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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 部分

作者:未知        书名:非常情爱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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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张维收到信时就愤怒了。在他看来,吴亚子之所以跟他分手,还是她迷恋于物质的享受。她肯定是觉得他无法满足她物质上的欲望才那样的,是的,这是惟一的理由。他这样想的时候,就觉得吴亚子有些不洁了。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提了一瓶酒,在C场上一直喝到深夜。他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想着吴亚子的一言一行,过会儿喝一口酒。他想自己当初不该和吴亚子谈恋爱,应该坚决一些。他也恨吴亚子当初不该游戏他们的感情,是吴亚子主动要和他谈的,把他陷进去了,可是现在她要退出了,而他却无法退出。

    张维要唤醒吴亚子理性的行动失败了,在张维看来,这不是他的失败,而是吴亚子的失败。他在愤怒中又给吴亚子写起信来,他试图想说服吴亚子他是对的,他的理想是崇高的,甚至是伟大的。他含着泪写着他们的誓言,写着他们共同实习的那一段经历,写着他在她走后是如何生活的。

    吴亚子没有回信。本来第一封信可以使她回到他身边,可是后面的一封封信仿佛一把把刀把她*向远方。她看到了他心中的愤怒,看到了他们真正的沟壑。每读到一封信时,她的心里就仿佛在流血。张维也仿佛要的就是这样。她恐惧了。

    张维再也没有收到吴亚子的回信,便打电话,可是,在走到电话厅跟前时,他开始发抖了。他隐隐觉得吴亚子不会再接他的电话。他希望她不在。有几次打电话,吴亚子的确不在,他如释重负,觉得还是有将来,明天可以继续打。他终于打通了,哽咽着说:“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不是说我们共同努力还可以在一起吗?为什么这么快就反悔了呢?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吴亚子也在电话那头哭了,她只有一句话:“忘了我吧,我不值得你爱,你应该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吴亚子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张维还是继续打,吴亚子说:“下班你再打吧,但是电话费特别贵。”张维说:“不要紧,我能打得起,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发下来了,我还有些稿费。”吴亚子的眼泪就要出来了。她知道张维每个月的研究生生活费连他自己的饭钱都混不住,而稿费也少得可怜,他这样打电话至少把一半的钱都花在这上面了。她知道张维对她是真心的,一想到这儿,她的心就又动摇了。她知道这是他们的过去在拉着她的心,是她青春的幻想在拉着她。每次打完电话时,她也会短暂地流一会儿泪。事实上,她来到这儿时,已经和好多男士有过来往,已经在暗暗地开始选择了,但是,始终有一个人让她放心不下,那就是张维。她还关心着他,她总是觉得张维很可怜,太单纯。她总是自觉不自觉地把所有的男人都跟张维比,她想找一个既有张维的才华和真诚,又懂得生活的男人。

    杀人的信(3)

    张维在幻想,在用自己的思想麻醉着自己,以为吴亚子接了他的电话,那封信就不算数了。但是,他在空想着吴亚子的暗夜里,感到了生命的空虚。他感到了无助,绝望了。

    这种似断非断的关系维系到一学期又要结束。这一天,张维又打通了吴亚子的电话,他问她春节回不回家。吴亚子说,还不知道。张维说:“放假后我想去看你。”吴亚子立即说:“你先别来了,费用挺贵的,我问一下老总,春节给我们放几天假,如果放假,我就回去一趟。”张维说:“那好,过几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易敏之酒后乱性(1)

    易敏之上课有两个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在很早以前给本科生上课时,他手拿一个普通的水杯,一袭笔挺的中山装,昂着头,神情冷然地缓步走向文科楼,从来不拿什么教案。碰到熟人时,他微微一笑,并不跟人多说话。他在教室门前一站,学生们就都往里跑。然后他缓步走向讲台,把杯子一放,对着站立着的学生说:

    “你们致敬的不是我,而是真理。我不代表真理,我是引领你们走向真理的使者,所以以后你们在站立的时候,或者说在任何一个地方举义的时候,要记住,你们的心中除了真理,人世间不存在任何权威。”

    所有他代过课的学生都听过这句话,而所有听过他课的学生都记得他上课时是用左手写字,且在上西方美学课时一般用汉语教授却用英文板书。这是易敏之的特点。一般人是从左到右地写字,易敏之也一样,可是要用左手写字看上去很别扭。由于易敏之的名气很大,大家一看他又有这样的特点,所以非常佩服他。到了上西方美学和他的西方哲学选修课时,第一堂课真是人山人海,过去没听过易敏之课的学生都想目睹这位当代大师的风采,结果,英语水平差的人和外国文学与哲学读书不多的学生一看扭头就走,被吓住了。第二堂课时,来的就很少了。但要听易敏之课的人记笔记是一件非常苦恼的事,因为易敏之不但用英语板书,而且要求大家用英语记笔记。他说,要学外国文学和哲学就要读人家的原著,要读原著就得学好外语。于是,每天下课后,学生们往往还得聚在一起对笔记。一学期或是一年下来,那些坚持了的学生有福了。他们不但真正地倾听了这位当代大师的亲口教诲,而且外语水平有了大幅度提高。不过,那时大学生普遍对外语看得不重要,所以能够坚持下来的学生并不多。系上常常有人给易敏之做工作,要他改变授课方式,那样的话,就有很多学生可以听他的课了。易敏之当然不会有半点更改。张维等研究生因为这学期上的是中国古典文论及先秦哲学,所以还没有尝到那些苦头,可是,易敏之在这学期开学初就说了,他要求研究生一定要学好外语,要看原著,要学会用外语写作。谁都没有把他的话当真,大家只是一个劲地想过学校的考试。

    易敏之上课的另一个特点是,一边酌酒,一边讲课。这当然是指他给研究生上课了。易敏之住两室一厅,大的一室当了卧室,小的一室改做客厅,把厅改成了书房。这样,书房就显得大一些。他在四面摆了书架,靠窗户摆了张大写字台,剩下的空间还很大,于是,他买了张大餐桌放在那里。他说,这张餐桌一可以用餐,二可以上课,三可以用来娱乐。事实上,它大部分时间是用来上课的。易敏之吃饭一般都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吃,而他又是很少娱乐的。易敏之在楼下买了便宜酒,放在家里,等上课的时候,浅浅地喝一点。研究生上课一般都是半天,至少要三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弟子们才见易敏之渐入佳境,语出惊人,思维敏捷。弟子们则从来不能喝酒,但可以抽烟。大家也感到气氛很轻松,都喜欢这样上课,有时,弟子们凑一点钱给导师买瓶好酒,易敏之当场打开,一边喝一边说:“我老了,必须要用酒精来刺激一下,你们可不能喝,当然下课后可以请我去喝酒。”

    事情就出在喝酒上。大家看一学期就要结束,便合计请易敏之吃顿饭。易敏之说外面的饭菜很贵,不如在家里弄些菜吃。冯德昌说他们都不会弄,还是到外面去吧。杨玲和林霞也说,她们不会做菜。于是每人出50元,六人就是300元。冯德昌拿了钱,领着易敏之和师弟师妹们来到学校附近一家火锅店。一进门,冯德昌就与老板娘打了招呼。原来冯德昌已经来这里订了座,且讲好了价钱。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火锅店,但对这些研究生来说,来这儿的机会几乎很少,甚至没有。菜也已经点好了,冯德昌又拿出早已买好的酒。易敏之看着桌上的锅和菜感叹地说:

    “实际上还不如到我家去,大家包饺子都行,何必这样浪费呢?”

    杨玲说:“易老师,我们这是最普通最普通的火锅了,你就将就着吃吧,等我们工作后,请你吃好的。”

    易敏之笑了:“我这个人吃什么都无所谓,要的只是高兴。你看,在这里多别扭。”

    冯德昌说:“那我们吃完以后,再到你家里去玩。”

    易敏之说:“好吧。”

    易敏之自己喝惯了独酒,不喜欢与人猜拳喝酒,于是大家一起聊天、讲笑话,然后一起碰杯。冯德昌和张维能喝酒,每次都能和易敏之喝个满杯。一瓶酒喝完后,大家吃得差不多了,鲁连生又要打第二瓶,易敏之说:

    “走吧,咱们到我家去喝。”

    杨玲说有点事要去办,冯德昌和张维就说她。杨玲只好说:“那我等一会儿再来,我先去把事情办了。”其他人都随易敏之一起到他家去。冯德昌在路上买了些油大豆、油炸花生和瓜子。

    大家坐在餐桌旁,把酒和其他东西摆好了。林霞说:“大家数数喝酒怎样?”张维说:“就是数七的那种吧!太儿化了。”易敏之笑笑。林霞说:“很好玩的。”易敏之就说:“那我们玩玩看。”于是,大家就数数喝酒。易敏之以前也玩过这种游戏,也是前面的弟子们玩的。鲁连生有些紧张,数到二十八的时候,他觉得不对,却喊了二十九,于是喝酒。接下来,鲁连生连连失误,连连喝酒。正在玩,杨玲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张维一看是巫丽,杨玲的老乡。他们在一起打过牌。巫丽很聪明,又是学声乐的,动不动还会给他们唱支歌,在一起非常快乐。巫丽的男友在武汉工作,巫丽周末没事干,就只好打牌。一来二去,巫丽对张维有些好感,但张维心中只有吴亚子。

    易敏之酒后乱性(2)

    大家见进来了一个漂亮女生,全都有些愣了,说话也有些不自然,只有张维和林霞让座。杨玲给易敏之介绍巫丽,又给巫丽介绍冯德昌、吴用和鲁连生。大家坐定后,冯德昌说:“我们换一个玩法吧。”林霞说:“这个不挺好吗,换个什么呢?”张维说:“干脆大家出节目,能唱歌的唱歌,能说笑话的说笑话,能朗诵诗的朗诵诗,总之要有个节目。”冯德昌说:“好。”吴用反对,说他什么也不会。杨玲就说:“那你就学一声狗叫什么的。”吴用红了脸说:“你才要学狗叫。”杨玲笑着说:“不就是玩吗,开玩笑的,你也可以学鸟叫。”鲁连生说:“我也不会。”杨玲说:“那你就喝酒。”易敏之说:“对,喝酒,喝酒好,我老了,啥也不会了,就喝酒吧。”巫丽这时说:“你可以给我们讲笑话啊!”易敏之笑着说:“我不会讲笑话。”巫丽说:“那你可以给我们讲讲你的故事啊!名人的故事最有意思了。”易敏之笑了笑说:“好,好,好。”

    大家先推张维朗诵他自己的诗,张维便朗诵了最近写的一首诗,题目叫《伤逝》,写得凄婉动人。林霞和巫丽听完后沉默着,她们都知道这是张维在哀悼他和吴亚子的爱情。其他人听完后也沉浸在伤感之中,直到易敏之说了声“写得好,就是稍稍有些哀,能节制一些更好。”之后,大家才鼓起掌来,都说好,都举杯。

    第二个便是巫丽。巫丽是学民族唱法的,唱了首王洛宾的《半个月亮爬上来》。巫丽的表情很生动,一边唱一边还要表演,深情款款,引人入胜。巫丽的歌虽然也有些忧伤,但还是很欢乐,巫丽一唱完后大家都齐声说好。大家又干杯。

    然后便嚷着要易敏之出节目。易敏之本来是想唱歌,或者是想唱一段戏,但觉得情绪不够,还没有到兴头上。十多年不唱戏了,他几乎把台词忘了。巫丽想听的是他的传奇经历,便要求讲故事。

    易敏之便讲起朱四维的故事,从他认识朱四维开始,一直讲到朱四维在农场里死去。易敏之不会讲故事,讲着讲着,自己就已经觉得有些生硬,说:“不讲了,不讲了,以后再讲,朱四维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讲不完,而且我讲得也很无趣,本来在我心中很好的故事,可一讲出来,连自己也不爱听,我们先喝酒,让别的人出节目,等一会儿我也给大家出个节目,现在先喝酒。”

    喝过酒后,鲁连生出节目。鲁连生站了起来,说自己不会唱歌,也不会朗诵诗,但他又说:“我自己偷偷地写过一些诗,可能不叫诗吧。我就朗诵一首给大家听,请易老师和各位不要笑我。”

    大家都一愣,鲁连生写诗,第一回听说,于是都来了兴趣。鲁连生朗诵的题目是《头像》:

    我常常想画一幅自己的头像

    画上愤怒的眼

    在黑色的眸子里点上一盏灯

    画上高高的鼻梁

    仿佛英雄的遗骨

    再添上铁一样乱刺的头发

    在脸上凭空画几道暗线

    显示我坚强的内心

    可是,这不是我

    我把它撕了又画

    画了又撕

    我开始讨厌它

    有一天,我看着自己的相片

    那也不是我

    我仍然将它撕得粉碎

    于是,从那一天起

    我一直在寻找自己真正的像

    妈妈,我把它丢在哪儿了呢

    鲁连生朗诵完后红着脸坐了下来,见大家表情严肃,就低下了头。易敏之说:“鲁连生啊鲁连生,没想到你还是个诗人,写得不错。我看那幅像更像是张维啊,你们说,是不是?”大家都笑,张维也笑起来。

    接着杨玲和林霞唱歌,最后剩下了吴用和冯德昌。巫丽还会舞蹈,跳了一个新疆舞,其他的人都给她伴唱。林霞会唱昆剧和越剧,杨玲和巫丽还会黄梅戏。大家玩得真是开心极了,都有些微醉。冯德昌有些大了,说话也开始无遮拦,说:“易老师,今天我们就玩个通宵吧!这一个学期来,我们太紧张了,从来没有放松过,今天是最高兴的一天。”易敏之说:“好啊,我也是,好多年了没有今天这么开心过。”

    冯德昌忽然把易敏之的录音机打开了,说:“易老师,有没有舞曲?”易敏之说:“你看,我不知道。”冯德昌找了一盘带子放起来,他说:“干脆我们跳舞好了。”易敏之有些犹豫,杨玲说:“冯德昌,你要干吗?要让易老师的邻居骂易老师啊?”易敏之说:“不要紧,可以小声一些,下面听不着的。”鲁连生和吴用都不太情愿,张维也不太想,但巫丽和林霞却赞同,于是冯德昌就放起了音乐。冯德昌把易敏之拉起来说:“易老师,我们是看你一个人过得太苦闷了,想让你高兴高兴,你就年轻一次吧。”易敏之还是不愿意,一个劲地笑,脸都有些红了。这时,林霞先起来了,对易敏之说:“易老师,那我先请你跳一曲。”易敏之只好起身。那边,巫丽对张维说:“你不会跳我可以教你。”张维也只好起来。杨玲则一直坐着,心里有些不高兴,冯德昌就说:“杨小姐,能否赏脸?”杨玲一听就笑起来。这样,一个小小的舞会就这样在易敏之家办了起来。他们把餐桌移了出去,空间还挺大。冯德昌边跳边对鲁连生说:“连生,干吗啊,起来啊,你先和吴用跳啊。”鲁连生觉得可笑,就拉起吴用晃起来。八个人没法转,基本上都是原地走动,实际上都在说话。

    易敏之酒后乱性(3)

    巫丽看着张维的眼睛,说:“你女朋友最近和你联系过吗?”张维摇摇头。巫丽说:“你没想过去看看人家?”张维说:“没钱。”巫丽说:“没钱还找人家?这样吧,我借你。”张维说:“不用了。”巫丽说:“那为什么?”张维说:“人家不希望我去。”巫丽说:“张维,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像你这样痴情的人不多了,不过,我觉得你不必要整天做痛苦状。”张维说:“什么呀,你懂什么?”巫丽说:“别,不要以为你是诗人就应该痛苦,谁说的?干吗不过得开心一点呢?”张维觉得巫丽干涉他太多,心里有些不高兴,特别是巫丽在跳舞时总是要左右张维,这使张维大为反感,还没跳完,张维就恹恹地要下场子。巫丽有些不高兴。

    巫丽是那种个性很强的女孩子,一看张维这样,就有心要气他。巫丽看易敏之有些高兴,就上前要和易敏之跳第二曲,易敏之有些不自在。很多年了,他再也没有和年轻女孩子这样近距离地亲近过。都说青春好,而人在青春期时是绝对体会不到这好的真正意义,只有青春不在时,才感到青春的美妙。易敏之今夜就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特别是在巫丽的身上。巫丽眼睛里有种流连顾盼的神情,一笑时仿佛有粉红色的光,她那一脸的凝脂,没有褶皱的皮肤,浑身散发着的诱人的体香,以及那美丽的歌声、动人的舞姿和灿烂的欢颜都使易敏之震颤。他在心里想:青春多美妙啊!

    张维想起了吴亚子。他不想跳了。林霞要和他跳,他也只是勉强地跳了一曲,就跑到客厅里去了。那里有鲁连生和吴用。林霞也逃了出来。鲁连生便说:“林霞,走,咱们去跳。”林霞说:“不了,我想休息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冯德昌出来拉张维,张维说他喝多了,不能再跳了。冯德昌便把鲁连生和林霞拉进去了。吴用喝了一些酒,脸红得发紫。张维端起酒杯又喝起来,不一会儿便醉了。他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中看见林霞给他盖了毛毯。

    醒来时,他就发现沙发上又多了两个人,鲁连生和林霞。一看已经五点钟,他起来去上卫生间,顺便到书房里去看,发现杨玲和冯德昌趴在桌子上睡着,却不见易敏之和巫丽。他正要往卧室里去,就听见巫丽在哭泣。他冲进卧室,发现易敏之把巫丽搂在怀里,一见张维进来,才放开了手。巫丽冲过来扑在张维怀里,哭泣着。易敏之说:“我看见她喝醉了,在吐,我就想把她抱到床上,让她睡好,她衣服也脏了,我想给她脱掉。”张维的酒醒了。他什么话也没说,让巫丽把衣服穿好,巫丽不知道怎么穿,张维有气,就替巫丽穿好了衣服,带着巫丽拍门而去。

    巫丽一出门,就吐了起来。张维皱着眉头,什么话也不说,等巫丽吐完后,继续拉着她走。巫丽吐完后,有些软,张维抱着拖着往研究生楼走。巫丽突然抱住张维哭起来,张维也哭了起来,大声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巫丽哭着,突然,他把张维一推,说:“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然后坐在地上哭起来。冬日的夜晚寒冷极了,张维直打寒噤。他拉起巫丽往回走。巫丽已经软成一团,张维只好背着她走。走了一会儿,巫丽又哭起来。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楼下。此时,一些学生已经出C了,都在看着他们。张维把巫丽送回宿舍,就回了自己的宿舍。他没有任何睡意,他在想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的脑海里不时地闪现易敏之和辽宁那个女诗人睡觉的情景,他觉得事情没有易敏之说的那么简单,要不巫丽怎么会哭呢。易敏之在他的心中彻底没有威信了。他非常痛苦,他觉得易敏之不应该是这样一个禽兽,但事实又怎么解释呢?

    迷迷糊糊中张维听到有人在叫他。他睁开眼睛一看,已经快到中午了。是冯德昌。冯德昌问张维是怎么回事。张维说:“易敏之没有给你们说吗?”冯德昌说:“易老师说巫丽喝醉了,还吐,他想把巫丽扶到床上去睡,可是,巫丽和你都误解他了。”张维一下子坐了起来,问冯德昌:“那巫丽为什么哭?”冯德昌问:“那得问巫丽。”

    两人来找巫丽。巫丽在发烧。宿舍里的同学给她吃了药,她正在沉睡。两人又回到张维宿舍,这时,杨玲和林霞也来了。陆友和陈大亮出去了,吴文翰见林霞进来,就站了起来,林霞和他打了招呼后,坐在张维旁边,不理吴文翰了。吴文翰觉得无趣,走了。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林霞和杨玲问张维是怎么回事,张维又把他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林霞说:“巫丽当时怎么说?”

    “她什么也没说,我也没怎么问,肯定是易敏之喝醉了。”张维说,也不叫易老师了。

    “但把巫丽也没怎么呀!”林霞说。

    “还没怎么?巫丽都在哭!她身上的衣服都脱得剩内衣了。”张维很愤怒。

    “说不定巫丽是真的喝醉了,把衣服都吐脏了,易老师在帮她呢?”林霞说。

    “我也在这么想,可是,他是怎么把巫丽弄上床的,老冯你知道吗?”张维在找援兵。

    冯德昌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我那时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迷迷糊糊就听见易老师一直在和巫丽说话,还频频碰杯,我睁开眼看过一次,反正他们坐得很近,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易敏之酒后乱性(4)

    张维一听,气呼呼地站了起来。林霞看了一眼张维,说:“我觉得也不能完全怪易老师,巫丽昨晚上的表现反正也有些过头。巫丽在舞厅里干过,是吧,杨玲?”杨玲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林霞接着说:“我觉得她后来贴得易老师很紧,再到后来可能喝醉了,就倒在易老师怀里了。”

    冯德昌问:“你没睡着?”“巫丽倒在易老师怀里时我是迷迷糊糊的,后来他们在一起一个劲地说话,我也喝多了啊,就睡着了。”林霞说。

    张维一听,更加气愤:“即使巫丽有意,易敏之他是我们的老师啊,巫丽是我们带来的,他也应该有分寸。”

    林霞看张维这么护着巫丽,有些不高兴,说:“反正我觉得都有问题,一个巴掌拍不响。”

    冯德昌说:“唉,反正都喝醉了,酒场上的事不必当真。”

    张维一听,就来气了:“那不一定,有些人怎么醉也不会失态。喝醉酒失态的人,说明他内心深处一直有种见不得人的东西。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给你们说过,现在说也不迟。”于是,张维就把易敏之和辽宁诗人的事说了,大家都有些愕然,然后与这件事一联系,就觉得事情严重了。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聚集在林霞宿舍里,又说起巫丽。林霞对杨玲说:“杨玲,不是我在背后说你老乡的坏话,我觉得她真的不是个检点的人,否则,就不会出现这种事。”

    杨玲一直也觉得自己不应该把巫丽带来,但是她觉得巫丽平常也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事。她有些委屈地说:

    “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我觉得她太孤单,张维和你和她又都熟,所以就带来了,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张维一听,就知道巫丽定是心中有些烦,再加上昨晚上他也对她很冷淡,所以就做出这种事来。这样一想,他心里有些自责,但转念一想,即使这样,也不应该和易敏之那样啊!那样,反而使他更瞧不起巫丽来。

    林霞一听,更有理了:“怪不得呢?是她觉得寂寞,就找有些人来了,没想到有些人根本就不理她,然后她就有些自暴自弃。”

    大家都知道在说张维,张维却装做不知道。后来大家都觉得这件事很没意思,纷纷都想回家。林霞把大家送到楼下,把张维叫住,问:“你放假后干什么?”“不知道。”“回不回家?”“我回哪儿啊?”“对不起。”

    “没什么,我现在觉得这样也很好,无牵无挂,一无所有,男人要的不就是这种感觉吗?”

    “那你这几天干什么?”“没什么打算。”

    “哎,我们找个地方去玩吧!”“到哪儿去啊?”

    “就在这附近,比如到圆明园去,冬日的圆明园别有一番滋味的。最近你去过那儿吗?”

    “没有。”

    “那我们就说定了,去那儿玩。”

    “你不是要回家吗?”

    “我迟两天再回,就这样说定了。”林霞怕张维反悔,赶紧跑了。

    张维实际上是不愿意去的,一是他现在的生活费不多了,假期刚刚够用,所以不愿意在这时候有其他方面的浪费,但是他的心情很不好,也不知道这几天怎么度过。他的失眠症时好时坏,这几天可能又要犯,所以他心里非常恐惧。

    下午的时候,张维又去看过一次巫丽,巫丽的烧已经退了。

    一次露水爱情(1)

    深夜,张维又失眠了。睡觉的时候,他故意看一些很古的文字,让自己早点进入睡眠,还是没用。那些文字无法让他平静下来。他在想他和易敏之交往的前前后后,在想巫丽和易敏之的事,越想他就越觉得理不出头绪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终于睡着了,但只睡了四个小时。在八点半时,有人敲门。宿舍里只剩下他和陈大亮,别人都回家了。还没有放假,研究生楼已经空了一半。

    林霞今日打扮得非常漂亮,张维只觉得眼前一亮,笑起来:

    “打扮得这么漂亮干什么去?”

    林霞的脸一红,说:“玩啊!”

    陈大亮还在被窝里,一听也爬起来看了一眼,果然不同凡响。看得出来,林霞是用尽了心思的。

    张维和林霞一出门,林霞就说:

    “今天是我请你,所以一切费用都由我来付,你就别管了。”

    张维一听,就说:“那不行,我是男的,怎么能让你付呢。我来。”

    林霞说:“不行,你要这样,我就不去了。”

    “不去就不去。”张维说。

    “好好好,你来付。”林霞说。

    学校离圆明园不远,坐车一会儿就到了。两人又为谁掏钱的事争起来,张维当然还是胜了。张维一路上心里非常酸楚,他想不通人为什么必须得为钱财而揪心,如果人人都以精神为重,而轻视名利,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呢?那样的话,他和吴亚子就不会分手了,他们就会幸福地生活。但是,他知道这是不现实的。

    深冬的圆明园有些凄凉。树和草都被冻得僵僵的,仿佛铁做的似的。不像老家的树和草。在老家,一到严冬,仿佛有一千把刀在空中削,在地上砍,那些树一棵棵都像被扒光了似的,而那些草,早已没命了。这里的冬天像是假的。游人依然很多,好在今天的阳光不错,心情还可以。两人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走。张维觉得有些别扭。又不是恋人,这样干什么呢?林霞总要往张维身上捱,张维总是要拉开一定的距离。林霞总是一阵要喝热饮,一阵要吃毛栗子。张维都满足了她。

    林霞还要玩,张维却说他昨晚上没睡着,特别累,玩不动了。林霞也知道张维有失眠症,听着张维的话,情不自禁地把张维的胳膊挽起来。张维想拒绝林霞,又觉得那样太伤林霞的心,于是就佯装无所谓地回学校了。林霞激动得一路上默默无语,一个劲地看着张维。张维则确实有些累,他在公共汽车上睡着了。说来也怪,张维在晚上睡不着,而一坐公共汽车就能睡着。林霞怜爱地看着张维疲倦的脸庞,心想,若是他醒来后把从前的一切都能忘掉,那该有多好。

    他们在校门口吃了些东西,才回宿舍。

    陈大亮出去到另外的大学找老乡去了,张维一个人躺在床上想:我这是怎么了?他睡不着,又给吴亚子写起了信。这封信写得非常理智而坚决,甚至有些傲慢。他要吴亚子仔细地想想给他回个话,成与不成必须给他彻底地再回答一次。写完后他就把信投入邮箱里了。他开始等待回音。

    巫丽好了。晚上,林霞来找张维的时候,巫丽和杨玲恰好也在。四个人又打起双扣来。但这一次,四个人的关系就有些微妙了。林霞很显然对巫丽有意见。以前总是林霞和张维打对家,可是今天巫丽硬是说翻牌决定谁和谁是对家。于是张维拿出四张牌来,两张黑的,两张红的。结果是巫丽和张维成了对家。牌也似乎长着眼睛,今天巫丽和张维的牌势格外好,两人打起牌来又很张狂,都快打到j上了,杨玲和林霞却只各打过一把底。林霞再看看巫丽和张维那种你来我往的默契样子,心里生气,就说不打了。张维说:“巫丽,咱们让一让她们。”林霞说:“谁让你们让啊,我说不打了就是不打了。”杨玲说:“要不咱们重新来。”张维说:“也行,反正我晚上也睡不着,你们也没事,索性就玩个通宵。”张维这么一说,大家都想起那天晚上的事,都不说话了。张维就说:“来吧,什么时候玩累了我们就休息。”林霞说:“要重新打也可以,但必须重新抓对家。”又重新抓,结果还是一样。林霞心里有气。这一次,却是杨玲和林霞得势,但林霞心里仍然不舒服。巫丽打到后来有些累了,就问张维:“你假期干什么啊?还不如去旅游。”张维笑笑:“你以为我是你啊,想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我哪有你的经济实力。”杨玲就说:“是啊,我们又不像你,有那么好的一个爸爸。”巫丽的父亲是某个公司的老总,巫丽的一切费用都可以报销。巫丽说:“我可以借给你,等你毕业了再还给我,没有了就算了,反正又不是我的,也不是我爸的。”张维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没钱就不旅游了,大过年的,我一个人跑到拉萨去啊?”林霞乘机说:“就是,又不是自己的钱,花着也不是滋味。”

    巫丽也感觉到林霞对自己态度的转变,没有说话。牌再也打不成了,林霞和巫丽都不说走,直到杨玲说应该睡觉了,大家才散伙。

    还是睡不着。张维算了一下自己的钱,节省一些可以逾过寒假。他于是决定从明天起哪儿也不去了。一点钟时,他看了看表,心里就有些着急,开始数数。他知道这个办法根本没用,但他还得这样。两点钟时,他又看了看表,心里更急,就骂起来。骂谁呢?骂自己,骂完自己又骂吴亚子,他觉得吴亚子也是他睡不着的一个理由。骂完吴亚子又骂易敏之,他觉得易敏之实际上根本没有他想像的那么了不起,惟一不同的是他出名了。骂完易敏之他又骂天底下的名人,他觉得大部分人都是徒有虚名而已。骂完名人后又骂时代,他觉得这个时代对他不公,然后就觉得天底下的人都是傻子,都在沉睡,惟有他清醒着。这样又折腾了一个小时,他就觉得毫无必要了,因为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没有拿出震撼世人的作品来,于是又归结到自己身上。再一看表,已经三点多了。又练起气功来,实际上是一种催眠术,但对他也无用。他绝望到了极点。这时候,他就想到了只有一种办法,能让他入睡,那就是手Y。他绝望而愉快地喊着吴亚子的名字,闭上眼睛,就看见吴亚子赤L的身子,看见他正和她交欢,并且听到了她快乐的呻吟声。终于睡去。

    一次露水爱情(2)

    第二天快到中午时,醒来了。想起晚上的情景,有些后怕。他想,我总不能每天都手Y啊,那样,会死的。

    下午的时候,太阳有些暖意,而且也没有风。很多天来绝好的一天。张维想,不能就这样被自己围困着,得想办法排遣。于是,坐着公交车随便走着。一会儿以后,他就睡着了。等他醒来时,他发现已经到了终点站。他又坐了另一路车,上车后又睡着了。醒来时,又到了终点站。看看离颐和园不远,就买了票进去。突然想起王国维。在昆明湖边,他一直坐到了天黑。

    不远处有一个老人也一直在注视着他。

    天越来越黑,张维还是不想回去。这时,那位一直注视着他的老人过来说:

    “小伙子,回去吧,我们要关门了。”

    冬日的天黑得早,才六点钟,天就把地上的一切都抹黑了。张维只好回去。他又睡了一路,回到了学校。一走进校门,他就感到无比地厌烦。陈大亮还没有回来,宿舍里空得慌人。他躺在床上又想起心事来。突然,他一下子翻起来。他觉得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是思想害了他,是知识害了他,是长期以来学习和思考的习惯害了他。吴亚子说的也许是对的。他不想再学习了,也不想再思考了。他想安静,他想放纵。但要安静就不能一个人呆着,就得去和别人玩,就得在一种热闹中安静,就得在放纵中安静。

    他敲开了巫丽的门。巫丽一个人在宿舍里翻着电影画报。张维问:“你怎么一个人呆着。”巫丽说:“我去找过你,你不在,杨玲被一个男生叫出去了,没地儿去就只好呆着了。”张维说:“杨玲终于有戏了。”巫丽说:“什么有戏啊?那是个有妇之夫,我劝她别去,她不听,鬼迷心窍,真是的。”张维说:“没办法,爱情要来的时候,是谁也挡不住的,就让她去吧,碰壁以后也许会好些。”巫丽说:“你好像是过来人似的,还说别人呢,自己本身就是个情种,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还说别人呢。”张维笑而不语。

    张维说:“不要再开玩笑了,我们去找些人玩吧。”巫丽看了看张维说:“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可是从来不找我的,而且是不怎么玩的人,今天怎么了?”张维说:“我想通了一件事,我失眠的痛苦和所有的痛苦都是来自思想上的,是思想害了我,是学习害了我,从现在起,我不学习了,也不读书了,我就是要好好地玩。”

    巫丽看着张维说:“你终于能放下你那深刻的架子了,好吧,我们去找人玩吧。”

    他们刚刚出门,就发现杨玲和那个找她的男子回来了。他们也是来找巫丽玩的。张维看了看那个男的,大概三十多岁,个子挺高,一种盲目的自信挂在脸上。一说话,是个河南人。

    他们又回到巫丽宿舍,继续打双扣。张维和巫丽是对家,杨玲和河南人为对家。河南人说是不会打,但打起来却很精。看得出来,是杨玲喜欢人家。不过,那个河南人对杨玲也很细心。

    打到很晚的时候,张维回到了宿舍。他看见门缝里塞了一封信。

    张维:

    你大概想不到写信的会是我。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才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就想出这个办法。请你不要生气,不然的话,我会憋死的。

    张维,我在上大学时就听说你了,当然是退学和自杀的传闻,当时我觉得你可能有精神上的问题。我们班有些同学很崇拜你,但我觉得你的所作所为让人害怕。没想到上研究生时我们成了同学。我读了你的诗,和你有了更多的接触,我才知道你的心中有不同于常人的理想和追求。说真的,你的想法太狂妄了,也太浩大了。当然,对于北方大学的学生来说,这算不了什么。我非常羡慕你的女朋友,她拥有了你这样一位情深义重的人,可惜她好像没有意识到。

    再到后来,我们一起打牌,一起学习,一起玩,我对你有了深入的了解和接触,我发现你身上有些东西非常吸引人,也许是日久生情,我对你的感情越来越深。我想,凭你的敏感,你肯定早就发现了,只是你不愿意说而已。

    可是,对我不一样。在上研究生的这半年里,是我最苦闷的时期。我是那种很平常的女孩子,我的要求不高。我本来是不应该喜欢你这样的男孩子的,我也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女孩子的,但我没有办法掩饰心中的感情。我对谁都没说过,我只是一个人静静地想。我最幸福的事,就是和你打对家。你有时也骂我,骂我不会出牌。我当时心里对自己恨极了,我也骂我笨,但我还是愿意你这样。

    我也曾经想过你有什么好?我说不清楚,我就觉得你所有的一切都在吸引我,包括你对别人的爱。

    看到这儿时,请你不要骂我,请你不要停下来,一定要看完我这封不该发出的信。

    我只想告诉你一声,你给了我生命中最快乐的半天,就是那天你陪我出去玩。实际上也没玩什么,但我非常快乐。我本以为你不会答应我的,真的,要是你不答应我,我可能就没有今天这封信了,可你答应了,这就给我带来了莫大的痛苦。我非常清楚,你陪我出去玩不是因为喜欢我,就因为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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