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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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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快?”理查被刺激得不顾伤痛坐起来。对维克多这匪夷所思地问题。简直不知该用什么语气。什么表情来回应了。
维克多依然只笑着看他:“不痛快吗?”
理查怔怔无语。良久。方慢慢躺了下去。
“是啊。真痛快啊。”
他闭上眼,想笑,却觉得眼睛都湿润了:“十几年了,唯一一次觉得痛快,居然是这样不知死活地发疯。”
醒来之后,看不到东方,却发现自己一个人孤伶伶,满身伤痛,被留在这冷得让人发抖地山顶上。
心中,是空荡荡一片地,可是就这么一直躺着,一直看着浩浩的天宇,无尽的星月,居然不知不觉,轻笑出声,哪怕是带泪的笑,到底是笑的。
没有第二个人在,不需要面具,不需要演戏,他是真的在笑。
多少年来,心头压着的一重重重负,仿佛全在一瞬间烟消云散,身与心,都出奇地轻松起来了。
维克多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远方的星月。“你不是为了东方,至少,不全是,对吗?”
理查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疯狂,这样的不顾一切,更多地,也许只为借此举动,来反抗命运,反抗那心头一重又一重的重担。
这么多年的压抑,这么多年的伪装……
他只是不想再小心地掌握分寸,不想再处处思虑周全,他只是想要,全心全意做一件事,不顾一切,追寻一个梦,不留一丝余力地做一次努力。
他是为了东方,却又远远不只是为了东方。
他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一颗沉沉重重压了多少年地心,为了一种以生命为注的痛快淋漓,酣畅尽兴。
他不顾一切地拼命攀爬,好不容易翻上悬崖地那一刻,竟然忽然间领悟了,东方捧着酒坛纵情饮酒时的尽兴尽情。
然而,若没有东方,他永远不会有这样的勇气放纵他自己。
若没有对东方的那份炽热情怀,他永远不会让胸中的热血沸腾起来,若没有东方的箫声,在这个夜晚,唤起他心中如许往事,也绝不会激起他那忽然想奋而一搏,抗击天命地决心。
是的!
他这么做不是为了东方,可没有东方,他永远不会这么做。
“你早该如此了。”维克多轻轻一叹,语气柔和,如夜风拂过耳畔。
这个孩子,压抑自己得太厉害了。永远地风流自赏,永远地谈笑自如,那些渴望,那些激情,那些苦痛,一直一直牢牢地隐藏在暗处。
自己少年时,还经常尽情发泄。在无人处,放声大喊,拉着朋友饮酒整夜,无所顾忌醉倒街头,一个人练剑练到虚脱,单人匹马,杀到敌人老巢去。
郁闷难消地时候,愤恨不平的时候,有太多太多地方法去排解,去发泄,可是这个孩子呢?
小心小心再小心地活着,就连不成器地喝酒闹事招惹美女,都只是借以自污保身的把戏而已。这么多年过下来,好好地人也要闷出病来。若没有这一番发泄,时间长了,只怕连心性都要扭曲了。
思虑至此,维克多倒是对东方生出几分感激之心来。
他微微一笑,并没有低头看理查那奇异的表情,只是很随意,却很自然地拍拍理查的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用不着过于自苦。”
理查哼了一声:“你懂什
清高,你英雄,你了不起,你连王位都没放在眼里…的情绪确实有些失控,换了在正常情况下,绝不会对着维克多说出来的话,现在是完全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维克多轻松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把王位放在眼里?”
理查一惊,愕然地望着他。
维克多低头,平静地冲着理查笑:“你真以为,有完全没把王位当回事的王子?”
理查呆呆望着维克多,说不出话。
维克多甚是好笑:“这世上也许真有不想当国王的王子,但那人肯定不是我。”
“你,你……”理查愣愣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维克多大笑出声:“你真以为我当年拼了命做事立功,全是单纯为国为民,绝无私心啊?这世上哪有这种圣人。”
理查看维克多的眼神,就如同看到雪白雪白地天使头上忽然长出两只角。这么多年来,他身在黑暗,却一直向往着这个人地光明,对他又是羡慕,又是妒忌,甚至隐隐有些仇恨,这么多年的感情啊!好象全浪费了。
“说穿了,我不过是一个竟争的失败者而已。只是我看起来洒脱一些,我努力在失败之后,让自己活得好罢了。”维克多微笑着说:“身为王子,想要当国王有什么问题?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理查瞪着他:“你骗我,你根本没有全力去争取!”
维克多摇摇头:“不是没有全力去争,是我很小气,我舍不得那些争取中,必然的牺牲。再说,难道你就真的尽了全力了?”
理查默然。
没错,他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放不开手脚全力去争。
维克多是心里有一些更重要的东西,而他,却是太过注意保护自己。
总是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意图,总是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本性。不管是父亲还是兄弟,都不把他当威胁,从小到大,别地兄弟们遇上过种种莫名其妙的危险,而对他来说,最危险的事情,也不过是让人家美女的父兄丈夫,晃着拳头追打追打,弄个鼻青脸肿而已。
他不敢暴露意图,所有势力都暗中经营,手中掌握地力量,自然也就有限得很。这样虽然不容易引起别人的警惕,但真要做什么,却也未免略显不足。
就连魔兽事件,惹得兄弟们一个个全力而为,拼命争抢,他也只是跟着佣兵团不紧不慢地前进,就算是想要拉拢东方这个超强者,在没摸透东方之前,也不敢有什么作为。
理查苦笑。王位他也是很想要,只是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急迫,那么不顾一切。
“凡事不肯全力而为,时时想着退路,能有多大机会成功。”维克多伸手指着悬崖:“如果你有一丝迟疑,一点犹豫,你能爬得上来吗?”
理查无言以对。眼前地王位,他看了十几二十年,却没有真正做成什么事。生命中唯一一次全力而为,拼命争取,却只是为了追寻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且,还在最后一刻失败了。
但不知为什么,他居然并不沮丧,想想悬崖上下那简直不可逾越的距离,心里竟然欣欣然,满是成就感。
他笑了笑,才说:“你是在鼓励我全力争夺王位吗?”
维克多也笑:“我是在鼓励你,全力争取你想要的东西。
”他凝视着他,问:“可是,你真的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吗?”
理查全身放松,仰躺在地,望着永无边际地天空。
遥远的东方,已然透出淡淡地曙光。
———————————
约克镇的商社里,孔拉德目光淡淡,扫过一干人等急迫期待地眼神。“我是来通知大家,事情到这个程度就够了,该准备的好好准备,其他地事,不要做了。”
商社众人一阵喧哗,诺德的反应尤其激烈。
孔拉德语气Y沉:“我们可以向领主进言,可以提出建议,但在任何时候,做决定的人,都只能是领主。你们全都给我消停些,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暗中有什么动作,别想着搞出什么局面来,*人必须照你们的意思做。否则的话……”
他森然一笑:“我可没有维克多的软心肠。谁敢违了我的规矩,我会叫他的产业转眼间土崩瓦解,一文不名。”
他神情稍稍舒缓,看了看汗如雨下的诺德,淡淡说:“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的领主还不至于窝囊到没有一个好老婆,就应付不了大阵仗。就算将来真有什么事,我们这些年来,刻意加大对各国的生意力度,交好诸国贵族,难道不就是为了留退路吗?真*急了,抽身一走……”
他微微牵动一下唇角,神情出奇地自信而骄傲:“我们能让整个维斯王国倒退最少二十年。”
话音方落,门外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三重两轻,然后又是两下重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此人如何
拉德和商会众人正在密谈,却听有人暗号敲门,商社眉头。这种时候,如无要事,是不会有人敢来打扰的。他皱了眉,大步向前,打开加持了魔法隔音结界的大门,沉声问:“什么事?”
“方才,理查殿下的侍卫卢瑟冲进镇里的教堂,不顾阻拦,抓走了牧师……”
卢瑟带着牧师登上山顶时,遥远的东方,一轮红日,已是喷薄而出。
朝阳映红天际,满眼皆是壮阔之美,看得人只觉心胸为之一畅,胸怀都宽广起来了。
绝壁之巅,维克多和理查,一坐一躺,望着远方徐徐升起的朝阳,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脸上都是淡淡的笑容。
发生了什么事?
卢瑟有些茫然不解。
理查对维克多一向是又想亲近,又觉嫉恨的。而维克多对于理查他们这些王族血亲,也向来是冷冷相待,虽然从不拒绝这些人的请求,但却也从不试图亲近,从没听说过他有兴趣向侄子展现叔叔的脉脉温情啊。
这现在是怎么了?他们居然一副相谈甚欢,发自衷心感到愉快的样子。
卢瑟深深叹息,这世界果然变化快啊。
天刚刚亮。营地里就慢慢喧闹起来。人们纷纷起床。收拾东西准备赶路。伊芙和希雅也从帐蓬里出来。高高兴兴来找东方。
见东方衣着整齐。身上还有浓浓酒气。眼中毫无初醒地朦胧。希雅就探头向马车里看一眼。见昨晚才装进来地若干酒坛全没了。不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喝了一晚地酒?喝得太多。小心伤身。”
伊芙举目看看四周。周围士兵脸色惶然。来去匆匆。“出什么事了?”
“昨晚理查出去后没回来。维克多去找他。也没回来。雷蒙伯爵当然急得跳脚。要派人四下找了。”东方随口答。
“他为什么出去?”希雅也四下望着。
“去找我。”东方还是很无所谓。
二女都是一惊,注意力高度集中起来:“找你干什么?”
“他认出我就是他某个晚上,一见终情的美女了。所以,大概是想去找我表白,努力追求我吧。”
伊芙和希雅互相看一看,再望望东方那毫无异色的面容,过了一会,希雅才小心地问:“他,他知道你不是女人吗?”
“应该不知道吧。”东方很平静地做出推断:“他可能认为我是一个漂亮女人扮成的男人,顺便再化妆成老头。”
伊芙和希雅都打了个寒战,心里为理查哀悼。
可怜的王子啊,你自求多福吧。
虽然过于风流,动不动玩弄别人的感情是不对的,但是这个报应,也实在是惨了点。
沐浴在治疗魔法地光辉下,理查那点子看起来吓死人的皮R之伤好得飞快,转眼间就活蹦乱跳,和没事人一样了。
可是理查坚决不肯一身破烂,满脸血糊地回营地去,现在天都亮了,就这么回去,让所有人都瞧见他狼狈到家的一面,多影响他的形象啊。以后他还有什么面子去风流自赏,还怎么还好意思在人前玩潇洒呢?
在他地一堆歪理下,维克多和卢瑟无奈败退,答应他先找地方洗澡,梳头,换衣服。可在床上睡得好好,被人硬揪来的牧师,可没心情陪他们在这荒郊野外乱转。
刚刚被人家治疗过,理查总也不好意思这么不知好歹,还硬拿身份来压人家。最后地决定就是卢瑟怎么把人请来的,怎么把人送回去。而维克多陪理查去好好拾掇一番。
二人转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一条河,理查欢呼着扑进河里,拼命地洗涮,等全身洗干净了,恢复点英俊王子的风采,他就开始冲着维克多诡笑。
维克多又可气又无奈,只得好笑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给这位讲究得要命的殿下暂穿。
理查还嫌维克多的衣服太素,一点也不配他,衬托不出他地风度气概来。嘀嘀咕咕唠叨了半天。
维克多也不理他,由着他说到嘴巴发干就是。
理查的马早就在他勇攀悬崖地过程中,跑掉了,卢瑟骑了马送牧师回去,现在维克多和理查只好共乘一骑回营了。
这种紧紧依靠,身躯相贴的骑马方式,两个人都不太习惯。维克多和许多朋友这样共乘过,甚至同泉音一起这么亲昵地骑马,也不觉有异,但现在身后坐着自己地血亲,却有些手足无措。
而理查对这种亲近的骑马方式,更是熟悉无比。这辈子带着各色美人佳丽,这么骑马悠游地次数都数不清了,可忽然间往自己亲叔叔身后一坐,那简直是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二人处理的方法都不怎么自然,维克多是一直僵直地坐着,理查则是一刻也不停得说着一些完全不着调的废话。
这样行了大半路程,彼此稍稍习惯,维克多慢慢放松下来,理查也觉得自己刚才傻得透顶。他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问:“维克多,你一直没问过我,为什么半夜出来找东方,为什么忽然被刺激得疯狂爆发?”
维克多居然也没立刻答,沉默了一会,才说:“是为了那个让你惊艳的女人。”
“不是惊艳,是一见钟情。”理查正色强调。
维克多没有就这一点同他争执什么,只轻轻一叹:“理查,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
理查不解:“你能有什么事情对不起我。”
“我劝过东方,暂时不要答应你和那个女人
不管你怎么请求都拒绝你。”
“为什么?”理查越发不解。
“现在地你,无论爱和恨都太容易伤到人,而伤到东方所在意地人,是一件太过危险的事。”维克多沉声说,“我不知道,你这次在东方面前受这么大挫折,会不会和我的话有关。在暗中C手别人的人生,是一件很卑鄙的事,我以后再不会这样做了,但……我还是想劝你,如果不能确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暂时还是不要去找东方的好。”
理查闷着声,听维克多左一句东方,右一句东方,虽然猜地问题似乎不对,但这个劝告,相关的联想,似乎又都套得上,害他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愣了一会,他才说:“不关你的事。是我昨晚太冲动了。我是发现了东方的一个秘密,一时没能控制住,他其实……”
维克多及时开口,阻止他说下去:“你地爱情由你自己作主,我不会再介入。
而东方的秘密……我还是少听为妙。所以,不管你想说地隐情是什么,如非必要,就不用告诉我了。”
理查苦笑了一下,也没再继续:“维克多,我不明白,你对我,为什么忽然间不同了?以前的你,对我们这些人,一向是冷冷淡淡的,有求于你的时候,你自会伸手,可如果我们不开口,就是我们当着你的面,眼看要掉下悬崖,你也不会动一下手指。为什么这次你会主动私下劝说东方,为什么主动帮忙来找我?”
“我不是看你们掉下悬崖,也不会动一下手指,我只是要让我自己看起来,我不会为你们的生命动一下手指。”维克多回答地语气很是平静:“我不主动关心你们,因为关心没有用。我不表达我的亲情,因为不会有人相信。我从不主动对你们示好,向你们劝告,为你们进言,因为不管我本心如何,总会有人想得太多。与其让你们为了防我忌我,猜我地用意,白白浪费人力物力,甚至影响国事,我不如省省心,也让你们省省力。”
理查只是默默地听着。
一直以来,他最纠结,最不解的谜团,真相竟只是如此?
他不是看着亲人身在悬崖,也不伸手相扶,而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一看到有危险,就主动伸手最大地可能是被误以为要推人下悬崖。所以,他只能看着,只能等着,偶尔在暗中,悄悄做一点事,但在表面上,他永远冷漠无情,只有对方开口请求,才肯伸出援手……
理查愣了半晌。
“这些年,我们让你心里很苦吧。”
“你不用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你们是我的亲人,但是,我们都是王族子弟。王族子弟,最不值钱地就是亲情。在我的能力之内,容忍之内,我会关心你们,能做的,我会为你们做,不太严重的事,我不会跟你们计较,但真*急了我。我也不会留情。你们要真有什么事,我救不了,帮不得,我也不会太介意……”维克多淡淡说,“理查,我不是圣人。王族子弟,生养不出圣人来。所以,你用不着老在我后头纠结烦恼,我并没有比你高尚多少。”
理查干咳一声:“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又要把真相告诉我,不打算继续再假装冷漠了?”
维克多微微一笑:“因为,我决定,以后要对你尽量真诚,但只是对你而已,理由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他回头,看了满脸茫然的理查一眼“在你确定,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真正打算倾全力追求的是什么之前,我不会告诉你,因为,那会影响你最终的判断。”
卢瑟送完牧师后,直接照原路回去,跟维克多和理查碰上头之后才一起回营地。
见他们回来,全军营的人也不乱了不急了,收拾停当就继续上路。
有了孔拉德的安排,小镇里的民众商人,没有来给维克多送行,也没有送来一堆礼物,倒是省了维克多许多事。孔拉德自己却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路同行,而是和维克多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一路上,希雅和伊芙一直守在东方左右,不肯离开半步,擦亮眼睛等着看理查的好戏。
可事实上是,一路上理查懒洋洋骑着马前进,长时间保持着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很少回头注意东方的马车。就是扎营做饭,休闲散步的时候,偶尔不小心扫到了东方这边,也会立刻转过头去,当然,有意无意靠近马车这种事,更是从来没有过。
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神不守舍,和平时谈笑风生,神采飞扬的样子大不相同,整个队伍中,除了维克多对此毫不介意之外,众人无不暗暗生奇,就连和他最亲近的卢瑟都不明白,理查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人们私底下的暗中议论自是不少。泉音等人则直接抓了维克多发问。
“你们出去一趟,到底出了什么事,理查又想搞什么鬼?”
“他只是有些问题没想明白,等他想清楚了,就好了。他的事是他自己的隐私,没有他的同意,我不好宣扬。”维克多轻轻松松把问题给挡回去,随口反问,“你们觉得理查怎么样?”
大家愕然互望。
泉音答得简单:“一个有城府的花花公子。”
“这个判断倒也不错,嗯……”维克多笑笑,“我想问的是,你们觉得,他和他的其他的亲人有什么不同?”
法修冷笑。“你是说‘你’的那些亲人啊。人人都不同,人人骨子里也一样。说穿了,他们眼里盯着的,其实是同一件东西。”
维克多干咳一声:“这句话,好象也没说错……算了……当我没问。”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似曾相识
伦皱眉盯着维克多:“你到底在想什么?”
维克多讪讪一笑:“我有一个打算,不过,现在还没有决定下来。我要等理查有了决定,我才能定,定下来了,我才好告诉你们。”
泉音不满地瞪他:“说什么呢,定来定去的,你爱说不说……”她转身似乎要离开,走出几步,却又随意地向这边挥挥手。“管你什么打算,反正有什么要我做的事,告诉我一声就好。”也等他回话,就快步向东方的马车走去。
艾伦盯着维克多,然后叹了口气:“如果孔拉德在,也许能猜透你想干什么。”
影子哼了一声:“这什么鬼决定恐怕就是因为孔拉德做的。他昨晚半夜跑来,总不会是太过想念维克多,跑来见一面,然后就离开吧。”
维克多只管哈哈干笑两声,当做没听见。
目光正好望到东方从车上下来,泉音高高兴兴靠过去,不知说些什么,满脸都是笑容,眼神清澈闪亮。
东方竟也微笑着回应了些什么,任由着泉音轻依在他的身旁。
能和这么冷漠的人,如此亲近,也真是泉音的缘份了。管他是不是精灵的血脉呢,糊涂也有糊涂的福气。只是一直被拒于千里之外,千般讨好,万般询问都得不到一丝回应的理查会看得眼热冒火吧。
他有些好笑地想着,不由得往向理查方向看了一眼。
是有一个人望着这边东方和泉音亲热地样子。眸光隐约有点眼热地意思。但那人。却是一向沉稳冷静地卢瑟。而理查则依然低头沉思。眼角也没往东方那边扫过去。
傍晚地时候。他们接到了快马传来地信息。萨尔瓦地王子。就在较接近遗迹森林地某处村庄。离这边只有一天地路程。二王子亚瑟。已经和他们地队伍会合了。并向萨尔瓦地王子通报了事情地大概。现在他们都驻扎在那里。等待着理查这边地人马赶去见面。详细商谈。
因为怕问题暂时不能解决。在这几天内。因遗迹森林而聚集在附近地贵族们都会陆续集中过来。据说如果问题一直纠结未解。再等一段时日。可能会等到国王地特使从王都为这件事专程赶到。
这个时候理查总算恢复了点精神。冷笑连连:“放心。不会有机会劳动国王陛下地特使费心地。这么点小事。有我处理就足够了。”
对于王子殿下地豪言壮举。大家自然是不置可否。说说笑笑。吃饱喝足人人进帐休息。
今天地行程顺利而简单。没什么值得注意地。只除了……
半夜三更,理查王子殿下,又一次睡不着觉,悄悄走出帐来。
巡夜的士兵不敢打扰,只是互相使着眼色,对理查王子的失眠症颇有点儿好奇。
唉,一个花花公子,忽然间要处理一桩严重的国际纠纷,有压力也是正常的。白天还非要硬挺着装一副万事在握的样子……
理查本人自是不知旁人神奇的联想力会做出什么设想,只是面容沉寂,漫步徐行,不知不觉,就向着那个大马车走过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那大马车里,正有两双眼睛,从车帘的缝隙间悄悄张望着他。
虽然希雅和伊芙都自觉是善良地好女人,但在提醒理查不要再误会下去,拯救一个倒霉蛋于危难之中,和看一场爱情好戏之间,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后者。
在理查身后,卢瑟站在帐蓬外,遥望着他,一直没有跟过来,面容始终藏在Y影里。
理查走到马车近处,就没有再靠近。怔怔望着马车一会,坐下来,一个人,在马车旁,冷冷清清孤孤单单地又坐了好久,又站起来,冲着马车发了一阵呆,这才无声地走回他的帐蓬去。
“这就走了?希雅,你没记错吧,他真的追求美女从没失败过?”伊芙的语气十分怀疑。
希雅忍不住低声埋怨东方:“都是你,平时性子太怪,一定是这样把他给吓住了,害得他翻来覆去,想了一天,还是不敢来跟你说个明白。”
东方懒洋洋不理会,其实他也很失望啊,其实他晚上,也等着想看理查能干出点什么事来呢?结果那家伙就在外头晃两圈就走了。
话说这两个姑娘,伊芙从来没有被人追求过,希雅却是追求的人太多,一进王都社交界就引发过贵族之间的香艳决斗,害得她对所有的追求,都不闻不问不理会,到现在,和伊芙一样,对于男人追女人的手段,全是一无所知。而东方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其实也同样对情爱追求之事,一无所知。
他这一生,风流韵事甚多,却皆是那些出色的女子来主动向他示好,他只需选择喜欢的人,应承便是,唯一与那人之间说不清地纠葛,也是因缘际会,水到渠成,却是谁也不曾真的费过心力,去追去求。所以听了维克多那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女人能拒绝理查地追求,害得他莫名生起一点好奇之心,戏弄之念,非要见识见识理查的手段不可。
他又哪里知道
多这辈子还根本没尝试过男女之情,只不过是听理只不过是知道,理查以前确实从没有追不到的女人罢了。
这么好的成绩,在一个象维克多这样,一个女人也没追到的笨男人看来,自然是高不可攀,不可逾越,且肯定是不能对抗地了。
希雅在旁思索着出主意:“理查对你肯定是又爱又怕,又想亲近你,又怕你的脾气性格,要不然,我们加大诱惑力度,你找个机会,把面具脱了,在他看得到地地方晃几下,我就不信,他能忍得住不来找你。”
伊芙有些迟疑:“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他们早点说清,早些点破,早一刻解除误会,理查也就不用痛苦纠结了。
这样由着他把东方当女人都想着爱着,发展下去,不是哪一天被东方杀了,就是最后被教会当成亵神的异端给除掉了。”希雅理所当然地说着,眼中却全是属于女人看热闹地激情光芒。
受够了贵族们S扰追求的她,对于所谓和所有美女都保持亲密关系地大众情人不可能有什么好印象,折腾理查几次,对于她来说,绝对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
东方听着只是淡淡微笑。
身边的人,由最初的拘谨小心,到现在的随兴玩笑,总算是个好变化。看到人性与生俱来地小小恶性,不受压抑地慢慢探出头来,东方甚至还甚为得意。
总算他这个魔头的“言传身教”没白费,否则的话,一个大魔头身边总带着两个善良到家的少女,天长日久,日子可怎么过啊。
唇边笑意悠悠,心中却忽生异兆,他一挑眉,拂衣而起,从马车中一跃而下,举目遥望远方。所有的感知,悄然向远方漫延开来。
伊芙和希雅也跟着下车,顺着他的目光向远处望去,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怎么了?”
东方遥望他们一路前进的方向,悠然说:“那边有一场大战……”
“大战?”二女愕然极目远眺,那个方向,如果没有风的话,连树叶也见不到动一下啊。
东方摇了摇头。
隔得太远,动静还传不过来。
远方忽然一声奇异的怒吼,遥遥传来,转眼间,响彻天地。
整个沉睡的军营,刹时间醒转过来。
人们纷纷跑出帐蓬,一手还在忙乱地整衣,一手却牢牢握紧武器,时不时地有人喊几声:“魔兽,魔兽……”
东方独立在一片惊乱之中,看着士兵们地惊惶,看着军官们紧张地呼喝命令,听着由远而渐近,一声又一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恐怖的怪异吼声。
是啊,是魔兽。跟据他这段时间恶补来的知识判断,能将声音传出数里之远的魔兽,一定是高级魔兽,而且,这吼叫声,似乎是……
东方悠然微笑。
似乎是有点熟悉呢。
……--…-
派出去打探的前哨人马,很快传回了信息。一头高级魔兽正被亚瑟王子带着人围捕,参战的有上千人,倒是一场声势浩大的人兽战了。
既然已近接近了遗迹森林,这种事自然也不稀奇,大家听到魔兽的吼声,也能推测出大致情况。
几个能做主的人随便商议几句,就决定先快马赶去看看。毕竟这种围捕高级魔兽地事,可是极为罕见的,没理由错过。
至于军队,就放在后头慢慢跟过来好了。
这一回,就连东方也生起些兴趣,只对伊芙和希雅交待了一声,便自顾自振衣而起。众人只觉耳旁劲风急掠,待得几个强者意识到东方一个人跑到前头去了时,只来得及看到远方一个小小的黑点,没入黑暗中。
理查一把拉过马缰,翻身上马,狠狠一鞭打下去,快马疾驰而去。
大部份人都不明白这位殿下,怎么忽然间急成这样,一错愕间,除了卢瑟外,谁也没跟下去。
伊芙和希雅相视一笑,一个施展东方教的轻功,轻灵飘逸,一个运足气力在双脚上,强横劲快,一飘飞在空,一疾跑在地,如风驰电掣一般追过去了。
维克多淡淡说一声:“我们走吧。”惊醒一堆失神的家伙,纷纷策马扬鞭地自后急追。
战场离他们的驻地,并不近,就是快马奔驰,也跑了好一回儿,才遥遥看见混战之所。
一千多人的军队,并没有象大家想象中那样,密密麻麻把魔兽围起来砍。
军队以一个较松散的状态四散着,包围着一头正在左冲右突的雪狮。
那狮子本来极是漂亮,体型巨大,皮毛如雪,八级的冰系魔兽,行走之间,都会隐隐有寒冰烟雾之气笼罩在身旁,飘然有神圣之气。但现在,遍体伤痕,皮毛焦黑,双目赤红,吼声震天,形容之恐怖,就有些象地狱里出来地怪兽了。
第一百三十六 异想天开
迹森林附近的田野是贫瘠的。土薄,石多,耕种不,人烟也稀疏。只有溪流经过的地方,才零星散落着几个人类的村庄。人们也沿着溪流,开出一块块菜畦果院,而村庄四周,是大片大片粗放耕作的L麦和豆田。
而现在,那些菜畦果园里,木架倾斜,野草丛生。
“嗷……”
上千双军靴来回的践踏,早将这片开阔地上那些熟透的麦穗和无人收割的豆荚,都踩在了泥里。这些士兵,每七八人为一组,隔得远远的,每组护着一台安装在双轮架子车上的巨大弩机。
每一台弩机,都是绷紧了机簧,数尺长的粗重强弩的钢尖,闪着寒光,杀气腾腾。
这些强弩,并没有试图直接瞄准正在中间中左冲右突,来去如电的雪狮。雪狮虽然并不是以速度见长的魔兽,却也不是这种笨重的大型武器可以轻易击中的。这些足以让皮肤坚硬如铁的魔兽也不敢轻视的弩箭,只是彼此交错瞄准,织成一张包围网,牢牢封锁住四周,不让它轻易逃窜而已。
在强弩的封锁圈外,四五个长袍法师,沉着脸,轻声念着咒语。
并没有满天流星,也没有满空冰刃。他们的法术丝毫不见华丽眩目,只是不断地将“疾风”,“钢体”,“勇力”等辅助性魔法,往正在中间酣战的剑士骑士们身上加持。
包围圈中,满天斗气飞扬,寒光闪动。此起彼落地明亮斗气,五色缤纷。围着这只落单的雪狮的十几个人类战士强者,最低竟然也有八级,其中一人,剑上金光闪动,竟是已臻剑圣。
众人都是飘忽游走,间次进击,一击之后,立刻游移飞闪。任魔兽如何飞腾扑抓,嘶吼欲狂,以一兽之力,要应对如此之多强者的攻击,终是力不能及。
魔法师中。又有人完成了一个冗长地咒语。伴随着一阵警铃声。一个白热地火球。在他面前凭空而现。向战团之中呼啸而去。几个人类强者侧身避让。雪狮勉强得空从刀光剑影中回过头来。火球已是扑面而至!它张口吐出一团冰息。却已经是微弱得不能再阻住火球地来势。
砰然一声炸响。雪狮一声痛嗥。左肩上又添一大块地焦黑。周围士兵们。一阵震天欢呼。
“快!快!活捉了它。人人都有功劳!”
一位浑身盔甲金光灿灿。手里挥舞着不知道镶嵌了多少颗硕大宝石地重剑地人形宝库。正在那里狂挥着手。呼喝连连。
维克多理查他们这几十个人堪堪赶到地时候。四下张望。也没看到东方地影子。那位比半夜里地火把还醒目金甲将领。双眼放光地盯着酣战地场中。完全没理会他们这些已经放慢马速靠近地若干人等。
有人走到他身边。轻轻说了句什么。他抬头。只不过向这边望了一眼。又转回了头去。继续自顾自呼喝不绝。
反而是他身边那个年轻人,向这边微微一笑,又看了看这位将领,再望望这一边,神情十分温和可亲。在混乱之中,他不发一语,就表达了自己的欢迎友善之意,以及因为身边伙伴还在关注战局,所以他不方便单独过来招呼的理由。
“亚瑟殿下的架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雷蒙伯爵颇为不悦地哼了一声:“就算我们这些臣民,没有资格让殿下招呼一声,至少对于大公殿下和理查殿下,他却不能如此失礼。”
理查笑悠悠地说:“我是弟弟,他这个当二哥的,当然不必理会。只是对着叔叔也这么没礼貌就不太好了。”
维克多不理会这么明显的挑拔,只隔着战场遥望那一边:“萨尔瓦的王子看年纪比亚瑟还要小两岁,却十分沉稳老练。”
理查看着那个站在亚瑟身边的人,哼了一声:“确切地说,是非常能演戏。明明心里恨不得要我们地命,还能冲我们笑得这么温情脉脉,他比他那个脓包妹妹,可是强太多了。”
维克多望了理查一眼,一个漂亮女人,居然能让一向怜香惜玉的理查说出这种话,倒也真是不容易。
雷蒙伯爵目光在人群中一阵寻找,终于锁定那个静悄悄站在离萨尔王王子兰洛只有三步距离的黑影。
那人和东方一样,也是一身黑袍,也是白发苍颜,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出奇的Y冷肃杀,叫人连看一眼,心中都生出冰冷的感觉。
“兰洛王子来到维斯,全程都是我招待的。我注意过,现在他身边的那位魔法师,似乎和传说中,萨尔瓦仅有的三位大魔导士之一,有着极其相似的特征。”雷蒙伯爵沉声说明。
理查和维克多都是一凛,顺着他地目光望过去,心中皆是微惊。
那个人一直站在那里,不言不动,幽冷的目光,甚至没有太过专注地望着战局,那么热闹的战斗场面,四周一片喧闹之声,但那个人,却始终安静得象个幽灵。
更奇怪的是,他的位置一直离亚瑟和兰洛很近,但刚才理查和维克多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理查虽一向很胡闹,但看人地眼力还是不弱的,维克多作为“随时可能晋级为剑圣”地九级剑士,对强者的存在,肯定也是着足够地敏感。能悄然躲过他们两个人的注视,只能证明,这人地实力,跟他们完全不属一个层次。
理查愣了一愣,问:“雷蒙伯爵,你以前从没提起过,兰洛身边有位大魔导士?”
“我只是怀疑,又没能确定,怎么好随口乱说。”
事实上,雷蒙伯爵是被亚瑟地无礼激怒了,这才毫不客气地给兰洛那边露底。
维克多轻轻一叹:“如果他肯动手,这头雪狮肯定早就被活捉了。”
“有本事的人总喜欢装神弄鬼,别人拼生拼死,自己躲在后头Y森森地盯着,好象就显着他比别人了不起。”理查冷哼了一声。
维克多不似他这般刻薄,只淡淡说:“围攻的剑士和法师,大部份是亚瑟的人。大概他也想好好看看,我们维斯强者们的战斗方式吧。”
“我那位英明神武的二哥,虽然手下总是浩浩荡荡一堆剑士和法师,但是他什么时候,可以随便支使一位剑圣了?”
雷蒙伯爵干咳一声答:“那位剑圣,应该也是从萨尔瓦来的。”
这次理查倒是没追究他为什么不早说,只是微微冷笑了一声
不得我这位眼睛长在头顶上地二哥,会跟他凑到一起在,这一次咱们的谈判,恐怕会多出不小的麻烦。”
他们这里议论,那一边,兰洛也微笑着对亚瑟说:“就算没空去迎接,至少我们也要打声招呼才好。”
“打什么招呼,先把这头雪狮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