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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0 部分

作者:未知        书名:绾青丝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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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呵,本王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还指望着她养老送终。她若是出了意外,本王与她母妃可就没什么依靠了。”景王叹了口气,“以后本王和她母妃若是有什么事儿,还能指望谁去?”

    “王爷过虑了。”云峥脸色平静,淡淡地道,“郡主是金枝玉叶,王爷和王妃也是千金之躯,遇事自有上天眷顾,怎会孤立无援呢。”

    “听云世子这么说,本王也算是欣慰了。”景王眼神一闪。景王妃拉着我的手,笑道:“叶儿与回暖年纪差不多,跟我又投缘,我真是越看越喜欢,以后常来王府玩,看到你就像看到回暖似的。”

    “娘娘,这怎么敢当。”我赶紧道,有些摸不透景王和景王妃的意图。他们只字不提回暖逃婚之事,只挑着这些动情的话来说,是要我们知晓利害,把回暖送回来么?

    “莫非叶儿不愿来陪我这老太婆说说话么?自从回暖病重,我就没一日吃得安睡得宁,今儿见了叶儿,心里才高兴些……”景王妃喋喋不休地,脸色又哀戚起来,眼见着眼泪又要滑出来。我赶紧地道:“娘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却听云峥轻声道:“叶儿,既然娘娘这么说,你就不要推辞了。”

    我只好道:“娘娘切莫难过,叶儿得闲便来看望娘娘。”景王妃听了这话,破啼为笑,从手上撸下一只翡翠镯子,套到我手上,笑道:“今儿我们娘俩初次见面,我也没什么准备,这只镯子是我出嫁时我娘送给我的,给叶儿当个见面礼。”

    我见众人表情,知道不好推辞,只得道谢:“谢谢娘娘。”

    又闲磕了几句,说了些J毛蒜皮的话,云峥向景王告辞。上了马车,我望着云峥平静的表情,忐忑不安地道:“云峥,景王和王妃是什么意思?是在对我们动之以情,要我们把郡主送回去吗?”

    云峥笑了笑,拥我入怀:“怎么都好,这件事应该是解决了。”

    “解决了?”我讶异地看着他,“我不明白,怎么就解决了?”

    云峥只是笑,我不依地嚷:“云峥……”

    他拥紧我:“叶儿,或许景王也是个疼爱孩子的父亲,你别多想了,事情本来就没多复杂,是你把它想复杂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是么?真的是我想得太复杂么?我想到景王儒雅清和的风度,也许真是我想得太复杂吧,也许是因为回暖的离开,让景王了解了亲情的可贵。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2007、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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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风华篇:第124章 面圣]

    “宁儿,我一定要戴这个么?”我无奈地看着宁儿手里的假发套,叹了口气。

    “少夫人,进宫面圣可不能失礼,这是一品夫人规定的装束。”宁儿见我蹙起眉,笑了笑。馨儿把假发套套到我头上,和着我的真发,向后聚拢,分成若干股不等分,翻绾,盘出一个复杂的百花髻。

    然后上妆,涂脂抹粉描眉画眼点唇,宁儿将一朵梅花状的小金铂贴到我的眉心。我无可奈何地任她俩摆弄,头上顶着这么重的假发,我觉得连转头都困难。上完妆,宁儿打开梳妆台上的锦盒,我一见,又叹了一声:“这些东西加上去,我的脖子不会被压断吧?”

    宁儿抿嘴一笑:“少夫人真会说笑,这些东西只会让您更美。”说着,拿起一朵薄如蝉翼的织锦芙蓉,别到百花髻后。馨儿则围着头顶的发髻,给我C了八支镏金蝴蝶簪,正前是一个镏金花C簪梳,梳上嵌着红色的石榴石,十二个宝石扣饰围着花C簪梳扣了一圈儿,最后在发髻两侧各垂了两支蝴蝶钗头的步摇,悬着长长的用金丝和翠玉片做成的折枝花吊饰,这繁杂的头饰终于弄完了。

    起身,僵直着脖子,让宁儿和馨儿给我更衣,替我换上织云锦绣的濡裙。我像个木娃娃一样任她们给我在腋下束上高腰,扎上丝带,最后在肩上披上以轻薄的纱罗裁成的印画有芙蓉图案的披帛,盘绕于两臂之间。这面圣的装扮,终于完成了,前后一共花去整整两个时辰。

    宁儿和馨儿看着我盛装后的样子,笑道:“少夫人,您好美啊。”

    我扬了扬眉,我知道自己的长相,取过镜子一望,也吃了一惊。镜子里那个花团锦簇的美人儿真的是我么?原来真的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三分长相加七分打扮,也能伪装成一个美女。

    云峥看到我,眼睛也亮了一下,笑着轻牵起我的手:“真美。”

    得了他的夸赞,我笑眯了眼,心里甜滋滋的,顿时觉得这两个时辰的时间没有白花。他今儿着了一件圆领窄袖紫袍,头上戴了一顶纱罗幞头,也是很正规的装束了。我轻笑:“还是男子轻松些,我可受了两个时辰的罪,才弄成这样,你的衣服一换头冠一戴,就算完了。”

    云峥笑了笑,牵着我上马车。车子缓缓向皇宫行去,穿过朝圣广廷,抵达宫门,车子径直驶入皇宫,我讶道:“怎么车子可以开入宫中么?”

    云峥微微一笑:“云家有先帝的特准,可以驾车入宫。”

    马车又行了一段时间,停下来,我和云峥下车,外面侯了两顶小轿。上轿又行了一段路,下了轿,见到一座大殿,威耸于玉阶之上,我怔了怔,握紧了云峥的手:“怎么受封是到大殿上么?”我以为只是随便宣一下圣旨,颁一个金印什么的就完了,没想到这么正式。

    “这是祈兰殿,是天子与机要大臣议政所在。朝圣殿才是每日早朝处理朝政的大殿,皇后受封是在朝圣殿,要接受文武百官的拜见。封四妃和诰命臣妇都是在祈兰殿,无需朝臣观礼。”云峥笑着牵着我的手,一步步迈上石阶,越接近那大殿,我心里莫名地开始有一点紧张,手心泌出了汗,云峥觉察到了,转头对我温柔地笑了笑,用力握紧了我的手。

    到了殿门,门口的公公扯长了嗓子尖吼:“永乐侯世子携荣华夫人面圣!”

    我想抽回手,到了这殿上,再与云峥牵着手,不免失礼,但云峥紧紧握着,不让我挣脱。进了殿,我垂着睫,感到大殿上传来几道目光落到我身上,其中一道,来自大殿正中,高倨在玉阶上方,我咬了咬下唇,跟着云峥走到大殿正中,云峥松开我的手,跪地行礼,我跟着他跪下来。

    “臣永乐侯世子云峥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妾云氏叶海花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上安静无声,没人有说话,玉阶之上的那人没有出声,我们也不能起身,仍跪在地上。半晌,只听到大殿上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平身!”

    我随云峥站起来,垂着睫,循礼不去四处张望。只听到殿上那人懒洋洋地道:“云爱卿,这便是你新婚的夫人么?”

    “回皇上,是。”云峥语气平静。

    殿上那人笑了笑:“抬起脸来,让朕看看!”

    我吸了口气,缓缓抬起睫。大殿上有宫女、有太监,还有几个身着官服的臣子,而我只识得一个,骠骑大将军寂惊云。他看着我,微微颔首。我的唇光微微一勾,目光落到玉阶高处端坐在龙椅之上的男人,明黄的龙袍、耀眼的皇冠,冠下那张高贵清华的脸。宇公子,不,或许应该称他为君北羽,天曌国的国君。宇公子是那个曾打动我心的男人,也伤了我心的男人,不是眼前这个高倨殿上的皇帝。从步入祈兰殿,就一直紧绷的弦,在看到他这一刻,竟奇异地松驰下来,心中再无一丝波澜,我于是知道,我真的已经放下了。迎上他的眼睛,他的眼里似闪过一道异光,他眯起眼,唇角一勾:“果然是天香国色,不愧朕赐你荣华夫人的封号。”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又跪下去:“皇上龙恩浩荡,臣妾谢皇上封赐。”

    “宣旨!”皇帝淡淡地道。太监捧着圣旨出来,咬文嚼字地念了一通,大意是说永乐侯世子云峥之妻叶海花,德容出众,皇恩浩荡,赐封为一品荣华夫人,章印绶佩,皆如其夫云云。我直挺挺地跪着,听太监念着那语意难懂的文言文,好不容易等他念完了:“荣华夫人接旨谢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只得又磕头谢恩,然后听到皇帝说:“赐荣华夫人朝冠锦披金印。”

    朝冠其实是花冠,凤冠霞披是内命妇才有资格穿戴的,官员臣子的妻母受封,均为外命妇,朝冠上不能饰龙凤装饰,只能以百花为饰。朝冠锦披是外命妇参加朝贺祭祀等各种大典时的朝服公服,除此之外,还有规格与丈夫看齐的印绶。

    再次谢恩,终于听到皇帝说“平身”。我赶紧站起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一侧的宫女捧着,然后又听到太监尖着嗓着宣布:“荣华夫人自受封后三日内,至宗事府司仪监接受命妇内廷礼仪训练半个月。”

    我一怔,转头看向云峥,有些惶恐。命妇内廷礼仪训练,那不是内命妇和公主王妃才“享受”的待遇么?几时我一个小小的荣华夫人,也要接受这样的训练了?虽然只是半个月,不是《宫仪》规定的三个月,但却有违《宫仪》,查无出处。云峥显然也是一怔:“皇上……”

    “云爱卿,荣华夫人出身民间,学些宫廷礼仪是必要的,免得日后失礼。”皇帝的语气不容辩驳,随即转移话题,“此次上京,云爱卿一路可还顺利?”

    他这么说,倒真是不好辩驳了。云峥看了我一眼,眼中有安抚,我将惊惶压下来。云峥看向皇帝:“回皇上,一路顺利,臣带了几样礼物,献给皇上。”

    “哦?”皇帝笑了笑,“你又带了些什么新鲜玩艺儿?”

    太监将我们带来的东西呈上殿来,云峥打开第一个盒子,取出一面用桑蚕丝紧紧包裹着的镜子,交给太监呈上去。太监眼里闪过惊讶之色,皇帝看到那面镜子,也是一怔,笑道:“这镜子是用什么材质制的,竟能将人照得这般纤毫毕现?”

    那是一面玻璃镜子,我请福爷爷制了一面平整的玻璃,背后镀上银,再刷上红漆,经过无数次试验才得成功的一面这个时空绝无仅有的镜子。再把这块镜子嵌入黄金的底座,饰以宝石美玉,显得异常珍贵。

    “回皇上,这镜子名唤玻璃镜,是取自稀有的矿石,经烈火高温粹练而得,这镜子的好处是映出的影像清晰如见真人,但缺点是易碎,受到外力极易损坏。”云峥简单地解说了一下。皇帝看了他一眼,笑道:“这玩艺是你发明的?”

    “不是。是臣妻想出来的。”云峥笑了笑。

    “哦?”皇帝转眼看我,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采,“荣华夫人真是聪慧无双啊。”

    “皇上过奖了,这玻璃其实是沧都一位老人发明的,臣妾只是偶尔发现在后面镀银涂漆可以为镜,便试着做了一面,实在不敢居功。”我沉着地道。

    “荣华夫人为何要送这面镜子给朕呢?”皇帝搁下镜子,看似随意地道。我心里却一紧,这个人还是这样子,凡事都要想三想,转几转。只是一面镜子,这时空没有的东西都是珍贵东西,当然要拿来讨好皇帝了,我哪来那么多想法?云峥蹙眉看了我一眼,刚想开口,我赶紧出声:“皇上,所谓‘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古为镜,可知兴替;以人为镜,可明得失’。云家历代忠良,君恩深厚,臣妾嫁入云家,亦知要忠君爱国,惜臣妾一介女流,既无能为‘人镜’,亦无才为‘古镜’,只能帮皇上张罗张罗这正衣冠的镜子,让皇上笑话了。”

    这番拍马P的话算是表态吧,我们是忠于你的,你想得太多了。殿上众人听了我这话,神色各异,皇帝轻轻笑起来:“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古为镜,可知兴替;以人为镜,可明得失。荣华夫人,真是妙论啊。”

    我赶紧道:“皇上,臣妾夫妇还有两样礼物赠给皇上。”

    “呈上来吧!”皇帝懒懒地道。我笑了笑:“皇上,这第二件礼物呈上来还不如放在殿上看得清呢。”我从第二个镜盒里取出一幅锦缎,让宫女牵开,摊于大殿之上,展开达五米之宽。皇帝看到那巨幅锦缎上绣的图案,神情一震,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这是……”

    “回皇上,这是我们天曌国的版图。”云峥微微一笑,“上至州府郡,下至县乡村,每一座山峰,每一条河流,都能在这幅地图上找到出处。皇上心怀天下,这幅图,便是皇上的锦绣河山。”

    “好!”皇帝的神情有一丝激动,从玉阶快步走下来,站在地图前,眼神发亮。我心中暗笑,这招儿是从电视上学来的,想当年康熙大帝那么厉害的人物,看到一张中华全图也激动得老泪纵横,既然你们都自诩为圣贤明君,送礼当然要投其所好了。

    他在这幅天曌国地图面前贮立良久,神情从激动到渐渐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抬起头,对一旁的太监道:“收起来吧。”言毕转身重新坐上龙椅,对云峥笑道:“云爱卿送的好礼,倒令朕好奇,这第三样礼物是什么了。”

    云峥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份奏折,交给一旁的太监:“臣的第三样礼物,是一本奏折。”

    皇帝眼神一闪,从太监手里接过那本奏折,看完了,神情难测地道:“你要朝廷收回云家铁矿的开采权?”此言一出,我注意到殿上几个朝臣都面带惊色。

    “是。”云峥点点头。

    “为何?”皇帝淡淡地道。

    “皇上,相信皇上已经收到铁山郡的矿难事故的奏折,臣无才,管理的矿山发生此等事故,辜负了皇上的重托,难辞其咎,请皇上将开采权收回,另择贤才管理。”云峥沉声道。

    “另择贤才?”皇帝的唇角带上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静静了看了云峥半晌,才懒洋洋地拿起案上的一本奏折,递给一旁的太监:“朕这里也有一本奏折,想给云爱卿看看。”

    云峥打开奏折,看完,脸色微微一沉,跪到地上,我一惊,赶紧跟着跪地。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云爱卿,这个折子参你云家管理不善,才发生如果严重的矿难,事发后不及时组织营救,以至多名矿工无辜死亡,引发暴乱,延误矿课,你有何话说?”

    殿内的气氛顿时凝重得如数九寒天,温度降至冰点,压得人仿佛喘不过气来。

    ——20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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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风华篇:第125章 变故]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大殿安静得令人窒息,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清晰可闻。半晌,云峥才缓缓道:“回皇上,这本奏折所参,并不属实。”

    “哦?”皇帝淡淡地道,“那事实是怎么样?”

    “皇上,云家对铁矿的管理一直是严格按朝廷的规定来的,发生此次矿难完全是意外,不可抗力因素自然无法抵御。事故发生后,云家已经积极组织营救,臣妻亲自前往矿山,对矿工家属进行安抚,组织赔付,惩治管事,被埋矿工有半数获救,这在天曌国是绝无仅有的,以前福州锡矿、永定府金矿发生的特大矿难,矿井中的矿工皆无一生还。暴难是有居心不良者企图混水摸鱼故意煽动的,臣妻因此还险些命丧于铁山郡。”云峥一条条地反驳那张奏折所参,“至于说到延误矿课,铁山郡铁矿虽然目前被官府查封,但上半年的开采量已经超额完成,如果皇上下旨解封,年末一定能完成矿课。请皇上明查,这本奏折所参,并不属实。”

    “就是说,你认为云家无罪?”皇帝不动声色地听完云峥的辩驳,懒懒地道。

    “回皇上,云家并非毫无责任。没能预防意外之发生,有责;被居心不良者挑动暴乱,有责;身为臣子不能为皇上分忧,反给皇上增添烦扰,更是罪无可恕。故臣深感愧疚,无能者不足以担皇上重任,请皇上收回铁矿开采权,赐臣死罪,以彰国法。”云峥一字一字地道。

    “云峥!”我惊呼出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云峥没有看我,只是目光炯炯地望着殿上的皇帝,我冷静下来,本来我们商议好交出开采权,便是决定以退为进的,如今云峥只是做得更彻底一些罢了。我转过头,望着殿上的皇帝,俯身道:“皇上,臣妾愿与夫君一起领罪!”

    “一起领罪?”半晌,殿上才传来皇帝压抑的声音。随即听到寂惊云道:“皇上,铁山郡的矿难,云家虽有责任,但罪不至死。请皇上念在云家世代忠君,三思而行。”

    殿上其他几个臣子也纷纷求情,皇帝却一直沉默着,我俯着身,不知道皇帝的表情,只觉得殿上的气氛压抑得令人头皮发麻。半晌,他突然笑起来:“云爱卿,荣华夫人,平身吧!”

    我与云峥站起来,不知道他突然笑什么,我心中有些忐忑,只听皇帝继续道:“云爱卿多虑了,铁山郡的矿难,朕着人查过,确如云爱卿所言。云家虽有责任,但罪不至死,这开采权,就依卿所奏,朕暂时收回。爱卿当需吸取此次教训,日后继续为国出力。”

    “谢皇上恩典!”我和云峥赶紧行礼,我吁了口气,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从祈兰殿出来,坐上回家的马车,我钻到云峥怀里,抱住他:“云峥……”

    “吓到你了,对不起。”云峥拍着我的肩,我委屈地道,“你突然说让皇上赐死罪,真的是吓坏我了。”

    “不这样说,只怕皇上今日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们。”云峥笑了笑,“皇上的目的是开采权,不是我们的命,我把话说绝了,皇上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你为何不把矿难和暴乱都是人为的告诉皇上?”我疑惑地道。

    “我们没有证据。”云峥拥紧我,“若这事是皇上授意的,说出来又有什么用?若不是,有第三方C手,我也不想打草惊蛇,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有所警觉。”

    我点点头,想起三日后要进宫学习内廷礼仪,咬紧了唇:“云峥,我真的要进宫学内廷礼仪吗?”

    “皇上决定了的事,只怕由不得你不去。”云峥淡淡地道,“叶儿,别担心,我会打点好司仪监那边,不会让你受委屈。”

    “可是,我要有半个月都看不到你。”我蹙起眉,不知道为何心中总是有隐隐的担忧。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的,我会想办法进宫来看你。”云峥笑着抱紧我,“别担心。”

    真的不用担心吗?我笑了笑,不再把自己心中的担忧表露到脸上。既然是无法抗拒的事,也只得接受了。

    回府,云峥去了书房,我回房卸下那身笨重的行头,刚刚梳洗完,云义告诉我来了访客要见我,出去一看,原来是平安。

    “卡……,叶姐姐。”这丫头倒是聪明,立即改了口,我笑着拉过她,“好久不见了,平安。”

    她长高了些,圆圆的脸蛋也削尖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平安噘着嘴道:“叶姐姐,你回来也不来看我,若不是二叔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才回来几天,没来得及。”我笑道,“反正还要在京城呆一段时间,想着以后还有机会的,平安这一年过得好么?”

    “嗯,还不是老样子,若不是二叔*着我学那些个烦人的琴棋书画,会更好。”平安吐了吐舌头,调皮地笑道。

    “你这孩子。”我笑着摇头。就是这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才敢窜掇回暖逃婚吧?我没准备告诉她回暖的情况,回暖目前由云家庇护着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只听平安笑道:“叶姐姐,我对古琴没兴趣,倒是很喜欢你弹的那个吉他,不如你教我吧?”

    “你想学那个?”我笑起来,“为什么想学?”

    平安的脸微微一红,笑道:“以前听姐姐唱过一首歌,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那时候就想要是我也能像姐姐一样会弹琴唱歌多好,可惜姐姐后来去了沧都,让我拜不成师。姐姐,你教我好不好嘛……”

    她拉着我撒娇,我失笑道:“好好,不过我三日后要进宫学内廷礼仪半月,就算要教你,也要过了这半月才可以。”

    “学内廷礼仪?”平安怔了怔,“皇上要你学的么?”

    我定定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是皇上?”平安的脑筋没可能转得这么快。

    平安的脸红了红:“我……,我猜的。”

    “你知道他是皇上了?”我淡淡一笑,一年,可以发生很多事,平安知道了宇公子的身份也不稀奇。

    平安傻傻地看着我,点了点头:“嗯。”

    我笑了笑,没说话,气氛有点沉闷。平安嗫嚅道:“姐姐,其实皇上心里……”

    “平安,我累了,你今儿先回去好不好?”我打断她,浅笑道,“我找人帮你做一把琴,等学完礼仪,再教你弹吉他。”

    送走平安,心情有些浮躁。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我从箱子里翻出一个锦盒,想了想,对宁儿道:“让云义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出门。”

    回京几天了,我都没去主动见以前的朋友,特别是凤歌,不是不想见,而是有些怕见。不知道月娘是否还是与他住在一起,想起在铁山郡见过那个无极门杀手Y鬼,我敢肯定她就是月娘。月娘还与无极门纠缠不清,不知道凤歌……,知不知道。平安的来访,触动了我的某些思绪,我突然,很想去看凤歌。

    越近凤歌的浣月居,我心里越发紧张,抱着锦盒的手不由得有些发抖。下了马车,我望着浣月居紧闭的门扉,迟疑了半晌,才上前敲门。半晌,有人开门,正是凤歌的老奴秋伯,我有些激动:“秋伯,你还认不认得我?”

    “啊……,姑娘,好久不见,来找公子么?”一年未见,秋伯更老了,但竟然认出了我。我赶紧点头,笑道:“凤歌在么?”

    “在的在的,姑娘跟我来吧……”秋伯转身进去。我转过头,对云巽和云坤道:“你们在外面等我。”

    “少夫人,这怎么可以!”云巽赶紧道,“我们的职责是寸步不离地保护你。”

    “就在外面等我!”我沉下脸,“谁也不准跟进来。”

    踏进阔别一年的小院,这里与一年前没有什么不同,树林依旧安静,踏进内院,又是满园黄黄白白的菊花,竹舍依旧清雅幽静,一时之间,我觉得我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院中的竹摇椅上,闭目躺着一个人,白衣似雪,满头的银丝也似雪,我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快步跑上前去,抚上他如霜的银丝,手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怎么会这样……”

    他似乎感觉到有人,睁开眼睛,看到我,脸上缓缓带起一抹微笑:“你回来了。”

    “凤歌,你的头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蹲下身,心痛地抓起他垂在肩上的银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淡淡地笑:“哪有什么为什么,人的头发总会白的。”

    “不要敷衍我。”我看着他的眼睛,又急又气,“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雪儿!”他抓住我的手,微笑着:“这段日子,你过得好不好?”

    我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会对我说什么了。望着他的眼睛,把满腹疑惑压在肚子里,点头:“好,我嫁人了。”

    “谁这么有福气?”凤歌温柔地笑着,“他对你好吗?雪儿幸福吗?”

    “他叫云峥。”我的唇角浮出笑容,“他对我很好,我很幸福。”

    “那就好。”凤歌的表情竟似欣慰,他捋了捋我额前的发丝,微笑道,“我们的小雪儿,一定要幸福才可以。”

    我的眼有些涩,再也无语,不知道为什么,再次见到凤歌,突然觉得他离我好远,我们中间仿佛隔了一条隐形的河,这一年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

    坐上回家的马车,我的心里像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巨石,沉甸甸的,让我觉得透不过气。马车没走多远,突然停下来,我听到云巽厉声道:“什么人?竟敢挡永乐侯府的马车!”

    撩开帘子,见月娘面无表情地立在马车前方,见我探出头去,淡淡地笑了笑:“可以跟你聊几句吗?云夫人。”

    ——20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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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风华篇:第126章 楚殇]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抬眼望着这破败屋舍上高悬的牌匾,匾上刻着两个Y森森的大字“义庄”,心里有些发毛。

    “怕了?”月娘唇边浮起嘲弄的笑容。

    “什么话一定要在这里说?”我吸了口气,镇定地看着她。

    “不用紧张……”月娘望着紧跟在我身后的云巽云坤,轻嘲道:“我现在是月晚池。”

    是么?她现在是月晚池,代表她不会用月晚池的身份杀人?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月娘淡淡地道:“我不过是带你来见一位故人罢了,你若不介意他们听到,让他们跟着也无妨。”说完,推开半掩的大门,踏了进去。

    我迟疑了一下,跟着踏进去,偌大的屋子里,停着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十几具棺木。屋子里光线很暗,阳光从破败的窗户外透进来,只能照亮团大点儿地。地上散满稻草,梁上和墙角挂满蛛网,棺木上积着浮灰,空气中飘浮着腐败的恶臭。

    月娘在一具看起来还很新的棺木前停住,望着那具棺木出神,那棺木上不像其它棺木一样积有浮灰。我走过去,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半晌,才抬眼看我:“猜猜这里面睡的是谁?”

    我心里隐隐约约猜出几分,语气生硬起来:“是谁与我有何干?”

    “无干么?”月娘轻轻一笑,伸手缓缓抚摸棺木,“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他若泉下有知,一定又会苦笑了。”

    我转头,对云巽和云坤道:“你们出去等我。”

    “少夫人?”两人警惕地看着月娘,我坚持道,“出去,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两个铁卫退了出去,月娘笑了笑:“你不怕我趁机杀了你么?”

    “你现在是月晚池,不是Y鬼。就算你杀了我,你也跑不了。”我淡淡地道,“是谁让你们制造了铁山郡的矿难?是谁让你们煽动暴乱?是谁让你们陷害云家?无极门不是杀手组织么,怎么沦落到做起这些事来了?”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月娘微微一笑,摸着棺木轻叹,“你刚刚那话倒有点意思,是在为楚殇不值么?”

    我吸了口气,不理她的挑衅,别过脸道:“他已经走了这么久,为何不让他入土为安,还把棺一直停在义庄?”

    “入土为安?”月娘轻轻笑起来,“他身负奇冤,血仇未报,如何能安?何况……”她的表情和语气变得诡异起来:“他还等着见你一面呢……”

    我退了一步,戒备地看着她,冷冷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为他报仇?”

    “他自己都放弃报仇了,我何必那么多事?”月娘轻嗤,眼神落到棺木上,变得柔和朦胧,“我只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我不想听。”我别过脸,咬紧了唇。

    “是不想听,还是害怕听?”月娘笑了笑,语气透着坚持,“原来你也不过是一个害怕知道真相的懦夫。”

    “他人都死了,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寒声道,“何不让所有的事随着他的死亡一起结束!”

    “他人是死了,可是你认为事情真的结束了吗?”月娘轻嘲地看着我。我浑身一震,咬紧下唇不出声,身体顿时如同被强大的隐形手掌扼制住,虚软无力。月娘抚摸着棺盖,径直讲起了故事:

    在十八年前,天曌国有一户世代书香的仕族,特别风光,因为这家的一双儿女,妹妹入宫,被封为皇妃,哥哥入仕,官拜太傅,成为皇子的老师。这位太傅大人,还娶了当时京师第一美女为妻,生了一个聪明漂亮的儿子。可惜好景不长,一日,太傅夫人去观音庙上香,被当时还不是丞相的礼部侍郎蔚锦岚偶然遇到,惊为天人,得知佳人是太傅夫人之后,便刻意与太傅大人结交,与之成为好友,换来经常出入太傅府的便利,伺机亲近太傅夫人。但太傅夫人是端庄自重的大家闺秀,蔚锦岚多次亲近未果,便心生歹念,设计陷害太傅大人通敌卖国,至使太傅全家一百八十余口被满门抄斩,宫中的皇妃妹妹也被赐死。据说行刑当日,刑场血流成河,鲜血将地上的泥土染得通红,数月不散,惨不忍睹。

    太傅大人在大难前夕收到风声,让老管家带着六岁的独子逃出京城。蔚锦岚发现之后,派人一路追杀,终于被他们追到了,老管家为了保护小主人,身上被砍了二十多刀,手脚都被砍掉了,成了一根血淋淋的人G,他的血把太傅公子全身都染红了。太傅公子完全吓傻了,眼看就要被追杀的人一刀砍死,却突然冒出一个人,杀光了追杀他的人,把他救了。

    救他的人把他带去了全天下最黑暗的地方,一个培养杀手的地方。在那里,他每天被*着与一群同龄的孩子打架,不然就没有饭吃。一开始他不肯打人,但结果是被一群孩子围殴,踢断了两根肋骨。那些人把他丢进一间黑屋子里,三天三夜没给他吃一口饭,喝一口水,也不给他治伤,老鼠在他身边爬来爬去,啃咬他的脚趾头,很多次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活不过明天了,可是第四天,那些人打开房门,他仍然活着。那些人把他拖出去治伤,伤好后,继续让他跟人打架,等到那群孩子里谁也打不过他的时候,那些人丢给这群孩子一堆刀,让他们持刀互砍,他第一次就被人在背上砍出一条一尺多长的伤口,左臂也砍得血R模糊一团糟,不过每一次,他都在这群互砍的孩子里站到最后。

    他被做为种子杀手选拔出来,与跟他一样被选拔出来的种子杀手们一起学武功,每天练功必须练足十个时辰。十二岁的时候,他开始了他的第一场对决,对决的人,都是与他一样的种子杀手。那一天,共有二十六个人参加,但只有十三个人能活下来,继续生存。第一次对决,他断了四根肋骨,身上被砍了五刀,但他的对手没有了头颅。这样的对决,开始是半年一次,后来是三个月一次,再后来是一个月一次,最后是七天一次。最初是与他同样的种子杀手对决,后来是组织从江湖上找来的顶尖高手,一开始他都会受伤,但也都会割下对手的头颅,越到后来,他受伤的机率就越小。十八岁的时候,他完成了最后一次对决,就可以成为一名正式的杀手,执行任务。这次对决,他可以选择组织里任何一个人作为对手,他选择了组织的首领,这个组织从来没有人战胜过的被神话了的首领,而他,一刀砍下了首领的头,创造了新的神话。

    他成了杀手组织的新首领,并与官府打上交道,垄断了丝绸茶盐的经营权,用六年的时间,成为天曌国有名的富商,并且终于查出了当年害他满门被抄斩的原凶,已经身居丞相之职的蔚锦岚。他精心布置了复仇计划,抓住了蔚锦岚,没想到居然在丞相府,见到一个他做梦都没想到会见到的人,他的母亲,他以为早就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死去的母亲,更没想到的是,他的母亲竟然嫁给了他的杀父仇人,成了丞相大人的如夫人。他愤怒地斥责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却告诉他,当年是蔚锦岚偷梁换柱,把她从刑场换出来,她一直以为是蔚锦岚救了她,也不知道蔚锦岚就是陷害自己夫家的凶手。他听不进母亲的解释,几欲成狂,而他的母亲在真相大白之后羞愧难当,抓起儿子的手,用他手中的剑刺进了自己的小腹。

    他亲眼看到他的母亲死在自己面前,还是握着他的手,让他亲手杀了她。那一刻,他完全疯了。他掳走了蔚锦岚和他的女儿,他原本只想找蔚锦岚报仇,没想过要祸及他的妻儿,但那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报复,他要将Y母之恨报复在蔚锦岚的女儿身上,他要蔚锦岚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仇人霸占,他要蔚锦岚也要尝到这种锥心之痛和刻骨的耻辱。

    他强暴了蔚锦岚的女儿,还故意在她面前折磨蔚锦岚,*她杀了自己的父亲,尤不解恨,还将她丢进青楼,他只想彻底地羞辱她、折磨她,让她偿还她父亲造的孽。但那个女子是那样与众不同,她不哭不闹,对自己身处的环境有冷静的认知,她很聪明,在最恶劣的环境下也知道尽量为自己作最好的打算,她才艺出众,轻而易举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她的一切与他以前获知的情报完全不同。这让他很疑惑,他躲起来观察她,越观察,越迷惑,越茫然,越发现她是那样特别。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渐渐地被她吸引,他挣扎过、抗拒过、逃避过,但那个女子就像是一朵毒花,明知道接近她的后果是被她毒死,他还是抵挡不了她的诱惑。他终于还是爱上她了,爱上了杀父Y母的仇人之女,他爱她,又恨她,这种感觉日日夜夜折磨着他,他无法抑制,*得他几乎发疯。

    她有了他的孩子,但她痛苦得抓狂,她不要他的孩子。他看着她痛苦绝望的模样,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恨她了。他只想把她带走,远离这个令她痛苦的地方,治疗她心底的伤口,弥补他对她犯的罪。可是他没有机会了,不知道是谁泄露了他的身份,朝廷派了重兵围剿他,派出几十个大内高手来抓他。那天他杀红了眼,杀了近百人,终于还是被他们擒住了,他们砍下了他的头,挂在城楼上。他为什么不逃走呢?以他的武功,他想逃走谁也抓不住他,我一直都不相信他真的死了,直到我去城楼上取下他的头,缝在他的身体上,我仍是不相信。可是那明明是他的头,是他的身子,那身体被人砍断了左臂,全身上下有几十种大大小小的伤口,是用各种各样的兵器制造出来的,有剑伤、有刀伤、有灼伤、有抓伤,血淋淋的,深可见骨……

    “够了!”我抱着头,无力地滑跪到地上,眼泪像洪水一样涌出来,“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20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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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风华篇:第127章 心病]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捂着耳朵,抬起泪眼,怒瞪着月娘,“你到底想怎么样?”

    “心痛吗?”月娘轻轻笑了笑,目光带上了一丝冷意。

    “如果你今天是来谴责我的,那我只能让你失望了。”我吸了口气,站直身子,抹去脸上的泪痕,“我不否认,你讲的故事,很悲惨,很可怜,很让人同情,或者你还觉得我很无情,认为我不能体会他的苦痛,你会这样想,因为你是月晚池,不是我。”

    “你……”月娘微微一怔。

    “月晚池是什么人呢?是受过他恩惠,脱离了苦海,得以再世为人的人,或者你还把他当成神一样膜拜和信仰,他做的一切,你都认为是对的,他对别人的伤害,都可以归结为是有苦衷的。”我嗤笑起来,语气越来越冷,“可我不是你,月娘。你能想像当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一觉醒来竟然发现自己正在被人强暴,被人*着杀了自己的父亲,被人用恶毒的话羞辱,被人囚禁在青楼卖身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我当时的恐惧吗?你知道那些耻辱带给我的伤害有多深吗?我没去寻死,努力地活下去,难道是为了留着命任他羞辱吗?你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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