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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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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妈妈就是非常符合曾祖父标准的孙媳妇。
云外公是建国初期就很有声望的科学家，云外婆也是大学教授，两口子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智商方面绝对没有问题；云外婆一共生了七个孩子，五男二女，云妈妈是老来女，她出生时，云外公年过五十，云外婆也四十有五，证明了他们身体健康。
其实云清的曾祖父只比云外公大四五岁，两人本来平辈论交，也曾开玩笑的说起过要给孙辈们定个娃娃亲，对，云妈妈有个比她小几岁的侄女，正好跟云清的小堂叔年龄相仿，两位老人家当年曾期盼过他们能成一对儿，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两个人完全不来电，但是老人们当年的期待是这样的，当时谁都没想到，最后是云爸爸把外公的小娇娇给娶走了。
不过云爸爸和云妈妈看对眼时，曾祖父已经去世了，云外公一肚子火没地儿发，气的没少折腾云爸爸，总之云爸爸娶回云妈妈的过程艰辛曲折，因为他使得外公降辈分，而他又很尊敬外公，导致他跟云妈妈结婚这么些年，在外公跟前就没挺直过腰杆子。
总之云爸爸在外公跟前听话了半辈子，现在到了外公弥留之际，更不可能会去跟他顶嘴，外公说什么都一口答应，态度好的无可挑剔，最后外公终于说了几句关心他的话：“行吧，你也照顾好自己，注意保养身体，你不是年轻小伙子了，别只知道埋头苦干，该休息时记得休息，跟小雅好好过日子，要一直陪着她到最后，不要把她一个人留下……”
云爸爸答应着，外公冲云清和云澈招手，云爸爸退开一步，趁人不注意，飞快低头抹了把脸，外公一手拉着云清，一手拉着云澈，欣慰的笑着说：“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从小就省心，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从来都不让大人费心，可是你们要记住，小孩子是有权利顽皮任性的，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们不需要事事都乖巧听话，要学会找长辈们帮忙，长辈们还在呢，就是为你们遮风挡雨解决困难的，别什么事都自己抗……外公不求你们未来有多大成就，只要你们平安健康快乐到老，外公就很欣慰了，你们一直都是外公的骄傲……”
云清和云澈还是没忍住，两人都不敢看外公，只低着头无声的掉眼泪，反倒是外公笑了，拉着两人的手晃了晃，说：“哭什么呢？外公都一百零三岁啦，该去见马克思了，你们好好的，以后有空多回来看看外婆，替外公照顾好外婆和你们妈妈，能答应外公吗？”
两人抽噎着点头，外公又笑了笑，开始赶他们出去，说要跟外婆好好说会儿话，云清忍着心酸，跟云澈一起起身，最后看了看外公，跟在云爸云妈身后走出房间。
外面早就来了一堆工作人员，只是刚才云清根本没注意到，云家人出来了后，马上过来几个扶着他们坐下，又是倒水递纸巾，又是轻声细语安慰，举目望去，舅舅和表哥表姐他们也一样，身边都有人守着，可能是怕他们哀伤太过，服务的特别周到。
云清知道这是正常安排，到了外公这种级别，他的身后事，家属们其实没多少发挥余地，一切都要按照流程走，几乎不用他们操持，她和云澈互相靠着，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发呆。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尤其是你在等待一个噩耗的时候，你知道它会来，但你不知道它会在几时到来，你期盼着越晚越好，却又清晰的知道，你的期盼最终只会是一场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又短暂，充斥着焦虑与煎熬。
在这短短几十分钟的等待过程中，云清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引以为傲的大脑都出现了一阵阵空白，这种送别，不管再经历几次，她觉得自己都无法漠视。
接下来的事情在云清记忆里很模糊，她愣愣的跟着大家行动，别人干什么，她就跟着干什么，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以至于所有人都很担心她，不停有人过来安慰她，她都愣愣的答应着，其实他们说的什么她也没听清，只觉得一切都离自己好远，世界都有些虚幻。
这一夜，云清睡得很早，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早上醒来一个都想不起来，只觉得很累，和云澈对视一眼，两个人的脸色同样糟糕，胡乱打理好自己，刚要出门，云清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对面传来叶修的声音：“……我看到新闻了，你……还好吗？”
声音里透着股小心翼翼，这对叶修而言十分难得，如果在平时，云清肯定会跟他贫几句，现在根本没个心情，只说：“不算太好。”
她的声音暗哑低沉，让叶修更加担心，犹豫着问：“你现在在哪儿？谁在你身边？”
云清不想说话，把手机丢给云澈，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云澈用云清同款嗓音说：“你想来就来吧，家里也没人拿你当外人……不用担心我姐，她不是那么脆弱的人，缓两天就好了……”
不一会儿，云澈挂断电话，对云清说：“叶修下午就到，我去跟负责人说一声，给他安排个位置。”
下午叶修是跟叶秋一起来的，他们没跟叶家人一起，而是陪在云清和云澈旁边，全程照顾两人，中途云妈过来看到，还很欣慰的对他们说：“你们有心了。有你们陪着云清和云澈，跟他们多说说话，我和你们云爸爸也能放心些。”
之后几天没在云清脑子里留下多少印象，她只记得自己跟着安排，参加了告别仪式和追悼会，叶修全程陪同，她一直没怎么理会叶修，他也毫不在意，只是默默守在她身边，一直等到一切都结束了，外公被装进盒子里放进公墓，回到家痛痛快快哭了一场，云清才像是丢了的魂回到本体，整个人回过神来。
“谢谢你能来。”云清郑重的对叶修说。
叶修握住她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外公肯定不希望你伤心难过，哭过一场，赶紧打起精神，别让外公在天上还要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