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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9.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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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就如同宋玉柳预料的那样，自那日起, 宋玉柠便被梁氏严格看管了起来, 再没出现在王景泓面前过, 景泓少年对此似乎格外松了口气，连笑容都一日比一日多了些。七八日后, 王景泓休假结束，即将返回寒山书院，宋玉柳送了他一副自己亲手做的青竹色的里面塞满了鹅绒的靠垫权当感谢他送自己的那两块墨颜的心意。
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宋玉柳的舅母，蒋氏生产的日子，消息传来的时候, 宋玉柳正陪着嫡母在院子里头散步，萍儿便一脸笑意的跑了过来。
“夫人请安，给五姑娘请安。”
“什么事情, 这样高兴？”曲氏问道。
“回夫人的话, 姨娘让奴婢过来禀告, 舅太太一个时辰前, 生了个男婴, 五斤二两, 母子平安！”
宋玉柳听了这话自然是心中大乐，便连曲氏也面露笑意，只说道：“这可真是大喜事啊, 说起来蒋爷与咱们家老爷年岁相仿, 柳柳他们都这样大了, 他的孩子却刚刚出生，也是太晚了些！”
宋玉柳听了也抿着小嘴笑着说道：“这一下子，舅舅不知道会乐成什么样呢！”
曲氏点头：“也不枉费你姨娘天天替那蒋氏叩头求子了！”
这母女两个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同时笑出声来，在怎样打趣崔姨娘上，两人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默契。
孩子洗三那日，宋玉柳跟着曲氏和姨娘去了趟崔府。
将氏头上包了条绣海棠的厚带子，整个人半靠在身后的软枕上，按理来说女人生产后都会大伤元气，虚弱一阵的，可这位大概是人逢喜事，那叫一个精神舒爽啊！
“怎好劳烦夫人亲看我。”见她们进来，蒋氏挣扎的要起身，曲氏笑着把人虚按了下去。
崔家虽是商家，嫁过来的姑娘也只是个妾室，但因为宋三老爷与蒋舅舅私交甚好，崔姨娘又生了修武、玉柳两个，所以曲氏在一些事情上是很给崔家脸面的。
如果说曲氏进门后，先关心生产完的将氏，那么崔姨娘则是一双眼珠子完完全全地黏在了奶娘抱着的那个大红包裹上。就见她急吼吼地跑过去，就像是抢劫般，一把抱过了孩子，嘴上也一叠声地说道：“心肝宝贝啊，快让姑姑看看，呦，这浓眉大眼地真漂亮啊与他爹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额头这么高，耳垂也厚，一看就是有大福气的孩子！”崔姨娘抱着孩子在哪里嘟嘟囔囔地简直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曲氏也笑着望了过去：“的确是个漂亮的孩子，起名字了吗？”
蒋氏道：“我家老爷自两个多月前就张罗着选名字，可到今日也没有择一个出来。”
一旁的宋玉柳闻言插话道：“舅舅这是求全责备了。”
蒋氏脸上是抑不住的喜色，这四个字不正说明，她的丈夫有多看重这个孩子吗。
“不如先取个小名吧？”崔姨娘眼睛一亮，特别的跃跃欲试。
十分清楚她肚子里有多少墨水的蒋氏闻言立刻就接话道：“孩子的小名到是有一个，叫康哥，只愿这孩子太平康泰的长大。”
“康哥……康哥……”崔姨娘轻念了几声，看起来对这个名字还是比较满意的。
“姨娘，让我也抱抱吧！”宋玉柳在旁边看着十分眼馋，忍不住地便要求抱。
崔姨娘不太放心的看了自家闺女一眼，可到底挡不住那渴望兮兮地小眼神：“那你可仔细些康哥骨头软，别抱的太紧。”怀里的小孩子有着初生婴儿独有的嫣红肤色，圆圆地脸蛋上，一双眼睛紧紧闭着，粉红的小嘴巴上还时不时的冒出两个吐沫泡泡，小手小脚的都被捆在了洋绸包裹中只露出一颗小脑袋和一截幼嫩的脖颈，看上去是那样的稚弱可爱，也是那样的娇气脆弱。宋玉柳忍不住低下头在孩子的脸蛋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被这小东西给萌碎了福气成双，就在蒋氏生产之后的一个月后，宋玉榕那边的也传来了消息，她生了位极可爱的小姑娘。
大夫人肖氏是略有失望，不过宋玉柳却十分为姐姐高兴，只道：“先开花后结果，依姐夫对姐姐的疼爱程度，儿子早晚会有。”
肖氏一听这话也觉得在理，遂打消了那些微的烦忧，忙着准备给自己的外孙女添置贺礼了。
肖氏忙，可有人比肖氏还要忙，不用说，这人定是二夫人梁氏无疑，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在夫家面前丢脸，梁氏这段时间可是想尽了办法搜罗各种好物。
福康院中，梁氏站在老夫人身前，正低眉顺眼地说着话……
“那曹家是何等的门楣，柠儿的嫁妆若太过寒酸，日后怎地能挺起腰板做人。”梁氏用着略带哀凄地声音道：“再说，柠儿她还是继室，若与前面的芸姐相差太多，那日后……”
不待梁氏在这边说完，宋老夫人便眉头一皱，打断道：“又没有人逼宋玉柠去做妾室，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宋家不说和曹家相比，论家底，便是连梁家肯定也是不如的，毕竟人家可是几代累积的勋爵世家，你跟人家比这些，这不是上赶着找虐嘛！
“我知道，柠儿的婚事，母亲是不满意的。”梁氏咬着嘴唇，依然是那副收了欺负的样子只是嘴上却道：“只是事已至此，便是为着咱们家脸面，这婚事也不能条潦草了。”
“怎么就潦草了呢？”宋老夫人直接开口道：“当初榕姐嫁人时，府里出了多少银子，宋玉柠嫁人时便出多少，绝不会少她一分”
“那这便是不公了！”梁氏急声道：“大姑爷如何与曹二公子相比，母亲！依儿媳看，柠儿的银子少说也要再翻两翻才是！”
宋老夫人看着底下的二儿媳妇，几乎为被对方的话给气笑了。
宋玉榕是宋府的嫡长孙女，按礼，她的嫁妆肯定是最多的，以后其他的宋家姑娘们说不定都要比之减少几成，宋玉柠能得到与她相同数目的银两，在宋老夫人看来已经是格外的厚赐了。
“难不成你嫁个闺女，还要我们把家底都陪送出去才好？”宋老夫人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淡淡地说道：“你私底下愿意给宋玉柠补贴多少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可是公账上，宋玉柠只能得这么多。”
梁氏怨毒地看了这老太婆一眼，腹中运气，嘴上道：“既然母亲都这样说了，那儿媳也不好强求，只是有一件事情还请母亲允许。”
“什么事情？”宋老夫人知道，这才是梁氏真正想要说的。
“儿媳听说，当年先皇赏赐了一对碧水云纹玉如意给咱们家老太爷，母亲，您也知道，儿媳就是张罗出再多东西，可要是没个真正的镇头宝贝也是让人笑话的，那玉如意既名贵非常又是先皇所赐，正可以昭显咱们家的来历，让人知道咱们宋家也是有大根基的人家，母亲您不如就把那玉如意赏给柠儿做嫁妆好不好？”
“不好！”宋老夫人干脆利落的拒绝道：“那碧水云纹玉如意是先皇御赐之物，只能供在祖堂祀中，岂能让你拿去显摆。”
“母亲！”
宋老夫人一摆手：“再说那东西，就是往下传，也只会传到大房的手中，岂能给你？”老太太的眼中满满地都是鄙夷，似乎在说梁氏啊梁氏你得有多大的脸才能开口说这样的话。此时此刻，梁氏的心里可谓是恨极了，她看着那个几乎处处与自己打擂台的婆婆，真个想要扑上去，狠狠挠花她一张老脸才好。得了好处，反而碰了一鼻子灰，梁氏无奈只能恨恨而归，待屋子里重归寂静时，宋老夫人方才淡淡地说道：“都出来吧！””
寿星图纹的帘子一掀，从内室走出来的不是宋玉柳和沈氏又是何人。两人其实是一早就过来的，只是后来梁氏求见，两个小辈不好在场，老夫人便让她们躲进了内室。
“梁氏是个眼皮子浅的，你们两个以后可不要像她这样。”宋老夫人放下腕上的珠串儿，深深地叹了口气。宋玉柳其实十分能理解宋老夫人的意思，宋家是什么家底，曹家那边心里肯定有数与其打肿脸充胖子让人暗地里笑话，还不如就踏踏实实地该怎么办怎么办，起码也不会让人觉得宋玉柠是上杆子巴着嫁的。
“祖母喝茶！”沈氏轻声说道。
宋老夫人嗯了一声，接过了茶盏，抿了一口后，方才对着她道：“你的心事，祖母知道，可万事都不能着急，反正你和炎儿还年轻，无论是祖母还是你婆婆，都不会逼你的！”宋老夫人拍了拍沈氏的手背：“给修炎纳妾的事情，你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沈氏闻言眼眶骤然一红，晶莹地泪珠成串儿般的滚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