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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 部分

作者:未知        书名::潜伏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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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拆除假炸弹耽误了他不少时间。几经摸索之后,他判定树林里有两处炸弹,一处在淤泥地里,还有一处绑在老榆树的树槽里。三枚炸弹放在两处,很显然,其中一处放了两枚。凭着他神奇的鼻子,秦远知道了定时炸弹后面还有个炸弹。躲在后面的炸弹会是什么样的炸弹呢?这不需要动很多脑筋就知道,肯定是一触即发的,让你拆了前一个就疏忽大意的。

    于是秦远用随身携带的军用刀具找出了两枚炸弹之间的一根细线,割断它,这才分别把它们取下来。因为定时炸弹的时间还非常早,孙立虎并没有刻意刁难他们,所以秦远打算先把另外两枚炸弹解决再拆定时炸弹。

    秦远用了一个奇特的方法来解决这两枚炸弹:他从假炸弹那边收集了一堆引线,然后系成七八米长的导火线,最后把这根导火线连到引线炸弹上,再把炸弹放到淤泥地里,人走开,走远,牵着线一直走,走到最后,用手轻轻一拉,轰地一声引线炸弹爆炸了,声音刚起又立刻得到回应,轰地一声淤泥地里面的地雷也被引爆了,轰鸣声夹杂着轰鸣声,爆炸的间距太短,几乎是同时发起,不仔细分辨就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两枚炸弹爆炸发出来的。

    爆炸将整个淤泥地掀了起来,幸好秦远早就有准备,躲到了一棵大树背后。

    等爆炸结束,秦远才开始认真琢磨手里的定时炸弹,他早就发现这是个极难拆除的线路了,幸好孙立虎时间设置得长,不然他肯定被炸飞了。

    秦远在心里叹息,这正说明他的实力还不够,如果就这样去越南战场,还不知道会遇到怎么样的对手。

    孙立虎用眼睛上上下下把他扫视了十来遍,真的把他当宝贝看了。孙立虎和另外两名队员紧绷的神经这才得意松弛下来,正准备让秦远一起返回队伍时候,秦远却提出一个要求:他想把这枚定时炸弹拆掉。

    孙立虎皱了皱眉,回绝了他的要求:“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超过多少时间了?如果这是在战场上你还有机会拆弹吗?”

    其实是因为孙立虎心里此刻起了爱才之心,既想满足秦远的愿望让他拆弹,又怕他拆弹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要知道这枚炸弹的拆除难度非常大,是三位火药工程师用进口机器布置出来的,难度太高。

    秦远又看了孙立虎一眼,眼中满是期望。

    孙立虎叹气说:“好吧,你可以拆,不过只给你两分钟,你只需要指出来你想剪哪一根就可以了,不用真的去剪,否则剪错了可是会引爆的,我他妈还得跟你一起上西天!”

    只有两分钟,秦远不再说话,立刻专心拆弹。

    生死考核(12)

    用螺丝刀掀开外壳,查看线路。在穿梭来往的导线中秦远没法作出决定,到底哪一根线是连到计时器的,到底该怎么拆除。这个炸弹的火药分为七块位置并排安放,足足引出来三十六根长短不一的导线,秦远排除到最后,剩下三根线不知道该剪哪一根。两根红一根黄,红的一根粗一根细。按照这枚炸弹的外部电路分析来看,如果是两根或者四根,秦远都可以准确地判断出哪根是关键线,可是三根是他就不知道怎么动手了。

    两分钟结束,秦远仍旧没有选出来,他无奈地向孙立虎看了一眼。昨天在商场的考核,垃圾筒里的炸弹他也拆不了,但那不是因为线路,而是因为没法动手,此时他真的是被这个线路难住了。

    孙立虎严肃地问他:“如果说这枚炸弹你以后遇到了,在必须拆除的情况下,你会选择剪断那根线?”

    秦远选了那根较粗的红线。

    孙立虎嗯了一声说:“如果真的遇上,你就被炸死了。”

    秦远心里咯噔一下,垂下头来,非常沮丧,这句话等于是给了他迎头一棒。

    如果真的遇上,你就被炸死了。

    如果真的遇上,你就被炸死了。

    如果真的遇上,你就被炸死了。

    ……

    秦远在心里反复念叨,直到把这句话刻在心里。

    最后一次考核结束了,他觉得自己生死未卜。

    考核的结束也意味着培训队的解散。一月二十五号这天,孙立虎把秦远单独叫到一间有些Y暗的房子里谈话。

    训练营地本就在大山深处了,这间房子还在更深处。四周幽暗、低沉,除了偶尔的鸟鸣之外没有一丝声响。秦远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坐在这个屋子里他感觉非常的压抑,大脑有种胀痛的感觉,仿佛浑身都被捆绑住了一样。

    孙立虎难得露出笑眯眯的表情,对秦远说:“培训结束了。”

    秦远此刻还不知道自己能否去越南,因为最后一次考核他并没有成功地把炸弹拆除,这种精英选拔他实在没有底气。

    秦远嗯了一声:“结束了。”

    孙立虎又说:“考核也结束了。”

    秦远说:“结束了。”

    孙立虎说:“你觉得这三十天的训练怎么样?”

    秦远说:“学会很多。”

    孙立虎说:“那你对考核的感觉怎么样?有把握被选中吗?”

    秦远摇了摇头:“没有十足的把握,最后一次表现不好。”

    孙立虎呵呵笑了:“不好在哪里?”

    秦远说:“炸弹没拆除。”

    孙立虎点头:“的确是没拆除。”

    听到这话,秦远有点沮丧了,他低下头,声音小如蚊蝇:“考核没通过,见不了祖父。”

    孙立虎站起身来,说:“严格来说,你的考核成绩很难评定,说不好是通过还是没通过,但是……”

    秦远听到有希望,连忙抬头看他。

    孙立虎继续说:“但是因为另外十九名队员没有一个通过的,你比他们表现好,所以你通过了。”

    秦远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问:“另外十九个都没通过?”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生死考核(13)

    孙立虎点点头:“对,他们的表现不好,都没有通过。”

    秦远还问:“只有我通过了?”

    孙立虎说:“对,只有你能去越南。”

    秦远说:“可你不是说要选五个吗?”

    孙立虎摇头:“没说一定要选五个,上头说是五个以内,也就是说,最多选五个过去,选一个当然也可以。”

    秦远这才欣喜起来,想到不久就可以见到祖父,也可以知道那个秘密了,他就兴奋得浑身发痒,他也站起身,问他:“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孙立虎示意他坐下:“不要着急,明天我把情况报给屈团长,他会安排人带你过去的。不过还有三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我估计屈团长会等到大年初一再带你走,你就先安安心心地在这边过个年吧!”

    秦远点了点头。

    孙立虎又叮嘱:“那个林纾小姑娘,你天天训练,人家天天为你提心吊胆,听说前几天生病了,你也去照顾她两天吧。”

    秦远又站起来:“林纾生病了?”

    孙立虎说:“嗯我让人问了,也没大事,医生说是焦虑过度,得好好调养一下,现在还在军区医院里,小姑娘听说你在考核,还坚持不让我们告诉你,怕影响你的情绪,看看人家对你多好,去越南之前的这三天你就去医院陪着她吧。”

    秦远来到军区医院的特别看护房里的时候,林纾正躺在病床上睡觉,领路的护士帮秦远看了门,但是示意他不要作出大的动静,以免吵到病人。

    秦远一手提着水果和年糕,另一手拿着线衣。这线衣正是林纾给他织的那件,考核前林纾一定要让他穿在身上,后来秦远回去以后确实把毛衣拿出来放在床头准备带上了,只不过第二天去弹药销毁站考核的时候,他又给忘掉了。随后的两天考核,由于大脑很紧张,太累,回来就躺下,也没记得毛衣的事情。直到三场考核结束,安下心来,他才想起毛衣没穿上,再一翻开看,发现领子处被破了个D,估计是被老鼠咬的,秦远心里愧疚,可自己又不会缝,只好拿来给林纾,让她缝。

    此时的林纾瘦得厉害,脸色苍白,面容憔悴,躺在穿上非常虚弱的样子。秦远看了很难受,也很担心,想不到自己会给她带来那么大的痛苦。于是他又跑出去问主治医生林纾的病情到底怎么样。

    主治医生戴着瓶底厚的眼睛,说话给写报告一样,典型的书呆子。他对秦远说,林纾同志是得了急性焦虑症,稍微有些严重。通过目前的观察,林纾的临床症状有下面几个:

    一、精神运动性不安:坐立不安,来回走动,不自主的震颤或发抖;

    二、伴有身体不适感的植物神经功能障碍:出汗、口干、嗓子发堵、胸闷气短、呼吸困难、竖毛、心悸、脸上发红发白、恶心呕吐、N急、N频、头晕、全身尤其是两腿无力感。

    三、与处境不相称的痛苦情绪:害怕,提心吊胆,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甚至极端惊恐。

    主治医生的话让秦远听得有些晕,他更加担心了,让这样的医生来治疗,不会出问题吗?秦远又问他,现在每天给林纾吃什么药?有没有效果?

    医生说,现在每天给她服用三种药物:安定、谷维素和维生素b1,效果还算可以。

    秦远听半天没理出一个头绪来,在他看来,这位主治医生的废话也太多了,直接说开头一句和最后一句不就行了吗?

    问完了,秦远还是不放心,在进病房之前,他又问护士:“林纾的病情严重吗?”

    护士说:“是急性焦虑症,这几天她是不是遇到什么特别担心的事情了?”

    秦远唔了一声,心想:“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让她担心的,不就是去考核一下吗?”

    护士见他低头不语,也不加以追问,反过来安慰他说:“秦远同志,你也不必太担心,急性焦虑症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你好好陪她几天,让病人安心她就会很快好起来的。”

    秦远点了点头,搬个凳子,坐到林纾的身边等她醒来。

    生死考核(14)

    认识林纾这么久,他还从没有如此细致地看过这个女孩子。此刻林纾睡着了,虽然是病恹恹的样子,但是在秦远眼里,她的光洁的额头、清秀的眉目、狭长的睫毛、俏挺的鼻子、小巧的嘴唇……这一切都那么漂亮,那么让人心动。

    秦远看着看着,不由得脸上一红,耳根滚烫起来。

    因为母亲临走时的嘱托,林纾一直以来都是作为一个符号、一个名词甚至一种象征保存在秦远的脑海里,他把对林纾的好当作是母亲的命令,他只不过是在心甘情愿地执行。而此刻,秦远的心头忽然有了异样的感觉。

    这是什么感觉呢?是心动,是心疼,秦远也不知道这感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来得小心翼翼,来得蹑手蹑脚,来得隐隐约约,生怕被人发现,一有动静它立刻就消失不见。

    这个十八岁的少年也动情了。

    从早上等到下午,秦远过来的时候天气还雾蒙蒙地,等到林纾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飘起大片的雪花了。

    林纾是从一个噩梦中醒来的。她梦到自己站在一个浓密的森林里,四周都是又高又粗的参天大树,将她紧紧地围住。地上铺满了枯黄的叶子,厚厚一层,她站在上面,感觉自己时刻都有可能陷下去,再也爬不上来。森林里一点声音都没有,除了树就没有其他东西,静得让人窒息,她害怕,心口砰砰地跳,她想跑出去,不让那些参天大树围着自己。于是她抬起脚步就朝前冲,哪知道越往前跑脚下的落叶层就越厚,她脚步也就陷得越深,到后来她几乎是爬着朝前挪了,腿变得很重,一点也跑不动,可是这个时候,她惊恐地发现,前面的一棵大树要倒下来了,是朝她这个方向倒的,她就转头跑,可是她周围所有的大树都开始往下倒,朝她这个方向倒,这些大树聚集成一个密集的板,眼看就要把她砸成R酱,林纾跑不动,她开始喊,叫救命,然而嗓子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根本喊不出声音来。林纾心想,这次要死了,要死了,真的要死了……她闭上眼睛,等着这一棵棵大树向铁锤一样砸向自己,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秦远的声音:林纾,林纾……这是秦远的呼唤!林纾好开心,好激动,她想对着那个声音喊回去:秦远我们结婚吧!可她还是喊不出声来,她的脖子像是被一双大手扼住了,呼吸不了,要窒息了……林纾很绝望,眼看就要被大树砸死了,可还是不能跟秦远结婚……

    我就要死了……

    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

    难道我们注定结不了婚吗?

    ……

    梦到这里的时候,她醒过来了,当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是在那个森林中,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感觉眼角冰凉一片,用手一摸,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流泪了,而且把枕头浸湿了一大片。

    林纾又开始绝望了,难道梦境跟现实真是连通的吗?梦里的情况真的会发生吗?秦远真的直到我死都不跟我结婚吗?

    想着想着,她又流下泪来。这个看上去傲气任性的女孩子,内心深处却满是柔情,这种柔情只有在她喜欢的人面前才会表露出来。

    她盯着天花板伤心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被子被掖得很紧,转头一看,差点叫出声来:有个人趴在床边!

    这个人……不就是她这几天在朝思暮想的秦远吗?

    秦远是等得太久,趴在床边睡着了。

    林纾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觉得好像一下子精神起来了,她想立刻把秦远叫醒,然后死命地抱住他;但是她又觉得秦远整天训练考核,出生入死,那么辛苦,不如让他好好地睡一会儿。

    林纾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欢喜,又激动得流泪了,她觉得一定是父亲在冥冥中帮着她,每当自己陷入绝望找不到秦远的时候,父亲就立刻让他出现在自己面前。

    林纾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枕头往下挪了挪,垫到肩膀处,然后她将头抬高,细细地端详秦远。

    片刻之后,她忍不住伸手去去摸了摸秦远的脸。

    生死考核(15)

    秦远迷糊中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甩开林纾的手,这是一个月的训练给他养成的职业警惕性。按照孙立虎的说法:特工执行任务的时候要像狮子一样,而睡觉的时候要像马一样。狮子捕食观察良久但是一击即中,而马则是站着睡觉,时刻处在奔跑的状态中,这么睡可以防止被敌人行刺。

    等秦远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林纾,他才松了一口气。

    林纾破涕为笑,说:“你那么紧张干吗?我又不会吃了你!”

    秦远尴尬地卷了卷被角。

    林纾问他:“什么时候来的?等我多久啦?”

    此时的林纾温柔得像换了个人一样,秦远来回看了她几眼,不明白怎么回事,印象中的林纾不可能这么乖巧温顺的。实际上他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林纾就好比是一头桀骜的小马,难以驯服,不过一旦被驯服一次之后,就再也不会撒野。林纾本来就对秦远有些好感,只不过觉得他勇气不够,所以一直排斥他,可是上一次在医院她明白自己一直误会了秦远,折服于他的睿智冷静,还有气度和胸怀,此后自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高傲,百炼钢铁也化为绕指柔情。

    秦远当然不会考虑那么远,他老实地回答林纾:“上午来的,没等多久。”

    林纾说:“啊?上午就来了?那不是等半天了?都怪我,一觉睡那么沉!你吃饭了吗?”

    秦远摇摇头。

    林纾心疼了:“饿了吗?”

    秦远说:“你饿吗?”

    林纾吃地一笑:“我要是说不饿是不是你也跟着说不饿?傻瓜!饿了就饿了,等我等那么久,能不饿吗?”

    秦远的一点小心思被她识破,不由得有些尴尬。

    他这个样子让林纾喜欢极了,简直越看越可爱。

    林纾心里甜蜜,说:“我们待会出去吃点东西吧。”

    秦远:“我买回来吧,天冷,你还生病,出去不好。”

    林纾说:“不要紧,我们出去吃!我现在精神好着呐!”

    秦远说:“好吧,出去吃。”

    林纾欣喜地跳下床,忽然想起自己还穿着病号的衣服,头发散乱,形象肯定非常邋遢,她吓得连忙又跳回床上,用被子把整个人蒙住,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担忧地问秦远:“我这样子难看吧?头发都没梳呢!”

    秦远摇头:“不难看。”

    林纾说:“我睡了一天,肯定脸色很差!”

    秦远摇头:“脸色不差。”

    林纾说:“这衣服也很难看,穿起来跟囚犯一样!”

    秦远还是摇头:“不难看。”

    林纾问他:“真的不难看吗?”

    秦远说:“真的不难看。”

    林纾眼睛忽闪忽闪地,眨了两下,说:“不难看就是好看是吗?”

    秦远点头:“嗯,好看。”

    林纾心里甜蜜极了,没有什么话能比这个更能让她心花怒放了,她继续问:“真的好看?”

    秦远说:“真的好看。”

    林纾说:“你再说一遍。”

    秦远不懂:“为什么?”

    林纾说:“哎呀你说嘛,我想听!”

    秦远越来越晕:“说什么?”

    林纾又好气又好笑,把被角掀开,露出整个脸来,嗔怪他:“说你刚才说的呀!”

    秦远哦了一声,然后说:“真的好看。”

    林纾撇嘴:“说这么半句谁听得懂啊?”

    生死考核(16)

    秦远被她绕得找不到路了,他疑惑地说:“不是你让我再说一遍的吗?刚才说的就是这句啊,怎么会是半句?”

    林纾嗔怪他:“你说真的好看,谁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真的好看?你就不能把我的名字加上去吗?”

    秦远这才明白,乖乖地说:“林纾你真的好看。”

    林纾开心极了,忍不住格格地笑起来,声音像是铃声那样清脆。

    听着她的笑声,秦远的脸有点烫,但是他表情仍旧是那般木讷。

    林纾笑了一会儿,还是喜滋滋的样子,对秦远说:“你先回避一下好吗?我换衣服。”

    秦远点头,站起来就朝外走。

    林纾急忙叫住他:“哎呀你出去干吗?”

    秦远问:“你不是让我回避吗?”

    林纾说:“回避你转过脸别看不就行了吗?又没让你出去,屋里有暖气,外面那么冷,我换衣服又慢,出去还不给冻僵了?”

    秦远于是又坐回凳子上,转过身去,不看林纾。

    林纾此刻简直幸福得想在屋子里跳两圈了,她从病床旁边的柜子里翻出衣服来,然后开始脱身上的病号服。

    秦远背对着她,耐心地等。

    忽然秦远听到呀的一声,连忙转头看。

    进入秦远视野的林纾只穿着一套R白色的秋衣秋裤,紧身的,把林纾的身材裹得前凸后翘,曲线玲珑,茹房鼓鼓的,诱人至极。

    六十年代,能碰碰异性的手都觉得是色情。秦远还从来没见过这等景色,他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连忙转回头去,讷讷地说:“你没穿好,叫什么呀?”

    林纾只顾叹气:“哎呀怎么我给你织的线衣破了个D啊?”

    秦远明白了,原来不是让他回头看,他说:“放在床头,被老鼠咬破了。”

    林纾气愤地说:“这死老鼠!什么不好咬,偏偏要来咬线衣!也不想想我织一件多不容易!你先放在这里吧,等明天我跟护士借点毛线来再补上。”

    秦远说:“好,你穿衣服吧,别冻着了。”

    林纾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贴身内衣,不由得也尴尬起来,连忙把棉裤棉袄穿好。

    等两个人走医院里走出来,已经是傍晚,外面雪花还在飘,地面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了。

    林纾紧挨着秦远走,胳膊有意无意地蹭他一下,秦远则浑然不觉。

    林纾觉得生活如果能这样继续下去,那让她少活二十年都成。

    “这雪下得真好看,”林纾说,“比西塘镇的大。”

    秦远跟着说:“是啊,西塘镇的雪像沙子。”

    林纾说:“后天就过年了,秦远,你能陪我一起过吗?”

    秦远点头:“能,孙队长说了,让我陪你过完年再走。”

    林纾警惕地问:“走?去越南么?”

    秦远说:“是的,去越南。”

    林纾一下子停了下来,不往前走了,她又开始担心了,焦虑症又犯了:“你要去战场了是吗?”

    秦远说:“是的。”

    林纾说:“是不是每天都要拆炸弹?”

    秦远说:“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得经常拆。”

    林纾不说话了,紧咬着下唇,满脸焦虑地看着秦远。

    秦远心中不忍,就安慰她:“不要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林纾问:“能多快?一个月可以回来吗?”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生死考核(17)

    秦远想了想,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但是为了不让林纾这么担忧,他点点头说:“孙队长说了,到那边很快就能执行完任务,一个月就可以回来了,最多不超过两个月,一两个月估计也不会有多少次任务。”

    林纾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松弛下来。

    反倒是秦远开始担心了,他心想,如果我走了,林纾天天这么焦虑怎么办?护士说陪她一阵让她放松放松就会很快好了,可是自己大后天就得走了,算上今天顶多也就能陪她三天而已,三天怎么能治得好她的焦虑症呢?

    越想越不放心,如果不能确保林纾安然无恙,他就算去了越南心里也还是有疙瘩。

    “林纾,”秦远说,“你不用担心,我一定能平安地回来。”

    林纾低头说:“可我还是怕……”

    秦远打断她:“你得相信我,知道吗?”

    林纾抬起头,深情地看了他一眼,秦远的眼神平静如水但也坚定不移,不知道为什么,林纾一看到他的这种眼神,就想起秦远重新躺到手术台上的场景,那个眼神令人着迷。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林纾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浑身充满力量,觉得世界又一下子从黑白中恢复了色彩。

    她确信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男人。

    林纾看着秦远,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我相信你。”

    秦远笑了:“好,走吧,去吃饭。”

    林纾说:“你喜欢吃什么?”

    秦远说:“我也不知道,好像没有多少喜欢吃的,也没有多少不喜欢吃的。”

    林纾眨眨眼睛:“你还记得我们在西塘镇的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吃过什么吗?”

    秦远说:“好像是酥饼吧?当时是我妈让我买给你的,不过你没吃。”

    林纾说:“我现在想吃了,怎么办?”

    秦远说:“那我去买。”

    林纾摇头:“我就想吃你那时候给我的。”

    秦远说:“那时候的酥饼还放在家里,我又没带在身上,怎么给你?”

    林纾不管:“可我想吃。”

    秦远没有办法了,说:“我又不能跑回西塘镇去拿,跑回去酥饼也早没了,家肯定都被红卫兵给抄了,我想找回来也没办法啊!”

    林纾噗哧一笑:“我逗你玩呢,看你紧张得!”

    秦远又露出那个代表性的讷讷的表情,尴尬地把眼神转到别处。

    林纾现在觉得他这个模样可爱极了。

    “我们去对面饭店吃吧。”

    秦远点点头。

    两个人在雪地里继续走,天色已经很暗了,。

    林纾忽然又停下脚步了。

    秦远问:“又怎么了?”

    林纾说:“你帽子上有个东西。”

    秦远问:“什么东西?不是雪花吗?”

    林纾说:“不是,来,我给你拍掉。”

    秦远说:“我自己来。”

    然后他自己伸手拍了拍,问:“拍掉了吗?”

    林纾说:“没拍掉,你拍不到,在帽子侧面,我来吧。”

    秦远嗯了一声,他比林纾稍高一些,于是他乖乖地弯腰,把头凑到林纾跟前。

    没想到林纾扶着他的头,极快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生死考核(18)

    秦远只感觉冰凉的脸上被什么东西温暖地一触,然后就没了。等他意识到那是林纾的红唇时,他怔住了,脸上支拉一下滚烫起来,傻在那里。

    林纾刚才是放足了胆子,亲过之后她又羞又喜,见秦远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她脸上也立刻一片绯红,低下头去。

    两个人扭捏了一会儿,林纾才抬起头来,见秦远还在发呆,就薄嗔一句:“傻啦?”

    秦远唔了一声,回过神来,说:“你不是说……怎么……”

    林纾心想这小子可真够愣的:“什么怎么啊?不就是亲一下吗?我都快成你妻子了,你连我手都没碰过呢!”

    “快成我的妻子了?”秦远瞪大了眼睛,刘桂芹在临走之前是告诉过秦远,让他照顾林纾一辈子,母亲的话秦远也不是没听懂,只不过他还真没考虑过要和林纾结婚的事情。

    “怎么?”林纾板起脸来,“不愿意娶我?难道刘婶临走的时候没交待你吗?”

    “交待过,只不过……只不过我还没去想。”

    “那是因为你不喜欢我?”

    “不是……”

    “那不就行了!”林纾反倒干脆起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而且我爸生前就想让我跟你在一起,我们不应该结婚吗?”

    “嗯,应该。”秦远的身子已经僵硬了。

    林纾感觉像给他上了一堂政治课一样,现在听他说愿意结婚,立刻笑逐颜开。

    林纾命令他:“你就不能拉一下我的手?”

    秦远紧张得双手不知道怎么放好,不敢抬头看林纾,鼓了半天勇气才把右手伸出去,摸摸索索地去牵林纾的手。这个时候,他还真是缺乏勇气。

    林纾看他动作慢得像是结了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的手给牵住,她等得着急,直接把自己的手朝前一送,刚好碰到秦远的手。

    秦远第一反应是手触电似的缩了缩,但立刻又重新伸出去,这才把林纾的小手握住。刚开始还不是握,是捏,轻轻地捏了两下。

    林纾问他:“我手上有刺吗?那么害怕!”

    秦远这才不好意思地把林纾的整个手握住,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林纾觉得自己的手被握紧了,开心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林纾问他:“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秦远被她一连串的问题*得乱了方寸,不知道如何回答。

    想了一会儿他说:“我也不知道。”

    林纾料到他会这么答,她也不生气,只朝秦远一笑,不再说这个事情,不过她心里可是想好了一个办法。

    生死考核(19)

    腊月二十九这天上午,林纾打定主意之后去找了孙立虎,希望他能促成她和秦远的婚事。孙立虎一开始坚决不同意,因为两个人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但是林纾的理由又让他拒绝不了。

    林纾的理由有这么几条:一、秦远这一走很可能有去无回,如果不在走之前结婚,也许就永远结不了了;二、林纾自己正处在严重的焦虑症中,如果能达成她跟秦远结婚的心愿,对病情将非常有利,很可能一下子就好了;三、年龄问题其实不是问题,因为秦远是国家的特殊工作人员,为了祖国去执行特殊的工作任务,如果不是因为这种极度危险的任务,她当然会等到可以结婚时再结婚,也就是说,这种情况是组织造成的,所以组织也应该体谅一下他们,条件放宽一些。

    孙立虎仔细想了想,觉得林纾说得很有道理,跟秦远将要背负的责任相比,年龄嘛是小问题。

    于是孙立虎决定,大年三十,也就是明天,以组织的名义给秦远同志以及林纾同志举办婚礼。

    林纾兴奋得欢呼雀跃,这下子终于成定局了。她的脸上几乎是在半天之间就恢复了红润,举手投足也显得精神些了。

    而秦远觉得,既然组织都同意了,那就结吧。孙立虎刚跟他说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情愿,生怕自己这一走真的一去不回了,那林纾不就得为他守寡了?不如暂时不结婚,以后如果回来了就结,不回来的话林纾是个黄花闺女,嫁人不愁。

    但是秦远跟孙立虎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孙立虎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孙立虎说:“你个臭小子,人家林纾同志这么喜欢你,你要是一去不回她能嫁给别人吗?你还给我鼓着胸膛冲壮士?省省吧!人家愿意嫁给你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份!也不想想你干的是什么工作!谁愿意嫁给一个随时都可能被炸死的男人?换了别的女人会这么死心塌地吗?你他妈珍惜着点,老老实实地把这婚给我结了!”

    秦远唔了一声,答应下来,第二天就要结婚,这可是赶得很紧。

    腊月二十九的下午,林纾拉着秦远去买东西。孙立虎代表组织发了一百块钱给秦远,让他给林纾买一枚像样点的结婚戒指,另外买一套漂亮点的衣服。而孙立虎则带着七八个士兵忙着给他们布置婚房,还得买待客用品。

    虽然时间很赶,但也不能随便糊弄。结婚可是人生的一件大事,这个时候正值全国一片红的“文革”时期,大部分人的婚礼不过就是通知亲朋好友来家里吃一顿饭,住的窄巴,在房屋当央拉开大桌子,要是椅子板凳子不够坐,就迁就一边靠住床铺,几个人还可以坐在床沿上吃酒席。那时候结婚一般是口头传达,没有送喜帖的,大家知道秦远同志与林纾同志要结婚就纷纷准备送婚礼,送礼的多,真正去吃酒席的并不多,一般是十分亲近的人才会去。像秦远和林纾这样比较特殊的,双方都没有亲人的,就有组织来定,哪些人可以去吃酒席。

    此外,婚房里面要悬挂崭新的领袖像,门口张贴一副红色对联:上联是革命伴侣永远革命,下联是造反同志继续造反,横批是斗私批修。等到婚礼开始那天,家里会不断有人来送贺礼,你的一份我的一份,贺礼是一片红,全是红宝书,高高摆了整整一大桌子。

    不过既然是特殊时间特殊人员的婚礼,孙立虎觉得自然得办得特殊一点。所谓特殊一点,也就是别致一点,大气一点。

    孙立虎正儿八经地罗列了一张单子,上面写着哪些需要采购的东西:

    领袖像两张;

    红对联一副;

    红鞭炮两串;

    红灯笼两只;

    猪半头;

    牛R十八斤;

    J六只;

    J蛋二十个;

    芹菜三把;

    韭菜三把;

    大萝卜六个;

    大白菜三斤;

    粉丝十斤;

    马铃薯六斤;

    小葱两斤;

    生姜三块;

    辣椒一串;

    胡椒粉一瓶;

    面粉一袋;

    豆油一瓶;

    ……

    新棉被一套;

    新被褥一套;

    ……

    长长的单子下来,几乎囊括了所有结婚需要的物品,而且显得有些奢华。孙立虎用足了心思想给这对新人办一场体面的婚礼,生怕漏了哪一项,来回检查了好几遍。

    东西是让士兵们分头去买的,有的东西不好买,得来回跑几条街道。

    一直到下午六点多所有的东西才备齐,这个时候林纾刚拉着秦远从照相馆里走出来。这是秦远生平第一次拍照,他恨不得立刻看看自己贴到纸上是什么样子,但是照相馆里的人说,得两天后才能洗出来。

    婚房就安排在军区大院的三间老房子里,经过孙立虎以及手下那些士兵一下午的布置,这房间已经变得光彩照人了。

    林纾幸福得觉得自己好像不在人世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生死考核(20)

    在吃晚饭之前,秦远和林纾特意在房间正中央的条几上摆了一只香炉,上了香,算是代表林校长的,然后两个人齐齐地跪下来磕头。

    因为母亲刘桂芹并没有去世,所以不好再摆一只香炉在上面,不过秦远还是对着香炉说:“妈,我明天就要娶林纾了。”

    林纾说:“爸,我明天就要嫁给秦远了。”

    说完林纾的眼睛就红了,接着忍不住呜呜地哭。

    秦远说:“别难过,我们要结婚了。”

    林纾抹着眼泪说:“我不是难过……我是开心,我还以为我们两个结不成婚了呢!”

    秦远呵呵傻笑了一下。

    晚饭吃的是饺子,两个人提前把年夜饭给吃了。秦远刚吃完第一碗,孙立虎就笑呵呵地来了。

    林纾跟他打招呼:“孙队长来啦,快进来坐吧!”

    孙立虎就站在门口笑,既不走进来也不走开。

    秦远站起身,问他:“孙队长,有事情吗?”

    孙立虎还是笑呵呵地:“屈团长知道你结婚,所以提前来了,现在在军区招待所那儿等着呢,你跟我过来一下吧!”

    秦远唔了一声,跟着就要走出去。

    林纾此时已经是一副贤妻的模样了,走过来帮秦远整了整衣服,对他说:“才吃一碗呢,锅里还有三碗,都是留给你的!”

    秦远说:“回来吃。”

    秦远跟着孙立虎走出来,孙立虎一直笑着,很开心的样子,刚走出军区大院,孙立虎呵呵的笑声立刻没了。

    秦远觉察到情况不对,问他:“怎么了?”

    孙立虎板着脸,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迟疑半天他才说:“先去见屈团长吧,到他那儿再说。”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来到军区招待所的一间房子里,屈团长正在里面走来走去。他的脸色不再像之前那样和蔼可亲,而是眉头微皱,显然有些焦急。

    孙立虎先进去:“屈团长,秦远来了。”

    屈团长连忙打住脚步,转过脸来说:“快进来,快进来。”

    秦远走进来,关上门。

    屈团长先是问孙立虎:“跟他说了没?”

    孙立虎摇头说:“没说。”

    屈团长说:“为什么没说?”

    孙立虎低下头:“我实在说不出口。”

    秦远不明白,问孙立虎也是问屈团长:“什么事情说不出口?”

    屈团长叹了口气,说:“本来打算过了大年三十再带你走的,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必须今晚就动身。”

    秦远一楞:“今晚就得走?”

    屈团长点头:“必须得走,越快越好!”

    秦远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本来什么都准备好了,以为明天肯定是要举办婚礼的了,如果这个时候告诉林纾他必须立刻走,林纾会是什么反应?要知道她可还带病在身呢,能承受得了吗?

    秦远顿了顿,说:“屈团长,我明天就要跟林纾结婚了,能不能……”

    屈团长打断他:“我知道,我让孙队长去叫你之前,他已经跟我吵半天了,唉,我也明白这个时候叫你走太不尽人情,可我是为你好,如果你今晚不赶紧走,很可能就去不了越南了。”

    秦远不明白:“为什么?”

    屈团长一脸肃穆地说:“我们这次的情报泄漏了。”

    秦远问:“什么情报?”

    屈团长说:“一份传到越南战场的电报,上面是这一批选送的拆弹特工资料,也就是说,你的身份和行踪都已经被对手D察了,对手知道我们会在大年初一启程,他们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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