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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 部分

作者:未知        书名:说不尽的张爱玲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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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陈子善

    内容简介:

    张爱玲已成了中国文学史的一部分,她的文字成就确实是说不尽……

    《说不尽的张爱玲》里的部分文章曾收入《文人事》 不妨先在序里把该书推介一下。

    《文人事》长达四百五十多页,乃陈子善从事中国现代文学研究前二十年的光辉成果。

    所集文章六十多篇,篇篇言之有物,内行读者看了,只有点头称善的份,不得不同意作者自己对其整个成就之明确了解。

    作者简介:

    陈子善,1948年生,上海人。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中国现代文学资料研究中心主任、博士生导师。长期从事中国现代文学史料的搜集、整理和研究。著有《遗落的明珠》、《中国现代文学侧影》、《文人事》、《捞针集》、《生命的记忆》、《海上书声》、《陈子善序跋》、《发现的愉悦》等。编订周作人、郁达夫、梁实秋、台静农、叶灵凤等现代作家的文集和研究资料多种。发掘张爱玲早期佚文多篇,编订《私语张爱玲》、《作别张爱玲》、《流言》图典本和“阅读张爱玲”等。

    正文

    序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以后,中国大陆学界逐渐开放。到%八七年。在专治现代中国文学的大陆人之间,上海华东师范大学的陈子善先生已是最为我重视的一位了。那年香港《明报月刊》正月特大号的封面上载有一条《张爱玲的中篇小说(小艾)重现眼前》的绿色大标题。除了二十八页《小:吏》正文之外,该期还载有陈子善《张爱玲创作中篇小说(小艾)的背景》这篇文章。它不仅详叙张爱玲写此小说时的生活背景,也交代了陈子善自己怎会去发现这部连作者出国后也并未提起过的作品的。凭我早在《明报月刊》上看到的几篇文章,陈子善不是专研二三十年代的作家的吗?怎么一下子他又变成了一个道地的张爱玲专家了呢?那几年大家都想看到几篇张爱玲的佚文,但谁:疋有陈子善的本领和福气,能找到一篇从未出过单行本的中篇小说呢?

    陈子善发现《小艾》之后,接着几年,他又发现了好几种张爱玲的少作、佚文,以及有关话剧《倾城之恋》、电影《太太万岁》的种种评论和;》议。陈子善寻找资料如此有把握,主要因为他学识丰富,不辞艰苦,幸运的帮助实在是极有限的。他读书的计划比较宏大,不是单看作家的文集就算了。他往往坐在图书馆里,从容不迫地翻看二、三、四十年代整套的旧报、杂志。他于一九七六年十月参加了《鲁迅全集》书信部分的注释工作,才走上研究和教授中国现代文学的不归路 (《文人事》跋,页四五二)的,因之,左右派的作家他都看。但凭其个性和兴趣,他显然对自由派或信奉自由主义的作家更为喜爱。研究他们的作品和生平也更成绩斐然。他当然敬爱鲁迅、茅盾,但真正花时间去研究的则为周作人、张爱玲等当年在中国大陆未受重视的作家。

    一九八七年七月号《明报月刊》刊登了陈子善《(知堂集外文编) (一九四九一九六四)琐谈》,我知道他为周作人所编的那本佚文集已经出版了。很为高兴。更让我高兴的是陈子善有勇气给了周作人最高的评价: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以至整个现代文化史上,无论就声望还是成就讲,周作人都是曾与鲁迅相颉颃的第一流大作家,其影响之大,是谁都无法否认的。翌年,我在《联合文学》五月号上写了篇赞扬胡适、周氏兄弟的小文《五四三巨人》,就引用了陈子善上面那句话,表示我同他的意见完全一致,同时也让台湾读者知道。进入a年代下半期后,大陆的文学研究者,态度上要比过去开放得多了。

    一九九五年陈子善编了一册《私语张爱玲》 (浙江文艺出版社),集了他自己同台、港、沪各地已发表的有关她的文章。可惜书尚未出版,张爱玲已于九月间离开了人世。陈子善接着又编了一本悼文集《作别张爱玲》(文汇出版社,一九九六年)。因为书里有我的那篇悼文《超人才华,绝世凄凉》,他也航寄了我一册,并附函谓我还记得先生曾在一篇谈五四新文学的文章中对我整理周作人佚文表示肯定,对此我深感荣幸。从此我们二人书信不断,有时还要隔洋通电话。去年十月下旬,我为老友刘绍铭教授所邀,飞香港参与了一个张爱玲与现代中文文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在会场上与不少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重聚,当然高兴,但同子善初次会面,因为二人志同道合,趣味相投,更感到一种特别的快慰。

    因为他偏爱文艺界自由主义这个传统,我想即是在未同我通信之前,我们兄弟的中英文著作只要能在上海图书馆找到的,陈子善都已看过了。但大陆一般读者看不到这些书,因之,他在信上不断提到要为我们出书的事,且自告奋勇同出版社接洽,不计麻烦地为我们校阅书样。到了今天,已出版的有辽宁教育出版社的《夏济安日记》、《人的文学》,上海三联书店的《J窗集》。即将出版的还有《夏济安选集》和我的《中国现代小说史》。陈子善对先兄早年发表的文章也有兴趣去搜集,不久前他在香港《纯文学》复刊第三十二期(二o00年十二月号)上刊出了一篇《夏济安的佚文》,倒要感谢他费心去找到了先兄大学时期所写的两篇书评。

    《说不尽的张爱玲》里的部分文章曾收入《文人事》 (浙江文艺出版社,一九九八年),不妨先在序里把该书推介一下。《文人事》长达四百五十多页,乃陈子善从事中国现代文学研究前二十年的光辉成果。所集文章六十多篇,篇篇言之有物,内行读者看了,只有点头称善的份,不得不同意作者自己对其整个成就之明确了解:聊可Z慰的是,我研究的重点一直放在对现代文学史料的挖掘整理上,一直放在对现代文人生平行谊、著译佚作的考证辨析上,在这些方面。我多少有些新的发现。对一些长期有争议或真相不明的文学史悬案多少有所澄清,对若干被忽略和被歧视的重要作家的研究也多少有所推动 (《文人事》跋)。

    除了张爱玲外,《文人事》里占篇幅最多的文人乃是郁达夫和徐志摩、梁实秋等新月派作家。在中国大陆,郁达夫可能不算是一位被忽略和被歧视的作家。他同郭沫若、鲁迅的友谊多少保障了他的地位。但他有颓废的倾向,旧文人的气质也很重。陈子善同我一样,对他也特别有好感。此外,《沉沦》出版后大受攻击,周作人受郁达夫之托,仗义发言,这个文坛佳话,陈子善特别重写于《研究(沉沦)的珍贵资料》一文里,良有以焉。陈子善写现代文人交往的故事,多少有意为散文家吴鲁芹所谓文人相重的传统作证。现代文人相轻、相骂的例子实在太多了。

    关于叶公超,《文人事》只载有一篇《一笔重要的文学遗产(叶公超佚文专辑)前言》,比同书谈论其他新月派大将的文章少得多了。但写这篇《前言》,陈子善先得去发掘很多资料,才能在《联合文学》第一o六期(一九九三年八月)上刊出这个专辑,所花的时间与精力实在是很可观的。叶公超病故于台北,而《联合文学》特委一个上海学者去主编此专辑,这表示陈子善在台湾的身价也非常高了。

    陈子善终于在一九九八年编出了一部《叶公超批评文集》 (珠海出版社),所集文字要比秦贤次所编的《叶公超散文集》多得多了。我原先只以艾略特派诗学专家目之,看了《批评文集》才知道叶公超读书极多,对二三十年代的英美前卫作家和主流文学都非常熟悉,不说半句外行话。陈子善把他同周作人、梁实秋、朱光潜、李健吾并称为评论大家,很有见地。但此四人一个也称不上是现代英美文学专家的。梁实秋留学哈佛,受了白璧德教授的影响,看不起英美现代文学,终生吃了大亏。

    《文人事》所谈论的作家,以郁达夫、梁实秋、张爱玲三人的篇数最多。《说不尽的张爱玲》则是陈子善研究张爱玲文章最完整的结集。书中除了收入他这些年来查究张爱玲佚文逸事的一系列考证和解读,还附录了四十至五十年代初上海文学界对张爱玲话剧、电影和小说的一些评论,都是我当年未及注意的。很有意思。陈子善在香港张爱玲研讨会上宣读的那篇有趣的关于张爱玲的《(天才梦)获奖考证》,是他最新的研究成果,也已收入在这部论文集里了。

    我很高兴看到张爱玲已成了中国文学史的一部分,她的文学成就确实是说不尽的。因此,尽管我患有心脏病,笔力已不如前,我还是乐意为子善花了很多心血才完成的这部书作序,向张爱玲作品爱好者和研究者郑重推荐。

    2001年3月于美国纽约

    2004年4月改定

    无心C柳柳成荫

    我已经不止一次的说过,由于一次偶然的机缘,我闯入了张学领域。但具体情形语焉不详。现在可以稍为详细地说一说了。

    一九八五年,长沙钟叔河先生编选的《知堂书话》问世,我十分喜爱,冒昧地写信向他表达一个普通读者的敬意。没想到钟先生函嘱参与周作人集外佚文的搜集编订工作。盛情难却,何况这也是一个中国现代文学研究者的应尽之责,即不自量力地应允下来,又邀请天津南开大学张铁荣兄共襄盛举,于是就产生了后来颇获好评的《知堂集外文亦报随笔》、《知堂集外文。49年以后》和《周作人集外文49年以前》(上、下)三部书。

    也就在查阅周作人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发表于上海《亦报》、《大公报》的佚文时。我无意中见到了署名梁京的连载中篇《小艾》。当时我已读过美国张学专家水晶先生的《论张爱玲的小说艺术》一书,记得书中透露梁京是张爱玲的笔名,而且是惟一的笔名,张爱玲本人也已经承认。但《小艾》从不见张学研究者提起,夏志清先生的名著《中国现代小说史》中未提,水晶先生书中也未提。因此,我几乎不需考证,就断定这是张爱玲的佚文。欣喜之余,立即影印了寄给远在香港担任《明报月刊》助理主编的黄俊东先生。

    我之所以把《小艾》寄给黄俊东,有两个原因:一是由金庸先生创办的《明报月刊》在海外华人文化界享有很高的声誉,六、七十年代发表过不少张爱玲的散文;二是黄俊东本人与张爱玲有过通信往来,也是张爱玲在香港出版的她的第二本散文集《张看》的责任编辑。果然,黄俊东慧眼识宝,立即嘱我撰写一文介绍《小艾》的发现经过,与《小艾》一起在《明报月刊》发表。黄俊东认为《小艾》的重见天日,必将对海内外的张学研究形成冲击。

    后来的事实证明黄俊东的估计是对的。《明报月刊》一九八七年一月号刊出《小艾》后,在海内外引起很大反响,海峡两岸的反应尤为热烈,《联合报》副刊马上转载,大陆也很快推出单行本,香港更有盗版本出现,以致引起张爱玲的不快。张爱玲最信得过的友人宋淇(林以亮)先生曾形容这次发现为张爱玲震撼。

    就这样,无心C柳柳成荫,收在本书中的《张爱玲创作中篇小说(小艾)的背景》成了我研究张爱玲的第一篇评论。如果钟叔河先生不委托我编订周作人佚文,我就不会去查阅《亦报》,不可能发现《小艾》,也就可能与张爱玲无缘。其实,我当时的研究课题很多,郁达夫研究、周作人研究、梁实秋研究、台静农研究,我均有浓厚的兴趣,对这些作家生平和创作史料的搜集整理也都初具规模。但我意识到张爱玲研究在大陆还刚刚起步,还有许多工作要做。特别是对张爱玲史料的搜集整理几乎无人问津,这既是不正常的,也是与张爱玲在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上越来越重要的地位所不相称的。我应该潜下心来。花上数载,致力于我所擅长的关于张爱玲生平史料和佚文的查考。我相信持之以恒,一定会有收获的。

    从此以后,我一直把张爱玲作为我的主要研究对象之一,而上天也特别眷顾我,让我不断地有所发现。当然,也使我沉湎于张学而不能自拔。张爱玲一九九五年九月初的一天在美国洛杉矶悄然谢世之后,我的工作也没有停止。相反倾注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对张爱玲作品的考辨发掘也从文学创作扩大到美术领域。我还编选了《私语张爱玲》、《作别张爱玲》和《名著图典:流言》等书。后来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东亚系主任王德威教授在香港岭南大学主办的张爱玲与现代中文文学国际学术研讨会上称我为目前在海峡两岸三地(张爱玲)书目学上最重要的学者,我当然是愧不敢当的。

    二o0一年七月,承已故的台湾远景出版公司主持人沈登恩先生的美意,我把历年所写的关于张爱玲的主要文章汇编成书交远景出版台湾版。我在这本题为《说不尽的张爱玲》的张爱玲史料考证文集的自序中说:在并不算短的十多年时间里,我发掘张爱玲早期佚文,考证张爱玲生平事略,自以为对客观、公正、全面地评价张爱玲提供了新的资料。对张爱玲研究的深入略尽了绵力。我还表示。出版此书的目的是为自己的张学研究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然而,这个句号没有划圆。这两三年来找我谈张爱玲的有增无减,我也并没有在张学研究上罢手,并没有淡出张学领域,仍在继续耕耘,继续有所拓展。我越来越认识到张爱玲史料研究的完备与否直接关系到对张爱玲的整体评价。也越来越体会到张爱玲其人其文确实是说不尽的。现在,上海三联书店拟推出《说不尽的张爱玲》大陆版,我欣然同意之余,又对全书作了修订,补充了近三年来的新作,以期更完整地展示我在张学研究上的心得,让读者共享,也请读者指教。

    是为序。

    2004年5月14日于沪西梅川书舍

    天才起步略谈张爱玲的处女作《不幸的她》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海内外张学界一直认为一九四0年发表的散文《天才梦》是张爱玲的处女作,张爱玲本人也曾如是说。笔者六年前发现张爱玲一九三六年在其就读的圣玛利亚女校《国光》半月刊发表的小说《霸王别姬》和《牛》,已经推翻了这个论断。最近,笔者又发现张爱玲一九三二年发表的短篇小说《不幸的她》,从而使张爱玲璀璨多姿的文学生涯又提前了整整四年。彻底解决了张爱玲何时开始其文学创作这个困惑张学界多年的难题。如果计算篇幅,《不幸的她》仅一千四百余字,按台湾文坛的习惯说法,只是极短篇,按大陆文坛的习惯说法,是微型小说或小小说。当然,文章的价值不能以字数长短来衡量。现先把《不幸的她》造录如下:

    秋天的晴空。展开一片清艳的蓝色,清净了云翳,在长天的尽处,绵延着无边的碧水。那起伏的海潮,好像美人的柔胸在蓝网中呼吸一般,摩荡出洪大而温柔的波声。几只洁白的海鸥,活泼地在水面上飞翔。在这壮丽的风景中,有一只小船慢慢的棹桨而来:船中坐着两个活泼的女孩子,她们才十岁光景,袒着胸,穿着紧紧的小游泳衣服,赤着四条粉腿,又常放在船沿上,让浪花来吻她们的脚。像这样大胆的举动,她俩一点儿也不怕,只紧紧的抱着,偎着,谈笑着,游戏着,她俩的眼珠中流露出生命的天真的诚挚的爱的光来。

    她俩就住在海滨,是小学的一对亲密的同学。这两朵含苞的花是差不多浸在蔚蓝的水中生长的。今天,恐怕是个假期。所以划到海心游乐的吧!

    雍姐!你快看这丝海草,不是像你那管草哨子一样吗?拾它起来。我吹给你听!“她一面说,一面弯转了腰,伏在船沿上去把手探到水里。

    雍姐忙着挡她:仔细点!跌下去不是玩的。你不看见浪很大吗?她不言语了,只紧靠在雍姐的怀里,显出依傍的神气。

    夜幕渐渐罩下来,那一抹奇妙的红霞,照耀得海上金波似的。在那照彻海底的光明中,她俩唱着柔美的歌儿,慢慢地摇回家去。

    暮色渐渐黯淡了,渐渐消失了她俩的影子。

    五年之后,雍的爱友的父亲死了,她母亲带她到上海去依靠她的姨母,她俩就在热烈的依恋中流泪离别了。

    在繁华的生活中又过了,她渐渐的大了,像一朵盛开的玫瑰一样,她在高中毕了业,过着奢华的生活,城市的繁荣,使她脑中的雍姐,和海中的游泳,渐渐的模糊了。

    她二十一岁,她母亲已经衰老,忽然昏悖地将她许聘给一个纨绔子弟!她烧起愤怒烦恨的心曲,毅然的拒绝她,并且怒气冲冲的数说了她一顿,把母亲气得昏了过去。她是一个孤傲爱自由的人。所以她要求自立打破腐败的积习她要维持一生的快乐,只能咬紧了牙齿,忍住了泪痕,悄悄地离开了她的母亲。

    飘泊了几年,由故友口中知道母亲死了。在彷徨中。忽然接到了童时伴侣雍姐的消息,惹她流了许多感激、伤心、欣喜的眼泪。雍姐师范学校毕业后。 在商界服务了几年,便和一个旧友结了婚,现在已有了一个美丽活泼的女孩正和她十年前一样,在海滨度着快乐的生活。

    几度通信后,雍姐明了了她的环境,便邀她来暂住。她想了一下。就写去答允了。

    她急急地乘船回来,见着了儿时的故乡,天光海色,心里蕴蓄已久的悲愁乐,都涌上来。一阵辛酸,溶化在热泪里,流了出来。和雍姐别久了。初见时竞不是悲是喜。雍姐倒依然是那种镇静柔和的态度,只略憔悴些。

    你真瘦了!这是雍姐的低语。

    她心里突突的跳着,瞧见雍姐的丈夫和女儿的和蔼的招待,总觉怔怔忡忡难过。

    一星期过去,她忽然秘密地走了,留着了个纸条给雍姐写着:我不忍看了你的快乐,更形成我的凄清!

    别了!人生聚散,本是常事,无论怎样,我们总有藏着泪珠撒手的一日!她坐在船头上望着那蓝天和珠海,呆呆的出神。

    波涛中映出她的破碎的身影啊!清瘦的她长吁了一声!一切和。年前一样人却两样的!雍姐,她是依旧!我呢?怎么改得这样快!只有不幸!

    暮色渐浓了,新月微微的升在空中。她只是细细的在脑中寻绎她童年的乐,她耳边仿佛还缭绕着从前的歌声呢!

    《不幸的她》刊于一九三二年上海圣玛利亚女校年刊《凤藻》总第十二期。荦名张爱玲,编者特地说明作者还是初中一年级的学生。张爱玲与《凤藻》的关系虎为密切,这从近年张学界包括笔者在内陆续发现她在《凤藻》上发表的散文《逆暮》、《秋雨》、《论卡通画之前途》、《牧羊者素描》、《心愿》等就可证明。但她在《凤藻》上发表的小说,《不幸的她》却是唯一的一篇,同时也是发表时间最早的一篇。也许《凤藻》总第十二期已成了海内孤本,以致这篇处女作埋没了达七十三年之久,现在终于被笔者挖掘出来,公之于世,可惜的是,张爱玲本人已不及亲见了!莺声初啼,虽不免稚嫩,不免带着当时流行的新文艺腔,却同样清脆可爱。《不幸的她》,写年轻、孤傲而爱自由的她为追寻独立自主的生活四处飘泊,而她对童年生活的怀念,对纯真友情的依恋,更是写得如泣如诉,忧郁缠绵的笔调中透露出少女张爱玲的早慧和敏感。张爱玲的小说素以关注女性心理和命运见长,《不幸的她》又提供了一个最新的佐证,值得海内外张学界注意。张爱玲小说中多次出现的月亮意象,在《不幸的她》中也已有所显示,同样耐人寻味。天才正是从《不幸的她》开始起步的。

    附 记

    今天中午接到《联合报》副刊主编陈义芝先生的长途电话,告知张爱玲已在美国洛杉矶她自己的寓所谢世。这个噩耗太突然了,笔者简直不敢相信,在电话中再三追问消息是否可靠。由于张爱玲的令人眩目的文学成就,由于她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的特殊地位,也由于她的传奇般的身世和神秘的隐居生活,张爱玲的逝世必将在海内外华文文学界引起强烈的反响。

    笔者与张爱玲并无直接接触,但自一九八七年至今,笔者一直致力于张爱玲佚文的挖掘、考证和整理。今年春节前夕,笔者意外地接到台北皇冠出版社寄来的张爱玲新著《对照记》一册,信封上注明受爱玲女士吩咐,皇冠方丽簟婉代寄,换言之,这是张爱玲的馈赠。这是一份多么珍贵的新年礼物啊,顿使我感到亲切和温暖。原来以为,将来会有机会向张爱玲女士致谢,没想到这个心愿成了永久的遗憾!

    现遵《联副》之嘱,公布笔者最近发现的张爱玲的真正的处女作《不幸的她》,作为对这位旷世奇才的一个纪念。

    九月九日傍晚五时急就于上海

    (原1995年9月10日台北《联合报》副刊)

    埋没五十载的张爱玲少作

    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张爱玲在上海中国科技公司出版了散文集《流言》,书中有一篇《存稿》,对自己青少年时代的习作作了生动的介绍。据作者回忆,她中学快毕业时,在校刊上发表了两篇新文艺腔很重的小说《牛》与《霸王别姬》。接着追述了两文的梗概。无独有偶,同月廿五日,张爱玲在上海圣玛利亚女校求学时的国文老师汪宏声在《语林》第一卷第一期发表了《记张爱玲》,文中也提到该校第一期《国光》有一篇张爱玲的小说日《霸王别姬》,技巧之成熟使全校师生为之吃惊。我在上课时大加赞赏,说爱玲的《霸王别姬》与郭沫若的《楚霸王之死》相比较,简直可以说一声有过之无不及。

    其时,张爱玲已是上海文坛上一颗熠熠发光的新星,她的小说和散文风行一时,四个月前出版的小说集《传奇》在短短四天之内就被抢购一空据《传奇)集严茶会圮》的报道,载一九四四年九月保志》第十三卷第六期。因此,当两位张迷得知张爱玲在《存稿》中声明还有小说存稿储以待索时,立即致函《语林》编者,要求编者快去索取那篇《霸王别姬》,以充实下期的《语林》。汪宏声先生不是说它比之郭沫若的《楚霸王之死》有过之无不及吗?请你赶快去,不要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才好。亨自汪丹山、何杏锄致《语稀》编者钱公侠的信,载一九四五年一月甘五日《语秭》第一卷第二期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个紧急重要的建议未被采纳,直到《语林》停刊,也没有重刊《霸王别姬》。这篇弓1人注目的张爱玲小说就这样刚一露面,又消失在茫茫书海之中。

    时光流逝了将近半个世纪,海内外许多张爱玲研究者一直在努力查找《霸王别姬》和张爱玲的其它少作,上穷碧落下黄泉,遗憾的是始终未能找到。已故唐文标先生主编的《张爱玲资料大全集》可谓集张爱玲佚作之大全,还极为难得地收入了张爱玲早期的两篇散文分别刊载在一九三三年和一九三六年圣玛利亚女校年刊《凤藻》上的《迟暮》和《秋雨》,'这两篇佚文系著名作家柯灵的夫人朦国容所抄录提供,据一九八八年十月甘五日笔者与膝国容谈话纪录。但对《霸王别姬》和《牛》,他也只能猜测应是一九三七年,高中三年级所写的作品,可惜未找到,并有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亨自唐文标《张爱玲的少作》,载一九八四年六月廿五b《台北时报》出版的《张爱玲资料大全集》、钓惑叹。《霸王别姬》等张爱玲早期作品的下落,已成为张爱玲研究史上的一桩悬案。

    自从两年前发现了张爱玲离开大陆前创作的最后一部中篇小说《小艾》以来,笔者一直致力于张爱玲佚作的打捞,《霸王别姬》和《牛》理所当然地列入查考的范围。笔者注意到,张爱玲自己说《霸王别姬》和《牛》发表于圣校校刊,汪宏声则说《霸王别姬》载圣校《国光》第一期,两人的回忆不尽一致。必须指出,圣校正式的校刊是一年一册十六开精装的《凤藻》 (phoen如),唐文标先生还因此误以为《霸王别姬》和《牛》就发表在《凤藻》上。而《国光》本来印数不多,再加上海八一三战火的浩劫,流传极少,几近湮没。最近,笔者有幸找到了堪称海内孤本的《国光》半月刊,真相终于大白。在薄薄七本《国光》中,《霸王别姬》和《牛》赫然在矣,还出乎意料地发现了张爱玲本人也早已遗忘得一千二净的四篇书评。这批少作的重见天日,填补了张爱玲创作史上的一段空白。也使张爱玲研究史上的这桩悬案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张爱玲是一九三一年秋入上海圣玛利亚女校就读的,一九三七年夏毕业。圣校属于基督教圣公会系统,为上海著名美国教会女子中学之一。与中西女塾同负贵族化声誉。引自臣宏声《圮跃爱玲》,载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廿五日《语秫》第一卷第一期'。当时重视英文,忽视国文,是教会学校的共同病态,尤其是圣校同学们对国文毫不发生兴趣亨/自赫思《一个滨者的批评》,载一九三六年千二月五《目光》第四期,汪宏声于一九三六年秋出任圣校中文部教务主任兼高中国文老师后,就着手扭转这种畸形的教育状况。他一方面将国文课程大加改订,破天荒地开设了中国新文学选修课,并采用与学生共同学习,互相讨论的新教育方法:另一方面在校图书馆添置大量中文书刊,鼓励学生课外阅读和写作。提倡作文自由命题。这一系列改革措施受到了圣校学生的欢迎。以张爱玲本人而言,她后来就曾写道:中学时代的先生我最喜欢的一个是汪宏声先生,教授法新颖,人又是非常好的。这是张爱玲滨了,汪宏声《记珐爱玲》后写的一段感想中的几句话,载一九四四年十二月甘五日《浯书缈第一卷第一期。

    然而。汪宏声并不以此为满足。他深知轻视国文的风气在圣校是根深蒂固的,为了努力为学生争取用本国文字发表的机会,他又审时度势,发动出版一种卅二开的小型刊物,题名日《国文》引自汪宏声《记张爱玲》,载一九四四年十二月甘五el盱语林》第一卷第一期70笔者目前所见到的《国文》半月刊共九期七本,刊名套色印刷,每期篇幅二十页上下;创刊号于一九三六年十月二十日问世,以后除去放假。每月五日、二十日出刊(第六期后改为每月十日、廿五日出刊;第二期为翻译专号,暂缺;第七、八期为合刊;第九期的出版日期为一九三七年五月十八日,该期上还有第十期的要目预告。但第十期未9见,是否仅出九期,尚待继续查考据汪宏声在《记张爱玲》中回忆,《目光》出了约十数期。

    《国光》署圣玛利亚女校国光会发行,创刊号上有一篇《发刊献辞》,想必是汪宏声执笔的。该文开宗明义,提出了创办《国光》的两大使命,第一就是圣校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教会学校,在从前,她也正和其他的教会学校一样,外国语文与本国语文不能受到相等的看待,所以,本刊的发刊对于纠正过去是负有相当促进的使命的。其次,宣布《国光》是本校国光会的附属刊物,国光会乃是本校全体师生组织的爱国团体,我们不愿意眼看着自己的国家快要给人家宰割殆尽而还是漠不关心。本刊的第二个使命只是在引起同学诸君对于民族挣扎图存的注意与努力。《国光》第四期的编辑室谈话,在回答刊物题名《国光》是否负为国争光的使命的问题时,再次重申本刊为本校国光会之附属刊物,故名,不敢说确能负此重任惟在相当范围内。极愿作如此之努力而已,这就牵涉到圣校国光会的活动了。国光会是先《国光》而存在的,圣校一九三六届毕业生龚普生就曾被选为国光会会长。据一九三六年十月二十日《国光》第一期校闯,龚普生后来成为中共外交前。国光会奄一个执委会,定期开会研究工作,举行过邀请名人演讲、捐款救助绥远前线抗日将士和四川灾民等活动,《国光》创刊号还曾刊出救亡特辑,声讨日本侵略者。在当时风起云涌的抗日救亡浪潮中,圣校国光会尽到了自己一点微薄的责任。同时,国光会既然是圣校全体师生组织的爱国团体,从常理推测,作为圣校的学生,张爱玲也应是国光会之一员,只是笔者还未找到张爱玲参与国光会活动的更为明确的文字记载。

    不过,《国光》主要还是一份新文学刊物。综观这七本《国光》,政论和古典文学评论只占很少篇幅,绝大部分是新文学作品,举凡短篇小说、散文、杂感、新诗、剧本和书评等等,应有尽有。不消说,艺术上大都比较稚嫩,但雏凤新声,也自有其清新可爱处。何况这些年轻作者的前途正未可限量,张爱玲后来不是脱颖而出,成为现代中国首屈一指的小说家吗?对张爱玲,汪宏声认为她本是《国光》理想中的编者引自汪宏声《记张爱玲》,载一九四四年十二月甘五日《语秭》第一卷第一期,因为他颇为赏识张爱玲已经显露出来的文学天才。张爱玲自小受到良好的古典文学熏陶,十岁起就着魔般地迷恋《红楼梦》和《海上花列传》,稍长又为新文学作品所吸引,喜欢《二马》 (老舍的长篇小说)和喜欢张恨水 分别号自张爱玲的《私语》和《存稿》,均载一九四四年十二月中国科技公司初版《流言纠。当时选习汪宏声中国新文学课的都是对于文艺有相当爱好的人,估计张爱玲也是其中之一。张爱玲的作文尤为汪宏声所推崇,他称赞张爱玲为文感情真挚,文笔绚烂瑰丽,多次向全班学生推荐。可是张爱玲只答应向《国光》投稿,而且据汪宏声回忆,爱玲投稿很少,我虽常加以鼓励,都是以我忘啦了之引自瑟宏声《圯张爱玲》,载一九四四年十二月甘五日《语林》第一卷第一期。真实情形是否果真如此呢?

    《国光》创刊号发表了张爱玲的短篇小说《牛》和三篇读书札记。若以每期作品数量计算,张爱玲在《国光》作者中高居首位。《牛》是创刊号的重头文章,颇得编者好评,《编辑室谈话》中就有如下的说明:

    本期里张爱玲君的《牛》是难得的收获,编者除向张君表示谢意外,特别推荐给读者。

    那三篇读书札记,分别冠以《读书报告》、《书评》和《书籍介绍》的小标题,评论林纾译《烟水愁城录》、林疑今著《无轨列车》和丁玲著《在黑暗中》三本书,署名均为玲。由于篇幅短小,它们都作为补白刊出,刊物目录中没有标明,稍不留意,就会漏网的。还应指出,经笔者仔细核对,全部《国光》作者姓名中带玲字者,只有张爱玲一人,由此不难断定这三篇札记的作者非张爱玲莫属。

    此后几期《国光》,除了一九三六年十)五日第四期上有一幅张爱玲的漫画《某同学之甜梦》外,确实未有新的作品发表。但次年三月廿五日第六期《国光》上又刊出一篇《(若馨)评》,署名爱玲。《若馨》是张爱玲同学张怀素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该期上还有汪宏声和叶莲珍(张爱玲和张怀素的另一位同学)写的两篇《(若馨)序》和张怀素的《(若馨)自序》。大概也是因为篇幅的关系,张爱玲这篇《(若馨)评》,目录中也未标明,也很容易被忽视。好在张怀素本人在《(若馨)自序》中特地引述了张君爱玲此文的观点,把张爱玲引为知音。即此一端,也可见张爱玲此文的分量。

    被汪宏声激赏,又为四十年代上海的张迷们所渴欲一睹的《霸王别姬》,其实刊登在《国光》第九期上。这篇小说是该期《国光》的压卷之作,不但目录中破例以套色粗体字排标题。十分醒目,编者还在编辑室谈话中对小说作了高度评价:

    爱玲君的《霸王别姬》用新的手法新的意义,重述了我们历史上最有名的英雄美人故事。写来气魄雄豪,说得上是一篇力作。编者曾看过郭沫若用同样题材写的《楚霸王自杀》,爱玲君的作品决不会因了文坛巨人的大名而就此掩住的。所以编者在这里说一声老三老四的话:爱玲勉之!这还不够,编者甚至认为这一期《国光》即使与时下流行的大刊物相

    较。也无逊色。这倒不是《国光》编者自我夸耀,《霸王别姬》的确为《国光》增色不少。再进一步讲,小小的《国光》之所以值得重视和研究,不正是因为它刊载了《霸王别姬》等一大批张爱玲早期作品吗?

    长期以来,海内外研究者一直把《天才梦》看作是张爱玲的处女作,水晶先生据此写过一篇《张爱玲的处女作》'水晶积《爱玲的处女作》载于一九七三年九月台北大地出版社初版《张爱玲的小说艺术》,最近上海有人认为这是张爱玲的一个秘密参见真佩《也垅张爱玲》,载一九八八年六月四日上海澌民魔报》。而今《霸王别姬》和《牛》重现世人眼前完全推翻了上述论断。它们才是张爱玲最早印成铅字的小说,从中可以较为真切地把握张爱玲是怎样在小说创作上起步的。《牛》是一个悲惨的故事,本应成为牛的主人的人,其命运反而为牛所主宰,小说无疑透露出作者对贫苦农民的同情和怜悯。张爱玲是一个流着贵族血Y的没落的千金小姐,她的凄凉的身世中并无在农村生活的记录,应该说她对自己的描写对象从未有过直观的了解、体验,但她善于编写故事的才华多少弥补了这个缺陷。《牛》中禄兴夫妇的形象基本上还是真实的、可信的,禄兴最后惨死在牛角底下的可怖情景也写得惊心动魄。张爱玲后来重读《牛》,总觉不耐烦。可也不得不承认《牛》可以代表一般爱好文艺的都市青年描写农村的作品,其志可嘉手/自张爱玲倍剃,载一九四四年十二月中国科技公司初版《流毒纠。人们也许会感到奇怪,少年张爱玲原来是用《牛》来叩响文学大门的。但这毕竟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与《小艾》相似,《牛》在张爱玲的创作生涯中也是个异数,相隔整整十八年之后,她才又重回到农村题材上来,写下了那部被胡适誉为写得真细致,忠厚,可以说是写到了平淡而近自然的境界的《秧歌》。

    《霸王别姬》是张爱玲惟一的一篇历史小说,无论是思想还是技巧,都比《牛》有明显的进步。按照汪宏声的说法,这篇小说大概是受了我在课上介绍历史小品之后根据《项羽本纪》写的亨自汪宏声《记张爱玲》,载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廿五日《语》第一卷第一矧,少年张爱玲显然被这个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英雄美人悲剧所打动,激发了创作的灵感。

    霸王别姬历来是文人墨客的热闹题材,新文学家中写项羽山穷水尽、兵败垓下的也不乏其人,郭沫若那篇比《霸王别姬》早发表一年的《楚霸王自杀》\郭沫若的《楚霸王自杀》作于一九三六年二月,发表于同年六月十五《质文》第五、六期合硼即为一例。但郭沫若是藉小说探讨项羽失败的原因,正如他自己所说:我是利用我的科学的知识,对于历史的故事重作新的解释与翻案。\引自郭沫若《(豕蹄)序》,载一九三六年十月上海不二书店初舨《豕蹄》、

    张爱玲却与众不同,她对霸王别姬有自己独特的理解,独特的感受。她匠心独运,选择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即并不着力刻画力拔山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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