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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 部分

作者:未知        书名:地下室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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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注意到旁边就是银色限量版的卡特三,小甜甜曾经穿过的那种。今天她穿的这款据说更牛,法国带回来的什么什么。我拿起卡特三来左看右看,在货架上看起来并没有小甜甜脚上的那么好看。服务员小伙子跑过来,跟个机器似的立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喊道:“这是银色限量版的卡特三代明星球鞋。您要是喜欢可以试穿——”尾音洪亮拖得倍儿长,却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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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第三章4(3)

    一千五百元啊!我父亲两个月的工资。

    我回头想问问小甜甜,却看见她正在把一个新款耐克帽子偷偷塞进书包。她在偷东西啊!我吃了一惊,赶紧回过头来不敢看。小甜甜过来拉起我就走,还撅着嘴大声说:“走吧,全是些陈年老货。”

    出了门小甜甜就从书包里掏出刚才“顺”的网球帽戴上:“跟我吹欧版?切!就凭丫那点见识?丫真见过欧版么?我在香港买的那些新款,北京见都没见过!不要说香港,这里连上海都比不上,真不明白同样是耐克店,为什么北京的店就跟乡下店似的!歧视咱北京人么?那些好看的新款我们不配么?*着我什么都从香港买!”

    我看看小甜甜,不好说什么。

    小甜甜好像发现了我的表情,说:“没错,顺的,那个男的跟你说话的时候顺的。给丫生意做还没好气,跟咱们抢他似的!”她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一脸坦然,甚至洋洋自得。“你说说就这种服务态度,不好好修理修理行么,让丫生意难做而迷途知返!回头等咱们北京奥运了,人家老外一看这服务态度,脸就丢到全世界去了!”

    我扑哧笑了。

    “你笑什么?”

    “你这说法和我们乐队的亚飞如出一辙。只是执行手法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亚飞用抽耳光的。”

    “帅啊!那还真得好好会会他。每次都抓不到他。”小甜甜沉思着说。

    和小甜甜在一起这短短几刻钟,让我学会了很多新的知识,例如小甜甜说在北京这种大城市就得学会装酷,必须要讲究衣饰发型,这是搞艺术的家伙最基本的生存技能,因为这里很多人都没什么本事,好在很多人也不懂什么叫本事,所以外表和言行就相当重要,就算你再有本事,装得不够生猛人家一样当你傻。她说你们乐队吃亏就吃亏在做人太朴实,什么都玩真的,看你们那“范”,太掉价了。该吹的不会吹,该装的时候不会装,该利用的不会利用,你再看看大灰狼穿衣服什么品位呀?

    我看着身上从家乡穿来的破仔裤和冒牌彪马连帽衫,脸上火烫!

    小甜甜看中了一家小店的可爱窗帘。“买了,买了,就这个!”她指手画脚地把人家当街的窗帘给扯了下来。这回我机灵多了,赶紧主动替小甜甜付了账。

    今天周末,我给漫漫打了个电话。小甜甜喝着qq奶,在不远处走来走去,脚放到街边栏杆上练压腿。

    连续的嘟嘟的长音,漫漫家里没有人,我放下电话,满腹惆怅地走向小甜甜。我们一起过了马路,想起最近漫漫那边的态度,我逐渐变得茫然了,结果“吧唧”一个大马趴被绊倒在地!

    路上小甜甜一直伸脚想要绊我跟头,好多次了都被我躲过,这回我走了神,终于被她下绊成功!她自个儿乐个没完,太毒了!我怒不可遏地一把揪过她开始抡圈,让她双脚离地,吓得她大声尖叫,然后她就说吃亏了,说要跟我一决胜负。

    于是我们两个人好像在拳击场上一样卸掉各自的书包和腰包,就在美术馆门前广场上面对面严肃地转圈,寻找对方的破绽,然后粗鲁地扭在一起。小甜甜虽然个子挺猛,力气却小得像小J,饶是我努力配合她,也不能令人信服地摔倒自己。这个手无缚J之力的瘦女孩,那么倔强地抱住我的胳膊转身抽腰,努力再努力,毫无希望地想要把我摔过肩膀。我捏住她颤抖瘦小的肩膀,看着她用力地扭转过去的长发纷乱的后脑,突然非常非常地心疼。

    我跳起来想要配合她的动作让自己摔过她的肩膀。但是她如此无力,居然被我压垮在地。不管怎么说,我总算双膝着地,马马虎虎保全了她的面子。

    现在小甜甜的包包全在我身上,我说,要是我背着包跑掉,你可就连家也回不了,小甜甜立刻掏出两张一元的零钱表示自己有钱回家。我夺过零钱就跑,哈哈大笑。小甜甜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手机,得意地表示自己可以打电话叫家里人来接。

    一对老年男女迎面冲我问什么,我原以为是拦路骗钱的,本来都走过去了,又听见他问的是西客站怎么走,不由得回头想要帮助这对老人家。小甜甜拉住我就走,我才回过味来,原来这也是个司空见惯的骗术:先问路再说太远没钱要借车钱。妈的太久没遇到骗子都忘记了。

    还没走出十米,又是一个老头跑上来问路,这回是小甜甜想要回头,我拉她走了她才反应过来这老头和刚才那俩是一回事。两个人大笑,连老骗子也笑了。这么短的距离居然这么多骗子,我们两个每人中了一次套!

    小甜甜突然跳到我后背上,我愣了一下。“跑啊!快跑!”她拍着我的肩膀在我背上喊。于是我托着她的两条长腿,真的跑起来。众目睽睽之下背着她跑过半条街,一路上引得无数行人观看。

    我再也绷不住劲地笑开了。

    小甜甜在我头上说:“我认识的男的,几乎没有人抱起来我过,除了他就数你了!”

    我说:“他是谁?你可真要减肥了!”心想假如是我们大灰狼,就算你是一座R山,只要是雌性,他也背得起来!

    小甜甜大笑,却没有回答我:“以后你就是我的‘小马的的’!可不准别人骑啊!”

    《悠长假期》中的小南对木村说:“如果你们分开的时候她没有回头,就说明她不喜欢你。”于是木村看着松隆子离去的背影不停地念叨:“回头回头回头快回头……”

    《地下室》第三章4(4)

    松隆子没有回头。

    小甜甜也没有回头。

    我目送她下了地铁的台阶,看着她三步两步下了台阶,长发在脑后蹦跳,看着她的红外套淹入地铁?##椎慕谀艿葡氯境衫蹲仙醇诖蠓蠓涂撕1ㄇ昂敛挥淘サ毓樟送湎蚶镒撸戳撕芫茫戳撕芫茫钡剿恃薜谋秤跋г诠雷浯Α?/p》书包网 。。

    《地下室》第三章5

    我从地下通道穿行而过,要去街对过乘坐公交车。有歌手在通道里唱着流行歌曲。他的琴跑了音,共鸣箱已经有了裂痕。他并不爱惜他的琴。琴和他的人一样是冒牌货。他们是真正的民工,小学往往没毕业,学琴就是为了在街头摆摊,音乐对于他们来说,和在工地上搬砖头是一码事。尽管女作家们把地下通道里卖唱和在教堂前面画像的画工通通安排成走投无路的艺术家,尽管他们的歌和画像同样拙劣可笑,仿佛他们的皮鞋一样臭,但是女作家们如此需要长头发和浪漫的情节用来恋爱,不得不急不可耐地随地取材了。

    我走过几个玩滑板的青年男女中间,他们明显刚刚搭讪上。“我做了个乐队,我是打鼓的!”小伙子说。“哇,真棒!真帅!真牛!”女孩说。

    然后他们全都皱着眉头闪开我。我的鞋和农村外套令他们皱眉。

    我也是打鼓的,我也有个乐队,我想。我穿过他们。

    小甜甜说得真对,在这个城市,摇滚是个时髦的名词儿,好像xo,好像宝马,好像任何名牌的商标一样上口,也好像任何名牌一样充斥着假货。

    那些大受欢迎的所谓的歌手们,那些流行的音乐,他们的专辑卖得如此之好,即使那张专辑里的歌曲大部分都是抄袭来的,即使它们听起来那么雷同。你看,这就是人们真正在听的东西。

    《恋爱世纪》里菜菜子大喊一声:全是假的!

    这天,我什么衣服也没买到却花光了钱。但是今天我很开心!对的,我很开心!我恨恨地对自己说。

    我没脸向爸爸要钱。我想,接下来怕是要开始忍饥受冻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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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第四章

    闪亮的瞬间

    我想忘了昨天不眠的夜晚

    我已厌倦所有虚幻的梦想

    只想给你一些新鲜的刺激

    让你忘了时间忘了你自己

    就在今夜

    我只想带给你

    燃烧的力量

    就在今夜

    什么都不要想

    现在我就是你

    快乐的顶点

    每一天走在

    纷乱的世界里面

    我才感觉现在要的是

    简单

    亚飞特意挑了个节日前一天打电话给那对癞蛤蟆,利用我们排练的间隙。刚刚的排练把大家搞得很兴奋——因为我们的进步太大了。窗边吸烟的亚飞突然决定了一样掐灭了烟,如临大敌地掏出电话,仔细地查找了号码。我听见他颇有些紧张地清了清嗓子,半边的长头发被漏进来的微弱天光漂得蓝蓝的。

    “节日快乐!”亚飞突然低下头把手机凑到嘴边,接通了。

    “你好,我是森林乐队的亚飞。请问演出的事怎么样了?有合适我们的没有?”亚飞紧张地用一只手不断拢头发,把原本挺乱的头发搞得更加蓬乱。

    “比较难办呐,我们现在都做大牌乐队了。原来像用得着你们这种的小杂‘盘儿’我们基本都不接了……”电话里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那……您现在主要做哪些乐队?”亚飞怔了一下,却还是毕恭毕敬。

    “这些个就都比较知名了!比如乐队啊乐队啊……”这些全都是亚飞听都没听说过的乐队,不但亚飞没听说过,我们全体都没听说过!亚飞在我们身边踱过来踱过去,我手里还没放下鼓槌呢,大家表情都变得急躁,我们站在排练时各自的位置上,眼睛却全都追随着他来去的身影。亚飞龇牙咧嘴的,看表情恨不得抽电话那边几个大嘴巴,嘴里却说:“噢,原来是这样。那以后有什么合适的场子帮我们联系一下,麻烦你们了……”话还没说完那边啪地断了线,亚飞用力地握着手机,做了个狠狠往地上一摔的手势,气得眼睛都红了。

    大家都沉默了,刚刚排练时的兴奋被泼了一大盆冷水。

    《地下室》第四章1

    半夜,我从卫生间回来,寒冷宿舍里有一点暖光,亚飞伏在桌子上画着什么。那张好像首饰柜台一样的奇怪桌子,桌面是玻璃的,里面有灯管。我原本不知道“拷贝台”是干什么用的,只知道是亚飞画画专用的桌子。

    亚飞束起头发,用一根方便筷子在脑后绾了个髻,好像个虔诚的小道士,满脸严肃,把那桌子里的管灯不断打开又关掉,透过管灯的反光去检查那几张画的正确与否。就那几张画纸不断地擦了画画了擦,令人想起笼子里的小仓鼠不断地把食物从一个角落搬到另外一个角落来来回回搬个没完没了。宿舍里很冷,鬼子六和大灰狼蜷在被里鼾声洪亮;我站在亚飞的身边翻着桌子上的画,铅笔线草稿,潦草的账单,哪哪家公司的分镜头脚本多少多少页,欠多少多少钱。

    床底下破破烂烂的习作,墙上的素描,原来都是做过画家梦的亚飞的作品啊。

    亚飞从耳朵里拔出耳机,他发现了我,用铅笔敲着画稿说:“明天早上要交这些破###活。真他妈不想画了。”

    “你不是喜欢画画么?”

    “呸!就算我曾经喜欢画画,也不会喜欢为这些恶心的抄袭来抄袭去的广告创意画稿!被QG的痛苦啊!但凡我们的乐队能赚到勉强过日子的钱,我都不会干这个!”

    “caelp you?”我说。我大致看明白了他的工作,草稿上广告公司给的几十张狗屎般丑陋的“设计稿”等着亚飞逐张绘画和上色,最终放大成漂亮的成品图。我应该可以帮他做一些简单但是量很大的工作,比如用马克笔涂色,只要亚飞告诉我在那些地方使用什么型号的颜色,我就可以分担他的工作。

    “少放洋P!”亚飞笑了,“这两头猪从来不会帮我做点什么,只能惹我生气。”他转头对着鼾声大作的方向用家长一般疼爱的语气说,伸出一条穿着衬裤的长腿作势要踹死他们。

    亚飞给我讲了一夜笑话。很愉快的晚上。我发现,亚飞是个非常富有人格魅力和处世智慧的人,说话又黑又狠,在他嘴里,再正经的人都变成了可笑的小丑,肚子里那点肮脏伎俩全都大白于世。他说到给自己发活的外号“老王八”的家伙的种种糗事,据说那是个广告公司的头头,标榜自己是画家的老不正经。老王八已经半秃了,但是贼心不减,据说有很多小女朋友。老王八还很爱时髦,一把年纪了总穿条大花裤衩跑来跑去,上边挂着根链子,P股后面血迹斑斑的,痔疮。

    “他每次来我们地下室都从头到尾喷着仁义道德理想奉献,其实就是来发活或者收活的。一旦拿到活丫立刻带着痔疮消失了!”亚飞说。

    亚飞说他最初是想报考美院的,落榜以后才决定死心做音乐。表面上愉快强硬的亚飞实际上是个挫折最多的人。他因为打架没考高中,因为交不起学费没上美院,他曾经非常喜欢漫画,他喜欢过那么多种艺术,最终还是选择了音乐。亚飞在黑漆漆寒冷的房间里,脑后C着一根筷子,手下飞快地沙沙地画着,也不看我,嘴里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漫画和摇滚乐么?因为漫画中的英雄总是倒霉,不断地倒霉,他们不断地遇到坏蛋,打倒一个还会再冒出一个。但是无论多么倒霉,他们永远会战斗,从不言败。一代人打老了下一代人继续打。摇滚乐也是这样,摇滚乐带给我最好的东西,就是那种英雄一样的感觉。好像伟大的巨人的脚步,你听到他隆隆地坚决地走过来,是不能妥协的,是摧毁恶意的力量!是不救助伤残的同伴,却单骑杀入敌阵的利己主义!”

    我们一起干到催稿的电话响起,直到听见地下室外面传来扫大街的声音,听见早起鸟儿婉转的啼鸣。虽然说得很开心,但亚飞的脸色越来越疲劳,嘴唇惨白而干裂。我帮亚飞涂了很多张颜色,擦干净了每张画上的铅笔线。

    亚飞跑出去洗了把脸,还没来得及擦干脸,老王八打电话来催了,亚飞脸上滴着水,一边接电话一边匆忙地把画稿统统塞进书包,回头对我凄惨地笑笑说:“好好睡一觉!回来请你吃饭。”然后振作起精神出了门。

    我躺在枕头上一时睡不着。地下室里是黑暗的,但是借着门缝漏进的那点光线,墙上那张画老泡的招贴依稀可见。亚飞笔下的老泡那么严肃那么刚烈的脸,其实不像老泡倒有点像是亚飞自己……现在他一定穿行在北京冬天早晨寒冷的空气中,和黑压压的人群挤公交车,愣呵呵地怀抱着用来换取我们生活费的画稿。

    暗自想到:也许他画画更加有前途……摇滚是最看不到前方的艺术了。

    理想总是飞来飞去

    虚无缥缈

    现实还是实实在在

    无法躲藏

    《地下室》第四章2

    一家肮脏的新疆菜馆,这里的大盘J不错,但啤酒不好喝。我和亚飞已经进入了酒后无聊的阶段,我把空酒杯子用筷子拨弄着玩,亚飞把一次性火机“啪嗒”打着又“啪嗒”熄灭,“啪嗒”“啪嗒”机械地响着。我们两个人的目光都是呆滞的,轻声交流着最近联系演出的情况,分析托的朋友到底哪些有可能给我们好消息。

    “小三不是说找他哥帮忙问问么?”“啪嗒!”火苗燃起来。

    “没戏,他哥人都不在北京了。晃点咱们呢。”“啪嗒!”火苗熄了。

    “隔壁乐队那个叫打火机的主唱有消息么?”“啪嗒!”火苗再次燃起。

    “丫巴不得咱们永远没有出头机会!怎么会真帮忙呢?”“啪嗒!”火苗又熄了。

    一个个分析过来,又只好一个个推翻掉。这些做乐队的同行,当面都还是相互尊重的!因为大家都穷嗖嗖的,彼此之间都明白做乐队不容易。背后却难免菲薄,真肯帮我们的人几乎一个都没有。中国的艺术界人情淡薄自私自利的风气啊。越说越失落,随着话题的一点点深入,亚飞一点点酒醉,我也有点晕了。

    亚飞突然把火机往桌子上一拍,噌地站起来说:“靠他们成不了事!走!咱们自己去天堂酒吧试一试!”他起立得过猛,桌子上所有的器皿哗地跳了一下。

    北京的摇滚场子不超过五个,态度都很横。听说只有天堂酒吧愿意接纳没名的乐队,而且也比较知名。去天堂的路上我才知道亚飞喝醉了!他晃晃悠悠的,上公交车差点跌倒在台阶上。他昨晚太疲劳了,原本一般的酒量更是大打折扣。这个人奇要面子,要不是仗着酒劲也不会就这么没人介绍地厚着脸皮贴过去。这也是生把我们*到这份儿上,我们实在太需要专业场子的演出了!

    两个人迎着初冬里并不温暖的阳光醉醺醺地走进了天堂酒吧,亚飞进门就说经理在哪,脸色红红的跟要账的痞子似的。

    我很担心地抓着亚飞的后背,随时准备把他拉回来,好像拉着条随时向人扑过去的恶犬。

    服务生目露惧意忐忑不安地伸手指了指里边说:“坐在中厅的大沙发上的就是高经理。”

    沙发上的侧影穿着黑色的长袖t恤衫,头上戴着奇形怪状的黑毛巾一样的帽子,看起来就是个时尚的小帅哥。服务生满脸畏惧地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这个并不高大的背影就转头面向亚飞和我。他的脸上是凶狠的横R,毛孔粗大好像橘子皮,整个一黑社会的北野武。

    大个子亚飞红着眼睛走过去,弯腰对着这个留小胡子的男人说:“您好,我叫亚飞,他是小航,我们是森林乐队的……”他的头发一缕缕垂过脸颊,居然换了和气的口吻,说完了就特别担心地看着对方。

    姓高的经理颇有些意外,而他的表情更加令我们意外,因为那张凶悍的脸上是很温柔的表情。后来我们都叫他高哥,高哥说起话来比亚飞还要和气,慢声细语,说不出的温暖:“是么?想在我这儿演出?周末过来演演看吧。这个周末是‘双休日的意Y者’的专场。你们乐队正好给人家暖暖场,记得千万早点来啊。”

    亚飞和我相互看看,他好像突然酒醒了,眼睛也亮了,头发也不乱了,直起腰在Y暗的酒吧里清澈地看着我,我们的眼神里都流露出惊恐一样的狂喜:想不到这么简单!

    “太好了,双休日的意Y者乐队么?我在家乡就很喜欢他们的音乐的,我是他们的fans啊!真没想到会在北京有和他们同台演出的机会!”我傻呵呵地说。

    “是么!那太好了!你可以带签名本来让他们签名!”戴着时髦帽子的高哥温暖地笑着,然后他补充说,“先说明,做暖场乐队一开始是没有演出费的。”

    有没有演出费根本无所谓!我和亚飞低着头快步走出酒吧。我们的酒后通红的脸上实在憋不住笑,就这么低着头我还生怕嘴咧到耳朵上把我们的狂喜曝了光。勉强出门走了没十步我和亚飞就好像刚被偶像吻过的小女生一样撒腿飞跑,相互击掌,“死癞蛤蟆,没你们我们一样演出!”我们的笑声太大了,不知道门口那个见了亚飞好像见了黑社会一样害怕的服务生听见没有。

    天堂酒吧,那可是最红的专业场子,而且是给小有名气的前辈乐队“双休日”暖场。大家知道了以后在地下室里欢呼,我已经在翻书包找签名簿了。“要是咱们演砸了可就丢大脸了!”鬼子六说。

    此话一出我们全都安静了,高兴之余有点害怕。可以说:吓得透心凉!

    《地下室》第四章3(1)

    周末晚上一个自称乐队助理的人打电话来,态度很倨傲,说演出提前,要我们立刻出现在天堂酒吧。害得大家惶惶收拾了器材一路跑着过去。都出了地下室的门我才突然想起签名簿忘记带了,不顾追着P股的骂声我还是跑回地下室,把本子和笔塞进鼓槌包,准备一见到他们就让他们挨个签名。和演出的恐惧比起来,见心目中的偶像更让我忐忑不安。

    在天堂酒吧门口,军鼓包背带突然断掉,等我手忙脚乱整理完镲箱和军鼓包的背带,发现自己已经脱了队。焦急地挤进天堂酒吧,黑压压罗布着烛光的世界,挤满了涌动的人头,看不到亚飞。没想到周末的天堂酒吧有那么多人,而且一半是大鼻子深眼窝的老外。我狼狈地挤过老外身边的时候,那些大鼻子头分成好几瓣的大块头男人们,那些胖胖的金发女性都朝我微笑。而那些中国人,我的同胞们——打扮时髦的中国摇滚青年们却对我发出啧啧的怪罪声,因为我的大包小包挤到他们了。这些人摇晃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像更年期的老女人一样鄙视地皱着鼻子嘴里不干不净。我一番拼搏,勉强挤到厕所门口,这才看到丢脸地挤在酒吧最Y暗肮脏的角落里的队友们。

    亚飞他们手揣上衣口袋,脸缩在肮脏的羽绒服衣领里,露出一双双报案少女般无助而可怜的眼睛,头发乱糟糟反S着wc的灯光。看得出来,这几个孩子刚才像我一样饱受了鄙视,好像厨房地上一堆无人理睬的烂土豆。这一排小青年看着实在是太可怜了!

    台上正在演出的乐队是典型的英伦摇滚。乐手们都是轻音乐一样的彩色半长发,又称“帅哥头”。主唱套着海军衫。声音竟然还是一种童声。要说歌嘛,嘿嘿,抄袭版的oasis!

    满场的摇滚小青年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朋克,日系的视觉时髦装束,hiphop的面口袋打扮。只有我们几个是落伍的长毛,而且穿着不超过一百块羽绒服和五十块的破仔裤。那些裤腿都是踩烂的,非常之寒碜。

    我们甚至怀疑来错地方了,这里更像滑板族的###。

    我四下打量,“双休日”的偶像们在哪里?

    不远处一圈暗红色沙发座,边上一堆乐器。几个尖嘴猴腮的光瓢青年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书,吸烟聊天。我认出了中间那个肿眼泡、光头的形状好像捏坏的窝头的家伙,他就是多少有些名气的“双休日的意Y者”地下乐队的主唱。今天他穿了件日韩系的花哨网球衫,五颜六色的反光布料,罕见地印着可口可乐图案,应该价格不菲。

    我顿时来了精神,忐忑不安地走过去,在肿眼泡的双腿前蹲下来,激动地仰头说:“你好,你们是‘双休日’乐队吧?能不能帮我……”我想说帮我签个名吧,但是实在太激动了,一口气没说下来,手也在慌慌张张地打开鼓槌包去翻签名簿和笔。

    肿眼泡跷着二郎腿,脸也不从酒吧读物上抬一下,只用鼻子哼了一声:“嗯!”我顿时好像胸口给人踹了一脚,瘪了一块!靠!我特地蹲下来跟你说话,你怎么也该把脚放下来吧?脚都快碰到我的脸了,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我仍然诚恳地说:“你好,我们是‘森林’乐队,是今天给你们暖场的乐队。大家认识一下吧。”

    肿眼泡还是没有抬头,还是只哼了一声:“嗯!”

    我的诚恳反倒让他更牛了。他的裤链子银亮银亮的,配合他“酷毙了”的态度,杂志哗啦地翻过一页。我听见左右他的队友小声地笑了。

    一股热血轰地涌上了我的脸!“装!”我心里骂道,却只能悻悻站起来走开。“幸亏不是亚飞来打招呼,不然这家伙的脸肯定要变成烂西红柿了。”我想到这里顿时后怕了,感觉好险!

    第一次正式演出还没开始我们就饱受了一顿蔑视。

    天堂酒吧那个所谓的“演出助理”,就是负责演出杂事的人,其实就是老板高哥的某个朋友,高哥给他个差事吃饭。这人姓王,四十上下,总穿着一套灰西服,脏兮兮的黑皮鞋,特别势利眼,乐手们都叫他王哥。

    王哥甚至不肯让我们走走场熟悉熟悉场地,我们可是头一回演出啊,太不拿我们当人了!不要说走场,连试音他都干涉,“你们快点!别耽误时间!”他嗓门很大冲着我们嚷嚷,手舞足蹈的,俨然在说:“没名气的小二百五们,快从老子的台上滚下来!”

    舞台周围空落落的,人们上厕所或者回吧台吸烟聊天。亚飞满脸严肃,沉默地C线拔线,拨弦试音。他的身材是一般乐手中少见的高大健壮。脱了羽绒服,一袭淹没颈项的黑衣,微弱灯光下黑色腰杆沉默地呼吸。学生模样的姑娘们眼睛亮亮地端着数码相机冲到舞台下拍他,惹来周遭打扮花里胡哨的帅哥们嘲笑:“一群metal,有什么好拍的?”

    我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装军鼓装踩锤换镲片。光着手会令镲片生锈,而镲片是我唯一值钱的珍宝。头顶的灯光非常烤人。还没开始演出,我已经呼啦啦冒起汗来。

    有人挑衅道:“大个脱了吧,露露你的白R!”他们在嘲笑肥胖的大灰狼。好像是个战国的武将,大灰狼气喘吁吁背着贝斯,亚麻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大灰狼扭过话筒,说了句很给我们长脸的话:“脱!脱了吓死你!”

    鬼子六的话筒没有声,亚飞用自己的话筒说:“调音师,帮我把那边和声开大点。”

    《地下室》第四章3(2)

    鬼子六敲敲他的话筒,话筒的音量还是那么弱。调音师没搭理我们。王哥却在底下吹胡子瞪眼地命令:“快点快点!不演就下去!人家后边乐队还等着呢。”

    从我们上场调音到现在还没到五分钟呢。亚飞只好愤恨地凑近话筒喊了一声:“天堂孤儿!”

    这是第一首歌的名字,亚飞没有报上乐队的名字,也没有像其他乐队一样挨个介绍成员的名字。他自上了台起,就变得很冷漠!他和台下那些五颜六色的人们,和王哥怀着敌意。亚飞在整个演出过程中除了报歌名和演唱再没有多说一句煽情的话,一反平时的叫嚣活跃。他在这舞台灯光下是沉默和行动的,端着身为三流乐队的自尊。

    我仓促地打起鼓!

    台下的抱着手臂的乐手们纷纷不屑地说:“蝎子!”意思是说这首歌有“蝎子”乐队的痕迹。

    我们的东西还是模仿的成分居多!倒不是抄袭,而是少年对伟大作品精神的贯彻和崇拜,我们确实是如此地热爱着蝎子,从气质上就无法摆脱大师作品的影响。亚飞的感觉好,他摸索出最舒服的音乐风格来喜欢。

    没有人在台前蹦跳。整个演出过程中,亚飞没有像那些朋克一样在台上煽动着摇迷的情绪,要他们pogo。

    我们的音乐太重了,也太杂了,每一首歌都倾向于不同的风格。更糟糕的是,亚飞的声音淹没在庞大的伴乐声中,成了一种噪音。

    演出不顺利!我在第二首歌就已经汗如雨下,胸部起伏,中国的鼓手都太年轻,瘦削的身材很常见,而我几乎是他们当中最瘦的。那种头疼的疲乏发作上来,我努力地想集中精力,但是胸口疼,好像有一口气噎在脖子以上的位置沉不下去,两只手好像脱了线的布袋木偶的四肢自个儿甩动着,全靠条件反S挥着鼓槌。

    亚飞汗流浃背,t恤衫后背湿成一片非洲地图。他背对着我,张开嘴对着话筒,我听见满场注满了他大口大口喘息的声音,他原本应该说点漂亮的结束语。但是空气凝结了几秒钟,亚飞什么也没说弓下腰拔了线,失望而默默地收拾起东西。

    台下什么反应也没有,大家照常喝酒聊天。我再次戴上白手套把自己的鼓和镲片卸下来带走的时候,汗水哗啦啦雨点状耻辱地淋在地板上。

    我们下台的时候王哥连正眼都没看我们一眼。“双休日”的光头偶像们开始试音了,王哥要跑前跑后卑躬屈膝。要帮人家调灯光,要问这里那里有什么问题没有?要把脸笑成一朵花,每件设备人家都不满意,支使王哥跑来跑去,让这几只懒洋洋的光头猴子精益求精地调了又调。和我们不到到五分钟的准备时间恰成反比,“双休日”演出没有半个小时,调音却调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太他妈势利眼了太他妈缺德了,太不要脸了!我心里堵得慌。“双休日”偶像们的表现如此令人失望,这怎么可能呢?那些在他们歌曲中猖狂的流行的美感,原来和他们的人品正好相反,原来叫嚣着爱与理想的是最C蛋的一批人啊。

    “什么###乐队!三和弦的水平。全靠着煽动台下做戏造气氛!”鬼子六骂道。

    “没错,那个主唱的范特露怯。”大灰狼附和道,“都什么年代了,还穿那种过时的卡特二代运动鞋。”

    “别说了!没用!”亚飞厉声制止我们。

    服务生端了个大盘子走过来,上面摆了四杯大扎啤,挺胸凸肚地说:“高哥说你们辛苦了,这是送你们喝的。”曾经被亚飞吓破了胆的服务生鼻孔朝天,好像瞬间长高了十厘米,他眼睛都不斜我们一下,和王哥一样的倨傲。

    演出激烈的灯光里,我看见亚飞为难的脸。他有义务去跟高哥说谢谢,可是我们的演出让他抬不起头来。背后万众呼喊,场地里重新气氛火爆,和我们刚才的演出恰成对比。舞台下面的舞池里面挤满汹涌的pogo人潮。“双休日”是个典型的朋克乐队,肿眼泡的主唱像李小龙一样飞脚,把话筒当三节G流星锤使,抡得嗡嗡响,他满台乱蹦成了架直升飞机。我奇怪怎么没有喇叭刺耳的吱声,他一定是很有经验地off之后才抡的。这时候台上台下成了沸腾的火山口。台前那些手持dv的人们好像是沸腾的水池边上的泡沫,不断地被挤开,又不断地回来。事先已经通告说禁止在pogo的人群中摄像,怕机器跌落并被踩坏。

    我这才知道,没有水平,全靠煽动乐迷来捧场就叫做北京的朋克,或者朋克的北京。

    亚飞就在人家演出的热烈精彩中硬着头皮走过去跟高哥屈辱地说:“不好意思,今天我们没演好。”远远地看他垂头丧气的侧影,好像战败了准备自杀的日本人对着天皇像在说话。

    “没事没事,下周你们还来暖场!”高哥仍然笑眯眯地用自己的酒杯撞了下亚飞手里的扎啤,喝了一口,令我们感动非常。高哥肯定是个真正的大流氓,他几乎从不拿弱小者开涮,但是无论多横的人物见到他却都吓得溜溜的。

    “你不是在台下跟那帮小P孩撞来撞去的挺陶醉的么?”鬼子六笑话大灰狼,“我叫你你都不想走。”鬼子六手里把玩着一个烟灰缸,我看出那是天堂酒吧的烟灰缸。

    “你怎么又顺人家烟灰缸了?柜子里都几十个了,万一被王哥看见以后咱们更别演出了,是不是啊亚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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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第四章3(3)

    亚飞没回答。他早已背好琴,提着花里胡哨贴满了标的效果器箱子等在门口。黄色灯光下门D里负重的黑影,他的脸色发青。演出的失败深深地伤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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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第四章4(1)

    到地下室已经半夜了。我们吃夜宵喝啤酒,痛骂“双休日”和王哥。“双休日”太让我们失望,原本的偶像一旦接触起来,居然如此的肮脏龌龊,实在是恶心。我们从“双休日”的崇拜者转变成他们的敌人。仔细想想,那音乐也不如我们在网上听到的小样那么好。技术粗劣,全仗着乐评界捧臭脚。我们好好地总结了第一次登场,总结出来的最大的问题就是“不适应”。鬼子六被频闪灯闪得找不着品了,大量地弹错音。亚飞也因激动唱走了调,到后来就成了乱吼一气。我提醒他:“你忘了唱的方法了么?咱们别急。要稳住。”然后我们醉醺醺相互碰杯打气:“下一次一定要稳住!别慌!千万别慌!”

    其实今天的演出是我们第一次与成名乐队同台演出,我们听了“双休日”的现场以后,感觉水平其实不高,完全依靠对乐迷的煽动来挑气氛。所以这次失败反而令我们充满了斗志。

    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印帕趁扛鲋苣┤ジ思易雠±侄印?br />

    我们赖上了天堂,亚飞一到周末就给人家打电话:“高哥,今天晚上是什么乐队的演出啊?噢……是他们啊……那晚上我们过去给他们暖暖场吧!”不等对方反对就挂了电话。

    啊,那一段艰苦的上不了台面的演出,那一段专门给人家暖场的日子。

    演出没有钱。现在回想起那时候,印象里全都是我们拎着乐器走在纷飞的大雪天里。北京开始了最冷天气前的预演,蒙古高气压把暖风一鼓作气地赶过江南,一路上洒下凄凉的雨雪。我们头发上沾了很多白色的雪花,羽绒服的肩部积成一片雪白。空着的手摸在脸上取暖。看着彼此冻红的脸,龇牙咧嘴表情狰狞。乐队的条件差,缺钱缺机会,尽可能不乘出租车,尽可能坐公交汽车,在晃荡的车厢里跟态度恶劣的乘务员争执要不要为乐器买票,在风雪中低着头拎着沉重的乐器走上几公里。天堂离公交线路很远,我们下了公交车还要步行,往往在傍晚Y暗的雪色中排成黑色的一队,好像被遗弃的一队残兵,好像一帮子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背着琴,拎着效果器我们走上一两个小时。我需要携带的乐器最多,军鼓包镲箱踩锤箱和鼓槌包,他们拎着琴的身影起码还像战士般利落,我却像搬家的鼹鼠般臃肿。尽管大家不时帮我拎一会儿。我仍然累得吐长了舌头。

    空旷的城市边缘,那些烂尾巴小区工程的残垣断壁,那些破旧城铁列车的高架桥,几百吨的钢铁在从头顶以一种重失真吉他的声音飞驰而过。偶尔有闪着红灯的大飞机在无声地降落。

    只有心里的不服气好像胀起的紫色苍穹下的气球一样高高飙升着,我们是一排神色狰狞的青年。

    上台的时候我经常没打两首曲子就快要晕倒,演出完毕一回到地下室我往往倒头便睡,不要说洗澡,连衣服都没力气脱。

    我们还要忍受种种蔑视和凌辱。每当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我最感激的人是亚飞,闯王般刚烈的性格,竟然痛快地咽下了这些气。亚飞一次次地用难能可贵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凉P股。他完全是为了乐队!

    我们的演出往往同一些卑劣的朋克乐队混在一起。那些比我们更加“有名”的“地下乐队”。中国人的窝里斗在摇滚圈子里一样盛行,人们刚有点小小的名气就开始倾轧别人。友好的交流是绝对不可能的。哪怕一个对视的眼神,我们都可能冲动到打起来。大多数情况下,我们不说话,严守着时间到来和离开,避免面对他们尴尬的嘲讽和冲突。

    王哥赤LL地趋炎附势,对待我们的态度实在过分。演出后亚飞往往在厕所里一边咒骂一边狠狠地踢墙,还跑过来搂着我说:“小航,不行我得揍他一顿。让我揍他一顿吧!”

    在王哥又一次没来由地挤对我们时,亚飞终于忍不住了,他从脖子上摘下电琴绕过整个沸腾的演出场子飞扑向王哥。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糟了一定要拉住亚飞!我一刻不敢耽搁地追过去。王哥说完C蛋话以为没什么事了,转身双手叉腰在跟别的乐手说话。而亚飞顷刻冲到位,面对王哥乱糟糟的后脑勺,只要来一记重的,就能让这个杂碎从此知道刷牙闭嘴,但是亚飞居然迟疑了一下,给了我一点时间恰好赶到,我紧紧拉住亚飞的胳膊,感觉亚飞的肌R好斗地绷起来。亚飞狠狠地扫我一眼,拍了拍王哥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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