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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老虎发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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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落针可闻，高高低低的呼吸声充斥在紧张的空气中。
明子唯面色沉暗，轻扣着手侧的桌案不语。
李长广用精明的眸子瞟着太子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什么细节和示意，“太子殿下，您看？”
“李大人，你主管刑部多年，遇到的案子比这刁钻的不是没有，怎得今日审起案来这般犹豫不决，是因为本殿在场？”明子唯垂头把玩着指环，看都不看几人，眼神淡漠道。
李长广一愣，眸光一亮，立刻读懂了太子的意思。
洛云溪勾唇一笑，那一笑容有点冷。
李长广抬头，见洛云溪依旧不为自己辩白，心中底气更胜，“洛姑娘，眼下人证物证都齐全，即使太子殿下和本官都不相信你是杀害颜大人的凶手，但依据律法，还得请你随本官去刑部走一趟！”
“李大人，你…”洛彬卓又是一怒。
“哥哥！”洛云溪清脆地声音响起，制住了他就要暴起的咆哮声。
洛彬卓回头，见妹妹轻笑看他，那双眸子清澈晶莹，如水晶一般明亮，她就这般默默看了他半晌，没有任何言语，却让他莫名踏实下来。
他冷哼了一声，凛冽的眼神瞥过李长广和明子唯，偏过头，移开目光。
李长广皱眉，刚要发令，见明骁从床榻上站起，走出来。
“喂，李玉是吧？你可认得我？”他走到帐中央停下，踢了踢那伏跪在地、颤颤巍巍的身子，笑眯眯地问道。
那李玉抬头，显然被这一问题问啥，木纳地摇摇头，“不，不认得！”
明骁眨了眨眼，语气依旧很轻很淡，“不认得吗？你刚刚说你在齐龙山下三岗轮值，巧了，夜半时分我也在那里路过！”
李玉一愣，微颤的身子似乎也止住抖动，他张了张嘴，许久才恍悟道，“对对，小人，小人想起来了，您是在那里路过！”
“是吗？你确定那人是我吗？”明骁蹲在他身边，平静且带着笑意问道，“你可想好了再答！”
李玉慌了神，惨白的脸拧成了苦瓜状，不住擦着额上的汗，在明骁逼人的眼神下硬着头皮答道，“是，是吧…”
“是吧？你问我呢？”明骁似笑非笑。
“不，不是…”李玉又答。
‘咣’地一声巨响，那名叫李玉的士兵身子一番猛然被掀倒在地，刚巧跌在了洛彬卓脚下，下巴撞到地板上的他泪水横流。
明子唯和李长广均是一惊，虽说就刚刚情形而言，李玉说话颠三倒四，大有悖言乱辞的嫌疑，但明骁也不能在帐中动手打人啊。
明子唯面色一正，刚要出言相斥，抬眼见，便看到那名年轻的小士兵李玉正向着洛彬卓的方向叩首，此时，他全身打颤，也不知用何称呼，口中只不停含着，“饶命，饶命啊！”
明骁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后，抬手薅起他的后领，“爷在这呢，你这是跟谁磕头呢！”
李玉的动作堪堪僵在原地，讪讪回头望了一眼，终于面如死灰地伏在地上，不敢出声，也不敢起来。
李长广见到此景后面色变了变，明子唯亦是如此，就连洛彬卓也被这突变的画风僵了僵身子，只有洛云溪依旧淡笑。
她终于动了动身，素手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下，亭亭立在大帐中央，扬声询问，“李大人，现在证人和证物都已在此呈上了吧，您是不是也该匀出一些时间，听我这个疑犯一言！”
她倚着晨曦而立，淡色的素裙袅娜盈盈，人是笑着的，目光却如清透的露珠，即使李长广适才对这女子不礼的行径不满，此时，也不得不惊叹她这份常人不及的气质与风骨，不愧是洛家的女儿！
洛云溪见李长广没说话，便也不再等他作答，直言说道，“李大人，既然您一口一个人证物证，那么我们就先从那所为的物证说起好了！”
“你们说的没错，那金玉玄铁短匕是皇上赐予我爹爹的，至于为什么叫玄铁短匕，顾名思义，这匕首是用世间罕见的玄铁打造，这一点相信太子殿下和李大人应该清楚！”
“那是自然！”李长广理所应当地答了一声，不是这小姑娘现在提起这个是要说明什么！
洛云溪点头，“那李大人就那么笃定的认为您口中所为的证物真的就是皇上赐予我爹爹那柄用玄铁打造的匕首吗？”
李长广面色一松，轻哼一声，“云溪小姐若是质疑这个，大可放心，本官在山下派人查验尸体时发现了这柄匕首，见这柄匕首疑似当年那柄玄铁短匕，便差人遣来了军营中兵器铸造部的人察验，得到的结果便是如本官先前所料，这匕首正是玄铁所铸，”他话语一顿，望着洛云溪抚须开口，“若不经此查验，本官也不敢盲目将此物呈于堂上，作为证物出示！”
“哦？是吗？”洛云溪略微惊讶地扬头，从袖中取出一柄一模一样的短匕，不解地问道，“那我就不明白了，那把匕首是真的，难道我这把是假的吗？”
她挑了挑眉，单手一掷，匕首立刻飞到李长广手肘下的案桌上，刀口陷入实木中，将刀身没入一半。
李长广眉头一耸，吓得说不出话来，“这…这…”
谁也想不到，一个纤纤弱弱的小姑娘，会有这样凌厉的身手。
明子唯猛地起身，盯着那没入桌案的匕首发怔，许久，厉色吩咐，“去传兵器铸造部的人过来！”
账外立刻有人应声去传唤。
明子唯站起身，拔出短匕，与案上那一柄对照，目光渐渐冷冽，两柄匕首大到形状形态，小到雕纹刻塑，都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洛云溪看也不看明子唯，只对着还在发呆的李长广说道，“李大人，容小女冒昧一问，如果作案的人是你，你会留下自己独一无二的认证线索供人辨别和寻找吗？”她顿了顿，笑着说道，“若人是我杀的，我有留下随身匕首的心思，还不如干脆留在尸首旁边来的痛快，也省了大家寻找凶手的麻烦！”
李长广沉默了，的确，若洛云溪就是杀人凶手，那究竟要疏忽到什么地步，才会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留下，让人们有轻而易举找到她的证据。
“李大人，这匕首作为物证只是其一，下面，我们再说说，这两名人证。”洛云溪笑得诡异。
“李玉，你说自己昨夜在山下三岗轮值时，见到过我在山下与颜都督搂抱？”
李玉面如死灰，颤了许久才哆哆嗦嗦地答了一声，“是！”
“屁话！我妹妹怎么可能与颜…”洛彬卓大怒，刚刚这小士兵在明骁的试探下分明已经露出马脚，却还敢胡言乱语。
“哥哥别急，”洛云溪拉住冲上前的洛彬卓，启唇制止，又看向李长广，“敢问李大人，依照我朝例律，当堂做伪证，需要处以什么样的刑罚？”
“视情节轻重予以处罚，情节严重者当斩！”李长广这次回的爽利。
洛云溪点点头，微笑对着颤个不停的李玉柔声说道，“李玉，一名眼睛不好的士兵不能任军职，不能轮岗，不能上前线，却依然可以在军队劳务，为国效力；但是一位为了一己私欲不顾伦理道德，意图诬陷他人、倒行逆施，强词夺理的士兵，可就不是逐出军营那么简单了！到现在，你还会确定的说，在山下看到的人就是我无疑吗？”
眼睛不好？
一句话的重点被人们精确的捕捉到，难怪他被明骁踢得打滚，翻在地上，却对着洛彬卓磕头，难怪众人都觉得他的作为有些异样，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原来如此！
李玉再也支撑不住，额头磕在地上砰砰直响，有鲜血从额上冒出都不为所动，依旧如捣蒜般地叩头，“太…太子殿下，各位大人，小的有罪，小的糊涂，小人…小人眼睛有疾，在山下轮值时，确实没有看到这位小姐！”
“大胆！”明子唯猛然起身，一把拂掉桌上的茶具，怒喝道，“一名小小士兵，竟敢攀诬重臣之女，真是死不足惜！”
“太子殿下这么激动做什么？此人诬陷的是我，又不是您！”洛云溪扫了一眼碎在地上的茶盏，冷眼瞧着他，凉凉地说道。
不是刚刚那副坐视不理，冷眼无情的作态了？现在跑出来装蒜，谁还会知你的人情不成！
洛云溪心中冷哼，她之所以现在才站出来说话，就是想看看，这位位居人上的储君殿下为了自己的声誉与威望究竟能做到多么无情与冷酷，而现在，她觉得，自己看出了，不止看出，还大大出乎意料！
“云溪妹妹…”明子唯一噎，怔怔唤了一声。
“太子殿下可不要这样叫我，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我现在还是一名未脱罪责的嫌犯，您这样叫，不有失您的身份吗！再者说，我们洛家门楣只有兄妹两人，我只有一个哥哥，就在那坐着，别人管我叫妹妹，我可不敢认！”洛云溪眸色极黑极亮，表情没有分毫的客气。
明子唯无措地站在那有些失神。
“太子殿下，您息怒啊！”李长广急忙咳了一声，撇开话题，厉色对李玉道，“大胆李玉，作为营队之人，当堂伪证，罪该万死，还不速速将你所见所闻、为谁所指，如实交代！”
“李大人，小人一年前突患眼疾，视物不清，军中有明文规定，眼睛有疾的人是终身不得入伍上前线的！小人的兄长因战役而亡，小人入军就是为了入前线为兄长报仇的，怎能半途而废，便，便瞒下消息继续在军中当值。”李玉重重叩首，比起刚刚的惊慌失措，说出实言，反而让他轻松了不少。
“昨夜，是小人轮值，小人确实见到一男一女搂抱，但因为我眼睛不好，看不清面孔，只依稀觉得那男子与颜大人的体型有些相似，便要上前查看，结果半路便被一位也身穿兵服的人截住，他对我嘱咐了今日这些话，还说我若不从，便将我眼疾之事捅出去，让我终身不能为伍。”
“我，我本不想答应，但，真的不想为此回老家，便应了那人！”
“哈，真是荒唐透了！”洛彬卓大骂，“你不想回老家，便要我妹妹为此背罪吗！”
“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我本以为…”
“你本以为这只是一桩有关颜大人的风流韵事，那女子是不是我，或者说是谁都不重要对吧？”洛云溪冷笑问道。
李玉点了点头，一脑袋扎到地上，“我轮值完便回住处休息，被盘查时都不知道颜大人的死讯，我也是到入帐时才得知的，但，但再想翻供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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