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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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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脸上,两个小酒窝又闪呀闪的,康剑看着她,象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把茶杯接过来,在她的注视下,喝得一滴不余。
“那我走了……”口气象有点迟迟疑疑,巴不得白雁挽留似的。
“嗯!”白雁踮起脚,在他怀里蹭了蹭,刚洗好澡的绵软身子散发出少女与淋浴露合体的柔香,康剑觉得浑身的血Y都在沸腾了,他几乎是艰难地拉开了大门。
下楼时,满脑子都是白雁一闪一闪的小酒窝。
而屋中的白雁不知怎么想起了张艺谋的一部老片子《大红灯笼高高挂》,老爷刚娶了四太太,正入D房呢,外面丫环来禀报,“老爷,三太太犯病了!”
“什么病?”
“老毛病,心口痛。”
四太太乖巧地问:“这病要紧吗?”
老爷嘟嘟哝哝地怨道:“真是的,没一天能让人安宁。”怨着,还一边穿着衣服,和小丫环走了。
四太太看着一室摇曳的红烛,神情恍恍惚惚。
白雁看着镜中眼神朦胧的自己,拍了拍,怎么会想起这个呢?啊,一定是喝多了才胡思乱想。
她对着镜中的人扮了个鬼脸,打着呵欠,向硕大的婚床躺去。
窗外,浅月隐在云层里,星光黯淡,夜一点点地深了。
第十一章,一捧暴雨梨花针(二)一直到天明,康剑都没有回来。
白雁揉着惺忪的双眼,老牛慢步似的下楼,瞅瞅空荡荡的屋子,突然觉得有这么大一套公寓也不是件多开心的事。不由地想起以前租的小公寓,几十个平方,站在门外,就可以把屋子里的角角落落纳入眼底。笑一下,屋子里就溢满了欢乐。掉一滴泪,满屋子都是悲伤。现在,她咳一声,要过好一会,才听到回声,猛不丁还吓自已一跳。
可惜那套公寓,康领导已经催着退租了。
白雁这个岁数,不属于晚婚,但医院给了晚婚的假期。结婚前,买这买那,她已经休了一周,连今天算起,她还可以休一周。
康领导忙,结婚还是硬挤出来的时间,接下来又是这个会那个会,说不定还要出差。
白雁想着,要不回医院上班得了,自已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鼻观口,口对心,身伴影,也无聊。
懒懒地去厨房给自已倒了杯水,打开冰箱,想煮点什么,听着客厅里座机催魂似的响个不停。
她丢下水杯,忙跑过去接。
“雁雁,起床了吗?”电线那端,康云林温和地问道。
白雁一闭眼,坏了,她忘了酒店里还住着两位老人家呢,说好了今天要过去陪他们一起用早餐的。
“爸……爸,”这一声,把白雁喊出一身汗来,情不自禁站起身,把头扭向一边,深呼吸,深呼吸,觉得镇定了点,才续继说道,“我马上就到。”
“不要着急,路上慢点,我和你妈妈先喝点茶。”
“好的,好的。”白雁忙不迭地点头,搁了电话,就往楼上冲。为了结婚,添了几条价值不菲的裙子。五月的天,稍暖微凉,一件连衣裙就可以了。她只化了个淡妆,把头发梳直了,就出去了。
出了小区,拦了出租。一上车,就拨康剑的手机。
“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白雁对着手机,有点犯傻,难不成康领导连夜出国了?
车很快就到了酒店,白雁走进大厅,瞟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八点十分,擦了擦额头细薄的汗粒,还好,这早饭还不算太晚。
早餐厅里,稀稀落落已没几个客人了。白雁一抬眼,便看到了康云林和白慕梅。
应该说,白慕梅今天的打扮很合她的年龄,壮重而又大方,可是这就和小姑娘穿暗色系衣服一样,越发衬出自身的优势来,经过她身边的人,自然而然就露出一脸的惊艳。康云林没有穿正装,起着暗花的衬衫,宽松的米色休闲裤,眉宇间神采飞扬。两个人往那一坐,白雁脑子里就回荡着一首熟悉的旋律“最美就是夕阳红……”。
“雁雁,你怎么一个人来了?”白慕梅延续了昨晚的得体的慈母形象,语气关切地问道,“康剑呢?”
白雁拂了下头,在桌边坐下,“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没醒酒……”话音还没落,便看到面对着餐厅大门的康云林眼睛讶异地瞪着。
“康剑!”
白雁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雁雁故意逗我们的,瞧,康剑这不来了……康剑?”白慕梅娇娇地抽了口凉气。
康剑头发散乱着,仍穿着昨天的新郎服,神情无比疲惫,俊脸上有明显的黑眼圈,眼里布满了血丝,再凑近一看,簇新的西服上象是被烟头烫出了几个细D。
康剑拉开椅子,坐下,扒拉了两下头发,对上白雁的视线,然后不着痕迹地挪开,“对不起,来晚了。”嗓子是沙哑的。
康云林脸色一下就变了,“你这是打哪来啊?”口气有领导的威严,也有作为父亲的不悦。
“外面。”
“你昨晚没和雁雁在一起?”怒气在康云林的喉间急急地要往外吼出。
“爸爸,康剑他工作上有点事。”白雁C话道。
“雁雁,你不要说话。康剑,能有什么事比你结婚还要重?我好象没听说滨江昨晚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康剑轻叩着桌面,面无表情地闭了闭眼,“你们要吃点什么?”他挥手,让服务小姐过来。
“康剑,回答我。”康云林的火气再也控制不住了。
“白雁不在意,你又在意什么?”康剑拧着眉,迎视着他。“我不就离开一个晚上,又不是一年两年。”
“康剑……”康云林额头上青筋直冒。
一瞬间,父子俩剑拔弩张,各不相让。
“爸爸,你是喝粥,还是要牛奶?”白雁及时地开了口,笑得没心没肺,“妈妈是要一杯牛奶,一片吐司还有一个苹果,康剑你呢?”
“来杯豆浆。”康剑收回目光。
“爸爸,你喝点南瓜粥吧!”白雁作主点好了早餐。
康云林“啪”地一拍桌子,腾地站起,“不吃了,我回省城了。”
一直沉默着的白慕梅优雅地站起,“那……我也回云县了。”
白雁瞧瞧康剑没有和解的意思,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陪着康云林和白慕梅往门走去。
“别送了,雁雁,进去吃早饭。康剑被他妈妈宠坏了,脾气不太好,你别往心里去。如果受了委屈,给我打电话。”康云林的司机把车开到了酒店前,康云林转过身来,又看了看白慕梅,叹口气,上了车。
他另外安排了一辆车送白慕梅。白慕梅到没急着上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远远近近地罩着白雁,白雁当没看见。
两辆车开远了,白雁重新回到餐厅,康剑冰着个脸,一动不动地坐着。
“领导,你看上去好憔悴哦!”白雁挨着他坐下,眼眨都不眨地看着他。“一会回去睡会吧,你这样子在外面晃,很吓人的。”
康剑侧过脸,“白雁,你……会不会生气?”
“领导,你有做什么让我生气的事吗?”
康剑抿着唇,没有回答。
白雁乐了,“你是不是说我整天笑嘻嘻的呀,呵呵,我就这样啦。不过,我也没什么可生气的事啊,我四肢健全,工作不错,有一个美丽无比的妈妈,还嫁了你这样优秀的老公,我要是再不知足,老天会惩罚我的。”
康剑下意识地低下了眼帘,端起豆浆,“吃早饭吧!”
白雁体贴地夹了一个煎J蛋放到他的盘子里,“你昨晚辛苦,补充点营养。”
康剑一口豆浆含在嘴里,一呛,喷了一桌。
白雁无辜地眨眨眼,有点不解。
康剑确实是累了,一回到家,倒头便睡,睡到下午时分,下楼,发现白雁不在屋内,餐桌上留了张纸条:“领导,我去医院了。”
白雁结婚,只请了几个同事和朋友,为了不给康领导戴上“铺张浪费”的帽子,医院里的大部分同事都没请,但喜糖还是要送的。
白雁拎着一大袋喜糖和水果,先去了妇产科,想让柳晶帮着发一下。一进科室的门,便被几个小姐妹先围上了。
“哇,快让我看看,这一结婚就不同了,似朵鲜花似的绽放了。”妇产科主任推着白雁坐上产检床,上上下下地打量。
柳晶挤眉弄眼地凑上来,“快说快说,昨晚是谁先扑倒的谁。康领导对我们的礼物感想如何?”
“人家康领导是一正经八百的乖孩子,谨遵礼法,肯定是白雁强暴了英俊斯文的康领导。”另一个护士接口道。
“噗……”白雁刚好喝口水,直接就喷了。
“场面很限制级吗?”几个女人一起瞪大了眼。
白雁想了想,说:“具体多少级,真不好说。改天我把录像带带过来给你们评定下。”
“神啦……”一帮女人眼都亮了,“真猛呀,雁!你真有存档吗?”
白雁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当然,一生只一次的D房花烛,自然要留档以备日后回味。你们都没有吗?”
一帮女人黯然神伤,“我家那位当时太……猴急了,哪比得上你家领导深谋远虑。”
“去……”白雁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女人们齐齐咧口了嘴,笑纹还没绽开,只听到楼上传来“咣当”一声巨响,紧跟着有人怒吼道:“你是第一天当医生吗?什么叫我不是故意的?要是故意,你……还不直接拿把刀把人给剁了……”
“唉,又来了……”柳晶哆嗦了下,打了个冷战。
“这谁呀?”白雁听着声音很陌生。
“西北利亚寒流。”妇产科主任翻了下白眼,挥手让人散开做事。
白雁扯了下柳晶,柳晶把她拉到一边悄声说,“泌N科新来一专家。你也知道咱院最薄弱的科室就泌N科了,女人吗,难言之隐可以一洗了之,男人这难言之隐可怎么洗也了不了的。现在男人也不知乍回事,越是钱多,下面就越是事多。医院打上海挖来个专家,来加强泌N科力量。专家明明是从南方来的,偏偏姓冷,人也冷,脾气坏到了极点。走到哪,气温都陡降二十度。不仅是泌N科的医生和护士,就是别科室的,他看着不爽,也会吼上一通。你们手术室前几天有个小护士当场都给他训哭了,现在见着他腿都打颤。偏偏他是院长眼中的能人、红人,咱们也就躲远点,免得冻着。哦……他好象下来了,我带你看看去。”
柳晶拉着白雁,两人站在走廊上“关于人流与宫外孕知识普及”的宣传栏前,看了足足十分钟,听到楼梯“咚咚”响起,白雁眼角的余波看到一个肤色白净、眼眸冷冽的男人走了下来。男人长相还算不错,但那气势专横慑人,从身后经过时,真的觉着象一股Y风刮过。
柳晶推了下白雁,白雁吐吐舌,两人咯咯笑着。
男人突地回过头,白雁吓得身子陡地一直,忙专注地看着面前放大的女人腹 部结构图。
“没夸张吧?”柳晶低声问。
白雁正要说话,包包中手机响,掏出一看……陌生号码。
顺手接了,偷眼瞧男人已转身走了,她对着柳晶吃吃的笑。
“小丫头,结个婚就乐成这样啊?”
白雁一怔,这么磁性、慵懒的嗓音,正是那位省城第一公子:陆涤飞。
“你好。”怕柳晶疑神疑鬼的,白雁没有尊称陆涤飞,不过,心里面有点纳闷,她这号码难道是贴在电线杆上帮人家治难言之隐的吗,怎么谁都知道?
“小丫头,没去参加你的婚礼,有没怨我?”陆涤飞的口气仍然带有一些不正经。
“我哪敢,你……是领导,忙着呢!”白雁把身子背了过去。
“听听,还是有些怨了。是我不好,不该在这种时候离开滨江。不过,我有准备礼物给你哦。”
“谢谢了,改天让康剑请你吃饭。”
“这和康剑没关系,礼物我可是送给你的。我人还在上海,过个两天回滨江,我到时和你联系。”
白雁想推辞,听到话筒里传来一声娇声娇气的女声,陆涤飞挂了电话。
“谁呀,神神秘秘的?”柳晶探身问道。
“康剑的同事。”白雁模棱两可地带过,心里面却有些嘀咕:这个陆涤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和他还没亲切到这个份上吧!
第十二章,一捧暴雨梨花针(三)暮色还是四临了。
白雁坐在班车上,目不转睛看着外面斑斓的街景。其实这趟车不开往她居住的小区,她看着有车停下就上去了。反正没事,坐错了车,再返道总能到家。
如果人生的路走错了,拐个弯,也能抵达目的地吗?
从她懂事起,她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唯恐稍有不慎就走错了路,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内。
可是计划哪赶得上变化呢?
白雁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一通来电。她失笑,下了车,拦了辆出租,对司机说了小区的位置。开车的是位中年女子,瞅了她几眼,笑道:“姑娘,那地方可不近。环境不错,可生活不方便,想买个菜都得坐几站路呢!”
白雁一愣,关于这吃饭问题,还真没好好考虑。以前,她都在医院吃食堂,康领导也是,现在有了家,就不能随便打发。这么一想,记起来冰箱里啥都没有。路过“苏果超市”时,她请司机大姐停了会,冲进去捡了几样菜,又买了点速冻食品。
车停在楼下,白雁抬头,看到书房窗户里散发出的暖色灯光,莫名地心里一暖。为什么文人墨客一再描写黑夜里一盏温暖灯光。在那盏灯后,是一个等自已的人、一个温暖的家、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白雁弯起嘴角,脚步轻快地抬脚上楼。
康剑在上网。皱着眉头看人民网首页上的几条新闻,中央现在严令禁止修建楼堂馆所,可今年滨江就有好几个部门打报告要建新办公大楼,有的连地都征好了,丛书记对这事一直没表达,他一个市长助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把报告压着,说等会办再决定。
书房的门开着,下面一点动静都听得分清。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的声音,他走房,看到白雁拎着大袋小袋地进来了。
“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他走下楼。
“等很久了吗?饿不饿?”这是两人结婚后第一次在新家做饭,白雁不禁责怪自己在外面晃得太久了,她急忙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寻思着一会切点青菜、炒个R丝,再拌点榨菜,和在一起下个面条。
“还好,我吃过面条了。”
白雁拿东西的手一怔,放慢了速度,“那一会要吃夜宵吗,领导?”她笑眯眯地看着他,脸上又露出那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一会我要写个材料。”康剑拉过她,在她嫩嫩的面颊上贴了贴,“你看看电视、或者看会书,早点睡,别等我。”
“领导,我们今天可是新婚第一天哦。”白雁仰起头,娇声道。
康剑刮了下她的鼻子,“没办法,明天早晨有个会议,我要发言,我必须对有些数据和资料先了解下。乖!”
“好吧,我们先国家再小家,我不和你的党国争风吃醋。”白雁从他怀里抽身,把食物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俏皮地送给他一个飞吻,象只开心的小蝴蝶飞上楼。不一会,换了身比较保守的睡衣下了楼。
睡衣虽说保守,但在胸部,却是一圈镂空的蕾丝组成。透过几近透明的蕾丝,康剑看到她里面穿着果绿的文胸,一弯身,便可以看到胸部优美的曲线,康剑不由地就觉着呼吸加重了。
“领导,你要再吃点吗?”白雁给自已下了几个水饺,水气蒸腾中,一回头,撞到康剑直勾勾的眼神。
“不,我……上去了。”康剑不自然地挥了下手,近似僵硬地转身上楼。
回到书房,不知怎么,心就静不下来了。听着白雁拖鞋在地板上啪哒啪哒走来走去,电视看着,她不知看到什么好笑的,笑得咯咯的。接着,她在厨房里洗碗筷,后来,浴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康剑的心一下子*到了嗓子眼,他站起身,在书房里象头困兽似的走来走去。
“领导,”门突然开了,白雁端着个果盆走了进来,“休息下,吃点水果。”
康剑简直大气都不敢出了,他看着她曼妙地走进来,小酒窝甜甜地闪着,清眸如星辰般晶亮,湿湿的长发在身后一甩一甩。
脑中一片空白,他一伸手把白雁揽进怀里,手指颤抖着。
指下的身子突地僵直了,头一歪,他本来想落在她唇上的吻滑到了她的肩上。
“领导,不要贪图美色,要以国事为重。”她笑,顽皮地拍拍他的肩,故作老成的口吻,乖乖地让他抱,可是他却感到了出自她身体里本能的疏离。
“你是我老婆。”他凑到她耳边,催眠般喃喃呓语,手在她的衣服外面揉了一下她的胸脯,旋转式的。这次,没有文胸。
“回答正确,加十分。”她娇笑个不停,嗲嗲地把他推开,瞟到书房里新铺好的一张折叠床,星眸闪过一丝怅然。“好了啦,领导,你好好工作,我闪人。”
她挣脱开他的手掌,“如果饿了,下面有凉面。晚安,好梦!”她左右开攻,在他脸腮两侧各落下一吻,便走进对面的卧室。
怕是担忧影响他工作,她不仅关上了书房的门,卧室的门也关得严严的。
康剑慢慢地在电脑前坐上,整个人失了神。
好不容易集中精力看好资料,又修改了下简单写的发言稿,打了几通电话,把明天的会议确定了下,时间已到十一点。
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拉开书房的门,屋内静悄悄的。他怔了怔,走向卧室,侧耳听里面没有一点声音,想看看她有没有睡,他扭动门锁,一愣,门居然从里面锁上了。
康剑倚着墙壁,脑中象煮开的水,全沸了。
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锁上了卧室的门?
客厅抽屉里,有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他只要下去,就可以打开了。可是他却没有走下楼去的力气。
一个人在走廊上默默站了一会,转身回到书房,躺在折叠床上,翻来覆去,整夜未眠。
早晨顶着两个熊猫眼起来,白雁已经快乐地在厨房里做饭了。和他相反,她睡得好象特别好,小脸水嫩水嫩的,比什么时候都看起来清新、可人。
“昨晚做到很晚吗?”先端上新榨的果汁,再然后是蒸好的汤包,熬得稠稠的麦片粥,几碟爽口的小菜,温柔体贴地双手递上筷子。
“你为什么要锁门?”忍不住,康剑火大地问道。
“我有吗?”白雁好无辜的眨眨眼,突地一拍额头,“对不起,领导,我……习惯了,以前一个人住,进屋就先反锁门,防止色狼啦。你昨晚睡哪了?”
“我还能睡哪?”他闷闷地喝粥。
“腰酸吗?肩疼吗?”她好愧疚地走到他身后,两手搭在他肩上,温柔又不失力道地按摩,“有没怨我?有没想我?”
那声音就在他的头顶,温热的呼吸一缕一缕地扑到他的头上,顺着脸腮流下来,直达他的心脏。
“我想把你从床上揪起来,狠狠的揍一通。”
“嗯嗯,是该打,怎么又浪费了一个良宵呢?人生得意须尽欢,莫等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领导,我不好,我一会好好地反省,认真写一份检讨,晚上送给你批阅,以后罚我孤枕独眠一个月,夜夜垂泪到天明。你不要姑息养J,一定要秉公执法。”
康剑闭了闭眼,无语,埋头喝粥,只当什么都没说。他老婆做一个护士好象太委屈了吧,明明是一个外交天才呀!
站在身后的白雁,抿嘴呵呵直乐。
******* ******* ******* ******** ********陆涤飞是在白雁休假结束前一天给她打电话的。
康剑说到下面一个县检查工作,晚上可能不回来,她正在收拾屋子,手机响了。
“小丫头,还记得我们的约会吗?”
白雁脸一红,“陆书纪真会说笑。”她寒喧道,早把那事扔到脑后去了,“你回滨江了?”
“嗯,今天天气不错,出来吧,我带你到处走走,喝酒,逛街,吹风,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陆涤飞笑得很轻佻。
她微笑,这个陆公子真是骗女人的行家。
“天气太热,我不想动。”
“那就找个地方坐坐,听听音乐,喝喝茶。来吧!”陆涤飞随口说出了一个地址,“你不好奇我送你的礼物是什么吗?”
她一点都不好奇,她只好奇他突然这么亲切到底是么意思,所以,她去了。
这是一间小小的音乐吧,在一条巷子的拐角处。老板想来是个风雅人,装饰得特别有英伦风情,乱花的沙发,雕琢精致的胡桃木桌子,高高的烛台,壁炉,古老的音乐,室内灯光很暗,即使这大白天,不凑近些,还真看不到对面人的面孔。
这种地方,适合隐匿心情,适合倾吐心事,适合表白情感,唯独不适合陆涤飞这种浪荡公子。
可他此刻偏偏一脸闲适地坐在沙发上,双腿叠起,优雅地端着一杯咖啡,很享受这个午后时光。
白雁不禁叹气,她家康领导为党国忙得差点过家门而不入,新婚蜜月,她难得见他几面,而这人,也是食俸禄的,却能这般游手好闲,真是好不公平。
“嗨,丫头!”陆涤飞抬手招呼,挥手要服务生给白雁送上一杯果汁,让白雁坐在他左侧。
白雁坐下后,才发现这音乐吧正对着滨江市新建的一家民营酒店华兴大饭店,听说里面豪华之极,虽冠以四星,实际堪比五星,最令人雀跃的是这里对客人的隐私特别保密,等于是饭店业的“瑞士银行”。
“路上顺利吗?”陆涤飞绅士般替她搅拌了下果汁,让里面的冰块翻上来。
“滨江就这么大,又不比上海,当然顺利了。礼物呢?”白雁知道这人的劣性,不想多纠缠,直奔主题。
陆涤飞笑,“真是个孩子,见面就要礼物。”他弯腰从里侧拿出个包装精美的纸袋递给白雁。
白雁拆开一看,笑了,是两只憨态可拘的泰迪熊。“我到多大了,还玩娃娃。”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孩子。我会偷偷掀女孩子裙子时,你还流着口水啃糖葫芦呢!丫头,这布偶可是限量版的,我托了人才买到,你可要珍惜。”
白雁一惊,限量版的泰迪熊,那可是价值不菲。“我觉着还是你家宝宝玩这个比较合适。”无功不受禄,她懂的。
“你看,耍孩子气了,哪有送出去礼物再收回来的道理。不管这礼物合适不合适,至少是我的一番心意,怎么,怕欠我人情?”陆涤飞一扬眉,又是笑。笑得很坏。
白雁的脸无端红了起来。
“我早说过,我一瞧着你,就投缘。你遇到什么难处,尽管向我开口。心里面有什么样的疑惑,也可以问我。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白雁微微一笑,端起果汁,凑到嘴边,浅浅抿着。“陆书记对我这般关爱,我有点受宠若惊。我真的怕欠你人情,因为我有自知之明呀,我好象什么也不能为陆书纪做。哦,明年一月份人大开会,投票选举城建市长,我要是成员,就投你一票,可惜我不是。”
陆涤飞细长的眼眸一眯,俊美的面容闪过一丝狼狈,他闭上眼,轻笑摇头,“丫头,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对,对,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人只要付出,就想索取。你不要小估自己,你有超强的能力来帮助我。”
“你怎么就肯定我愿意帮助你呢?你的对手可是我家领导。”白雁抬眼,眸光清冽。
“因为现在只有我能帮助你。我其实对那个破市长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是不想输给康剑。而且……你会非常愉悦地接受我的建议。”陆涤飞神秘地倾起嘴角,冷冷一笑,眼风不经意地瞟向门外。
白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愣。
一辆黑色的轿车徐徐地在酒店门前停下,车门一开,说下去检查工作的康剑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跟着一位长发女子也下了车,两人有说有笑地往里走去。那位女子正是婚礼时对她发表一番爱的宣言的自称康剑女友之人。
“有什么想问的吗?”陆涤飞温柔地凝视着白雁,“不过,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其他的留着我们下次约会时再答。”
第十三章,一捧暴雨梨花针(四)陆涤飞等了好一会,白雁才转过头,脸上平静无波,眸子坦坦然然,“问什么?那人我认识,我老公呀!”
陆涤飞眨眨眼,哈哈大笑。
陆公子笑的时候,左嘴角上扬,右嘴角下撇,脸颊上的肌R拧成一小块,一小块,透着股邪气,像卖弄风情似的,很坏。
“丫头,真有你的。你知道吗?在官场上混的人最怕两样,一是双规,二是绯闻,这都是致命的。你有本事怎么玩都可以,就是别给别人抓到把柄。”
“陆书纪,你本事大吗?”白雁好崇拜地问。
“我本事向来不小,小丫头一定没少听说过吧!”陆涤飞很自负地一扬眉。
白雁捧场地扯了下嘴角,端起果汁,悠闲地喝着,“陆书记,你真是生错了时代,要是早出生个百把年,或者穿越一下,你大可出落成柳三郎、元稹那样的风流人物。可惜了。”
“这样一说,我还真觉着遗憾,”陆涤飞接着白雁的话茬,咂咂嘴,“那你觉着康剑可惜不可惜呢?”
“我和他是一家人,不好评述,陆书记认为呢?”白雁轻飘飘地把球又踢了回去。
“其实康剑和我一样,有许多身不由已的事。我坏在面子上,康剑却坏在骨子里。小丫头,你不好奇和康剑一同下车的女人是谁?”
“我该好奇吗?”白雁手托着下巴,天真地眨眨眼,“再怎么说,我们在新婚燕尔中,人是擅变的动物,但目前还有新鲜感。你想要让我家领导衬托你的纯洁,时间挑得不佳呀!再说,要做坏事,至少要在月黑风高时,那样才刺激。象现在朗朗晴日,有什么情调,人和动物还是有那么点区别。如果别人觉着暧昧,我们好象更暧昧一些吧!你看,灯光暗暗的,音乐柔柔的,我们挨得这么近,四目相对,你双目含情,你家夫人这时路过,突然会看到这一幕,会怎么认为?事实呢,我们只是在闲聊。陆书纪,凡事往好处想想,你心里阳光点,行么?”
陆涤飞被她说得噎着,有好一会气都出不来。这时候,他才觉着他似乎小看了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有志不在年高,这话果真是有根据的。
他本想刺她一下,没想到给她将了一军。
康剑一个地级市的市长助理,屈尊娶个小护士,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而是郑重选择?
陆涤飞在心头打了个问号。
“陆书记,我知道你是真关心我,不过,没必要浪费你珍贵的时间。我家领导对于感情有些木纳,不如陆书纪擅长风花雪月,我对他要求不高啦!哦,谢谢你的礼物,我好喜欢。悄悄告诉你,我长这么大,还没玩过娃娃呢!”白雁笑得俏俏的,一口气喝尽果汁,站起身来。
“小丫头,你不喜欢我的建议?”陆涤飞又问了一句。
白雁拧了拧眉,正视着他,“我不喜欢成为别人的筹码。陆书记,你想胜我家领导,尽可以向他放马过去,但别扯上我做啦啦队。”
“小丫头,你真是太年轻了。你以为我想让你作筹码,你错了,我是在给一个你自我保护的机会。这次你没问题,但我可以先给你一个回答。二十多年前,康云林曾经下派到云县做县长,在那呆过两年。”陆涤飞放慢说话的节奏,这样可以让白雁听得一字不拉。
白雁抱着泰迪熊的双手一震,没什么表情,轻轻哦了一声。
“如果你想问什么,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放心,小丫头,我不会要你做间谍的,你在心里也把我想得阳光点。”陆涤飞伸手想抚白雁的头发,白雁不着痕迹地让开了。
陆涤飞玩味地耸了下肩,“我送你回去!”
“我还要去超市买菜,自己打车好了。”白雁很宝贝似的抱着纸袋,注意力象是全集中一对熊熊上。谢了又谢,这才笑着出了音乐吧。
下午的阳光还是很辣,温度一天比一天高,走几步,就出了一身的汗。
白雁没有打车,而是叫了辆三轮车。三轮车把遮阳的帘子卷起来,挑着树荫骑,风缓缓地吹拂在脸上,这样,感到非常舒适。
在靠近医院的一家小吃店前,白雁让三轮车停了下来。
小吃店里,老板和两个帮忙的大嫂正在准备晚上的生意,店里没有客人。白雁和柳晶吃腻了医院食堂里的饭菜,有时会到这里来换换口味。
“白护士,你有好久没来了!”一位大嫂迎出来。
白雁熟稔地走进里端的一个小包间,“给我一杯红豆冰,我等个人。”
大嫂点点头,盛了一碗红豆冰,附赠一碟子西瓜,体贴地开了空调,带上包间的门。
白雁吁了口气,总是挂在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地褪去了,她咬着唇,脸上浮现出一种隐忍到极点的痛楚。
她很少哭,哭是无能的表现,又不能解决任何事,何必做出一幅可怜样?
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没心没肺的,很爱笑。
笑比哭好,不是吗?
但还是有撑不住的时候。
她打开包,颤微微地拉开包里小袋细细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方手帕。手帕折成了一个细长条,她一点点地展开手帕,一枝用鲜红的纸折成的玫瑰慢慢映入眼帘。
她把玫瑰拿在手上,小心翼翼地绷开。
“小雁,你不是小破鞋,不是小狐狸精,不是野种,你是好女孩,比谁都好,都纯,都美……”耳边,突地响起一个青涩少年很认真很严肃的声音。
眼眶里的泪水瞬间决了堤一般,狂泄而下。
他说,小雁,父母无法选择,但只要踏踏实实地把自已的路走好,你和别人没有任何区别,还可以比他们更好。
他说,小雁,你这么自爱,这么聪明,以后一定会象金子一样散发出属于你的夺目光泽。
他说,小雁,不哭,外面的世界很大,总有人会懂你,会看到你的好,珍惜你,呵护你,宝贝你。
……
和白慕梅一同生活了那么多年,她比同龄的人都来得敏感、早熟,过早地就会察言观色,D悉别人的心思。
不需要陆涤飞多提醒,她早嗅出康剑的异常。婚礼前从天而降的长发女子,他新婚夜的电话和出走,书房里新铺的那张小床,今天又见与那女子并肩相偕。
婚后的康剑与婚前的康剑,一下子象变了个人。
似乎,他在冷落她,疏离她,可是表面上又极力维持着这份婚姻。
不懂啊,康领导心里面有别的人,干吗要娶她呢?他那种天之子娇子不比她有许多无奈,柳晶说,康领导看中谁,谁还不坐着飞船扑上去。他又不是爱男人,需要找个人来打掩护。
怪不得他说不在意她的家境,其实是根本不在意她这个人。害她还暗暗窃喜很久呢,以为等到了能嫁的那个人。
她能嫁的那个人,有宽大的胸怀、豁达的性格、包容、成熟、忠诚,懂得她的好,能接受她人生如戏的母亲,象山一样,为她挡住流言绯语,给她一个不一定要很富裕可是却很温馨而有安全感的家。
为了他,她洁身自好,守身如玉,耐住寂寞,过得孤单,一任美好年华流逝。
“我听你的话,自重、自爱,一步步地走过来,很努力了,可为什么结果不是你说的那样呢?为什么?为什么?”她对着纸玫瑰,泣不成声。
纸玫瑰安静地躺在她的掌心里,默默无语。
“白护士,你等的人来了吗?”这时,大嫂推开包间的门。
“哦,她可能不来了。你给我来盘虾仁炒饭,还有一个汤!”白雁慌忙背过身,大嫂听到她的声音带点鼻音,怔了怔,带上了门。
白雁拭去眼中的泪,小心地又把纸玫瑰包好,仍塞进包包的小袋里。
这些年,每当觉着心里面很委屈,撑不下去时,她才会允许自已看一看这枝纸做的玫瑰,这枝永不会凋谢的玫瑰,这枝在她的心里没有任何事物可以相抵的玫瑰。纸质不太好,时间一久,颜色褪去了许多,她不敢太多用手去摸,一直很细心地保存着。
她不可以软弱,不可以逃避,她要过得很好,因为有一个人,不管身在哪里,离她有多远,他总在看着她。
如果她过得不好,那个人会比她还要难过。
合上包,白雁心情平静了一点,擦尽了泪。大嫂把饭端进来时,她脸上已看不出什么痕迹了。
他说,小雁,不管发生多大的事,要努力地吃好、睡好,这样才有力气去面对。
白雁大口大口地咽着饭,机械地喝着汤。
一些事,过去已经发生,现在正在发生,将来也许会发生,她的能力有限,不能阻止,无法猜测,那么,先不要去下结论,慢慢看康领导唱的哪一出戏,看清了,她来写结尾。
现在,就当是小的时候,她和他玩的“过家家“,不过,男主人换成了康领导。
吃完饭出来结账,大嫂看着脸上显着两个酒窝的白雁,想刚刚一定是自已弄错了什么。
康剑十点多回来的,不算太晚。白雁已经睡了,餐桌上没有象往常一样,摆一碟洗净的水果、一碗凉透的绿豆或者百合汤,连凉开水也没有。
康剑闷闷地开了瓶矿泉水,草草冲了凉,上楼,进书房前,他鬼使神差地推了下卧室的门,没猜错,又习惯性地反锁上了。
回书房躺下,不知怎么,他觉着屋里的气氛今天有点不一样了。中午时和白雁通电话时,她好象还很好!
第二天起床,打开门,白雁站在阳台上晾晒衣服。看着衣架上色彩明丽的女式文胸、内K,超短的睡裙,康剑意识到他的生命里真的融入了一个女子。
“领导,早!”晾好衣服,白雁俐落地端上早餐,同时也换好了上班衣服,还把包包里要带的钥匙、钱包查看了一番。
康剑皱了下眉,早餐好象比往常简单多了,就一碗稀饭,一片面包。
“白雁,这是我的工资卡,你要用钱,就从这里面取,密码是我身份证后面的六位数。”康剑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
“知道了,你放在书房的抽屉里,我要用会去拿的。可是领导,你所有的俸禄全在这吗?”白雁笑道,“你要是藏私房银子,背着我做坏事,我会哭的。”
说哭,小脸就苦成一团,可怜巴巴的噘着嘴,凑到他面前,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康剑伸手敲了下她的额头,“都想哪去了,我有必要做那种事吗?”
“难说呀,”白雁长睫扑闪了几下,“要是哪天你想买个什么礼物给我个惊喜,钱全在这,你要向商场先赊账呀?”
“那你是鼓励我藏私房银子?”
“我期待惊喜,不是惊吓哦!”白雁喝尽碗里的稀饭,也没擦嘴,恶作剧地在康剑手臂上咬了一口,“你要吓我,我咬死你。”
康剑看着手臂上一排浅浅的牙印,身体本能地就有了反应,他很庆幸他现在是坐着,不然他都不知如何解释了。
白雁娇笑着跳起来,到玄关处换鞋,“领导,你有专车接送,我没有,先走了,所以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