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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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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公安厅长吴钢得到消息，安平市看守所有两名重案嫌疑犯越狱潜逃，公安民警追捕之时，将案犯击毙。
在泉湖市市长的陪同下，吴钢亲自到安平市调研，发现安平市看守所的设施很不完备，当场就拍板从省厅的经费中直接拨笔专款，用于安平公安队伍建设。
当天晚上，欧舟书记带领四套班子的主要领导给吴钢与周川接风，随后欧舟与吴钢、周川进行了单独沟通。
党代会过后，紧接着就是人代会，陈青云顾不上调研，他有两个方面的工作要做。
首先是解决何正阳市长遗留下来的十件大事，虽然在第一次政府常务会议上，他将几个主要问题都分摊到主管副市长手中，但这几个副市长如果私底下拖延，最终承担责任的还是陈青云。因此，陈青云得抓紧落实这几个重大事项；
其次是下一个五年计划，虽然有了头绪，但如何细化，还真是伤脑筋。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想假手于人。当然，市委政研室也在做这方面的工作，但陈青云不想被他人的思想左右。
“青云市长，经开区的工程结算问题，你看该怎么办？”陈青云找欧舟商量加快凤仙大道的改造工程问题，还没等他开口，欧舟主动发问：“党代会很快就要召开，我可不希望看到再次发生聚众斗欧事件。”
陈青云知道，贾艳丽肯定找了欧舟，他胸有成竹地说：“欧书记，经开区办公楼的工程验收，环保、消防、技术监督等专项验收已经完成，由市建设局牵头的总体验收将于明天举行，请欧书记亲临。
管委会委托的第三方工程决算审计，下午就会与施工方见面。既然王军同意先付第一笔款项，这属于遗留问题，我看可以执行。但后续工程，我想分成几个标段，重新进行公开招标。”
欧舟似乎预见到这个结果，他果断地说：“省建安公司确实难以全部承担建设任务，不然会拖经开区招商的后腿。我个人同意市政府的意见。对于其他市民意见大的问题，市政府打算如何解决？”
陈青云找欧舟，正是要商量这件事情，他平静地说：“政府常务会议归纳了十大急需解决的问题，其中步行街卷款潜逃之事，市公安局已经立案侦察；
经开区的建设问题，已经有了解决方案；百货大楼的承包，决定面向社会公开招标；
现在市民意见最大的问题是凤仙大道的改造，这也是省建安公司承担的工程，他们不同意垫资进行。现在的关键问题是钱，但市财政已经拿不出改造资金。”
欧舟非常明白安平市的财政状况，与雨神县比较，安平市的财力表面上强大，但安平市的人口基数比雨神县大很多，各方面的开支比雨神县大一倍以上，因此，本级财政的可用财力，安平还比不过雨神县，这也是他最为头疼的事情。
陈青云在经济方面的能力，各县市的主要领导都非常清楚。于是，欧舟谦逊地说：“青云市长，你有什么办法吗？如果凤仙大道的改造工程不能在党代会召开之前完成，你我都很难向代表们交待。”
陈青云就等欧舟这句话，他微笑着说：“在我上任之前，燕京泰安实业公司与市政府签订了开发壶山乡十平方公里山地的合同，合同期是七十年，总承包金额是一亿五千万元，分五年交给市政府及当地村民，其中市政府能有一亿元的进项。”
欧舟听陈青云说到此事，知道他肯定有新的办法，双眼发亮地盯着陈青云说：“你想在这个方面做文章？”
陈青云见欧舟落入自己的思维之中，心里不免有点得意，但表面却装出为难的样子。
“这需要与泰安公司签订补充合同，难度不小。我有个要求，如果这批资金到位，除了支付凤仙大道的工程款，我想将这笔资金用于解决民生问题，保证党代会召开之前的社会稳定。”
欧舟大喜，他毫不犹豫地说：“青云市长，如果你能将这笔钱弄到手，我会交待财政局的何能，除了你，谁也不能动这笔资金。”
欧舟知道何能是陈灿的亲信，虽然陈青云管财，但何能唯陈灿与欧舟的话是从，陈青云也很无奈。
“好。”陈青云大声说：“目前正是安平最困难的时期，青云自当竭尽全力。”
他们正说着，陈灿敲门进入，欧舟的秘书尴尬地跟在他身后。见欧舟没有责怪的意思，泡茶之后轻轻地退出去。
“知道两位领导在商量工作，我特意过来汇报，不唐突吧？”陈灿进来后就满脸堆笑地说：“我看机会很好，免得找领导分头汇报。”
欧舟笑道：“看你说得，我与陈市长有那么不近人情吗？是不是选举的事情呀？”
欧舟与陈青云分别是换届选举的组长与常务副组长，但陈灿是副组长兼办公室主任，换届选举的具体工作都是由他负责，欧舟当然会往这方面考虑。
“欧书记慧眼如炬呀。”陈灿将手中的材料递给欧舟说：“这是市领导的选举地分配方案，请领导审批。”市领导的代表身份都在各乡镇或办事处选举，这个分配方案属于领导小组办公室的日常工作。
欧舟接过材料低头细看，因为陈灿说明了是给两位领导汇报，陈青云也就没有回避。没多大功夫，欧舟皱着眉头说：“陈书记，市领导的选举地都在城郊或办事处，为什么陈市长的选举地放在壶湖乡？”
陈灿讪笑着解释：“壶湖乡占地广、人口多，每次换届必定派个市领导到壶湖乡。我看陈市长有台陆地巡洋舰，跑山路方便，没考虑其他。”
他的潜台词，陈青云是市领导中最年轻的人，当然得去条件最差的地方。
欧舟还想说什么，陈青云插话道：“欧书记，既然办公室已经拿出了方案，就不用改变了吧。”
因为是周末，陈青云从欧舟办公室出来后，正考虑是否回蓉城的时候，接到俞雅的电话。
“青云，小菲不在，你就不回蓉城了吗？”电话里传来俞雅软软糯糯的声音：“你不来看我，也应该看看你新收的美女呀。快回来吧，蓉城有人等你呢。”
陈青云早以习惯俞雅说话的方式，再大的事情，到了她的嘴里，都会变成轻松的打趣。当即吩咐卫斌，不回步云小区，直接到蓉城。
安平到蓉城的直线距离才六七十公里，由于险竣的壶山阻隔其间，不得不绕行壶山隘口，近两个小时才进城，这时已经是华灯初上。
陈青云直接来到醴泉大酒店，俞雅等人在此等候。
“老大，终于见到你了。”陈青云刚进门，白思量就嚷嚷开了。现在的白思量，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见到陈青云就往后面躲的泼皮，反而每次都是他最先给陈青云带高帽子：“大家都在安平市区，反而不如以前见面方便，当了市长就那么忙吗？”
陈青云没有理睬白思量，向俞雅点头示意之后，向主宾位走去，惊讶地说：“罗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已经看到在座的邱霞，但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罗悦经历了鹭洲的风暴，她已经从走私事件中全身而退，此时见到陈青云，不禁勾起了她对往事的回忆，双眼泛红，噙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握在胸前。
俞雅在旁边笑道：“看你们这暧昧的样子，莫非在鹭洲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在众人“扑哧”的笑声中，罗悦抬起头，盯着陈青云说：“陈市长，落难的女子投奔你来了，你不会拒绝吧？”
陈青云笑道：“你是投奔俞总吧，千万别扯上我喔。不过，有罗总这样的大才加盟，我相信俞总不会拒绝的。”
包厢内响起轰然大笑，大家都是一个心思：老大的官越大，也越会装了。
俞雅与罗悦进行过深入沟通，知道她的才干，但罗悦身份特别，才需要请示陈青云。
此时俞雅知道陈青云已经同意收留罗悦，哂笑道：“罗总，有人舍不得你，却绕着弯子说话，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点虚伪呀。
这样吧，请你负责安平醴泉食品公司与泰安制药，就在某人治下。不过以后小菲回来要追究我，大家帮我说说咯。”
白思量说：“罗总到经开区很好，就让青蛇给她打下手，也让青蛇好好跟着罗总学习。”
汤玉严肃地说：“不能让青蛇轻松了，还没到岗就已经泡上美女了，让他到壶湖去，正好开发的壶湖旅游项目缺乏人手，合同签订几个月了，还没有半点进展。”
李桥也说：“党群先别回燕京，辛苦她进山，做好高岭土项目的前期工作，雨神城关镇的李利民有丰富的、与农民交往的经验，让他去协助党群吧。只不过高岭土项目的专业性很强，需要几个专家过来。”
陈青云说：“过几天醴泉市的叶总会过来，俞总有时间接待吧？他是我的朋友，可以信赖。”
罗悦惊讶地看着这些人，谈笑间就决定了好几个项目的人事，听他们的语气，这些项目的规模都不小呢。
她来蓉城，主要是听从了米辰光的建议，米辰光告诉罗悦，陈青云是个靠得住的人，如果他出事，一定要罗悦到蓉城。
当时，米辰光已经有了告别人世的准备。罗悦对陈青云印象不错，到蓉城投奔陈青云，主要是冲他的为人，对陈青云的事业，想着也就是橡胶厂那样的水平，心里不免有点小小的委屈。此时她才知道，自己错得太离谱了。
看着俞雅、李桥等人轻松地决定着如此重大的事情，相互间不停地敬酒，五十多度的白酒不断向口里倒着，豪爽的气度丝毫不亚于男子。
特别是俞雅与李桥，表面看上去是柔弱的、美艳绝伦的女子，两人都喝了不少于一斤的白酒，仍然谈笑风生：这是一群什么样的怪物呀？
看着邱霞欲言又止的神态，陈青云笑道：“邱总，有话不说，不像你的风格呀？”
邱霞不再犹豫，但有些担忧地说：“老大，杜厂长要我告诉你，已经发现安平有人在背后做你的手脚，编了你很多坏话，不知道什么原因。”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嘴快的白思量满脸怒容，蹭地站起来说：“有人敢在背后对老大使坏，活得不耐烦了。”
文静的汤玉也气得脸红脖子粗，但他冷静地问道：“邱姐，说了些什么呀？”
邱霞有些犹豫，俞雅估计这些坏话免不了与自己有关，她平静地说：“小霞，没关系的，在座的人都经得起风浪。”
邱霞心虚地看了眼陈青云，吞吞吐吐地说：“社会上流传着，说陈市长年纪轻轻，却开豪车、住豪宅、出入有美女相陪，还经常更换；到安平时间不长，已经逼死了机械厂的两个职工、逼得省建安公司与经开区打架、挤走了公安局长、带着市政府的领导到烈炎山区旅游、、、、、、”
看着大家的脸色陡然发生变化，陈青云站起来说：“天要落雨、娘要嫁人，只能由着他人说了。白思量，我警告你，千万别给我出什么馊主意，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我先走一步，大家慢慢喝。”
陈青云离开后，李桥好奇地说：“汤玉，青蛇怎么啦？”当时俞雅向她要青蛇，李桥还有些不舍呢，她认为这个小伙子聪慧、有大局观，是个好苗子。
汤玉还没回答，白思量已经绘声绘色地说开了：“青蛇走桃花运了，他到安平没几天，就与一个叫黄辉的女孩子打得火热，现在可不急于接手呢。
那天食品厂的枝子有个同学来厂里玩，与堵路闹事的泼皮交涉时，有个泼皮色迷迷地伸手摸那个叫黄辉的小姑娘的脸蛋，但那个小姑娘好刚烈，出手就给了那个泼皮一个耳光。”
“打得好。”俞雅在旁边气愤地插话：“这种流氓就该打。”她有过不堪回首的经历，最恨这种流氓行为。
白思量继续说：“可那个泼皮恼羞成怒，抱住黄辉就不松手，并且有十多个泼皮围住枝子与黄辉，黄辉的衣服也被泼皮撕破了。
就在这时，我们的青蛇大侠从天而降，伸手抓住那个耍流氓的泼皮，将他扔到荆棘丛里，后来将他解救出来时，全身没一块好皮肤。
其他的泼皮见他们的头头受到攻击，全部冲上来就打，我们的青蛇大侠死死地护住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自己受了几处重伤，硬是成功地当了回护花使者。”
陈青云当着大家的面，表现得很强硬，但他内心还是很气愤，面对这种下三烂的行为，也有种无力感。当他沮丧地回到紫龙湾别墅的时候，眼睛一亮：为什么不问问莫老呢？
陈青云与莫老的相交，带有传奇的色彩。
当时陈青云还在紫微大学读书，遇到莫老拉人下棋，对围棋毫无所知、只是偶尔散步到燕赵风情后院，并驻足旁观的陈青云，被莫老的对手强按在椅子上，结果因此与莫老结成忘年交。
后来，莫老将燕赵风情转给陈青云，并随陈青云来到蓉城，几年之间，他们就像父子般相处。
陈青云很少向莫老讲述自己工作中的事情，只是当他遇到难题的时候，莫老就会不经意地点拨几句，每每使陈青云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直到姚琼遇到棘手的问题、问计于莫老之时，陈青云这才知道，莫老的睿智才是自己身边真正的宝库。
“这是有人针对这次换届而来的。”莫少炎听完陈青云的叙述，语气很肯定。
“通常的情况下，只有政敌与仇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你如此年轻就当市长，也不排除有人因嫉妒、心理变态或其他的原因，做出类似于恶作剧的行为。”
陈青云不禁后背生起阵阵凉意，面对无影无踪的谣言，他有点惊慌地说：“莫爷爷，你说我该怎么办？”
“遇事冷静，是成大事者必须具备的素质。”莫少炎哈哈大笑地说：“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就看我们能否善于利用。没有谣言之前，有些事情你还不便主动去做，现在出现了谣言，你可以从四个方面着手应对：
一是向领导或上级汇报，依靠组织打击谣言，还可以借此机会改善你与书记的关系；
二是想办法摸清楚谣言的来龙去脉，才能知晓对方的意图；
三是进行正面宣传，让谣言不攻自破；
四是想办法团结身边的同事，争取大多数人的支持。”
陈青云站起来向莫少炎鞠躬，诚恳地说：“谢谢莫爷爷，听你的意思，要让坏事变成好事，关键是能善于利用。”
莫少炎站起来，扶着陈青云，两人向湖边走去。在湖边小亭，看着陈青云年轻、充满阳光的面孔，莫少炎很开心。
“孺子可教，风起萍末，皆不可轻视，但你的心智不可受其影响。记住那句话：战略上轻视、战术上重视。不管你的对手是什么样的情况，一旦出手，便不可留情。莫爷爷在这方面，有过深刻的教训。”
第三天是周一，陈青云走进市政府办公大楼，所经之处，大家都没像以前那样主动上前招呼，反而纷纷躲避。已经知晓其中原因，陈青云不以为怪，镇定自若地进入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