿了几个月了!”

    他这一通抱怨把阮筝搞得有些脸红,她立马起身想去替他找点吃的。但徐天颂哪里会轻易放她走,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整个人拉进了怀里。阮筝的肚子有些规模了,跌进他怀里的时候整个就撞在了徐天颂的胸口上,吓得她惊叫连连:“你撞着孩子了,小心点!”

    徐天颂一脸不以为然:“怕什么,我徐天颂的儿子哪里是这么没用的。你小声点,他这会儿正睡觉呢,别把他吵醒了,我就吃不成了。”

    “吃,吃什么?”

    “吃你啊。这么多天不开荤,你想拿医院的饭菜就打发我吗?”

    阮筝瞬间满脸黑线。这个男人是不是天生有这种癖好啊,就喜欢在医院里干那种事情?上次万卿事件后他就总在医院里缠她,明明生病的是他,最后累得半死的却是自己。现在更夸张,一连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估计连下床都成问题,却在醒来的第一时间想干那种事情。要知道,她现在可还怀着孕呢。

    可徐天颂哪里是这种你不给吃他就不吃的人呢。对他来说这世上只有两种事情,他想做的和他不想做的。现在他想要阮筝,不管自己是不是还病着,也不管对方几个月了,想要就一定得要了。

    更何况他昨晚问过李默了,阮筝现在正处于孕中期,正是女人怀孕时的最佳做/爱时期,适当的ooxx非但不会对孩子产生伤害,反而有助于夫妻情/趣。他自认为是个很懂情/趣的男人,所以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绝好的时机。

    他甚至觉得自己醒来的时间掐得太好了,错开了最难熬的头三个月,一下子就进入最佳时期了。

    他这么想着,手就开始不老实地在阮筝身上来回乱摸了。阮筝本来很想一把推开他的,但一方面徐天颂到底是个病人,她不好意思下狠心,另一方面她怀着孕身上也没什么力气,而且大肚子给她的行动带来了很多不便,每次出手前总要先顾忌孩子,手忙脚乱的就很容易让徐天颂钻了空子。

    徐天颂是什么人,是那种见空子就钻有便宜就占,明明就是一副流氓相可看起来还特别正直的那种人。他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伸进阮筝衣服里乱摸了,偏偏脸上还一脸正气相,说出来的话简直能把人活活气死。

    “我昨晚特意向李默打听了,根据医生的专业建议,你现在正是需要的时候。女人通常在孕早期反应比较严重,一般不会想到这种事情。而且那时候也比较危险,很容易稍微弄两下就出血流产什么的。而到了晚期因为肚子大了,孩子胎动也频繁了,而且很容易伴有高血压糖尿病什么的,一般也没心思和精力做这种事情。你现在正在中期,是整个孕期最舒服的时候,正是需要男人的时候。一旦生完了还得做月子,至少又得几个月不能同房了。阮筝,说实话,这么多天没有办事情,你就不想吗,就不想我吗?”

    阮筝被他摸得心痒痒的,原本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的欲/望一下子就给摸得冒了头。这个男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而且永远不走寻常路。要知道一般的情侣,如果其中一个在床上昏睡了几个月,醒来后两个相见大多是抱头痛哭什么的。再不济也该搂在一起说点温情的话。而且她现在还怀孕了,作为一个准爸爸,徐天颂怎么就不知道关心关心儿子呢?

    真是无情无义啊,满脑子都是一些营营苟苟的事情。偏偏自己还不争气,没能义正言辞地拒绝他,干脆利落地推开他。反倒是跟他缠在了一起,推来推去非但没分开半毫,两人反倒粘得更近了。

    阮筝有些丧气,也有些不知所措。她半个身子已经侧趴在床上了,眼看着徐天颂的脸已经凑到面前了,再想往后退已然是不可能了。这只大鳄鱼平白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现在美味的食物既然已经在眼前,他哪里还会舍得放过,自然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最好能张开血盆大口,一口直接吃干抹净才好。

    阮筝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而徐天颂就是那杀鱼的人。他手里的刀已然举了起来,而自己毫无招架之力。

    她不禁有些绝望,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你现在还没完全好,应该不能做这种事情吧。”

    “没关系,我们以前不也在医院里办过事儿?你当时的表现我很满意,不如我们再来一次?”

    他一说这个阮筝就想起上次她在上面的事情了,果然这家伙虽然睡了很久,性格一点儿也没变,连口味都一样重。那一次之后她有上网查过,发现很多男人都很喜欢这个姿势,原本还以为男人办事的时候都带有征服感,没想到他们也有喜欢被征服的时候。看徐天颂现在这表情,阮筝觉得自己今天是逃不过了。

    就在她纠结不已的时候,病房门突然开了。李默一身白袍走了进来,一本正经道:“我来做常规检查。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想干什么继续干。不过天颂你要稍微配合一下,另外我觉得当着我的面你也不适合把阮筝的衣服给脱了。我虽不介意看,但我想孩子可能会介意妈妈被别的男人看吧。”

    阮筝突然很想笑,因为徐天颂现在完全就是一副想拿枕头扔死李默的表情。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徐天颂平时再拽再狂妄,到了医院也得听医生的。阮筝突然很想给李默点三十二个赞。

    李默完全无视徐天颂恼火的表情,手法利落快速地替他做了全身检查。阮筝看李默测试徐天颂的膝跳反应时,对方的表情真的很有意思。青膺的老大也会落到这步田地,真该拍出来让人好好看看啊。

    检查前后持续了大约十几分钟,这期间徐天颂的表情一直很是隐忍。李默从头到尾都没和他怎么对视,只当没看到他的怒意。他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虽然平日里他说话做事有些放纵,但干起本职工作来却是少见的严肃认真。

    当一切检查结束后,李默下了个结论:“恢复得不错,估计再住一个星期就可以滚了。记得回家后好好休养,至少在家待满三个月再回青膺工作。徐天颂,我最后一次严正警告你,如果你下次还敢往自己身上扎针或是打洞的话,我会直接送你一口金丝楠木大棺材,保证你永远都会睡在里面。”

    说完这番话后,李默转身准备离开。阮筝真心觉得他简直帅呆了,掩着嘴咯咯笑个不停。徐天颂默默瞪她一眼,伸手招呼她过去,一双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打转。

    阮筝还是止不住地想笑,她刚想笑话对方几句,却听徐天颂叫住李默道:“阮筝她现在这个月份,在上面没关系吧?”

    饶是李默久经沙场,听到这个问题后也愣了一下。三秒钟后他反应过来,回头淡淡道:“没关系,幅度不要太大就行。”

    这下子轮到阮筝脸上挂不住了。趁李默关门之际她一拳头就捶到了徐天颂身上。对方也不躲,直接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把拉进自己怀里。

    “徐天颂,你要干嘛!”

    徐天颂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说我要干嘛?连医生都确认过了,徐太太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

    阮筝气得说不出话来。

    徐天颂满意地点头:“好,既然徐太太没有异议,那我们现在就来谈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吧。”

    “什么问题?”

    “女上位的问题。”

    77番外一

    徐天颂出院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和阮筝领了结婚证。

    当时距离他从昏睡状态醒过来才不过七十二小时,也就是三天。因为在床上躺了太长时间,各方面肌肉都有萎缩的迹象,李默的建议是最好地医院里进行一个月的复健再出门比较好。

    用他当时的话来说:“你丫现在连直立行走都有困难,就不要勉强你弟弟站起来了。”

    这话真心太黄,阮筝听了直接忽略不计。但李默说的却是实情,徐天颂确实人比较虚弱,虽不至于走不动路,可那苍白的脸色和虚浮的脚步,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放心。

    徐天颂偶尔也会调侃自己:“这算是提前过上七十岁的生活了吗?”

    但不管怎么样,吐槽归吐槽,证还是要领的。在何慕则以及一帮兄弟的“护送”下,青膺老大徐天颂大病初愈状出现在了民政局,在一个中年大爷诧异的目光下,同阮筝小朋友领到了两个鲜红的大本本。拿到本本的一刹那,徐天颂忍不住说道:“我以前一直觉得红色挺恶心的,现在看看倒是不错。”

    阮筝心想大爷啊,你以前看到的红色都是血,当然会觉得恶心。拜托你以后过点正常人的生活吧。

    结婚登记处这边一下子围满了看八卦的人,很多小情侣连证都忘了领,光顾着看徐天颂了。他们虽不知道他是谁,但这么好看的人不看多可惜。有几个是奉子成婚的,肚子里正怀着小宝宝,一见这么漂亮的男人都忍不住自己长了四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徐天颂不放,像是多看了这几眼,回头自己家孩子也能长漂亮一些似的。

    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竟然是从隔壁离婚登记处那儿过来的。所谓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八卦武力值比谁都强,结婚登记处这儿个人美得冒泡的男人这个事情,不过才花了五分钟就传到隔壁去了。有对刚结婚没多久的小情侣过来后一看到别人欢欢喜喜领证的样子,想起自己一年前来这里时的心境,一时颇有感触,当即就决定这婚不离了,回去好好过日子。

    当然也有人本就看自己的另一半不顺眼,这下子更有借口找茬儿了,拿自己男人跟徐天颂比来比去,最后两人不出意外当众吵了起来,心里都坚定了一个信念:“离,一定得离!”

    女的觉得自己男人跟徐天颂一比简直是一坨屎,早离早好。男人觉得被自己女人贬得一粒糖都不值,这种日子还怎么过,当然更得离。

    阮筝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不管怎么样,以后绝不再跟花蝴蝶来这种鬼地方。徐天颂过来一把搂着她,轻笑道:“老婆,这地方咱们一辈子就来一次,以后再不会来了。”

    领证的事情就这么马马虎虎揭了过去。证到后之后徐天颂也没回医院,直接带阮筝回了家。他真是有点怕住院了,一方面是因为医院里有个如狼似虎的李默,平时从他手里讨不到便宜,总揪着他住院的时候可劲儿地折腾他。因为有李默在,他每次跟阮筝ooxx都不方便,总怕这龟孙子会突然开门闯进来。

    这种事情被打断是相当令人不爽的,不仅感觉上会差很多,关键是对某样功能也会产生致命的损伤。还是回家好,回了家就是他的地盘了,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干得阮筝死去活来也不会有人敢说半个字。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从小就经常受伤,住院住多了总觉得人没精神。打针吃药什么的他虽不怕,可却从心底感到厌恶。每每闻到那熟悉的消毒水味儿,总会令他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情。那些在他手里死掉的人,那些曾经差点要了他性命的人。人在身处那种环境的时候并不觉得那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可一旦安定下来后却不会再愿意想起那种事情。

    他现在就想定下来了,有了阮筝和孩子后,他已经决定彻底安定下来了。既然要和从前的自己说再见,自然就不应该总活在回忆里出不来了。

    所以从民政局出来后他就搂着阮筝上车回家了,医院里的事情都交给何慕则去处理。结果车子刚开进自家的车库,李默的电话就追来了。李老妈子在电话苦口婆心劝了他一通,无奈徐大爷就是不听,末了他只能炒冷饭,叮嘱他在家多休息,同时要多注意复健,还说要派专业人员上门服务。

    徐天颂一听就表示心领了,表示他知道复健该怎么做,完全不必劳烦别人跑一趟了。李默见他不感兴趣也没坚持,只是让他一定要每周都去医院见自己一趟。徐天颂拿着电话直乐:“行了我知道了。你别总是一副爱我爱得要生要死的样子好不好,好像一天不见我就活不下去了。”

    “我呸!”李默愤愤然挂断电话,心里直咒徐天颂立马喝水呛死。

    关于这么快速地领证,阮筝其实颇有微辞。用她的话说她人都是徐天颂的了,有必要急在一时吗?何慕则当时也在场,他喝了口香槟慢悠悠地解释道:“他年纪大了,折腾了这么多年也没个女人愿意嫁给他,好不容易有条鱼咬钩了,他自然得赶紧提杆了。”

    阮筝觉得他说到“鱼”这个字的时候,其实是很想在前面加个“蠢”字的。只不过当着自己的面,多少留了点品德。

    徐天颂毫不手软,立马回击:“我嘛,总算还是钓到了一条雌的。至于你?唉,可怜何家就这么被你折腾得断子绝孙了。”

    撇开这两个无聊的男人的唇枪舌剑,阮筝觉得这样子也好,领了证心就安了,也就可以踏踏实实地在家待产了。她现在已经快六个月了,肚子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肿,每天懒懒的就想待在家里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没事儿拿个平板上上网,打几局小游戏,要不看点肥皂剧打发时间。总之一句话,别让她动脑子就可以了。

    但事实证明徐天颂这个人哪里是会轻易放过别人的人。他的身体渐渐在好转,他的脑子也是越来越活络了。原先他一心只想赶紧跟阮筝领证,让她在法律上彻底成为自己的女人。可现在证领到了,他的胃口又变大了。想起一年多以前阮筝跟徐启琛那场声势浩大的订婚宴,他就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阮筝办一个结婚宴。

    他当人老子的,总不能落在儿子后头吧。自己老婆借他订一次婚已经是便宜他了,要是不办场更轰动更有面子的婚礼,徐天颂这个洒脱了一辈子的老男人总觉得亏得慌,就像真被儿子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阮筝对办婚礼并不反对,毕竟她也是女人,也期待和自己心爱的男人举行一场浪漫感人的婚礼。但什么时候办这场婚礼,却成了两人现在急需磨合的问题。

    按徐天颂的意思,这婚礼越快办越好。反正他不缺钱也有门路,想办个什么样的都没问题。阮筝的婚纱钻戒今天想要,明天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随他们挑。就是临时订做也不会超过一个星期。至于婚礼的场地,除了去南极可能要花点时间搞定外,世界其他地方的任何一个婚宴举办场所,他都可以在三天内订到位置。不管阮筝喜欢中式还是西式,婚礼上要上法国鹅肝酱还是北京烤鸭都不成问题。这就是有钱人的好处,所有这一切他甚至都不用亲自去办,翻翻嘴皮子交待下去就可以了。

    但阮筝心里不这么想。婚礼怎么办办成什么风格她都无所谓,但新娘子美不美却是她最在意的问题。她这辈子除了徐天颂应该不会有下一场婚礼了,这一生一世唯一的一次自然是要慎重再慎重的。她如今身怀六甲,整个人肿了一大圈,面色憔悴皮肤暗沉,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精神状态却像是三十来岁的人了。

    这样的情况让她怎么可能答应立马就举办婚礼。她本来就比不上徐天颂漂亮,估计一出场人家就得说新娘配不上新郎。从前至少还得仗着年纪小有那么点优越感,要是连这点都没了的话,这个婚礼简直就不是她梦想中的天堂,而应该说是地狱了。

    半老徐娘,顶着个大肚子,浑身肿得跟喝了三桶桶装水似的,鞋子得穿四十码,腰围基本看不见,眼袋重得像被人打过一样,原先的十根纤纤玉指如今成了十根水萝卜。这样的新娘走出来真要让人笑话死了。

    徐天颂邀请的宾客里肯定有爱慕他的年轻女性,到时候难听话肯定会说一箩筐。笑话她又老又丑就算了,十成十会拿她的肚子开涮。她幽怨地冲徐天颂道:“难道你要让人笑话我们是奉子成婚吗?”

    “这也没什么,我们本来就是奉子成婚。”

    阮筝气得眼睛一瞪,还没开口就听徐天颂又说道:“如果不是怀了孕,你会轻易答应嫁给我吗?肯定不会。再说就算等生了再办婚礼,到时候难道就可以隐瞒咱们有孩子了这个事实?说不定那些人会说得更难听。说我对你一点儿也不真心,孩子没生之前死活拖着不跟你办仪式,非得等孩子落了地儿确定是个儿子后才给你名份。反正目前的情况是,咱们不管怎么做,想说闲话的人总是能找到话题的。”

    话说得是没错,但阮筝依旧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即便不理会别人的闲话,她也想要自己美美地出现在婚礼照片上啊?那可是要拍照录象保存一辈子的。别人的录象翻出来一个个水灵灵的,就她是黯淡无光的,放哪个女人身上也接受不了啊。

    对于女人的这种想法,徐天颂身为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也想不通。他虽然漂亮得不像话,但对容颜是完全不在乎的。他自认自己看上阮筝也不是因为她的长相。

    “就算你变丑一点又怎么样,我又不会少爱你一点,美丑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

    “当然重要!”阮筝挺着个大肚子靠在床头大声抗议,“在这个世界上,孩子排第一,美貌排第二,你充其量只能排第三,你自己说说重要不重要!”

    这个排名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徐天颂二话不说直接先把她扒光,架起来为所欲为了一番,然后两个人累得瘫倒在床上的时候,徐天颂把阮筝钳制在怀里,严肃地问道:“再给你个机会,美貌和我谁更重要。”

    阮筝心想他还算有点自知之名,知道怎么也争不过孩子。于是她改口道:“是是,你比美貌重要。你排第二行了吧。”

    “很好,所以现在我们再来商量一下婚礼的事情。”

    阮筝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就算你排第一,婚礼还是得生完孩子等我完全恢复身材后再办。”

    有那么一刻,徐天颂真的很想打阮筝屁股。

    这离生还有几个月呢。等生完了得做月子,这月子至少得做两个月才能恢复得比较理想。听阮筝的意思她是不准备雇奶妈而要自己喂奶,那就意味着她非但不能节食,还得多吃,吃得多奶水才能足,可吃得多人必定就会发胖。

    等孩子吃过一岁断奶,阮筝那时候说不定会胖个二三十斤。虽然他从不怀疑女人爱美时的强大毅力,但也绝不赞成为了点不必要的事情疯狂减肥。阮筝身上这一堆肉要减到她满意的状态至少半年,这样满打满算也得二十几个月的时间。等到那时候办婚礼孩子都得满场跑了,说不定都能开口问叔叔阿姨要吃的了。对徐天颂这样奔四的男人来说,漫长地等待二十几个月的时间只为了等一个女人减肥办婚礼,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但阮筝现在家里最大,不管她怀不怀孕她都是徐家的老大,徐天颂只能退居二线。现在老大发话了说不办婚礼,他这个老二也没办法违抗“圣旨”,除了每天晚上看着阮筝那一身肉流口水外,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骗婚”这个事儿了。

    要说徐天颂真是个聪明人,脑子好使得很,要不然也不会从一个街头小混混转眼间就成了知名企业家了。他眼见着直接跟阮筝跟婚礼的事情就没门儿,就走了个迂回路线。那天晚上他靠在床头看育儿指南,看到其中一页的时候忍不住伸手去摸阮筝的胸。阮筝被他的手吓了一跳,抱怨道:“你怎么回事儿,看育儿指南也会看得忍不住?”

    这都快成发/情的公狗了!

    徐天颂却一本正经道:“这书上说有些女人没生之前就有乳汁分泌,你有吗?”

    阮筝一愣:“我没有。”

    “据说要每天按摩热敷,以后生了孩子奶水才多。你不是准备自己哺乳吗?从现在起就应该准备起来了。”

    这些事情听上去不难,实际上做起来很烦。但凡是天天要做的事情,再简单也会令人感到心烦。阮筝这些天身子又很懒,这事情吧也不能让别人做。再有钱的女人也不好意思让个阿姨天天在那里给你捏胸啊。

    徐天颂见她脸露为难的神色心中一喜,面上依旧是一本正经样。他起身去到洗手间搓了块热毛巾出来,掀起阮筝的衣服往她的左胸上一放,边敷边认真道:“以后这个工作就交给我好了。”

    阮筝点头:“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她自己懒得动,请别人又不好意思。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倒是可以找她帮忙。现在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是徐天颂了,他不出手谁出手。

    可是……“你很快要回青膺上班吧,有空天天帮我做吗?”

    一说起这个阮筝心情就不大愉悦。她倒不在乎自己干点事情,关键是她不希望徐天颂这么快就开始工作。他昏迷那么久,本身身体又不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拼命,实在令人有点担心。有时候她真想对徐天颂说,把公司放手让别人去做吧,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你比我大了十几岁,总得多保养才能尽量拉回这年龄差啊。我可不想四五十岁的时候就当寡妇。

    只是这话比较忌讳,徐天颂不在乎她却很在意,所以一直没说出口。

    徐天颂把冷掉的毛巾拿下来,重新进浴室搓了一遍,开始敷阮筝的另外半边。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阮筝胸前的皮肤,尽量用平稳的语调道:“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回公司工作?”

    阮筝沉默不语。徐天颂不由微微一笑:“最近公司有点忙,喀嗦丽尔那边才投入运营,很多事情需要人调控,新派去的经理经验不够,明显控制不住。阿慕这几个月来一直替我处理琐事,听庄严说已经忙得连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现在新开发的旅游岛屿事情又多,他一个人有三头六臂也干不了。我也不能总待在家里,兄弟归兄弟,公事归公事才是。”

    阮筝一听他提喀嗦丽尔,眼前一下子出现了那里的蓝天白云。虽然那地方有不好的回忆,但人生里最美好的回忆也是在那里的。阮筝一想到那晚的暴风雨和小木屋里发生的事情,脸颊就微微泛红,心念一动间她脱口而出道:“不如我们去岛上住一段时间吧。既可以帮何慕则分担一点,也可以顺便休养生息。那里现在应该开发得差不多了吧?”

    “二十三个岛已经全建成了。就算再来海啸也不用担心了。不过那地方你想回去吗,不怕从前的阴影?”

    阴影什么的都是说说的罢了,比起万卿的变态,庄严真可以算是仁慈了。现在她身边的危险源都不见了,那里就是一片风景迷人的岛群罢了,既可以远离尘世的喧嚣,又可以把徐天颂从工作中拖出来,还可以安胎休养生息,真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不过有件事情得先问清楚,岛上医疗设施怎么样?”她倒不介意自己生,就怕生产的时候遇到问题,生生害了孩子。

    徐天颂一把从前面整个儿抱住她,轻笑道:“你放心,岛上有最全的医疗团队,即便你在上面生十个,也不成问题。”

    阮筝听了这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时也说不上来。徐天颂在她的胸前忙活了半天感觉早就上来了,顺手揽过她就躺在了床上,立即风流快活了起来。

    出发去喀嗦丽尔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阮筝现在的肚子不算太大,坐飞机不成问题。他们预计在岛上待两个多月,等到离她预产期还有两星期时就搭客轮回6地。徐天颂是见惯了生死的人,对女人生孩子看得比较淡,不像一般的准爸爸那么紧张。更何况他钱多得花不了,一早就在岛上安排了专业的医疗队,这支队伍除了设备先进技术高超外,人术还特别多。从接生的医生到照顾产妇孩子的护士甚至是通乳师都一应俱全,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就算阮筝提早发动真在岛上生了,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阮筝上岛后他第一时间向她介绍也这支医疗队伍,并带她参观了临时用一套别墅改造的产房。阮筝站在里面感受着充足的冷气打在身上时,整个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未免也准备得太齐全了吧,全中国那么多家妇幼保健院,估计也没多少家有这个硬件条件吧。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临时准备的,倒更像是早就精心安排好的。

    但阮筝现在脑子完全不好使,这小小的怀疑不过在她的心里闪了一下,立马就被徐天颂哄得晕头转向了。她现在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孩子身上,仅有的智商都在肚子上了,连血液和氧气供给都给了肚子,哪里还有精力对付徐天颂这只老狐狸啊。

    再说就算她没怀孕,从前她也斗不过徐天颂啊。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阮筝一直过得浑浑噩噩,对徐天颂在外头搞的鬼万事不知。岛上依旧热闹非凡,看起来游客不断,每座岛上的酒店里都住满了人,私人游艇、各式快艇,还有直升飞机来来往往忙碌得很,完全不像从前没开放时的准清样儿。阮筝有时候出去逛逛,走过那些大街小巷时,只觉得跟在大城市也没什么分别的。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的人大多是游客,出来旅游心情都不错,所以生活节奏慢,脸上笑容也很多。

    晚上闲聊的时候阮筝就会忍不住感慨:“你还真是会做生意,这么一片荒凉的海岛,硬被你改造成了旅游圣地,你这几个月挣得可不少吧。”

    徐天颂但笑不语,心里粗略算了算,他这些日子非但一分钱没赚,反而还往里搭进了好几千万。因为阮筝不知道,现在岛上住着的那些人根本不是游客,而是他请来参加他们婚礼的宾客。所以他们所有的行程费用全是他掏的,这些酒店也是免费开放随他们住的,根本不存在赚钱这一说法。

    不过徐天颂心里清楚,他眼下虽然是赔本赚吆喝,但这花出去的钱很快就能赚回来。他请来的这些宾客除了双方的至亲外,大多是他生意上的伙伴。这些人非富即贵,平日里都很会享受生活。尤其是他们的老婆孩子亲戚至交,一个个比他们更会造钱。他们在前头累死累活,家里几个大小祖宗就忙着撒人民币或是美金。像这一片海岛刚刚开发,他们过来玩几天肯定不尽兴,没玩够就会想再来玩,玩尽兴了回去就会做宣传,呼朋唤友再来一趟。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徐天颂少说也能在每个人身上赚个几百万。那些花出去的钱等到婚礼一结束,估计过不了两个月就全回本儿了。

    于是他一边招待宾客一面悄悄哄阮筝上套儿。婚礼就定在他们上岛后的一个月,那时候阮筝已经满七个月了,肚子看上去肯定很壮观。其他的事情都很好办,包括宴会和仪式都有别人去搞。他们两个都不信教,仪式可以简略一点,当着众人的面接个十分钟的长吻在他看来是最好的婚礼仪式。至于牧师讲话什么的就省省吧,大家赤着脚在海滩上疯狂跳舞应该更有看头。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骗阮筝穿上婚纱而不自知。徐天颂已经借口替她定做孕妇装量了她的三围尺寸,交给知名的婚纱设计师,让她的团队做了至少二十套风格各异的婚纱出来。所以从一上到岛上,他就拉着阮筝来回试这些衣服。

    他给这个事情找了个很好的借口:拍婚纱。用他的话说难道来一趟海岛,等孩子生了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来,不如趁这次机会好好拍几套婚纱照。这个借口相当诱人,阮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虽然对顶着个大肚子办婚礼不感兴趣,却对照相十分热衷。现在很多女人怀孕时都拍孕妇写真,她也很想拍一套。更何况还是穿着婚纱拍的,更加令她感到激动。很少有女人能抵挡得住婚纱的诱惑力,对于拍婚纱照更是从姑娘时起就有的美好梦想。

    所以徐天颂才稍稍一勾/引,阮筝就立马上钩了。这一个月里她在十几个海岛上来回折腾,做了不下二十个造型,拍了几千张照片,被炙热的阳光晒黑了一圈,心情比之前好了几倍,人也变得精神了很多,连胃口都大了起来。

    她实在很享受这种生活,真恨不得天天这么充实才好。所以在真正婚礼举行的那一天,当徐天颂又让她早起换衣服化妆时,她几乎没有思考,立马乖乖配合,装扮一新后跟着徐天颂上了一艘小型游艇,向着某个海岛进发。上船的时候阮筝愣了一下,因为船上的情况跟以前点不一样,到处装扮着蓝色的气球,看起来十分梦幻。这气球让她想起了那一次徐天颂在沙滩上教她打枪的情景,真没想到时隔这么久竟还能看到同样的东西,她不由心头一暖,因为怀孕而容易激动的情绪,简直要把眼泪都生生逼了出来。

    她赶紧把头一偏擦了擦眼睛,没话找话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阮筝岛。”

    “什么?”

    “就是我们第一次办事儿的那个小岛,也就是侯文彬带你去的那个岛。那个岛现在有名字了,我用你的名字命的名,就叫阮筝。”

    这还真是个爱妻模范啊。阮筝嘴上表示着惊讶,心里可美得冒泡儿了:“就用我的中文名命名吗?我还以为会用英文名呢,毕竟让老外说中文有点费劲儿啊。”

    “既然用你的名字命名,就得用你身份证上的,学什么假洋鬼子用英文名啊。那些老外既然上了岛就得守我的规矩,我取什么名字他们就得用什么。你放心,你的名字发音不难,老外应该能说个七八成像。我本来想用阿琛的名字命名另一个岛的,找了个老外过来教了半天,放弃了。”

    “那阿琛岂不是很郁闷?”

    “他有这个岛群百分之十的股份,他郁闷什么?他现在数钱都数得抽筋儿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

    阮筝一下子就乐了,想想徐启琛这个人,他有这样的反应不奇怪。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他的老外partner混在一起,然后手里有花不完的钱吧。要不怎么说他命好呢,投胎还真是个技术活。

    两个人边聊边吃东西,很快就到达了那座小岛。初见那岛时阮筝真愣了一下,不到一年的时间,这里简直是焕然一新,完全看不出从前的影子。什么乱树丛什么石子堆,通通都不见了,有的只是一处处精致豪华的海边别墅,到处都可见跟船上颜色一样的粉蓝色气球,浪漫美好到简直不像是现实。

    阮筝从来不知道,徐天颂也是可以这么浪漫的。她扭头望着对方,眼里满是惊讶的神色。徐天颂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道:“庄严教我的。从一开始气球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看不出来他人冷冰冰的,还懂这些个?”

    “你也知道他是个gay嘛,还是一对里面扮演女性角色的那一个。他跟女人的很多思维是很合拍的,所以他比较懂女人的心思。”

    阮筝敢打赌,如果让庄严听到刚才那番话,他一定会翻个白眼傲娇地走掉。不过现在面对沙滩、阳光、别墅、气球的小岛时,阮筝完全没空再去想庄严的问题。摆在她眼前的东西已经足够令她吃惊。而当她被徐天颂领着走到一间完全原生态甚至有些简陋的小木屋前时,整个人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这座小木屋头一回见的时候就像三层别墅那般高大,可现在在周边这些建筑的衬托下,寒酸到简直怪异。关键是这屋子的风格跟周边完全不搭,在一片用料考究风格时尚的建筑里,它就像是一个异类。阮筝甚至觉得小岛上随处可见的公共厕所都要比它豪华得多。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不是临时的建筑吗,你怎么没把它拆掉?”阮筝去过其他的小岛,当初那些岛上都建有这么一座木屋,等到小岛开发起来后就全都拆了。唯独这里保留得相当好,除了周边的杂草灌木丛被清理了,四周围上了一圈原木色的篱笆外,整个房子看起来没怎么变动过,连漆都没新刷过。

    徐天颂拉着她的手跨着台阶走了上去,在伸手推门的时候笑道:“因为这里特别值得纪念。我后来过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居然还留了这么块东西,实在不应该抓掉才是。”

    顺着徐天颂的手望过去,阮筝发现地板上有一块深褐色的污渍,大概也就半个手掌心那么大。刚开始她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愣了十秒后才反射弧超慢地尖叫了起来:“你疯啦,这东西你留着干嘛,赶紧擦掉!”

    那是她第一次跟徐天颂做那事儿的时候流的血。这家伙真是个变态,哪有人把这种东西以这样的方式保留下来的啊。

    但徐天颂直接一口回绝:“当然不行,这整座岛什么都不值钱,就这间房子最值钱。它记录了我们最美好的瞬间,太有纪念意义了,我怎么可能拆掉它。”

    阮筝挺着个大肚子,身上还穿着设计简单梦幻的婚纱。她脚上踩了双五厘米的中跟鞋,整个人有那么点发晕的感觉。她赶紧扶住徐天颂,咬牙切齿道:“你想气死我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破羊水。”

    “我还真不知道女人有这个功能,你打算怎么破,是自己上还是求我帮忙?”

    阮筝都被气糊涂了,她不过随口这么一说,想不到徐天颂立马来了这么一大串,害得她心跳加速血压升高,人就晕得更厉害了。

    徐天颂赶紧扶着她在早已准备好的沙发上坐下,同时递来一杯水:“你先冷静一下。其实仔细想想,你不觉得这很有意义吗?留着我们相爱的证据不好吗?那天晚上如果没有这间屋子,我们两个可能都会没命。在那个时候你一定觉得它特别可爱,简直是上帝给你的礼物,是不是?”

    阮筝边喝水边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但一想到那晚的情景,她心里还是暖暖的。有没有这间小木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天徐天颂的表现完全令她明白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心意。这是女人最在乎的事情,而他竟然把这份感动完全保留下来,似乎更证明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仔细想想,徐天颂还真是做得很不错呢。

    想到这里,阮筝不由气顺了点:“这木屋留着也没什么,可这块东西还是不要留了。你就不怕我看了不好意思,血压瞬间升高啊?你这突然袭击搞得有点大啊。”

    “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亲爱的,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抗压能力挺强的,这么点事情对你来说根本就是小意思。就是一会儿我们走出去后上千人过来向我们喷礼炮开香槟,祝我们新婚愉快什么的,你也完全不必吃惊,只要幸福地享受就可以了。”

    阮筝的反应依旧慢了半拍:“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现在这个岛上所有的人都是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的。作为婚礼的主角,一会儿出去的时候记得要保持微笑,不要失态。”

    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孩子亲爹的份上,阮筝真的很想把手里的水浇他头上。她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嫁了怎样一个独断专权的男人。这个男人表面上什么都依着你,实际上主意大着呢,任何事情到最后都得称了他的心才行。

    到了这个时候,阮筝才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一直就在他的陷阱里没爬出来。大概从他头一回给自己热敷时,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自己这个愚蠢的女人,居然一头栽了进去都没察觉,难怪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她根本就是智商直接下降为零了。

    但阮筝还保留了最后了一点智慧,当徐天颂拉着她的手哄她出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地板上的血渍,坚定地要求:“把地上这块擦了,我才办婚礼!”

    临了还被人将了一军,徐天颂略有些不爽。但不爽过后很快又高兴了起来,他立马拿起阮筝喝剩下的半杯水倒在了地板上,然后抽了几张纸巾蹲□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那污渍给擦干净了。

    阮筝满足地重新被他牵起了手,走出了小木屋的大门。外面果然已是礼炮喧天,欢呼声喝彩声鼓掌声不绝于耳,岛上的人都像疯了一样,瞬间被狂热的喜悦完全感染了。阮筝站在门口看着底下那些人的笑容,猛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个污渍这么容易擦掉,怎么可能会是那天留下的血渍!

    这一次,她竟又着了徐天颂的道!

    78番外二:包子篇

    小小徐出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徐天颂都看不出他到底长得像谁。

    阮筝躺在床上翻报纸,对这一问题懒得理会。她现在很不爽!自从生完孩子之后,她就被禁止观看一切有辐射的东西。电视信号给拔了,手机pad让没收了,连mp3都不给听了。每天徐天颂就塞两页报纸给她,看完拉倒。

    其实照徐天颂的意思,阮筝就应该多睡觉才是正理儿。生孩子费了这么大的劲儿,人都累虚脱了,就应该从早睡到晚,除了睡奶和吃饭外,其他时候都处于深度睡眠才比较好。

    可阮筝哪里睡得着,涨奶涨得厉害,胸前总是湿溚溚的一片,怎么都睡不踏实。徐天颂坐在婴儿床边一边拍孩子一边说:“你这还算幸运的。老郑家那位奶水没你多,他家崽子又是属狼的,把他老婆咬得嗷嗷直叫。老郑心疼老婆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找了三个奶妈回来,让他老婆彻底解放了。要不咱们也找几个回来?”

    “我们家的又不属狼。”

    “也是。”徐天颂又看了正在熟睡的小小徐一眼,自言自语道,“他到底长得像谁?”

    这个问题很多来看望小小徐的人心里都有疑惑。刚出生的小孩子本来长得就差不多,硬要说长得像谁很不现实,鼻子眼睛都小小的一团皱在一起,既不好看也不帅气,跟父母差了十万八千里。

    只有徐启琛某天抱着弟弟在那儿逗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厚着脸皮道:“我觉得这孩子长得真像我。”

    要不是看着他抱着小小徐,徐天颂当场就想抄起拖鞋打他。这浑小子说话完全没个准调儿,他跟小小徐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这孩子哪怕长得像顾知桐,也不可能长得像他。

    于是他很不客气地给了儿子一记白眼。徐启琛有点委曲,又忍不住添了一句:“搞不好我亲爹跟你长得挺像的。我妈的口味一直以来都差不多嘛。”

    “你亲爹,你见过吗?”

    “没有,你都没见过,我怎么可能见过。”

    “谁说我没见过?”

    徐启琛一听就两眼放光,差点把弟弟扔地上。阮筝看得心惊胆颤,赶紧把孩子接了过来。徐启琛来了兴致,缠着徐天颂不放:“爸你说说我,亲爹长什么样?”

    “老男人一个,没什么特色。个子不高长得也不帅,基本上让人留不下深刻的印象。”

    “爸,你这话说得很不够意思。我妈那是什么人,要我亲爹真长得像个土豆似的,她会看上他?好歹她的备胎是你啊,这差得也太远了吧。”

    徐天颂顺手给了儿子一个爆栗子:“你懂什么,老男人嘴巴甜会哄人。你妈那时候才多大,脱了开档裤都没几年呢,哪里经得住别人的一番哄。当然是那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了。你别看你妈现在一副过尽千帆的老辣样,年轻的时候跟时下那些中二女青年没什么两样。”

    “爸,你这么说我妈真的好吗?你们虽然分开了,好歹嘴上留情嘛。不要因为年轻的时候斗不过一个老男人,现在就跑来打击报复嘛。要知道你在阮姐面前也就是个老男人,是不是阮姐?”

    阮筝正在哄孩子,听见这话不由乐了。不过她没说话,只是朝徐启琛努了努嘴,示意他看他爸爸的脸色。徐启琛原本有点high过头了,这会儿经阮筝一提醒扭头一看,吓得立马一哆嗦。

    只见父亲大人手里拿着的铅笔原本还是好好的,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断成了两截。他的脸上带着一点笑意,看得人毛骨悚然,活脱脱笑里藏刀的感觉。配着那张妖艳无双的脸,简直就是人世间最大的杀器啊。

    徐启琛愣了愣,刚要开口就听父亲大人漫不经心道:“最近这一年我真是没怎么管过公司的事情。你慕叔叔一个人到底是不行,听他说老客户跑了好几个,生意额下降得厉害啊。现在你阮筝阿姨又生了个弟弟,家里的开销就更大了。我觉得开源也得节流,家里的一应开销都要从简。所以是时候取消你的信用卡了,美国索性也别回去了,反正你也不是念书的料,念了这么多年也没毕业,倒不如早点回来我公司帮忙,替自己赚点生活费吧。”

    原本徐天颂刚开口的时候,阮筝和徐启琛都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可越听越觉得他口气严肃认真,似乎青膺真的发生了财务危机,需要节衣缩食一样。徐启琛到底太嫩,心里防线几乎瞬间崩溃。他愣了三秒后立即扑上去抱住了父亲大人的大腿,放声嚎哭起来。

    “不要啊爸爸,我已经很认真地在读书了,脑子不好真的不是我的错啊。你看在我把阮姐带到家里的份上,就放过我吧。”

    “再敢叫阮姐,就让你出去自生自灭。”

    徐启琛一个激灵立马改口:“不不不,是我说错了,不是阮姐,是阮阿姨。不,是妈妈,是我妈妈。”

    阮筝简直无语,看来嫁给徐天颂真不是个好主意,平白无故就长了一辈。本来徐启琛一口一个“姐”地叫她就够让人不爽的了,现在居然管她叫阿姨,不不,是直接管她叫妈!她哪里来这么大的便宜儿子啊。气得她把小小徐往保姆怀里一送,抄起一个本子就往徐启琛脑袋上打去。

    “赶紧给我出去,别在这儿嚎,吵着你弟弟睡觉了。”

    徐启琛如获大释,赶紧抱头逃蹿,溜得比老鼠还要快。他一走保姆也把孩子抱了出去,屋子里很快就只剩阮筝夫妻两个人。徐天颂把断成两截的铅笔往旁边一放,拉着阮筝坐到了自己腿上:“你这后妈当得还挺合格的。都知道给这小子打掩护了。”

    阮筝这么随便一发脾气,徐启琛趁机脚底抹油,停不停信用卡的事情也就就此揭过了。阮筝尴尬一笑:“算了,他还小嘛,你也别总为难他了。他有一点没说错哦,没有他你未必遇得上我。”

    “没有他我照样能娶你。你当时一心想向我报仇,总会想到办法接近我的,不过就是时间长短罢了。”

    “那因为他我早点来这个家不好吗?”

    “嗯,听起来有点道理。这次就放过这小子,下次再说。”

    阮筝拍拍他的肩膀,关心地问道:“公司最近情况真的不太好吗?那家里是不是辞掉几个佣人。保姆也不用雇六个这么多,两个就够了。一个白天一个晚上,剩下的事情我做就可以了。”

    徐天颂立马露出一个“你很傻很天真”的表情。阮筝只看了一眼就全明白了。搞了半天原来是耍诈啊,可怜的徐启琛啊,你这辈子注定是斗不过你老爹的了。

    不过令阮筝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小徐斗不过他爹,但小小徐同志却极大地发挥了作为一个小婴儿的主观能动性,简直能骑在他爸头上拉屎拉尿为所欲为,而且老徐同志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比如说小小徐刚出生没多久还在月子里的时候,某一天徐天颂心血来潮要当奶爸,非要给儿子喂奶。阮筝当时正睡着,奶水一早挤出来冰在了冰箱里。徐天颂让保姆给热了奶,替小小徐系好围兜,然后把奶瓶往他嘴里一塞,站在小床边看小东西喝奶。

    小小徐身体不大,就一只小猫的大小,胃口倒不小,一百的母乳喝了下去居然嫌不够,哭着闹着还要喝。徐天颂在这方面就是个文盲,完全不知道这么大小的孩子一顿要喝多少,见他要马上就让保姆再去热五十过来。

    保姆是专业人士,知道小小徐哭闹只是想有人抱。但徐天颂这人她们不敢惹,虽然看起来美得不像话,平时脸上也时常挂着笑容。但大家都知道他从前是干什么的,手上沾着人血。她们平日里别说反驳他,就是话都不敢跟他多说一句的。

    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人家好不容易爱心泛滥一次要当个好爸爸,又何必打击他的积极性呢?

    于是保姆手脚麻利地又热了五十奶过来,把奶瓶往徐天颂手里一塞就默默退出了婴儿房。徐天颂听着小婴儿的哭声直觉很刺耳,奶嘴一放进他嘴里立马就安静了下来,顿时觉得这东西真是不错。

    小小徐傻不拉叽得又喝了五十的奶,喝完之后眼睛就发直了。徐天颂见他安静着不哭,还以为他喝饱了,刚伸出手来想拍他睡觉,没想到小小徐目光呆滞神情木然,本能地打了个嗝,随即就开始了他惊天动地的吐奶狂潮。

    徐天颂愣了两秒后迅速反应过来,赶紧抽旁边的纸巾去擦。可小小徐吐得太厉害,简直像是有人在他肚子上压了一下,刚刚喝进去的那些奶几乎全都喷了出来,真是滔滔不绝连绵不断。

    徐天颂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觉得自己对某件事情难以掌控。从前不管做什么,砍人也好谈判也罢,就算是收服阮筝都没让他觉得有多困难。但现在面对这个只会拉屎不会生产的小东西,他竟有些搞不定呢。

    他手里拿着纸巾,看着还在往外喷的奶汁,犹豫着还要不要去擦。要不索性就等他喷完吧。小小徐也不含糊,一口气喷了个干干净净,最后满足地躺在那里,似笑非笑望着徐天颂。

    成年人吐成这样不都会很难受吗?怎么他像没事儿发生一样。看起来他似乎比自己还要淡定啊。

    徐天颂简直哭笑不得,赶紧转身去开门,想叫保姆过来收拾。结果门一开就看见阮筝披着衣服站在那里,睡眼惺忪地望着他:“怎么是你在这儿?”她边说边往里面探头,“你在干什么?”

    徐天颂转头看了看小床:“刚刚看了一场精彩的喷泉表演。”

    这次乌龙事件后,阮筝再也没让徐天颂给孩子喂过奶。失去了喂奶的乐趣后老徐同志又转而盯上了换尿布。在他看来换尿布这种事情相当简直,脏的尿不湿脱下来,干净的穿上去就可以了。所以某天当他闲着无聊的时候,就想起要帮儿子换尿布了。

    当时阮筝在旁边看报纸,歪过头看徐天颂在那里忙活觉得挺乐,就示意保姆们先不要上前。徐天颂轻松除掉了脏的尿不湿,正准备拿干净的往小小徐屁股下垫时,阮筝忍不住轻咳提醒他:“其实你不应该先去掉尿不湿的,孩子的屁股要先清洗一下。”而旧的尿不湿留在那里,正好可以接清洗时流下来的水。

    可惜老徐不懂这一点,他完全就是个新手。

    好在他钱多无所谓,直接拿块干净的垫下面,从保姆手里接过沾了水的纸巾就来擦,边擦边问:“为什么不用湿纸巾?”

    “医生关照不要用那东西,容易红屁股。这么做也是医生的指示,沾了水的卫生纸洗屁股最好。”

    “那不如直接洗个澡?”

    “你要不嫌麻烦也可以这么干,不过我想你儿子会有意见,下次他洗澡时你真该听听,哭得跟死了亲爹妈似的。”

    徐天颂失笑,这么个小东西真会折腾人。他拿着纸巾认真地擦着儿子的小屁股,为了擦得干净特意把头凑近了些。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小小徐龙门大开,小****一个打挺立了起来,一条细细的水柱呈弧线型喷了出来,兜头兜脑浇了徐天颂一个透心凉。其实那尿液还是温热的,只不过从头上流到脖子里又钻进身体里时滑滑的痒痒的,那种感觉真是怪透了。

    他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声,抬起头来盯着尿布台上的臭小子哑口无言。小小徐正一脸得意地望着他笑,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几个保姆已经冲了过来接手了余下的工作,阮筝在那里笑得简直直不起腰来,欢乐地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几个保姆面上保持着冷静,其实心里也笑得快抽抽了。她们还是头一回见威武帅气的男主人这么狼狈,忍笑都快忍出内伤了。

    屋子里只有徐天颂一个人脸色不大好看。阮筝看他这样赶紧安慰他:“童子尿,好东西好东西。回头青膺肯定更旺,你最近运气肯定也不差。不如去买彩票吧,说不定能中大奖。”

    徐天颂一边拿纸巾擦头上的尿渍,一边吐槽:“作为妻子,你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劝我去洗个澡吗?”

    阮筝吐了吐舌头:“好吧,那你赶紧去洗澡吧。”

    徐天颂哪里是会轻易吃亏的人,儿子犯了事儿,他就要从老娘身上找补。当下他就把阮筝从闲上拽了下来,直接往浴室拖,边走边冲保姆们道:“这里弄完后就带孩子去婴儿房睡觉。”

    保姆们心知肚明连连点头,个个目不斜视神情严肃,好像给个小屁娃换尿布是件多么神圣的事情似的。

    阮筝被徐天颂推进了浴室,整个人还搞不清楚状况:“你干什么?”

    “儿子欠了债,你这个当娘的当然要替他还债。你以为我能白淋这一头尿?”

    “我还在坐月子,不能碰水。”

    “没让你洗澡,不过就是让你在旁边看我洗澡罢了。我先冲一下然后泡个澡,你在旁边侍候我,递毛巾什么的。敢临时走掉,管你是不是在做月子,出去就直接放倒。”

    阮筝越来越觉得,嫁个法西斯丈夫是件特别倒霉的事情!

    小剧场

    小小徐大概一岁左右的时候,晚上睡觉开始认人了。

    原先谁拍他都行,可突然某一天就认准阮筝不放了。家里的保姆个个轮番上阵都没用,阮筝一旦离开他的视线,他就大哭大闹,吵着叫着要妈妈。

    阮筝没办法,每每硬着心肠走掉了,在楼下都能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而且这么大的孩子已经会叫妈妈了,那一声声“妈妈”叫得她心都化了。所以最后她总是得投降,乖乖回楼上来哄孩子睡觉。

    徐天颂对儿子的这种坏习惯相当看不惯,几次劝阮筝狠狠心让他哭个几个小时。但阮筝总是赏他一记白眼,转身就扑向了儿子小小的怀抱。

    于是乎徐天颂决定亲自上场,绝不能继续惯着孩子。那天阮筝离开后他替代保姆走进了婴儿房,把小小徐摁在小床里强迫他睡觉。一岁多的孩子活动已经相当灵活,他手刚一松开小小徐立马站了起来,大有要从小床里爬出来的走势。

    徐天颂看这样子没办法,只能把孩子从床里抱了出来,像扛麻袋一样扛在肩膀上。孩子的脑袋搁在他肩上,咧开了嗓子嚎啕大哭,边哭边喊妈妈。徐天颂就当听不见,嘴里一边念着听不清的话一边拍他睡觉。

    小小徐哪里肯睡,挣扎着简直要从徐天颂的手里跳出来。这孩子年纪不大力气极大,徐天颂感觉自己竟有些制不住他。又不能真的使用武力钳制住他,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稍微一用力就断了,回头阮筝非活劈了他不可。他只能凭巧劲儿取胜。

    父子两个在偌大的婴儿房里来回折腾了有半个小时,阮筝实在听不下去了,孩子哭得嗓子都哑了。于是她赶紧冲了进来,刚一露面儿子立马张开双手,边叫“妈妈”边冲她怀里扑,一副见到祖国亲人的模样。

    徐天颂在一旁气得直咂嘴,本想再说几句,被阮筝一记眼刀直接赶出了房间。他气得转身回了自己的屋,拿出手机来犹豫了半天要不要给李默打个电话,问问这情况怎么办。但一想到李默的嘴脸,他觉得不问都能知道他会说什么,他一定会这么说:“不好意思,我不是儿科大夫,你们全家还真准备奴役我到死啊。”

    他拿着电话在房里来回踱步,过了大约七八分钟阮筝就推门进来了。徐天颂愣了一下,只见阮筝冲他做了个yeah的手势,满脸得意之色。更多小说:www.hebao.la

    那一刻徐天颂终于明白了一句话:在这个屋檐下的所有的雄性,都得归阮筝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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