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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章 他自愿做了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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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宸宫的清宁殿中，崇元帝正倚靠在龙榻上跟道士贾虚之讨论着长生不老的养生秘术，内侍忽然来报说祁王求见。崇元帝便对那内侍温和的点点头道：“让他进来吧!”说完，又示意贾虚之与其他内侍宫女都退了下去。
过了片刻，慕云凡便来到了清宁殿中，声音清朗的向崇元帝请安道：“儿臣见过父皇！”
崇元帝命他起来后，徒自端起手边的人参茶喝下一口，才叫着他的乳名笑道：“练儿啊，自从你回到江都以后，父皇这觉都能睡的安稳些了！”
慕云凡默然了片刻道：“最近儿臣做事激进了些，大司马那边一定会给父皇施加不少压力，不知父皇可还经受的住？”
崇元帝仰起头舒朗的笑了一声道：“朕已经被他牵制这么多年了，如果连最后这一点都经受不住，那父皇这江山便真的不必再守了。”
慕云凡放心的点了点头，又道：“儿臣过些日子会主动去叫找他说和，上次他向父皇参奏儿臣的那些罪状，父皇不妨可以考虑回应他一些，总要让他再得意一下，才能离悬崖更近一步，到时候我们要做的也不过是顺手一推而已。”
崇元帝点点头笑道：“朕明白你的意思，所谓‘天欲其亡，必令其狂’，便让他再得意一段日子吧！”说完，他又是一嗔道：“想他安氏在我盛朝也已风光了近百年，当初朕做越王时，他便已经掌着江、扬六郡的兵马了，之后他鼎力扶持朕从越王之位登上帝位，本来朕还顾念着他的拥趸之义，登基之后对他十分礼遇敬重reads;。不料他却视朕文弱好欺，事事不如意便拿当年之事相要挟。还将朕身边亲信、倚重之臣一一杀光，特别是朕的忠儿！”说到这，崇元帝握杯的手紧了紧，叹了口气续道：“朕的忠儿那样敦良的孩子，不过是在小时候童言无忌的说过他一次有奸臣之相，他便一直怀恨不肯放过他。竟然想出一个谋反的罪名来加害他。当初你冒冒失失跑去刑场救他，若非朕暗中命人将你从刑场救走，怕是连你都保不住了……”说完，崇元帝阖上双眼长叹一声：“练儿啊，朕这个帝位坐的窝囊啊，外，守不住山河。内，护不了妻儿。如今若想保住这盛朝，就不得不先将安氏这一族铲除！可在这盛朝他们的根基何其深厚，朝中根本无人能将其动摇，只有你，你是朕所有皇子中最有谋略胆识的一个，若非你不是长子，若非你母亲那事，朕一定会将太子之位……”
“父皇，儿臣从未有过争储之心！”崇元帝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慕云凡便拱手直言道：“儿臣受父皇之托委以重任，儿臣只想为父皇分忧，为盛朝江山稳固出力，为天下百姓锄奸，为将来有一天能驱除胡人真正回到中京扫除障碍，也为我皇兄还有……报仇！”他在报仇两个字前刻意隐去了几个字，眼眸微微垂下沉吟了片刻，又道：“父皇，此事攸关重大，儿臣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儿臣会倾尽全力拼死一搏，若有朝一日儿臣有辱父皇所托使此事功败垂成，儿臣定会一人承下所有罪责和骂名，不让父皇受半点牵连。”
崇元帝听他说完，双目森森的望着他沉默了片刻，脸上终于又挂上了笑容“练儿，父皇自是信你会将此事办成的，你只管放手去做，父皇如今手上还有一支中军，加上你的左护军真正到了不可收拾的时候，却也不怕跟他拼上一拼，只是这事最好等到万全之时，否则，出手无悔，一旦失手你便没有退路了。”
慕云凡抬头看向崇元帝一脸坚定道：“父皇放心，儿臣自会谨慎行事！”
此时殿外突然传来内侍总管刘望尖长的声音道：“皇上服用丹药的时辰到了，奴才现在给您送进来？”
崇元帝应了一声：“拿进来吧！”便看见刘望捧着个装有丹药的红色的锦匣从殿外躬身走了进来。
慕云凡看着崇元帝将丹药用参茶服下，忍不住道：“父皇还是每日在服这道士炼的丹药？”
崇元帝咽下一口茶道：“父皇如今年纪大了，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这些丹药可以帮朕固住些元气，这些年已经习惯了！”
“可这丹药毕竟是金石所炼，吃多了对身体无益，父皇还是少吃为妙。”慕云凡有些担心道。
崇元帝默然的摇摇头：“不行了，不吃不行了，习惯了！”说完，他忽然话锋一转道：“听说你近日住到了安秉成的府上，你是想从他那里下手吗？可依朕所知，他在安氏算不得有用的人，他大哥安秉廉也不怎么看重他，你若从他入手恐怕不会有什么收获啊！”
慕云凡垂下头沉吟道：“不是的，儿臣住在那里和此事无关！”他本来说到这里便不想再往下说了，可抬起头看见崇元帝依旧有些好奇的眼神，他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干涩道：“儿臣住在那里只是想离一个人近一些！”
崇元帝身子正了正，声音颇为感兴趣道：“离一个人近一些？何人呐？一个姑娘？你喜欢的人”略微思索了一下，他又道：“我记得安国侯府只有一个丫头，是余玉蝉的女儿月云对吧？”
慕云凡迟疑的点了一下头道：“正是！”
崇元帝不由的仰头笑出声来：“你若喜欢朕立刻下旨给你赐婚便是，何必还去人家府上守着？”
慕云凡立刻出言拒绝道：“父皇好意儿臣心领了！可眼下还不是时候，月云她对儿臣还有芥蒂，儿臣不想逼她！而且此次铲除安氏一族，必然也会让她受到牵连，儿臣不想在这个时候使她成为别人拿来对付我的一枚棋子！”
崇元帝意味深长的点点头道：“想不到你对那丫头还真是动了心了，不过你不提，朕倒是忘了她也是安家姑娘，当初皇后极力想将她嫁与你，怕也是存着一些心思的reads;。”
听崇元帝说完，慕云凡忽然向着崇元帝跪下行了一礼道：“正因如此，儿臣在此想对父皇有个不情之请。”
崇元帝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让他起来回话。
慕云凡缓缓起身行礼道：“父皇也知道安国侯那一支在安氏算不得什么大族，安国侯的长子在前线杀敌时负伤成了残废，二子如今在右护军中也是忠心为国的一位良臣，三子虽然没有什么长处却也没有干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安国侯自己更为父皇掌管账计多年，算得上是兢兢业业，所以儿臣想请父皇他日若是安氏覆灭，可以赦免安国侯一家。不管日后月云她愿不愿意嫁给我，都请父皇让他们一家免受牵连。”
崇元帝听完默然了片刻道：“你说的这些朕心中自然也是清楚的，安氏若是覆灭宫内宫外都会有不少人受到牵连。但其实你不说，朕也不会让月云那个丫头有事的，当初玉蝉临死前对朕没有什么要求、唯一的嘱托便是无论何时都要帮她护住那个女儿，所以那丫头也算的上是朕看着长大的，如果她不做出什么助纣为虐的事情，他日，朕定然会放过他们一家的。”
“多谢父皇！”慕云凡这才直起了身子。
崇云帝又看着他问道：“朕多年前就让你回江都你始终不肯，此次回来莫非也和那丫头有关？”
慕云凡垂下头用食指划动着手上的扳指，缓缓道：“也不全是因为她，从前是儿臣不懂事只顾自己意气行事，不懂替父皇分担，如今才知道杀再多的胡人，不先将家中的硕鼠根除，无异于缘山求鱼。”
崇元帝满意的点点头,颇为感触道：“我的儿啊，你能如此想，父皇也是莫感欣慰啊！”说着，他又忍不住多问出一句：“可是月云那丫头怕是也到了成亲的岁数了，父皇现在不帮你，他们安家若是自己把亲给定了，父皇也不能再帮你把人抢回来啊！”
慕云凡默然的动了动嘴角，淡淡道：“没关系，我守着她呢！我了解她的性子，除非她自己真的喜欢，否则，没有人可以娶走她！”
“那如果她真遇上自己喜欢的了，你要怎么做大大方方的成全？”崇元帝忍不住好奇道。
慕云凡沉默了，许久，才听见他略带苦涩的笑道：“我会走的远远的，不过不是成全，是我终于相信，她再也不会属于我，在我真的认认真真爱过后，仍然无可挽回时，我会让自己忍下心，再也不去打扰她！”
崇元帝在听了他这番话后，楞了一瞬，似是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半晌才冲他点了点头：“那你的意思是你的婚事父皇就不管了？”
“嗯，不劳父皇费心！只是皇后那边若有安排，还请父皇替儿臣挡一挡，天下除了月云，儿臣这辈子并不打算娶别的女子。”慕云凡说的十分诚恳。
“人家姑娘嫁人了，你也不娶？”崇元帝不禁问道。
慕云凡低头笑了笑道：“不娶了，除了她，谁都不娶了！”
崇元帝忍不住眯着眼睛又将他这个儿子上下打量一番，脑中只浮现出了四个字“是个情种！”然后他向他点点头道：“好，父皇不会让人为难你的。”说完，他又顿了一下道：“可若是太后那边急着想抱从孙子，父皇可不一定挡得住啊！”
慕云凡蹙着眉头，咬了咬唇角道：“如果是这样，父皇或者可以让三皇兄和三皇嫂那边多下下功夫！”
崇元帝反应过来只是一笑，又指着他的头虚点了两下道：“你小子永远反应都是这么快！”
慕云凡只垂下头没有答言，之后父子二人又叙了一阵闲话，慕云凡才离开了清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