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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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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非同小可,相公,速速启程吧。”锦娘边说边回屋收拾行装,好在原就只打算住两天,好多东西也没有开包,直接搬上车了就是。
一出门,白总督一身盗甲,威风凛凛地站在二院门前,正等着冷华庭,锦娘不由诧异,看了冷华庭一眼,冷华庭忙解释道:“那边工人闹事了,而且,是联合当地的老百姓一起,大哥他们几个已经维持不好秩序,总督大人怕咱们去了有危险,便亲自带人,一是护送,二麻,当然是要去镇压刁民。
锦娘听了便皱了眉,不过,这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先去了再说吧。
出到大门,便看见白晟羽冷谦俩个也已经整装待发,冷青煜懒懒地骑了马跟在队伍里,冷华庭不由皱了眉道:“青煜兄不是不想牵扯进去么?”
冷青煜黑如深潭的俊目轻轻扫了锦娘一眼,眼里滑过一丝担忧,淡笑着对冷华庭道:“我不过跟去看看热闹,放心吧,华庭兄,我不会给你惹事的。”
最好如此,冷华庭不再说话,让冷谦给抱上了马车,锦娘正要跟上去,却听见一声娇呼:“我也要去,爹爹,七七也要去。”
一回头,便看到白幽兰背着个小包袱,带着贴身丫头,一脸倔强地走了出来,后面气喘吁吁地跟着白夫人。
白总督见了不由抚额道:“快回去,女儿家家的,怎么能够抛头露面,爹爹是要去办正事呢,你跟着算什么事?”
白夫人听了连忙就拉白幽兰:“快,听爹爹的话,回屋里去。”
“女儿家又如何?世嫂不也是女儿家么?她不是也出了府,自京城千里而来么?她能行,七七一样能行。”白幽兰不依不饶的说道。一转眸,看到白总督眼里的无奈和怒火,嘴一嘟道:“爹爹自己选吧,要么现在就带了女儿去,女儿可以与世馊一起做个伴,要么……就女儿偷偷地跟着,到时,女儿再出了危险,你们可后悔都来不及了。”
锦娘看着那骄蛮的白幽兰,心里不由一阵羡慕,还没看出来,她娇娇柔柔的,竟然是个敢作敢为的女子,于这个时代里,也算是个另类吧,她定然是看冷青煜也在,所以才要跟着,一个勇敢爱的女子,自己何必不成全她一回,“幽兰妹妹,这一去,怕是要受很多苦呢,你真的要去么?”
白幽兰偷偷地瞄了眼冷青煜,一脸坚决道:“你不怕苦,我也不怕,只要你能做,我也能。”语气里尽是单纯又略显冲动的傲气。
她父母都在,锦娘当然也不能直说让她跟着,毕竟这行为可是有违世俗观念的。
白夫人还想将她往里拖,一边又好言相劝着,白幽兰执意不肯,白总督又最是疼爱这个幺女,只好多嘱吩了几句,还是让她上了马车。
不过,冷华庭是不会让白幽兰上自己的马车的,他霸道地将锦娘一把扯上马车,揪着她的鼻子道:“你少瞎掺合,不是谁都和你相公一样开明的,她若是坏了名气,将来嫁不出去,可得找你负责呢。”
锦娘听了就噗次一笑道:“她岂会嫁不出去,人家已经有了心上人,正是追着心上人而来呢?”
冷华庭听了就皱了眉,凝了眸看着锦娘,一脸风雨欲来的样子,锦娘见了就拿手去戳他,“切,你莫自恋,人家的心上人可不是你,放心吧,你可是我的私有财产,任谁想要肖想,本夫人都一脚将她踢到丽江河里去。”
冷华庭听得一头黑线,自己竟然成了这个小女人的私有财产了,不过,她霸道的语气很合他的心意,一把搂住她的腰道,“原想着今儿给你找个大夫瞧瞧的,又出了这么档子事,来不及了,咱们去了后,先到父王的别院里住着,让大夫给你诊了脉后,你再去基地也不迟。”
锦娘听了犹豫着看向他:“相公,或许不是病呢。”
冷华庭眉头一挑,诧异道:“不是病?那是什么?难道你又中毒了?”神情跟着就急切了起来,伸手去探她的脉。
锦娘也不挣扎,嘟了嘴道:“嗯,那个,张妈妈说,怕是……怕是有了。”
“有了?有什么了?”冷华庭被她说得一头雾水,不解地说道。
锦娘不由头痛,懒得再跟他说,主要是大夫没有确诊,等大夫看过,一切就明白了。
冷华庭见锦娘脉相平稳得很,不像是有病,也就放了心,没将锦娘的话放进心里去。
因着前方事情紧急,行进速度加快了很多,自江华去基地的官道倒是全铺了青石,据说是那奇人特地要求的,说是减少运输时间,锦娘反正就偎在冷华庭的怀里,也不觉得怎么累,三十几里的路程,几个时程便到了。
在别院里安置好后,因着事情紧急,冷华庭就立即带着锦娘直奔基地。
所谓的基地其实就是一个不大的纺织厂,不出锦娘所料,厂子真的建在丽江河上,在水流最湍急之处傍河而建,利用水力推动机器运转,减少了很多人力,而且,也加快了纺纱织布的速度。
马车停在工厂外,小小的厂子占地不大,但院外却是守备深严,锦娘掀开车帘子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那院墙外竟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老百姓,很多老百姓正手拿锄头和扁担与守厂军士对恃着,群情激愤,大喊着:“放我家人出来,里面妖魔吃人,放我家人出来。”
原来,这群百姓是里面工人的亲属,也不知为何,那些工人似乎全被关在厂子里,不允许出来,而里面机器绞死人的消息又没封得住,而且越传越烈,传到最后,明明只是有两个人工伤而死,竟变成了织布机每天吞吃两个人,所以,外面的百姓知道了才群起来闹事,只求救了自家亲人回去。
看到这种情形,冷华庭很担心地抱紧锦娘,老百姓正是激动的时候,现在下马车,指不定就会糟受无辜攻击,他一掀帘子,见冷谦就守在马车外,便问说道:“阿谦,你去看看,为何不让那些工人出来。”
冷谦闻言打马前行,但百姓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马儿根本进不去,倒是将不少百姓的目光引了过来,他们看又来了官家的军队和大官,一时便冲了过来,举着东西就要闹,幸得有江南大营的军士拦着,不然,就会有人冲到马车这边来。
白总督正在着人驱赶人群,江南大营的军士又是上过战场的,动起手来就没了轻重,一时不少百姓便受了伤,群情更加激奋了起来,锦娘看这情形越发的乱了,用军队镇压这些老百姓当然很容易,但却会造成很多人无辜死去,更会破坏朝庭在百姓心里的地位。
她心里一急,便对冷华庭道:“相公,你运中气,对他们说,已经请了降妖去魔的人来了,让大家不要闹,最多三天时间,就会放了他们的亲人。”
冷华庭听这话也不错,正要起身钻出马卒去,锦娘又一把将他拉回来,“你这张妖孽脸能出去么?别一露脸,人家拿你将当妖魔给收拾了。唉,这两天懒怠,竟是忘了给你化丑一点了,算了,你叫冷逊过来,我来教他法子,包管有用。”
冷华庭被她说得气呼呼的,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没错,而且,自己也最是讨厌别人像观赏稀有珍品一样盯着他看,只好嘟了嘴,皱着眉,没好气的掀了帘子,将冷逊叫了过来。
冷逊过来后,锦娘掀了车帘对冷逊道:“你去跟白大人说,让他将我的话传给军士,就说官府已经请了降妖去魔的仙人来了,请大家先回去,三日之后必放所以员工。”
冷逊听得一头雾水,锦娘又道:“军队不是纪律严明么,以十个军士为一组,同时将这话大声喊出来,以此轮番几次,百姓应该全都能听到的。”又没个扩音器,不然,锦娘自己也能喊上几嗓子,前世上学时,她可是学校的宣传委员,最会做这种群众安抚工作了。
冷逊将她锦娘的话传给了白总督,白总督先是听得一愣,随即将命令传了下去,不多时,小厂外的院墙边便响起了震彻云宵的喊声:“织造使大人有令,降魔大师已到,请百姓让开,三日之后,必放乃家人。”
十个年轻的军十同时呐喊,中气十足,像在空中响了炸雷一样,又是一遍一遍的喊,老百姓想不听见都不行,他们原就是担心亲人被妖魔吞吃了才来营救的,既然官府请了大师来,自然很是高兴,渐渐就有人不再与军士对恃,向后退开,让出一条道路来。
但很快又有人在人群里喊道:“大家不要信,这是骗人的,你们谁看到了大师?那是假的,他们分明就是要将咱们的亲人全祭了那纺织魔。”
如此一来,刚散开的百姓又有聚拢的倾向,冷华庭在车上看着便皱了眉,也顾不得多想,将锦娘自边上一放,说了声:“小心了,不要出来。”人就飞出了车门。
他飞身一跃,在空中一个曼妙的旋转,修长的身材加上艳丽脱俗的容颜,又是一袭绣金竹边的白袍,整个人翩翩若仙,如谪仙下凡般在空中漫步,许多百姓抬头去看,顿时看花了眼,而官军又正不停地喊着降魔大师已到,一时间,有的百姓便跪拜了下,口中大呼:“大仙,救救我们吧。”
那先前捣乱之人一见这情形正要再说什么,冷华庭脚尖轻点,几个起落便抓住了那个人,又是一纵气,自百姓头上飞了回来,将那人扔在白总督的马前,自己又飞回了马车里。
整个行动潇洒美丽,干净利索,一气呵成,好多百姓都没反应过来,他便消失了,一时原本拿着锄头家什来闹事的百姓,不少都丢了手中的家伙,于是更多人加入了跪拜的行列……
白总督立即大声道:“方才大仙揪出的这个人,便是盅惑你们闹事的,大家不要轻信这些人的话,朝庭既然已经派人来了,就不会骗大家,请大家先行回去,三日之内,若再有人惨死,你们便闹到本官总督街门去,本官给你们一个答复就是。”
百姓对官府原是很敬畏的,因着有人在鼓燥,加之又真死了人,才会如此冲动前来闹事,这会子官府已经放低了态度,又亲眼见到降魔大仙,而此地最大官员已经给了承诺,再闹下去,便没有什么意思,于己于人都不好,便开始慢慢地散了。
而那人群里仍隐着的挑事盅惑闹事者,看同伙被抓了,也一个一个缩了头,不敢再闹,随着人群一起散去。
看着外面情况好转,锦娘长吁了一口气,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冷华庭道:“这些百姓什么眼神啊,明明是妖孽嘛,怎么一晃就变大神了。”
冷华庭忍不住就拧着她的鼻子道:“我不去充神,难道你想去?你相公原就是谪仙般的人物,就你非要说成妖孽,来来来,现在就让我这妖孽吃了你。”
这一路上,日日赶路,锦娘又经常嗜睡得很,他们还真有好些日子没有行房了,一想到此处,冷华庭便觉得心中一荡,手就往锦娘衣服里钻,锦娘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道:“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一会就要进厂子里呢,你可真是J虫上脑了啊。”
冷华庭听不懂她说的J虫上脑是什么意思,但知道她是在拒绝呢,噘了嘴,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小声嘟嚷道:“到晚上,看我这大仙怎么吃掉你这个小妖精。”
锦娘听了捂嘴便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他道:“哼,怕是不成了呢,你晚上可不能碰我。”
“为何?你……月事……又没来,我注意着呢。”倒底觉得害羞,他说着说着脸就红了,锦娘却是一拍他的额头道:“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怕是有了呢?”
冷华庭终于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瞪大了凤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锦娘,红唇微张着,半晌没回过神来,锦娘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可怜孩子,不会是吓到了吧。
冷华庭突然一把将她扯进怀里,一脸的虔诚地看着锦娘,声音黯哑,还微微颤抖着:“你……你是说,我……我们有孩子了?”
锦娘也被他的神情所感染,不由也跟着激动了起来,虽然很害怕,但是,能怀一个他的孩子她还是很高兴的,只是……还没有确诊呢……
“相公,只是怀疑呢,得等大夫看过后才知道呢,那个……我怕是假的,就没和你说……”锦娘期期艾艾的,有些担心的说道。
“一定是真的,一定是真的,娘子,咱们就要做爹和娘了,你……你太好了,谢谢你,娘子……”冷华庭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只觉得周遭所有的Y谋诡计,所有的冷箭风霜全成了烟云,生活太美好,太幸福了,原本只是混吃等死,行尸走R一般活着的自己,不但有了心爱的妻子,还会有心爱的儿子,老天对他还是很眷顾的啊。
锦娘心疼地看着他眼角滑出的泪水,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流泪,这是喜极而泣,是幸福的泪么?可是,她看着却既心酸,又心疼,一抬手,轻轻抹去俊他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就算这一次不是真有了,也没关系,因为我们都很年轻,我会为相公生很多个孩子,我们要有儿有女,要儿孙满堂,要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冷华庭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含泪亲吻着她的额头,哽噎道:“嗯,我们一定会有儿有女,一定会儿孙满堂的,娘子,我们一定会幸福的过完这辈子,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的。”
两人正激动着,马车已经行进到纺织厂里,冷谦在车门外轻轻敲着车窗道:“少爷,该下车了。”
锦娘这才想起,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呢,还有好多事情在等着他们去解决,前途漫漫,险阻重重,不过,有他在,她不怕,她有信心,能战胜一切的。
下得车来,白总督由衷地赞扬冷华庭道:“世侄果然聪明绝顶,想出了这到一招以惑治惑的好法子,不然,今儿这事可还真无法收拾,若是闹成了大的民乱,便会血流成河,皇上也会震怒啊,到时,你世叔我可真吃不了要兜着走。”
冷华庭听了灿然一笑道:“世伯误会,此乃内人所出的主意,华庭只是揪出了那寻衅闹事之人而已。”
白总督听得一怔,随即对锦娘一拱手道:“怪不得皇上会亲允侄媳同来,侄媳果然才智过人,慧质兰心,世伯在此谢过了。”
锦娘听着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微羞地低了头,裣衽回了一礼,“伯父客气。”
一旁的冷青煜见了目光又止不住地看向锦娘,他告戒过自己多次,不要看她,不要看她,她是别人的妻子,不是自己能肖想的,可是……可是心就是管不住,眼睛也不由自己使唤,总是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也许在别人眼里,她很不起眼,但在他眼里,她便是那颗最璀璨最耀目的星星,只是,那光芒只肯照亮他人,不属于自己而已。
走进院子,锦娘看到大大的院子里有两栋厂房,类似于现代的简易工厂,院内栽了不少花木,还有休息亭,有水池,里面养了不少锦鲤,厂房边上建了食堂,还有宿舍,可以看到宿舍区,有衣服晾晒在外面……最让锦娘惊奇的是,这里还建有分了男女的公共厕所。
那穿越者是谁呀,太伟大了,整个大锦境内,她都没有看到过一间公共厕所,竟然还……区别了男女,难道,工厂里有女工?真大胆啊,竟然有本事让女人也外出工作……还是,与男人一起,那人也太牛了吧,得有什么样的魄力才敢于挑战如此等级森严,男尊女卑的社会礼教?
看看这院子里,一应设施处处透着强烈的现代气息,都是那位牛人按照自己的思想建成的吧,若是自己,除了那个公厕所以外,其他的全都会依照这个社会约定成俗的东西来办,肯定没有如此大胆和叛逆的,她不禁又想,当初的奇人真的是穿回去了吗?
一时间非常迫切地想要进工厂看看那里面的设施了。
冷华庭见锦娘一脸的兴奋,眼里放着异样的光芒,那是他平日里从未看到过的,原本清秀的小脸因此而焕发出美丽动人的光彩,那样的自信洒脱,那样的飞扬灿烂,就像一朵绽放的烟火,眩烂多姿,动人心魄,他不禁暗自庆幸,庆幸当初自己只是一眼便相中了她,更庆幸是自己得到了这样一颗掩藏在沙子里的宝石,一颗鱼目里的珍珠,一朵万花团簇之中,最不起眼,却最高贵清雅的金盏兰。
目光微斜,睃到了一双同样注视着锦娘的眼眸,同样的赞赏与爱怜,但却多了一丝痛惜和无奈,仔细一瞧,那人竟是冷青煜,一股怒火便在胸间熊熊燃烧,像是自己最珍视的宝贝被人偷窥一般,皱着眉,眼里释放着危险的气息,原来,那小子真对锦娘有意思,哼,太不自量力了,得找个机会打发了他才好。
转过头,伸手扯了扯锦娘,脸上装出一副柔弱难受的样子:“娘子,我不舒服。”
锦娘正兴致勃勃地往厂里冲,突然听到这话不由停下脚步,关切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感觉什么异样啊,又问:“是哪里不舒服?会不会方才用多了力气,扯到脚痛了?”她下意思里总感觉冷华庭的腿还是痛着的,只要他一说不舒服,她就想要去掀他的下摆,看看那双腿有没有好利索了。
冷华庭蹙着长眉,眼睛清澈中带了一丝雾气:“也没什么,就是感觉晕晕的,怕是撞了风,着了凉吧。”
锦娘一听有些着急,忙自冷谦手里接过轮椅,细心地问道:“那要不,咱们今儿就别管这档子事了,先回别院再说吧。”
冷华庭笑着作坚强状:“嗯,不用了,既然来了,当然得以国事为重,咱们快快进厂子里去看看吧。”
锦娘这才点了点头,又拿帕子拭了拭他额头疑似的汗珠,继续向前走。
只是她直起身来的一她瞬,没有看到自家妖孽相公正挑了眉,得意的向另一个伤心失意的男人示威呢。
冷青煜黯然地偏过头,不去看冷华庭得意洋洋的样子,自己不过是输在时间和运气上,有什么了不起,也许,当初那个女子嫁的是自己,生活会要单纯幸福得多呢。
冷华堂和荣亲王世子,和亲王世子一同站在厂门口,一脸焦头烂额的样子,眼巴巴地看着正缓缓走来的白总督和冷华庭等一行人,他们身边还跟着几名年老的,看着像工头样的人。
“见过总督大人。”三人先给白总督行了一礼,再与冷华庭和白晟羽一起见礼。
冷华堂急切地对冷华庭道:“小庭,可将你盼来了,自今日起,大哥就撤出,小庭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冷华庭听得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客气地与那两位世子见了礼,点点头,苏是打了招呼。
白晟羽却是摇着扇子,懒懒地走上前,对白总督道:“还请叔叔做个见证,几位世子方才可是说了,要正式将基地交与织造使大人接手,以后基地里发生变化,那可与这几位世子无关了,自今日起,他们便只担负监察之责,而改造之权了。”
冷华堂没料到白晟羽见机得如此快,含笑的眼里便带了几分Y戾,他身后的那两位世子脸色也同时变了一变,却又很无要奈何地抿着嘴,并未作声。
白总督听了很严肃的点了头道:“嗯,也是,那就请三位世子交出此基地印信和钥匙,自今日起,三位……哦,不对,再加上青煜,四位世子爷便只能在厂外等待结果了。”
冷华堂没想到白总督也如此咄咄*人,自己不过一句客套话,他便顶了真,还就此*自己交出那临时印信,哼,怕是父亲早就嘱咐了的吧,一想到王爷,冷华堂就有些心惊R跳,自己那日确实是下了药的,只听说那药能让人晕迷,会失忆,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要昏迷半年之久啊。
若是父王在,今天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怎么说父王也在这里管了几十年了,他的威信可是无人能比的,这些个老匠工、可是全只听父亲一人调摆的,自己来了这么些日子,也没能收了他们的心,他们,可是在这厂子里混了一辈子的人,再怎么不懂,年年月月的积累下来,总也模清了一些门路的,若是能将他们几个全都拉到自己手下,那么,就算小庭真的将基地改造成功了,自己也能在此处得到最想要的信息……或许将来,还有再夺回的机会……
不管他如何的不愿意,冷华堂还是将掌在自己手里的临时印信和钥匙都交了出来,递给冷华庭,冷华庭仍是看也未看他一眼,只是瞟向白晟羽,白晟羽一脸坏笑地接过,一拱手,说了声:“二姐夫,多谢了,请慢走。”
冷华堂再好的修养,脸上也挂不住了,一改先前的温润有札,狠狠地瞪了白晟羽一眼道:“不管如何,交割还是必要的吧,你们不想看看,厂子里的财产有何损失吗?”
锦娘倒是很赞同这话,垂了眸,对冷华庭道:“这倒是,一会子将父王交到咱们手上的物品清单与大哥当场清点,对一遍吧,省得以后说不清啊。”
以前锦娘在单位上做事,遇到调离岗位时,不仅要填写物品清单,还得有人监同,两两签字后,再签上监同人的名字,才能认可。
冷华庭听了便没有作声,自己推了轮椅往里走,那站在边上一直冷眼旁观的几名年老师傅却是将手一拦道:“大人可以进去,但是,女子不能,里面正在闹妖气,女子进去更为不吉,还请大人见谅。”
锦娘听得一愣,这才抬眼认真地看那位正说话的师傅,猜他可能是厂里面的半个技术顾问吧,或者,是德高望重之人,不然,以他一介布衣,着实没胆子跟织造大人如此说话。
此言一出,冷华堂脸上便露出一丝讥诮,一时间,很多人都看向锦娘,锦娘这时才发现,整个院子里,真的只有自己一个女子,白幽兰早就被白总督留在了别院里,而四儿几个也没允许跟来,怪不得,方才下车时,觉得怪怪的,有点不对劲,不止是没有看到一个工人,更没有看到有女子在此生活的气息,虽然有个标了女字的公共厕所……原来,那位伟大的奇人还是没能改变世俗啊。
“大伯,这厂子以前有来过女子么?”冷华庭正要发火,锦娘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恭敬地问道。
那老师傅眼里露出鄙夷之色,冷傲地说道:“曾经那位祖师是说要让女子进来从业的,但圣祖爷英明,一道旨意下来,女子不许在纺织厂工作,自此,此地便再无女手踏足过一步!除非……”
“除非什么?”锦娘笑问道。
“除非是墨玉的继承人,否则,决不能坏了现矩。”那老师傅仍是傲慢地说道。
“您是要看这个么?”锦娘淡笑着自袖袋里拿出那块墨玉,放在掌心。
那老师傅看了脸色一变,混浊的眼睛里露出希翼的光芒,他激动地看着锦娘,喃喃道:“怪不得,你会进院子,原来,你就是王爷所说的能改变整个基地的奇人……”话音味落,那老师傅向边上另外几位老师傅看了一眼,那几位也很是激动地看着锦娘,好半晌,他们才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同时向锦娘拜了下去,哆嗦地唤了一声:“少主——”
锦娘听得莫名,不解地看向冷华庭,冷华庭嘴角却是含了丝欣慰的笑,附在锦娘耳边说道:“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那位建造此基地的奇人,其实也是个女子啊。”
锦娘听得大惊,她以前只是看过不少穿越文,却没想到那位所谓的奇人,真的是位穿越女啊,这也太神奇了吧。
“老师傅,快快请起。”锦娘伸手去扶那几位老师傅,但手刚伸出去,冷华庭就将她一扯,自己托住了最前面的那位,说道:“请起吧,不是说,里面出了事故么?快些带我们进去看看。”
那老师博却不肯起来,抬了头,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锦娘道:“老奴叶一拜见少主。”
他后面的另一位年纪稍轻,体态稍胖一点的老师博接口道:“老奴叶二”
再后面果然便是叶三,叶四了,看他们相貌并不相同,不像亲兄弟啊,怎么……
“老奴几个的家祖原就是叶姑娘的家奴,叶姑娘建此基地时,老奴几个祖父便跟在她身边,帮着管理此间厂子,后来,叶姑娘嫁给了简亲王,才离开了,但老奴们几辈子传下的手艺还是在的,一直用心地维护着叶姑娘留下的基业,如今终于得以再见少主,还望少主不要辜负了叶姑娘的一番心血才是啊。”叶一老泪纵模,趴在地上哀哀地说道。
锦娘听得更惊,弄半天,那位奇人不止是个女子,还是上上上任的简亲王妃!怪不得此墨玉一直只由简亲王府掌管,就是皇族血亲也无法轻易地抢夺过去,只是,那位叶姑娘既是嫁给了当时的简亲王,又怎么会突然失踪了呢?冷华庭会不会她的后代呢?她越想越疑惑,八卦因子也在体内作祟,忍不住就问冷华庭,“叶姑娘是你祖乃乃?”
冷华庭无奈地点了点头,差点当着众人的面拿手指戳她慢了好几拍的额头,年初一可是带了她进过祠堂的,那里明明就接着第一位简亲王妃的排位,她楞是没看见。
锦娘总算弄明白了一些,都怪自己先入为主的思想,以为会机械制造的便会是一个男人,而且,那设计图纸又是在皇宫而不是在筒亲王府里,更疑惑的是,叶姑娘即是简亲王妃,为何不肯将那些英文和画图技巧教授给自己的子女呢?为何反倒皇室子孙会一些呢?为何又说她是突然失踪的?再者,为何叶一叶二几个要叫自己少主,难道只要是女子接掌墨玉,他们便明白是穿越之人?再说了,王爷当初又是如何一眼看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一进门,便让自己掌玉的?
哎呀,太复杂了,想得头都大了,锦娘摇摇头,对叶一道:“您快些起来吧,带我进去看看那出事的设备,是不是因为故障而出的问题啊。”
锦娘还是觉得人命关天,有些事情,以后再去琢磨清楚就是。
叶一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老泪,才点了头,转身往里面走,锦娘边走边忍不住说道:“叶一,既然此基地是叶姑娘所建,那你们为何会如此鄙视女子,为何不诗我进来?”
叶一老脸一红,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喃喃道:“在老奴眼里,叶姑娘是神仙,她去后,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与她相比,况且,此砚矩乃是圣祖爷下旨,老奴也是遵循圣祖爷的指令而已。”
叶一说得有些在理,不过,锦娘也明白,这些男人骨子里仍是看不起女人的,一个如此先进的设备,由一名弱女子设计和建成,他们心底里是既佩服,又嫉妒,又不愿意承认的吧。
若自己和叶姑娘不是太另类,他们也不会心服,不对,这会子他们还没有对自己心服呢,一会若不拿些真本事出来,这些看似对自己恭谨的老师傅们,立即就会变脸的吧。
工厂里果然没有机器的轰鸣声,更没有看到工人,锦娘不由诧异,方才不是说,工人都被关起来了么?关在哪里?
“叶一,工人们呢?”锦娘忍不住就问。
叶一听了便转头愤怒地看向冷华堂,冷哼道:“这个要请世子回答了,世子来了不过几天,两台机器就接连地坏了,机器弄死人后,又把所有工人都关了起来,老奴真不知道世子爷这是意欲何为呢?”
果然如此,冷华庭听了狠狠地瞪了一眼冷华堂,对白总督说道:“世伯,叶一的话您也听到,今天这事可是看得出来,有人故意捣鬼,想引起百姓暴动,这可是动摇大锦国基的行为啊。”
白总督也是一脸愤怒的看着冷华堂,真没想到简亲王会让一个如此Y险又愚笨的人作世子,这事若不是锦娘急智,想出那么一个以惑治惑的法子,自己这顶鸟纱冒怕也被他给揭了去。
冷华堂听了冷华庭的一席话却是一反常态,表情并非愤怒而是无辜,眼里也是一片无奈和茫然,他想解释什么,但看很多人都愤怒地看着自己,嘴角抽了抽,便不再说话,他身后的和亲王世子和荣亲王世子却是一脸的气愤,和亲王世子忍不住说道:“此事并非你们想的那样,我们也是被人利用了,我们并非故意要将工人关起来,只是工人闹腾得厉害,都说要罢工,再也不回来了,所以……”
“世兄,别说了,终归是我们做得不对,考虑不周才会闹出如此大的事故,咱们还是老实回去向皇上请罪吧。”冷华堂却截口拦住了和亲王世子的话,眼里露出一丝苍凉和无奈。
锦娘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扯了扯冷华庭的衣袖,示意他暂时不要再纠结此事,冷华庭便不再说话,叶一带着锦娘继续往前走,穿过长长的走廊,转个弯,锦娘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纺织机。
那是两台巨型设备,整台机械足有三米多高,十几米长,纺棉制纱一应配件很齐全,只是那机器用的年份太久了,又没有很好的维护和保养,很多地方磨损太过严重,齿轮与齿轮间的咬齿都有了很大的空隙,而拉动齿轮的链条也有些脱节,不过,倒是没有上锈,看来,每日的润滑还是做过的。
锦娘又细看机器的构建,想知道那位简亲王妃是如何利用水力来推动如此大的一台设备运转的。
一低头,果然看到设备是建在水上的,临近水的地方有几个诺大的齿轮盘,还有一个类似风叶的叶轮,流水冲击叶轮运转,叶轮带动齿轮,齿轮带动皮带……果然是个聪明绝顶的穿越前辈啊,若换做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在技术如此落后的时代,凭着记忆能设计出如此宠大的两台机械的,那人,要么是学机械制造的,要么,怕是在纺织厂里浸Y多年,对纺织机的结构了如指掌,不然,光会一点现代知识是绝对不可能创造如此奇迹的。
只是,好好的一台机器,就算不能运转,又怎么会绞死人呢?
“叶一,纺纱机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开不起来了?”锦娘边看设备,边问道。
“回少主的话,前儿还开得好好的,昨天突然就不成了,还……连着绞死了两人,老奴按照往日的法子也查探过,没有找到故障所在。”叶一躬身答道。
锦娘又走到机器正面的C作台前查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是有些疑惑,那些传动部位怎么都没有做防护罩,这样开机确实是很容易出事的。
“今天先不开机吧,拿纸笔来,我画几个图样,你们照着图样做几个防护罩,将这些外围全都罩住后,再开机看看。”锦娘细细地查看了一番后,决定小心些行事。
其实,她在认真查看时,身旁一众的男人全都傻眼似地看着她,以前只是听冷华庭说他娘子是如何的聪慧有才干,今日得见才知,她确实与众不同,一干男子自进来后,看着这两堆破铁只能干瞪眼,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懂,尤其是白总督和冷谦冷逊几个,更是一头雾水,那机器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堆死物,不明白它为何能创造出巨大的财富来。
如今看锦娘一个从未出过府墙的小女子,正是模是样的察看着那堆冷冰冰的铁疙瘩,偶尔蹦出一两句他们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他们心里惊奇的同时,又不得不佩服锦娘的才学和奇特,或许,真的只有她才能改造这两台机器,为大锦又创造出另一个奇迹来呢。
冷华庭看过图纸,锦娘教过他如何看图,如何识别机器上的各种零配件,锦娘在细察机械时,他也没闲着,推着轮椅在机械边转悠着,只是,他毕竟只是粗通皮毛,对内里的构建还是懂得不多,听锦娘说暂时不开机,便知道锦娘心里有了打算。
再一抬眼,看到一众的男人全都死盯着自己的娘子,眼里露出不可置信的惊奇,他心里泛酸的同时,又觉得很自豪,看什么看,这会知道爷的娘子是天下第一才女了吧,尤其是面对冷青煜那愈发痴迷的眼神时,他更是眉头一挑,推了轮椅过去,挡在锦娘身边,回头还不望轻蔑又略带威胁地瞪一眼冷青煜。
锦娘在C作台上东模模,西瞧瞧,叶一已经找来了笔,她便伏在C作台上画了起来,一旁的人全都静静地,满怀期待地看着。
锦娘画得专注,冷华庭坐在轮椅里默默地看着她作画,只觉此时的她是那样的美丽与耀目,如同一个圣洁的仙女,她脸上自信淡雅的光辉,让所有在场男子动容。
一时间,诺大个车间里静静的,只听见锦娘辉动墨笔的沙沙声。
突然,一声轰响,停着的纺纱机骤然运转了起来,锦娘正伏在C作台上作画,感觉有一股吸力将她往机器里拉,很快,她长长的裙角便卷进了一旁转动着的皮带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她吓得一声尖叫,冷华庭立即拦腰将她抱住,但那机器一旦动运转,力量何止千金,冷华庭又坐在轮椅上,身子连带着轮椅立即被扯过去了尺许,他长臂一勾,拼命拉住C作台上的一角,才勉强将锦娘拉住,一旁的冷谦抽刀便向锦娘的裙角割去,但时间太快,那衣角眼看着便卷进去了好多,再割,便要贴着锦娘的身子了,一刀下去,怕是要削掉锦娘的皮去,一时大家又急又惶,白总督拼命地拉住冷华庭,怕他也被一起卷了进去。
而叶一则去关搡作台上的开关,但却赫然发现,那开关已然失灵,怕是一早便有人动了手脚他心里一急,大喝道:“去控制室,关总开关。”
一旁的叶二便疯一样跑了去,但显然控制室离得较远,锦娘的衣服已经卷得越来越多,仿佛半个身子都贴在了那转动着的皮带上,情况危机万分,冷华庭看得瞪目欲裂,心像要自胸膛子里跳出来一般,死死地抱住锦娘,绝不松手,若老天这回真要将她带走,他也会跟着一起进那皮带里,就算是被绞碎,那就一起被绞吧,成了R泥,那也是她中有他,自此再也分不开了。
“撕了她的衣服!”白晟羽大喊道,上来就不管不顾地扯锦娘的外衣,这个当口,什么礼教避讳,都顾不上了,救人要紧啊。
冷青煜也是被吓得魂都掉了三分,眼看着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救着人,法子都无用,锦娘的身子还是没有被救出,眼看着那娇小的人儿一点一点被吞进那冰冷冷的机器里,他的心如刀在割一般,痛得难以呼吸,心底里就升起一股视死加归的凛然之气,突然拿起身边的一根大铁棒飞身跃起,横C在其中一个正大转动着的大齿轮上,修长的双腿正好勾住另一侧的立柱,身子就挂在空中,顿时那转动着的齿轮被暂时卡住,那传动的皮带因着惯性反而向前回还了一点。
冷谦趁机一刀下去,割裂了锦娘的衣裙……
冷青煜只是稍稍将那齿轮卡住了一下下,个人的力量就算再大,也无法跟机器相比,他手里那根长长的铁棒很快又被那齿轮带着往下转,他拼命地勾住立柱,无奈力气不够,又是悬着身子的,很快,他便支撑不住了,感觉那自己会随着那铁G被扯去齿轮里去一样,脚背上一阵麻痛,怕是破了皮了吧,他死死地坚持着,不肯放手,也不想放手,若是因此死了,她会不会为自己而哭呢?会不会也有点心痛呢,许多许多年以后,她会不会偶尔想起,有个被她骂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