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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二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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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旭仍旧费解。
赵平头笑着问：“兄弟，你见过很多人为爱跳楼自杀，但你可曾见过有人，为仇恨而自杀吗？”
“从来没有。”王旭想了想，诚实的回答道。
赵平头说：“那你肯定见过很多身怀深仇大恨的人，背负着疯狂恨意，哪怕苟延残喘，如过街老鼠般，也要疯狂的活下去报仇。”
原来是这样
王旭有些理解了那一句话，爱往往会让一个人自杀，恨却能让一个人顽强活下去。
王旭沉默，意味深长的说：“哪怕让他就此恨你一辈子？让他讨厌你，憎恨你，用一生证明没有你，他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更好？”
他发现眼前是一个无比聪明的冷静男人，并且有些沉默寡言，内心的情感明明热烈，却不喜形于色。
赵平头只是点点头，理所当然的说：恨我，可以让他活下去，这就足够了。
“可你明明牺牲自己的命，在车祸里救了他，现在却让他如此憎恨你”
王旭忽然笑了，“算了，我也不掺和，那一场车祸，让你们兄弟二人阴阳两隔那个懦弱的男人，他有一个好朋友，那老张，太老实憨厚了，从头到尾都活在你的谎言下你特么的，也是一个蠢货，死了都想着自己生前的兄弟，怨念可真大，刚刚差点吓尿我了，把我眼珠子都吓掉出来了。”
王旭忽然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又那你现在
“我是冤魂，我想我执念没了，我也差不多了吧。”赵平头越来越朦胧，卷缩在屋檐的阴影低下，抱着膝盖，“大概，我会慢慢的随着时间流速，变得像它们一样。”
他指了指旁边，朦朦胧胧几个零星的无意识黑色雾状虚影。
王旭点点头，“我知道，然后彻底朦胧，渐渐消散。”
“你身上有东西，让我觉得有些讨厌。”赵平头又说。
王旭挑了挑眉毛，掏出了弥勒佛挂坠：这个？
赵平头卷缩了一下，却表示虽然不想靠近，觉得厌恶，却不是太怕。
不过，他这样不怕的家伙不多，鬼魂的世界很寂寞，他在这里呆了那么久，都没有撞到一个同类，所以很寂寞，看到王旭能看到自己，才发疯了一样凑过来。
王旭听了，笑得很灿烂，很阳光，“一路上，也见了一些孤魂野鬼躲得远远的，可显然对你们，没有什么大用，但还是帮大忙了，我接下去，不该那么倒霉才对，毕竟，你也说你们这些东西，应该很少既然有了护身符，我的梦想，也差不多该去实施了”
“哈！我要离开了。”
王旭吐了一口气，酣畅的笑起来，站起身扶起了电瓶车，“那你接下去，要我帮你吗？在之后张家瑞稳定情绪后，把真相告诉他，如果你这个死者，想让我替生者传达消息，我可以帮你，扮演起一个灵媒，毕竟我开了阴阳眼我始终觉得，一个人死后，他的人生如果永远活在他人的憎恨记忆中，那便太可悲了。”
“不用，什么都不用做，我只是憋得没有人说话而已，把我当成一阵风吹过就好了。”赵平头摇了摇头，继续卷缩在屋檐下阴影里，静静等待自己的消亡，“别告诉他，他从今以后必须坚强，再没有人能帮他，因为我要离开了。”
王旭点了点头，不再哆嗦。
他和赵平头聊了一会儿天，就一脸洒脱悠闲的骑着电瓶车离开了。
他觉得自己度过了一个不错的下午，与木雕店的老板袒露心事，求了一尊弥勒佛挂坠，回家途中，又撞到了一个冤魂，听到一桩不错的故事，还替自己解决了疑惑，扫平了阻碍。
他表现得出乎意料的惬意，回答了出租屋，和一起合租的向山，聊起了今天的惊魂未定。
客厅外的阳光洒下彻底走向日暮的黄昏阳光。
故事慢慢的说到这儿，向山抿了一口水，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多了。
段有良倒是有些感慨。
如果不是能见鬼的王旭，偶然遇到了赵平头，只怕真相将永远被尘封。
可是，段有良想起了审讯视频里，老张那泪眼朦胧的悲愤，嚎嚎大哭，哭瞎了双眸，因为被背叛，对挚友赵平头的憎恨神色，终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这两个人从小到大的友谊，让人无法评述。
虽然面临牢狱之灾，但让老张诞生了活下去的信念，终究好过自杀人只要活着，便还有希望。
段有良想起了老张在审讯室里，万分苦涩说出的那一段经历，忽然觉得印象深刻：
“那一天黄昏，我被班里同学欺负后，我和某个身躯瘦弱的男孩一起卷缩在教学楼角落里，他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对我低声说——真正的强者，不是因为某件事儿壮烈的死去，而是因为某件事儿卑微的活着。”
这一句话，大概早已预言他们两个人的故事。
一番沉默。
客厅里的两人过了许久，再次出声。
“当时的王旭，在遇到了那个凶魂，凶魂却没有害他的性命，而是聊了一会儿，就各自离开了。”向山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讲述完这一段内容，“正如我所说——他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凶魂，凶魂却没有杀他。”
“对了，天色要暗了，你要赶着回家吗？”向山问。
段有良摇头。
话说到半截，就让人回家，这不是让人心里难受吗？？
他最讨厌故事讲到一半，然后留下“未完待续”的混蛋。
他很想知道，当天晚上，王旭回家后，第二天，也就是昨天，他为什么会在海边死去。
向山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的淡淡金色夕阳，“不过，我却要赶着离开了，明天房租就要到期了，我要搬家，坐上高铁，我要到北方去。”
“为什么？是不是这边已经”段有良问
向山没有回答，只是再度抿了一口水，说：“不用太担心了，很快就会稳定下来的，也会出现负责解决的人你想，聊斋志异里，人们不也活得好好的吗？所以，鬼魂什么的，没有必要担心。”
“我只是被王旭吓出后遗症了，我这个人是看从来不敢看鬼片的人，又不是本地人，没有家乡情结，所以担惊受怕，我觉得不仅仅会有人离开，也会有全国各地作死的人涌进来，就比如那些爱看鬼片的，还有那些爱直播灵异事件的未来这里会比较热闹，估计他们是开心了。”
额、
段有良一愣。
似乎向山，知道一些内情啊。
“赵平头的故事已经结束了那么接下去，木雕店的老板，要听王旭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有条件？”段有良很敏锐。
向山一脸，释怀的笑了笑，“算是交易筹码，我想请老板，给我弄几个木雕挂坠，类似之前卖给王旭的，这应该不为难吧？我要回老家了，希望给我的家人们礼物，每人一个，我两个女儿，父母，还有我自己和老婆六个，算每个一千如何？”
段有良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一句话，答道：“如果是类似收藏的精品，只能提供两个。”
他手艺的精品，的确不多。
玩木雕的人都知道，很多人的成品一屋子，自己真正满意的佳作却只有三三两两，具备精气神，本身雕塑所独有的神韵，都是难得的佳品。
如果是之前，虽然珍藏宝贵，但他还是会出手，毕竟他穷得很，可现在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向山想了想，点头说：两个，也可以，算是给我两个女儿的礼物吧。
“那么，我们来进入正题，我们来讲王旭的故事！”迎着淡淡的黄昏，向山终于开口，他讲述起了第二个故事——自己合租室友王旭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