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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冯一一头也不回的拖着箱子下楼,脸上木木的没有任何表情。
恍惚觉得刚才像是在看戏,她自己并不在戏中。如今仔细的揣摩自己此刻心情,竟然也并不觉得难过,只是非常的迷茫,不知下面何去何从。
第一个能想起来的人,当然是谢嘉树。
今天早上他说晚上有应酬、不能来接她,可冯一一现在只想见他,恨不得他“咻”一下飞过来,立刻就站在她面前。
他一定会心疼的把她拥进怀里。
有他心疼就足够了。
至少还有你。
我愿放弃全世界。
谢嘉树电话接通的很快,冯一一说出第一句话时就情不自禁的哽咽了,声音支离破碎:“嘉树……”
电话那头的背景声里有轻悠的音乐声,似乎是个觥筹交错的场合,一个清甜的女孩子声音很有礼貌的说:“他在忙,你有什么事儿吗?我可以帮你转告。”
“……”冯一一愣在了那里。
电话那头的女孩子轻轻的笑了一声,暧昧、挑衅、居高临下……许多种意味都在这一声轻笑里。
她说:“你是郑翩翩对吧?我是梁以清。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是谢嘉树的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说……什么?”冯一一错乱不已,“请你叫谢嘉树来听!”
“我不。”
年轻女孩子得意洋洋的声音,连冯一一在这种情况下都觉得娇俏可人。
脑子里一根弦“啪”的断了,冯一一扬手把手机砸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崩溃的拉着箱子一路朝小区外狂奔而去……
**
老了,心里再疯狂,体力跟不上,没多久冯一一就跑不动了。
扶着行李箱弯下腰时,两条腿颤的几乎要跪倒地上。
胸口像是一整块被冰冻住了,又凉又疼,呼吸之间空气像刀在划着,疼的她鼻子都发酸了。
天已经黑下来,冯一一呆站路边,喘着粗气的狼狈样子,自己都觉得像条丧家之犬。
不知道去哪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恍惚混沌里,迎面一辆车疾驶而来,离着一段距离对她打双闪,雪亮的灯光在黑影森森的树荫道上格外令人心神振奋,冯一一呆呆的望去,白色的奥迪q7一头扎在路旁停下,车还未停稳,副驾驶室的门一开,沈轩从车上走下来,扶着车门焦急的望向她。
冯一一眼眶滚烫。
沈医生迈着长腿几步走到了她面前,上下的打量着她,看她好好的没受什么伤,他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啊?”冯一一瓮着鼻子,感动的问。
“一帆给我打电话,叫我快来把你捡回家。”沈轩嘴里开着玩笑,但是他的神情看起来比她还疲惫,说话时不适的扯领子,能看到他外套里面直接穿着一身绿色的手术服。
他不多说,直接去拎冯一一的箱子,驾驶室的人见状连忙下车来帮忙。冯一一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严肃的告诉她说:“我们沈院长今天做了一台大手术,连续七个小时,这刚下手术台呢,体力严重透支了,我们不放心他自己开车。”
没等冯一一反应,沈轩拍拍她肩膀,简单的说:“先上车吧。”
**
一路沈轩都靠在那里假寐,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
冯一一倒觉得这时候不用说话很好。
到了沈轩位于医院附近的公寓,他叫司机回去,他自己拎了冯一一的箱子领她上楼。
进了门,沈轩先把她的行李安顿去客卧,回来给她热了一杯牛奶,端给她时轻声叮嘱她:“有点烫,你坐那儿慢慢喝。”
他自己也热了一杯,坐在冯一一对面,一口一口优雅的啜着。
香浓的热牛奶和沈轩体贴的沉默,令冯一一渐渐心绪平静。再回想自己问冯妈要钱和在小区门口怒砸手机……她忽然觉得冯妈有句话没说错:她鬼迷心窍了。
怎么会这样呢?爱真的会让人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另一个人吗?
她懊悔又崩溃的轻轻叹气,沈轩揉着眉心的指尖慢慢放下,说:“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惹着你妈了?这么大动静。”
子时怀孕还没满三个月,这些糟心事儿不能去烦她,冯一一也只能跟沈轩说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老实的告诉沈轩说:“我在谢嘉树那里过夜,被我妈知道了,她很生气,把我赶出来了。”
说完很久都没有听到沈轩的回答,冯一一觉得奇怪,一抬头却发现沈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看着她。
客厅里只开着四面射灯,一室并不明亮的光线里,居高临下的沈轩脸色看起来危险的可怕!
冯一一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杯子,热牛奶隔着一层玻璃烫的她手心微微发刺。
沈轩一步一步走过来、走到她面前,慢慢弯下腰,脸凑得离她的很近,因为极度疲惫而反常明亮的双眸紧紧锁着她的眼睛。
冯一一害怕的往后退,他忽然语气很不善的低笑了一声,接着一步欺上前,以雷霆之势压了下来,冯一一早有准备,一扬手狠狠的将整杯牛奶泼在了他脸上。
沈轩压根没躲,只闭上了眼睛,任由热牛奶泼了他满脸,高于体温的温度令他脸上热热的,心里头那股彻骨的凉意便和缓了一些。
奶白色的液体从轮廓英俊的脸上滴下来,沈轩再睁开眼睛,眸中已经只剩满满疲惫之意了。
冯一一紧紧盯着他,浑身戒备的姿势,沈轩苦笑着直起腰,后退两步离得她远一些,才伸手抹了把脸。
两个人很尴尬的一坐一站,都扭着脸沉默不说话。沈轩稳住了心神后觉得自己真可笑,长叹了一声,他走到一旁从桌子抽屉里摸出一包烟,远远朝她晃了晃。
“不好意思,我得抽一根。”
他说完也没等她回答,径直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户,倚在那里吞云吐雾起来。
成熟男人英俊的眉眼影在烟雾缭绕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是从来没有过的惆怅:“你说,你干嘛不和我睡呢?我的技巧一定比谢嘉树好。”
冯一一僵着背站起来,去客卧拿了行李箱,默默的往外走。她从客卧出来沈轩已经站在大门口了,背靠着门堵着,他疲惫又陈恳的向她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我今天状态太糟糕,自控力太差……真的很抱歉。”
冯一一这会儿心里特别绝望,站在那里不肯说一句话。
沈轩靠在门上,很累很不好过的样子,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说:“说真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喜欢谢嘉树什么呢?喜欢他幼稚?”
冯一一不说话,神情看起来有些恍惚。沈轩试探性的伸出手放在她肩膀上,看她并没有抗拒,他伸手轻轻的扶着她、让她靠在他怀里。
“告诉我。”他诱哄似的一声声低低的说。
他哄了很久,冯一一才像回了魂似的,怔怔的说:“我高考的时候很拼命,后来考的挺好的,我很高兴,以为自己要去上大学了,可是那时候我家里刚给我弟弟交了一笔择校费,我妈说剩下的存款要留着,万一我弟弟高中还得交择校费呢?所以我爸就叫我别上大学了,叫我去找工作。那次是我我第一次不听他们的话……我不吃饭,坐在家里,哪里也不去……后来我爸领着我去亲戚家里借钱,一家一家的借,他说这钱是我自己借的,我以后得自己还……这钱一直到我工作了一年以后才还清了。”
她答非所问,沈轩却听得十分认真,不时语气温和的“嗯”一声,或者问一句“后来呢?”。
“……你以前问过我为什么那么怕死?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生了很严重病,需要很多钱、很困难才可以救活我的话……没有人会救我,他们会放弃我。”冯一一靠在沈轩肩头,一边微笑一边流眼泪,“直到我有了谢嘉树。”
二十岁的谢嘉树无比幼稚、无比骚包、无比神经病……无比热血、无比真心。
子时说盛承光是上天对她之前所有不幸的补偿,冯一一坚信谢嘉树就是她的补偿。
谢嘉树是她的底气,是她的退路,谢嘉树令她不再畏惧生老病死,令她变得勇敢坦率。
“冯一一,”沈轩听到这种理由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你知不知道我是一个医生?!如果你真得了重病,谢嘉树就算想救你,他也是捧着钱来求我!”
冯一一还是忍不住哭了,一边笑着一边擦眼泪,说:“我知道啊……可是我已经不怕死了。”
能被二十岁的谢嘉树全心全意的爱过,冯一一再也不怕死了,因为再也没有什么可惜。
你这么好,可你为什么没有在我二十岁的时候爱上我呢?
沈轩愣住了。
是啊,并不是输给谢嘉树,其实是输给时间了。
“算了……”他揉着眉心头疼不已的说,“其实我睡过的肯定比你多,我真的不是介意你跟谢嘉树过夜,但是你在我追你的期间和别的男人睡了,这太打击我的男性自尊了!”
冯一一没有接话,轻轻推开他说:“你送我去子时家吧,或者给我找个酒店住。”
沈轩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很无奈的说:“子时现在是国宝级别待遇,盛承光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已经都快成神经敏感了,你还是别去找她了吧。住酒店你一个人不安全。一帆把你托付给我了,你得成全一个男人的承诺。放心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今天真的很累了,就算有心也无力。”
沈医生说完拎起她的行李,简单粗暴又温柔体贴的把她赶回了客房。
冯一一其实也知道沈轩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就算是与谢嘉树的那晚,她真的铁了心要推开他也不是不可能。
心甘情愿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冒出来这么多台大手术哭着喊着非沈院长不可,沈院长你怎么就不知道追究一下呢?
————————————我知道,这些是给你们家破折号的安慰,既然你们都曾经是她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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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祖上据说有俄罗斯血统,因此谢家的孩子个个浓眉大眼,睫毛又密又长像两把小刷子,镜头里看起来就格外的轮廓深邃,助理先生见识过那么多明星大腕都没把持不住的,这时手持摄像机的镜头却情不自禁的频频不自觉的移向他家老板。
谢嘉树垂着眼睛坐那儿正一遍遍的拨电话,明明没有抬头,这时却准确的伸出手指、虚空一点,助理先生一抖,连忙把镜头回到梁以清那边。
梁以清刚才真的被吓坏了。谢嘉树对着冯一一的时候固然什么反复无常、死皮赖脸的样子都能做得出来,对外人他现在基本上只有微笑:不动声色的、虚无缥缈的、含义深刻的……看惯了他总是微微笑着的样子,突然间雷霆交加、风雨大作,不要说是梁以清这种小姑娘,连助理先生刚才一时之间都吓的懵了。
梁以清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上镜竟然是在这种状况下,红着眼睛咬着嘴唇,断断续续的老实交代着:“……我说我知道她是郑翩翩,是谢、谢总的未婚妻,问她知不知道我是谁……”
助理先生坐在两人对面都能听见谢总那边手机里女声机械重复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可谢总跟没听见似的,一遍一遍拨那个号码。梁以清这么说的时候,他总算停了一下,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长而密的睫毛在他眼睛下投下两小块阴影,令人望之生寒,他用比这寒意更冷的声音说:“未婚妻?谁跟你说郑翩翩是我未婚妻的?!”
那么好的长相,竟然也能这样冷眉冷眼到吓人的地步!他手里的手机屏幕经久不暗,白色的光自下而上照在他下巴上,眼下和鼻翼阴影重重,又因为那眉眼英俊的本来就不像真人,这光景看起来真是可怕极了。
梁以清用眼角余光偷眼看他,终于被他这幅地狱来客的模样吓的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谢嘉树不耐的冷声厉喝:“有胆子偷我手机,现在没胆子认了?!”
“我没偷!我只是想跟你开个小玩笑!谁知道她会那时候打电话来啊!”梁以清觉得特别委屈!她只是一时兴起想把他的手机藏起来,等他找的时候再还给他,也好趁机搭讪几句,谁知道这么巧会有电话打进来呢?
接电话又不用密码确认!
而且那来电的名字是“f.d”的“d”、来电头像是一张谢嘉树撅着嘴索吻的照片,梁以清一看到就知道是郑翩翩的电话,这甜蜜太令人生气!她怎么可能错过这个示威机会?!
“你别生我气了……我知道错了,我道歉!”梁以清含着眼泪怯怯的看向谢嘉树,鼓足了勇气伸手,手指悄悄勾住他衣角摇啊摇——这招是跟她家堂妹梁星学的,梁星每次只要这样做,梁家那一大两小三个男人全部都举手投降。
可谢嘉树对助理勾勾手指,冷声说:“拍这里。这个视频待会儿你抄送一份送顾律师,偷窃罪外加一条性骚扰。”
助理先生严肃的将镜头下移,仔细的拍下梁以清勾着他家老板衣服一个角的特写镜头。
他脸上神情正经极了,可颤抖的镜头出卖了他在偷笑这个事实。
梁以清这下真的崩溃了,“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放弃了装腔作势,倒是能看出来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女孩。
谢嘉树这样想着,冷着脸毫不留情的弹开小女孩的手指。
车这时缓缓停下来,是冯家到了。司机下车小跑着过来开门,谢嘉树一边扣着西装扣子一边斩钉截铁的交待助理:“叶沐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过来了,你把这个视频给她。人随便她带不带走,说法一定要给我。她要是敢拿陈源的合同威胁,就让她带着mars的打包一起滚蛋!老子不稀罕。”
说完他冷冷看了眼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孩子,甩手狠狠摔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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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一一这晚在沈轩家的客房里居然睡得很沉,也没有做梦,清晨,朝阳从没有拉窗帘的窗户照进来,她在一片金灿灿的光线里睁开眼睛,一瞬间都忘记了自己昨天遭遇了些什么。
她这边刚有动静沈轩就过来了,敲门说:“一帆找你,说你电话关机了。”
不是关机,是被她狂暴的摔碎了……冯一一这时候回想昨天自己摔手机的那个疯狂样子,只觉得当真是可笑又可悲。去开门的时候她脸上带着一丝怪异笑意,倒是让沈轩看的一愣。
冯一帆说话时明显的压着声音:“姐!你快回来吧!”
他语气焦灼却像是背着人的,冯一一就问他:“是不是爸爸知道了?”
“爸去大姑妈家了,还没回来呢。”冯一帆焦急难安的说,“你快回来吧……谢嘉树昨晚上在咱们家门外面站了一整夜!”
那个瞬间冯一一像是被过了电,身上的**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往外冒,心里头震惊、心疼、甜蜜、气愤、不解……各种滋味交杂,语言根本无法描述她此刻的复杂心情。
昨晚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一个女人接了他的电话,以为她是另一个女人、他的未婚妻。
而她在另一个男人家里沉睡的这一夜,他在她家门外一直站着。
“我马上回来!”冯一一低声雀跃的说完,行李都不拿了就往外扑。
沈轩莫名其妙的追在她身后:“出什么事儿了?!你等等!我开车送你去啊!”
“谢嘉树!”冯一一急切的一边换鞋一边头也不抬的说:“他在我家!”
沈轩简直都要无语了:“他去你家能做什么?和你一起被你妈打?”
冯一一手下未停,低着头轻快的说:“那也很好啊。”
抱在一起挨打,比相敬如宾的一团和气要好。
沈轩这次真气着了,忍了忍,实在忍不下这口气,靠在那儿揉着太阳穴,哑声说:“你先别下楼,我帮你叫一辆车,我这会儿开车不安全的很。”
冯一一说她自己打车走就行了,然后接过他从里面拎出来的行李箱,欢快的拉着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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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妈恨谁都没像恨谢嘉树这样,那可真是……恨他一个洞!
她的女儿从小到大听话乖觉、平安顺利,这么多年唯一一次受伤萎靡就是因为谢嘉树。现在更是为了他反抗父母、离家出走,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正当冯妈为了女儿的出走惊怒交加的当口,这个罪魁祸首居然亲自送上门来了!冯妈的怒气总算有了发泄的地方,浑身是劲的挥舞起扫把,把来人劈头盖脸的打了一顿!
谢嘉树敲门时还是衣冠楚楚、仪表堂堂,一分钟之后就灰头土脸的滚了出来。
其实以前的时候他也曾经和冯妈起过冲突,最严重的那次冯妈也是把他从家里赶出来,但是没有打他,只是把他带去的礼物都扔了出来。那次谢嘉树在他们家门口把那些礼盒踩了个稀巴烂,然后趾高气扬的就走了。
这次他不了,冯妈打他,他抬起一只手臂护着脸,任由扫帚带着尘土和脏,一下一下落在他身上……还真挺疼。
冯一帆听到声音出来,连忙拉住他妈。谢嘉树放下手臂,没管满身的狼狈,平静问冯一帆:“你姐她去哪儿了?”
“关你屁事!滚蛋!”冯一帆虽然拉住了冯妈,可也不代表他就喜欢谢嘉树。
“你可以不告诉我,但你得保证她的安全。”谢嘉树冷冷的说,“我也有一个姐姐,如果她像冯一一今天这样被赶出门,我不会像你这样缩在家里、不管她。”
“我怎么不管她了?!”大男孩脸红脖子粗的咆哮起来:“告诉你吧!我姐她安全的很!我早就打电话叫人去接她了!”
冯一帆吼完就后悔了。
谢嘉树松了一口气。
冯妈丢了扫帚就去拎儿子耳朵。
谢嘉树在母子俩挠痒痒似的拉扯里丢下一句“我在外面等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
一站就是一夜,他没有再去打扰冯家人,站累了就在墙上靠一会儿。
冯一一匆忙赶回来时就见自家门口的墙上靠着一个人,老旧的楼道里光线不多,但是朝阳欢快的从楼梯间的小窗户里射进来,他脚下一圈金灿灿的光。往上看去,两手抄在裤子口袋里的男人神情有些疲惫,闭着眼、眉头微皱。他一条腿支着地、另一条腿微向后曲着。
冯一一想起很久之前很迷恋的一部剧,宋承宪那时候正值一个男孩子最好的年纪,演了一个冷酷个性的帅气少年,英俊迷人的简直天怒人怨。
可是,不如此刻的谢嘉树。
她拖着箱子一路跑上来,喘的很厉害,可是此刻她宁愿硬屏着呼吸,哪怕心口都已经疼的快炸开了,但就是不忍惊醒这样的谢嘉树。
提着箱子、蹑手蹑脚的一级一级走上楼梯。
走近了却发现他醒着!只是垂着眼睛而已。
冯一一忽然升起某种类似于害羞的感觉,就像是人生第一次的怦然心动,青涩痴迷、欲说还休。
“喂……”她气虚不已的吐出一个字。
谢嘉树什么也没问、也没说,勾起嘴唇对她笑,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轻轻一指她身后。
刚才照在他脚下的那团暖阳,此刻正在她肩膀上。
是她身披暖阳,拾阶而上。
**
作者有话要说:你曾为谁身披暖阳、拾阶而上吗?
你说你也曾是冯一一,可你真的也曾像她这样不顾一切吗?
☆、第28章
冯一一顺着他的手指转身看,什么也没看到,她又狐疑的转头看他。
谢嘉树笑的很好看,踏上前一步,递出手给她。
他是想要她伸手握住他的,两人携手相视而笑多么浪漫,可冯一一那家伙很开心的把手里的行李箱子递给他,还用“你难得体贴一回”的神情看着他。
谢总一下子从青春偶像言情剧本里被推了出来,脸微黑的伸出另一只手拉了她一把,力道有点凶,冯一一踉跄了一下往前磕他身上了,他顺势单手抱住了她。
她一夜去向成谜,可此刻谢嘉树只想感激她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待会儿你别说话,我来说。”这天气,夜里温度还是很低的,在阴冷楼道里站了一夜的人嗓子已经哑了。
冯一一听在耳中只觉得好性感啊好性感,开心的点点头。
谢嘉树低头在她鼻尖上亲了一下。
他抬手敲门,屋子里面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放下手牵住了她。
来开门的是冯妈,脸色比昨晚更凶,但是眼神里已经平静了,看到女儿时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可冯一一被谢嘉树牵着手,死死抿着唇不说话,冯妈不由得又火大了。
谢嘉树这时语气非常真挚诚恳的对冯妈说:“阿姨,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对我姐姐和我说过一句话:孩子都是父母上辈子没还完的债。他说再乖的小孩一辈子都要让父母操心一次的。我从小调皮不听话,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为**了不少心……一一和我不一样,她从小听话懂事,您和叔叔说什么她都照办,现在她难得任性、难得不听话一次,您能不能看在生养她一场的份上原谅她?”
冯妈自觉对谢嘉树这家伙颇为了解,来开门前就准备好了:他只要敢挑衅她就再打他一顿。
可谢嘉树这一番话说得她愣在当场。
是啊,她家女儿的听话真是……可谓百依百顺。从小到大从来不要他们操心,比一帆省心了不知道多少。
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从那么小一个肉团养到现在长大成人,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心疼呢?
冯妈神色之间略有松动,谢嘉树连忙朝她身后巴着房门张望的冯一帆使眼色,说:“一帆过来!帮你姐拿箱子!”
冯一帆一直站那儿,就等这一下了,立刻嘴里说着“来了”,大长腿几步就迈了过来,夺了谢嘉树手里箱子就往里屋跑,好像生怕被他妈追上来似的。
冯妈见状叹了口气,颇为无力,看向女儿的眼神也已经不再愤怒了。
谢嘉树悄悄在背后推了冯一一一下,冯一一往前一步,闷闷的叫了声“妈”。
冯妈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母女俩这就没话说了,面面相觑,谢嘉树在旁顿觉头疼不已,笑着打岔对冯妈说:“阿姨,我有几句话和一一说,十分钟就好。一会儿我再送她上来。”
一般中年妇女对长得好看的年轻男人难免多几分宽容,何况是谢嘉树这种个中翘楚,他这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又让冯妈十分晃神,竟然就“哦”了一声……等她想起来这是谢嘉树那个杀千刀的!已经晚了,一对小鸳鸯已经手牵着手下楼去了。
冯妈从大门口探出头,听到鸯对鸳说:“你刚才说话的样子好帅!”
鸳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刚才那样精神又亲切,鼻音很浓重:“待会儿我跟你算账的时候会更帅的。”
“不、不用了啊……这么帅够用了!很够了!”
**
谢嘉树显然不觉得自己的帅气会有封顶值,下楼走到车边,他抬起长腿,一脚狠狠踹在车门上。
冯一一吓了一跳,随即从车里走下来的助理先生却一脸淡定。
“谢总,冯小姐。”在车里睡了一夜的助理先生依然保持着高水准的演技,眼神和发型一样纹丝不乱。
帅气值狂飙中的谢总紧紧牵着身边人的手,不耐又嚣张的问:“人呢?”
助理先生看了冯一一一眼,示意可以说?
谢总傲然点头。
“凌晨一点零五分的时候,叶总那边派了个人过来接走了梁小姐。梁小姐解释事情来龙去脉的vcr我已经交了一份给他们,另外按照您吩咐的,抄送了一份给顾律师那边。顾律师三十分钟前来电话给了初步答复:他认为非法占有他人财物这一条完全可以成立,至于您要告梁小姐对您性骚扰——顾律师的原话是:‘中国目前对性骚扰行为的法律适用散见于各法律法规,得到比较具体表述的大多是《妇女权益保障法》之类保障对象多为妇女儿童的法律法规。当然,谢总要告一个十九岁少女对他性骚扰,也不是完全不可行的。’”
助理先生十分镇定的背完,就见刚才还酷拽狂霸帅气的根本停不下来的老板……脸色黑了下来。然后冯小姐——您有必要笑的这么灿烂吗?您真的就这么开心吗?我们谢总被一个十九岁少女性骚扰值得您捧腹大笑吗?
谢嘉树耍酷上瘾一时没能及时勒住,这时暗自悔的肠子都青了,只是面上还要维持着冷冷神情。幸好助理先生的体贴和演技一样满分,及时双手捧上掌上摄像机,严肃的说:“这里面是原版,谢总您查看一下。”
助理先生用金砖铺了台阶,谢总抬起大长腿欢快的走了下来。
他打开机器,专心致志的看了起来。
冯一一就在旁边,当然要凑过去一起看,就见一个清纯小美女对着镜头泪眼婆娑的乌拉乌拉说着她怎么偷拿了谢嘉树的手机、怎么故意睁眼说瞎话……放到小美女勾谢嘉树衣角那段,冯一一总算明白了性骚扰的典故。
真的笑得肚子都疼了啦……
**
助理先生因为金台阶造的好,得到了带薪休息两天的奖赏,一脸依依不舍的飞快转身离开了。
谢嘉树把捧着摄像机又从头看一遍的人拉上车。
刚关上车门,一分钟前还酷炫狂霸的谢总就像只活泼热情的金毛犬那样纵身一扑!助理先生昨晚睡的座椅还放平着,正好方便扑倒。
摄像机从冯一一手里摔了出去,她低叫:“你有话好好说啊!”
谢嘉树整个人趴在她身上,压的她严严实实的,十分不屑的哼了一声:“就这么说!我喜欢这个姿势!”
冯一一推他,他抱得更紧,在她耳边哑声低低的哀声叫:“我不舒服!我感冒了!站了一夜累死了!我腿都断了!”
他在她耳边一通低吼,冯一一耳膜都疼了,歪了歪头,他却立刻追过来,一头扎进她衣领里乱拱着亲,冯一一慌忙扯住衣领,他忽然停住来了一句:“你手机干嘛关机?”
冯一一愣了一下,他趁机两手一扒扯开了她衣服。
不等她再挣扎,谢嘉树按住了她双手,按着她,他跪坐起来,低着头眯着眼睛,眼神在她脖子、胸口来来回回的扫。
没有任何可疑痕迹~谢嘉树心里冷哼了一声,低头种上去几个草莓。
冯一一吸着凉气推他头,徒劳的抵抗:“你刚才跟我妈说十分钟就把我送回去的!”
“呵,我还说你是他们的债呢。”
他还说那句话是他爸爸说的呢——才不是!他爸爸就没对他说过几句话。他记事之后、他爸去世之前,短暂的几年里永远都是姐姐谢嘉云陪伴他们的爸爸左右。
“你……你怎么……”冯一一无语了。
谢嘉树把她胸前那两只轮流在嘴里舔咬了一番,吃的两只小可爱都红红硬硬的绽放开来,他下面也哼哼唧唧的蹭上了,硬是挤进她腿间,小魔王隔着两层布料兴奋的向冯一一打着招呼。
冯一一困难的说着“不行”,气喘吁吁的说:“我妈肯定等着我呢……你……你刚才表现那么好……”
谢嘉树其实也不可能此时此刻要她,他其实就是解解他心里头那股劲儿。
像这样抱着她猥琐的蹭啊顶啊,是只有他才能对她做的事情。
狠狠顶了几下,谢嘉树喘着气倒在她身上,小魔王依然非常亢奋,期间他一度忍的快翻脸了,后来又自己平息了下去。冯一一不敢刺激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让他压着。
她这么乖,谢嘉树心里好舒服,所以明明应该逼问她昨晚睡在哪里,可又觉得此时此刻说话太浪费了,他手指摸上她的脸,轻轻摩挲着,是无言的温柔表达。
过了好久,谢嘉树平静了,爬起来给她整理衣服。上下看了几遍没破绽,他在她脸上亲亲:“好了,上楼去和你妈说几句好话,她能答应你别碍事当然最好,她不答应你别再跟她顶嘴,她说什么你都应承她,后面的事我会搞定。”
冯一一听他这么说,心里固然觉得甜蜜不已,但是她已经走出了这么艰难的第一步,她不打算再退回去了。
对此没有跟他多说,冯一一只说:“你也快点回去休息吧,你额头真的有点烫了。那个女孩子你别太为难她了,你不喜欢她,我就不在意她,你不要因为私事影响了你的事业。”
谢嘉树听到前面一直在笑,还想问她:“那郑翩翩呢?你在意不在意?为什么没有问我未婚妻的事情?”
可是听到最后一句,他就什么都不想问了。
差点忘了:她最在乎的并不是他对她的喜欢。
谢嘉树扭脸看窗外,颇觉意兴阑珊。不过一会儿就好了,因为毕竟不是二十岁那时候了。
到了他们俩现在的这个年纪,不单纯的谈感情或许更加轻松,因为能够更加理智。
就像谢嘉树的理智当然知道:冯一帆能打电话叫来接她的,不过就是沈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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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梁以清算是大boss比较亲近的堂兄家的女儿,所以梁以清和梁越、顾阳、梁星玩得挺好,谢嘉树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把vcr抄送顾律师,先发制人嘛,可惜顾律师的腹黑毒舌师承他家岳父大人,才不会被谢魔王吓到~~~
对了,今天《白算计》在当当网已经可以预定了,出版名是《白首不相离》~好开心~28
☆、第29章
冯一一上楼,家里冯妈坐在餐桌边,桌上摆着早饭,粥盛了三碗,冯一一默默过去坐下来。
冯妈等着呢,这时斜了女儿一眼,“谁让你坐下吃饭了?谁叫你了?”
冯一一立刻站起来。
“你坐下!”冯妈一拍桌子,怒喝一声。
冯一帆听到动静赶忙从房里跑了出来,身上的卫衣只穿进去一只衣袖,嘴里连声的问“又怎么啦?”
冯妈轻轻瞪儿子一眼,又瞪女儿:“都给我坐下!”
冯一帆看他姐没事,扭着膀子过来,冯妈站起来帮他穿好衣服,重新坐下后她对冯一一说:“我这几天特地把你爸支开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吧?”
冯一一垂着眼睛坐在那儿,嘴角勾起了一个讽刺的轻笑。
冯妈没看见,看她低着个头以为她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呢,底气十足的继续说:“你趁着现在只有我和你弟弟在家,你老老实实的给我一句话:谢嘉树到底会不会娶你?你有几分把握?”
“我不知道。一分把握都没有。”冯一一老实说。
冯妈倒吸一口凉气,眼看又要发火,冯一帆在一边急得半死,对他姐喊说:“冯一一你脑残啊!你没把握你问他啊!”
冯一一平静的反问:“那如果我问了,谢嘉树说他肯娶我,你们就会答应吗?”
冯妈觉得她家儿子真是聪明、句句话说在点子上,满意的说:“他说娶你、我们不一定答应,但他要敢说不娶、不确定、以后再说,你就赶紧的趁早和他了断!冯一一我问你:昨晚你一晚上睡哪儿了?”
冯一一看了一眼自家弟弟,“沈轩家。我睡的客房。”
“什么客房不客房,客房不就是在沈轩家!你昨晚睡沈轩那儿,谢嘉树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我们再说沈轩——你弟弟一个电话他就能立刻赶来接你、让你住他家,这表示他对你还是有心的。你这就去问谢嘉树,他要是不给你个承诺,你立刻跟他断了,跟沈轩。”冯妈话说的斩钉截铁,看女儿神情不动,她不放心,又出狠招:“你要是不问,我就自己去问谢嘉树!”
冯一一早有思想准备,知道一定是一场硬仗,但事到临头,冯妈的强悍战斗力还是令她浑身发冷,哪里还记得刚才上楼前的胸有成足,慌张的叫起来:“我和谢嘉树才刚刚开始!你们见过哪对刚开始谈恋爱的就逼问婚事要承诺的?”
冯妈狠狠的瞪着女儿,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二十岁刚出头那会儿和他谈恋爱我管过你吗?!你现在多大了?还谈恋爱?!冯一一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发疯我就会一直纵着你,你要是再不知好歹,我这就把你爸叫回来,我跟你爸两个一起去找谢嘉树!”
冯一一心口那一块又凉又疼,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憋出一句干巴巴的:“我去问他,你们别去。”
冯妈得到了想要的,终于缓了口气。
看女儿失魂落魄的可怜样,她心里也难受,接下去语气稍稍温和了一些:“你们结婚的话我也不要他送什么彩礼,我说给你攒着的那些钱,回头我当嫁妆给你。我不是你后妈,后妈才不会管你!我是真替你着急,你喜欢谢嘉树,那坏人我来做,你去跟他说,就说是我逼你问的,他要是不给你个保证,我宁愿把你剃光头发关在家里!”
冯一帆在一旁沉默了这么久,这时沉声开口说:“姐,你听妈这一次吧,谢嘉树要真喜欢你,问一问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也不是说要他现在就娶你,至少你得知道他的真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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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郑家,也在谈论“谢嘉树”和“真心”。
郑翩翩昨晚上是住在郑翩然这里的,早晨的早餐桌上,她懒洋洋的坐在郑翩然家大儿子旁边,不吃早餐,歪着头一个劲笑眯眯的观赏着小正太。
小正太郑恒被她盯着看,毛骨悚然,很无奈的放下手里刀叉问她:“小姑姑,你怎么不吃呢?”
坐在上首的郑翩然淡声说:“你小姑姑不用吃饭,秀色已可餐。”
郑翩翩朝她家大哥眨眨眼睛,开心的说:“我家大哥最了解我了~~~”
郑翩然也放下了刀叉,拿餐巾轻拭嘴角,神情不善。
昨晚上谢嘉树从那么盛大的晚会中中途退场,引的全场侧目,那个梁以清的身份又不一般,不是什么不用操心的小花小草,郑翩然的人立刻就知会了他。
郑翩然只能又一次的提醒他家妹妹:“你是女孩子,终身大事最重要的是男人稳妥可靠,光外表好看有用吗?”
“男人都是坏的,不如找个帅的~”郑翩翩轻飘飘的丢回去一句。
眼看郑翩然要动怒,郑太太在一旁替小姑子打抱不平说:“当时也是你自己说的:谢家还算可以,谢嘉树这几年也算事业有成,同龄这批男孩子里,也就他一个勉强配得上翩翩,难得翩翩还喜欢他……”
“可他现在和梁家的女孩子搅合在一起!梁飞凡那个人连我都不想惹,谢嘉树他能不知道厉害?他为什么还会把那个女孩子放在身边?”郑太太发话,郑翩然只能压着火气解释:“他摆明了不满意他姐姐的安排!这是在拿梁家那个小女孩打翩翩的脸!郑翩翩,你花痴也要有个限度,谢嘉树长得好看就能欺负你?!”
郑翩翩悠然喝了口红茶,这时曼声说:“他喜欢那个女孩子就带在身边好啦,只要那个梁什么的懂事,我在明她在暗,有什么要紧?她不懂事其实也不要紧啦,她是梁家的人怎么了?g市又不是他们梁家的地盘,g市是我们郑家的!梁以清要是胆敢踩到我头上来,我肯定双倍扇回去啊,她算什么啊有什么了不起?当我大哥是吃素的吗?”
郑翩然被她这番三观碎一地的言论气了个绝倒,偏偏一旁的小女儿童声清脆的说:“小姑姑!我爸爸不吃素!我爸爸吃肉肉!”
众人都笑起来,郑翩然对着和爱妻一个模样的小女儿露出温柔神情,郑翩翩借机软语相求:“大哥,我这几年看了这么多人,真的就谢嘉树还算过得去,我不想再折腾了……”
“可是他不爱你,”郑翩然认真的对妹妹说:“翩翩,你应该耐心一点,再等两年,等到一个你喜欢的、他也喜欢你的。”
郑翩翩兴趣寥寥的丢下手里餐具,摇头笑说:“那太难啦!我才不像你那么好耐心,等了十年才娶到嫂子~再说了,我喜欢的人不难找,喜欢我的人……真心难觅。谢嘉树真的已经算好的了。”
郑翩然和郑太太对视一眼,彼此心意交汇,郑翩然心里既觉庆幸又觉惋惜,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别的他都可以为她办到,唯有这终身大事上竟然受此蹉跎……郑翩然摸摸女孩子的头发,无奈的温声说:“好,随你高兴……反正万事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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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众人讨论着的谢嘉树,这会儿正在f.d的工作室开跨洋视频会议,他既然放了话,不管叶沐那边会有什么反应,他这边都要做好万全准备。
股东们其实大多对他公报私仇的举动不太满意,但是f.d是谢嘉树一手创立,到今为止发生了很多事,也赚了很多钱,这些金发碧眼的股东们见多了这个年轻中国男人的狠厉卓绝,都不太想和他作对。
谢嘉树把话说得很严重,几乎没留什么余地,看那些傻老外连这种糟糕程度都能接受,他心里笑翻了天。
正一脸冷艳高贵的偷笑,助理先生进来了,附耳报告说谢嘉云女王驾到!
谢嘉树匆匆结束了会议,赶去接驾。
他赶到办公室,他家姐姐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正坐在沙发里翻一本杂志,美艳绝伦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谢嘉树一看就知道她这是生气了。
一关上门,他立刻高举双手。
谢嘉云把手里杂志放一边,语气还算平静:“你打算和梁氏结仇?你疯了吗?”
谢嘉树挑挑眉,“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还能为什么?我还不知道你?!”谢嘉云简直觉得他可笑,“嘉树,你怎么一碰上她就又跟从前似的了呢!”
谢嘉树颇为惆怅的认真反问:“真的吗?”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毕竟没有人喜欢从前的谢嘉树。
可其实梁以清的事情,换做从前的谢嘉树才不会像现在这么做呢!
换做从前他一定会当场就给梁以清难堪,当着整个g市上流社会的面,毫不留情的羞辱她!
从前他才不会担心冯一一会相信梁以清的话,因为从前他觉得他说什么冯一一都会相信他。
从前他一点也不怀疑冯一一会与他一生一世。
英俊逼人的男人就这么怔在了那里,谢嘉树看着那张像极了过世父亲的脸,心里当真是感慨万千。
f.d和盛氏的合作已经在谈前期合作条件了,这个当口上,谢嘉树就是把天捅出个窟窿,谢嘉云自己投身进去也得为他填平。
她叹了口气。
“嘉树,”她柔声对弟弟说:“我或者郑家,包括郑翩翩,我们对你有一点小爱好都能理解。可前提条件是你得先办好正事——要玩游戏得先写完作业,小学生都懂这个道理。”
谢嘉树笑喷了。
低头笑了一会儿,他随手丢下手里文件,走到姐姐坐着的沙发后面,站在她身后揉按她僵硬的肩膀。半晌,谢嘉云肩部紧绷的肌肉渐渐轻松,谢嘉树才开口说:“我以前在c市住过一年,姐你还记得吗?”
手下的肩膀,蓦然一僵。
谢嘉树察觉到了,但这时候他并未多想,继续说:“小熊的干妈顾明珠,你也认识的,她的妹妹顾烟嫁给了梁飞凡,她的小叔子容岩是梁飞凡的拜把兄弟、梁氏六大高层之一,叶沐就是嫁给了容岩……我把事情捅到梁飞凡的小儿子那里了,他会想办法保全梁以清的。至于叶沐,她才不会放开f.d这块肥肉。”
谢嘉云不明白:“可是外面现在都在说:你要解除mars的合约?”
“是啊,但是我刚替mars签了两部好莱坞电影,你觉得叶沐会因为一个梁以清放弃进军好莱坞?”
谢嘉云明白了,也着实松了口气。
谢嘉树笑着环住她肩膀,脸在她脸颊上贴了贴,“姐,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嗯。”谢嘉云安慰不已的拍拍他的手。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谢嘉云还有许多事,不多说就要走。她走到门口,一直沉默目送她的谢嘉树忽然叫了一声“姐”。
谢嘉云回过头,微笑着看着他。
“她不是我的游戏,”谢嘉树静静的说,“你非要说我是小学生的话——她是我写完作业后的奖赏。”
“嘉树?”谢嘉云又有点不太明白了。
可谢嘉树不再说话,双手抄在口袋里,他站得笔直的样子非常的好看。
他真的很像爸爸,谢嘉云难过又欣慰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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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boss和小贱贱这是要打起来的节奏哇!谢卷毛你可真是蓝颜祸水!
ps:有同学提醒我年龄的问题,梁星确实不可能是梁以清的堂妹,应该是堂姐才对,这个时候顾阳都已经是名噪一时的顾大状啦,梁星应该也已经非洲到处飞去做慈善啥的了,具体的等我改出版纸书的时候注意一下。
——————————————————不过,话说,那两个boss打起来的话……谁会赢?
☆、第30章
冯一一昨晚一时疯癫摔了手机,今天清醒过来了不免肉疼,她问冯一帆要了个他淘汰下来的旧手机,上班路上补了张卡,凑合着用还挺好的。
去公司拿了这个月要和盛氏结算的资料,然后她去了盛氏。
盛承光最近春风得意马蹄疾,秘书室的气氛也跟着轻松起来,见老板娘的闺蜜来了,笑着把她请进去。
盛总正琢磨着今晚上给子时做什么吃,见冯一一来了笑着对她说:“你最近忙什么呢,怎么好久不去我们家里吃饭了?子时昨晚还在念叨你,说打你手机也不通,她有点担心。”
秘书进来上茶,盛承光摆摆手,示意他自己来,秘书小姐羡慕的冲冯一一笑了笑,立刻走出去关上了门。
门关上后,冯一一叹了口气说:“我手机昨晚被我自己给摔了。”
盛承光泡着茶,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昨晚我妈把我赶出家门,我给谢嘉树打电话,没想到是一个女孩子接的,我一时神经病就把手机摔碎了。”她语气平静的像在讲别人的故事:“那个女孩子以为我是郑翩翩,她还说她知道郑翩翩是谢嘉树的未婚妻。”
盛承光泡茶的手微微一顿,接着又继续。
冯一一静静等了一会儿,说:“我认识子时的时间比你还久,比认识谢嘉树还久,在你和谢嘉树都没有出现的时候,我和子时是对方最大的支撑力量。所以请你相信我心疼子时的心,她现在怀孕了,我不会拿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烦她的。我就想知道实情,你就告诉我吧,我想知道这个婚约是不是真的。”
“你既然说起当初认识的时候,我认识你可比认识子时更早。”盛承光泡好了一壶茶,拿起一杯递给她,温声说:“事关你的终身大事,我不可能知道了还瞒着你,这么多年你叫我一声‘老大’,我不会那么对你的。”
眼眶热热涨涨的,在清茶的香气和热气里,冯一一突然掉下了眼泪。
这些日子发生了那么多事,在冯妈面前、在谢嘉树面前,她都没有这么哭过。
她这最后一搏,姿态有多么决绝心里面就有多么辛苦,可她不敢对任何人说,她怕被人嘲笑,被人说“你活该”。
她都不敢哭。
可是此刻在盛承光面前,冯一一突然觉得自己顶不住了,哭的无声无息却撕心裂肺的。
盛承光看她坐那儿垂着头啪嗒啪嗒一直掉眼泪,心里也跟着不好受起来。人自己一幸福就容易同情别人,何况冯一一是子时最好的朋友,认识这么多年,他也算看着她成长起来。
“别哭了,擦一擦吧。”盛承光起身把纸巾盒拿过来,抽了两张递给她,他对她说:“昨晚上的事儿我倒是知道一些,你想听的话我就告诉你。”
冯一一将脸埋在手中,鼻音浓重的“嗯”了一声。
“昨晚上有一个晚会,f.d是主办方,邀请了很多人,谢嘉树中途突然退场,还拽着他手下刚签约的一个小明星。”
这段冯一一知道,个中隐情她甚至比盛承光还清楚。
盛承光看她神情镇定,继续说了下去:“那个小明星叫梁以清。梁飞凡你听说过吧?以前你们陪着子时和小熊在c市的时候一定听说过他。梁以清就是他的堂侄女儿,小姑娘想进娱乐圈玩票,梁飞凡就托了人把她塞进了f.d,现在大概是看上谢嘉树了。”
冯一一说:“我想知道郑翩翩的事。”
“郑翩翩……是郑翩然的堂妹。郑翩然父母早逝,是郑翩翩的父亲撑着郑家、养大了郑翩然,又把郑家交还给郑翩然,所以郑翩然对郑翩翩比亲妹妹还要疼爱。”盛承光说到这里心里不免叹气,梁以清也好郑翩翩也罢,都比冯一一会投胎。
“郑翩然前几年就开始张罗着给翩翩挑女婿了,谢嘉树这次回来以后确实也有传闻说郑翩然挑中了他,郑家和谢家很有可能会联姻。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定论,尽是些传言。”
郑家、谢家、联姻,这些词全都闪闪发光,闪的冯一一眼睛都睁不开。
盛承光听到的只是传言,她却是见过郑翩翩本人的:漂亮可爱、知书达理的女孩子,坐在那里与谢嘉树轻声细语的交谈,登对极了。
她垂着眼睛闭了一会儿,抬头冷静的问盛承光:“依你看这事儿会成么?”
盛承光心里赞了一句胆小鬼长进了,给她分析说:“谢家姐弟俩看着风光,其实无依无靠,谢嘉云当年为什么迟疑?就是怕她不联姻的话就要轮到谢嘉树。因为他们姐弟俩想要坐稳长乐集团的位置,联姻是势必要走的一条路,现在谢嘉云已经嫁了叶祁远——”
“所以你的结论是他会联姻。”冯一一忍不住打断。
“不,我并不能下肯定的结论,谢嘉树……他的变数太多了。”盛承光说,“最大的变数可能就是你。”
冯一一用手掌根缓缓揉着哭肿了的眼睛,笑得既苦涩又讽刺。
“我不是豁不出去,我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冯一一捂着眼睛轻轻的说:“我就是怕……误人误己。”
我怕我是错的,怕耽误他的一生。
我怕他是错的,怕最后落个老死不相往来。
我怕我和他之间会有人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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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嘉树昨晚在阴冷的楼道里站了一整夜,早晨在车上他说头疼并不全是撒娇。后来马不停蹄的处理工作室事务、说服震慑大洋彼岸的众股东、应付他姐……一圈忙完,他额头已经滚烫滚烫了。
助理先生是最先发现他家老板身体不舒服的,因为送进去的午餐只喝了一杯咖啡,其他原样没动。
他关切的问他家老板:“谢总,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用……今天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谢嘉树神情如常的签着一沓合同。
助理先生翻了翻预约事项说:“您今天下午还有两个约,一个启中集团、一个明阳实业,评估组认为他们投资咱们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二十。您看要不要索性推掉?”
“不用。”谢嘉树推了推签完的合同:“把这些拿出去,你出去吧。”
在美国那会儿最艰难的时候,谢嘉树经常两天睡三个小时,助理先生已经习惯他这工作狂魔的样子了,没有再劝,出去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了。
下午四点的时候,明阳实业的副总起身告辞,谢嘉树客气又周到的与她握手告别,那位副总一握住他的手就吃惊的说:“谢总不舒服吗?怎么手上这么烫?”
谢嘉树这会儿其实听人说话都觉得声音很远,晕晕乎乎的笑着对她说:“是有点发烧,本来要去医院的,想着好不容易才约到您的时间,改期不好……谢谢您关心!”
皮相一等一英俊的男人,漂亮的双眼皮因为高烧困顿变成迷糊的三层了,就这么软乎乎的看着你,笑……四十多岁的女强人当即最后那点犹豫都打消了,心中已决定回去就约下次签合同的时间。
谢嘉树当然不知道,但还是周到的亲自送她出去。送走了客人,他转身回去时靠在门上,半闭着眼睛,很不舒服的样子……助理先生见状连忙过来扶他:“谢总?您怎么样?”
谢嘉树摆摆手,懒洋洋的吩咐说:“叫司机备车。”
“送您去医院吧?!”
谢嘉树心里想着一整天都没打电话给他的人,十分愤怒十分不爽,靠在那里不说话,沉默着。
助理先生略一想就猜到了老板是为了什么闹别扭,体贴的问:“我给冯小姐打个电话吧?总得有人照顾您。”
高烧的美男子眨了眨眼睛,没有说“好”,但往外走时脚步比刚才有力多了。
聪明勇敢的助理先生立刻拨通了熟记于心的号码:“喂?冯小姐您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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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先生把他家老板形容的奄奄一息、行将就木,但冯一一知道要真那么严重他就没空给她打电话了。所以她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下班打了卡才开车去谢嘉树那个公寓。
一进门,玄关那里一双皮鞋踢的东一只西一只,他的包丢在地上。冯一一归置好了进去找他,发现他睡在客卧。
还是前几天她住这里时的床单和被子。他抱着枕头趴在那里睡着了,可身上衣服还穿的好好的,黑色长风衣缠在身上可能令他不舒服极了,睡着了还皱着眉头,手里揪着一团扯开的领带。
谁能看着这样的谢嘉树而不心软?
冯一一心里叹着气,弯腰轻轻拍他肩膀,轻声叫他:“嘉树、嘉树!”
他没反应,冯一一有点着急了,伸手去探他额头,滚烫的!
她着急的坐在他身边,扶着他脸急声叫他:“嘉树!醒醒!听得到我说话吗?”
情急之下靠得他很近,所以后脑勺被人一压,她立刻就撞在了他脸上,嘴唇恰好贴着他的。
谢嘉树张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放开时他舒坦的叹了口气,鼻息扑在冯一一脸颊上,滚烫。
冯一一撑着起来,他也睁开了眼睛,眼睛里都是红的了。
他就那样红着眼睛、委委屈屈的看着她。
当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冯一一怔怔看着他,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换做平常谢嘉树肯定生气了,可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软趴趴的蹭着床单,痛苦的哼。
冯一一心里的复杂情绪被这哼声扰的丁点想不起来了,俯下去抱他,问:“家里有体温计吗?”他真的烧的很厉害。
谢嘉树不肯说,还故意做紧闭嘴巴的欠揍样子给她看,冯一一多问了几遍,他蛮横暴力的一挥手,软绵绵的手却掉在了她怀里……谢嘉树很不满又很不甘的呜咽了一声,闭上眼睛朝她扬起了脸,脸上神情痛苦又委屈。
这让冯一一实在忍不住低头在他脸上亲,柔声的哄他:“你发烧了,告诉我医药箱在哪里好吗?不然我要送你去医院。”
“不去……不去医院!”他闭着眼睛哑声嘟囔,整个人往她身上贴。
她身上是正常体温,凉凉的好舒服,谢嘉树把手伸进她衣服里,四处游移,脸因为亢奋而更红了……冯一一费力的一边捉他手一边哄他,最后交易达成的内容是她躺下来让他抱着摸一会儿,他就告诉她医药箱在哪里。
可当冯一一真的躺进他怀里,接下来就不是她说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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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你们姐夫下章是吃肉还是挨打?
不用猜的是咱们的最佳男配下章一定会闪亮登场~~~
不许因为双更就霸王发高烧的姐夫!
——————————————当然不是在说沈医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