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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9.第四章 幻海景[第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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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幻海景
第九回
一艘精致的缩微货船在瓶子美丽花纹的衬托下印入眼帘，其外形特征一目了然，再熟悉不过，不是“星辰号”却又是哪艘船了？看得哈德船长和两个年轻水手咄咄称奇，惊悚不已，只感到额头与手心不停地往外冒冷汗，这可如何是好？
布罗林脑筋灵活，让船长拿放大镜仔细瞧瞧，那瓶中货船上刻于侧舷的船名，验证清楚。
抱了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哈德船长取过放大镜一照。名副其实，多看无用。明确清晰的正是“星辰号”
怎么样也预料不到，好端端的一艘货船竟会被装进一个那么小的漂流瓶里。那弥天遮海的大雾是进入瓶子的入口。曾经见到的超大舰船是被“星辰号”货船替换出来的。而那船之所以那么巨大无匹，却似乎并非它变大了，而是“星辰号”缩小了。
对于这一切，叫任何人来想，也不可能想得明白。哈德船长只是悔不当初，干嘛没事找事地去将那木头瓶塞拔出来。现在倒好，把自个儿给装入了瓶中。谁都知道，漂流瓶的瓶口是封死的。稀里糊涂地进来容易，要想明明白白地出去那可就难了。
经验再丰富，阅历再广博。这等奇事却又哪里遇上过？哈德船长坐倒在椅子里。他双手搓着面颊，手指弄乱了满脸大胡子，心里更是混乱到极点。
水手泰罗内疚得坐立不安，仿佛要以死谢罪般的团团乱转，怎么就会把这么个害人的瓶子给钓上来了呢？他是个耿直单纯的老实人，心中焦急，发起了蛮劲。年轻水手伸手一探，抄起那美丽诡异的漂流瓶，用力往地上狠狠摔去。
这一下出人意外，后果更是无法预知。瓶子如果真的摔碎了，“星辰号”就能从这奇诡的境地解脱？莫不要一不留神，连同瓶中缩微的货船也一起摔了个稀巴烂。到时，真正的“星辰号”也要在分秒间支离破碎。
那漂流瓶重重砸到船长室的地板表面，却没有破碎，“咕噜噜”地滚了几转，碰在桌脚边就停住了，瓶子上半丝裂痕都没有。并且，外面的情况也没有发生分毫的变化，连风浪海涛都惊不起哪怕一点。
布罗林赶紧拾起瓶子，“幸好没摔坏，万一连同我们也一并砸了，那可就惨了，动手前也要先说一声啊！”
泰罗叹了一声，“船长，这可怎么办才好？”
哈德船长将漂流瓶拿在手里，平举到眼前。瓶上那些藤蔓彩云，太阳流星的花纹图案无不与外面离奇的景致互相对应。那蔓蕨放大了就是海天间的烟霞异光，云彩放大了就是浩渺间的山峦奇峰。
自己的“星辰号”被安置于瓶中。他最清楚不过，这瓶子再如何倒转或直立，内里的船舰与表面的花纹全都是一成不变，无法颠倒逆转的。
正绞尽脑汁思考，仍一筹莫展之时。只听船长室外吵吵嚷嚷，脚步声纷乱杂闹。哈德船长想：该来的总是要来，船上的人几乎全都看到过这只漂流瓶，始终会有人瞧出船外风景的奥秘，在这种时刻，混乱彷徨的人心要比奇异的环境更加致命。
果然，有些水手将如今的处境和那漂流瓶上的花纹图案联系在了一起。假设伴随着猜测如同瘟疫般在船上蔓延开来，不一会儿就众人皆知。于是，船员们争相来向哈德船长寻求证实与答案。
任谁只要拿漂流瓶一看，再笨也认得出瓶子里那艘就是自己乘坐的“星辰号”货船。隐瞒毫无意义，哈德船长坦诚公布了现在所面临的困境。
挤在船长室里的水手们顿时沸腾喧哗，各种意见、争执、吵闹、指责、咒骂，乱成了一锅粥。每个人的声音，都被淹没在其他人的话语里，谁都听不清谁在说些什么。
本来就够心烦的哈德船长在听到这些吵闹的噪音后更加烦心。他挥起拳头，重重砸在铺着航海图、放着航海仪的桌子上，发出一计沉重的闷响，震得满桌的东西一阵摆颤，“够了！我才是船长，我会想办法解决！”
混乱的船员们都被震住，一瞬间静了下来。哈德船长诚心地劝他们先回船舱去休息，等待命令。然后让大副带上几名信得过的得力帮手，守住存放粮食和清水的仓库，授权他们在必要时能用武力打击那些敢于私自偷取干粮饮水的人。
那些生存必需品从现在起都要小心使用，努力节省。越是困难的时期越容易混乱，越混乱就越容易招致灭亡，因此也愈发需要纪律与次序。
“任何一个强大帝国都不是被来自外部的侵攻所毁灭的，而是在内部尔虞我诈的争斗中崩溃瓦解的。”这句话是谁说的，哈德船长已经记不得了；他只知道，任何组织、团体同样适用，在他的船上也是一样。
哈德船长重新思索起能够从瓶中脱困的方法。要从瓶子中取出东西，除了拔出瓶塞倒出来，或者破坏瓶子本身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其它办法。
对于第一种方法。虽然“星辰号”的确是因为船长无意间拔取了瓶塞的缘故，才进入到瓶中的，但再次拔走木塞恐怕也不能把“星辰号”倒出来。
或许，当这个漂流瓶又被其它船上的其他人拾捞而起后，由那人拔了木塞，才会用那人所乘的船将“星辰号”替换出去。不过，如此这般，将漂流瓶放回海里，又不知何年何时才能遇上别的船只。到时，“星辰号”早就像那艘雾中大船似的变为死船了。
联想起人们有时会在航道上发现失踪日久又空无一人的船舶漂行于海面的离奇现象。其中或多或少也许与这漂流瓶有所牵连。
至于第二种方法。难题就是怎样才能够以外力破坏这奇异得离谱的漂流瓶，还要尽可能不伤及里面的缩微“星辰号”。
不管怎样，也得试一试。哈德船长让泰罗把那瓶子牢牢按在桌面上，瓶口伸出桌沿外。然后，船长抽出挂在墙上的军刀，使足全力往那瓶颈处挥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