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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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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沧笙知道这多出来的人是提防她呢, 虞淮身子不比常人, 损耗多了是件严重的事。
她忍得心浮气躁,未免虞淮也如此, 干脆无限哀愁、老实本分在自己的院子里头睡了近月。
好在后日就是三月初一,这苦行僧的日子该到头了。
沧笙作了一番心理建设,卧在塌上睡去,刚一入眠那痴缠的梦境便跟了上来。
一日复一日, 她总在一个寂静的世界里头。
没有虫鱼鸟兽,没有人声熙攘。她一直走,茫然地,漫无目的地飘荡。
寂静的压抑对她而言是最大的精神负担, 恐惧而不知从何而起,喘不过气来, 像是一个走不出去的幻觉。
夜半惊醒,那梦魇残存的感觉一直跟着她。沧笙掀开被子, 幻做一道华光冲向了虞淮的床帐。
她刚来,他就察觉了。心跳不自觉快了几分, 低低咳嗽了声,掩盖她进屋时弄出的声响。
人来都来了, 没了抗拒的必要。虞淮支起身子去拉直愣愣站在那的人,将她裹进被子里,小声:“你怎么了?”
沧笙哭丧着脸, 埋首在他怀里, 闷闷道:“我大概是认床, 离了你之后便天天做噩梦。”
虞淮眸光微闪:“噩梦?”
“嗯。”沧笙凝神细想梦中的内容,说噩梦似乎又过了些,“我总梦见自己孤单一个人在世上行走。那世界那么大,怎么走也走不到它的边际,也寻不到一个能说话的人。我是个怕静的人,走着走着就恐慌起来,想要见见你,见到你就不怕了。”
她言语中的依赖让他的心都化成了水,悸动连着全身,无法不妥协,默然将人抱紧:“嗯,我就在这陪着你,等你先睡。”
沧笙连着多日没睡好觉,被梦魇折磨得人都魔怔了。这会开心不已,抬头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缩了缩身子,便要睡去。
耳侧,虞淮的心跳安稳而偏快。提点一般,叫她复想起了些不愿提及的事。
一刻钟的安宁过后,虞淮以为她睡着了,正要低头确认,怀中的人倏尔开口,柔柔的:“虞淮,你摸摸我吧。”
虞淮没动,耳根燥热起来,并不肯吱声。
沧笙是个主动派,在被下摸索一番抓住了他的手,引着他往自己身上来。
虞淮有些抗拒,他再怎么说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心仪的美人在怀能忍住不动已是千难万难,哪里还受得起半分的撩拨。
可这抗拒也是半推半就的,在凝脂般的肤上轻轻一触便心神动摇。
沧笙哪里知道他内心的风起云涌,翻身背对着他,将他的手放在了自个的肚子上。那五指修长,触感极好,叫她喟然满足地叹息了一声。朝他怀里拱了拱,又问他:“我的肚子是不是软软的,摸起来甚妥帖?”
虞淮被她不按常理的招数击溃了,失笑不已,指腹在上抚摸着,刻意轻轻地撩:“是很软。”没听她发出笑声,诧异,“不会觉得痒吗?”
沧笙舒服得要摇尾巴:“不会呀。”
虞淮听得出她语气中的惬意,怜爱涌上来,心猿意马都被抛诸了脑后,在她的侧脸上吻了吻:“睡吧。”
这夜沧笙果然不再做那个重复的噩梦。
梦中,她坐在高高的秋千上,轻飘飘地迎着风。远处可见栈道盘山而建,凌空的楼阁钩心斗角。山雾缥缈时,影子便在雾里张牙舞爪。
栈道上有人行来,朝着她的方向。
沧笙认出虞淮,朝他挥手微笑。
……
三月初一,大晴。
喜庆的热闹似乎从早上起就不曾断过,花轿从西院出门,辗转到了东院,礼数一点没少,正儿八经将沧笙迎进了门。
沧笙给人领着,从头到尾晕头转向。头盖遮掩了视线,她却还能看见周遭,寻到了虞淮,看他执起自己手中的花绳,心才安定下来。
她满怀期待等来的这一天,其实过得格外的囫囵。晃个神一般,突然清醒过来时,搀扶的婢女小声提点她道:“夫人,该拜天地了。”
沧笙轻吸了口气,略有些紧张,晃悠悠跪下去,身子稍有不稳,手便给人扶住了。
宾客之中黯然伤神的女子们见此,嘶嘶抽着凉气,眼风急而厉地扫过来,恨不得将被虞淮扶住的那只手戳穿了才好。小郡主眼眶发红,不忍再看,退到了人群后头。
虞淮面皮薄,见人稳住了便要收回手去,被沧笙一把抓住,笑吟吟同他传音道:“夫君如此惹人肖想,都到了成婚最后的关头了,万事要小心,便让我抓紧些罢。”
虞淮唇角微翘,依言抓紧了她的手。
生得像他这般好看的人,一点点的温柔都是致命的。他定当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才会在人群之中笑得如此撩人。
司仪高喊一声“送入洞房”,后头的事都与她无关了。
在房中盖着盖头同他喝过交杯酒,又听着他的脚步远去,出去待客。旁近一直有人守着,整日下来他几乎都没能同她说上一句话。婢女离去前还嘱咐她,切勿乱动拿下了盖头,要等虞淮亲自来掀。
凡界的规矩便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将人的耐心磨光的,她多想走到镜前转几个圈,再看一看她的嫁衣。
她还上了妆。凡人的手真是巧,脂粉揉在掌心,在她脸上抹了几把,便能造就出焕然一新的效果,惹眼极了,自己都想多看几眼。可惜现在什么都不能动了,枯坐在那,不知不觉发起呆来。
沧笙仰面望着他,以及被他抗拒的手,一瞬间心底有过太多的情绪滑过,复杂多样地连她自己都品咂不过来,茫然点头:“好啊,谈什么?”
“你往后不可以再如此迎上来抱我。”虞淮垂眸凝视着她,仔仔细细,像是要将她的情绪都收于眼底,“若要幻形便直接幻成石头,我自会将你戴在身上的。”
沧笙不敢置信,大晚上的他竟然要同她谈这么惨无人道的规矩,什么叫不能抱他?都给抱了这么久,突然不让抱可怎么行!
可今日她毕竟是回来晚了些,受些惩罚或许是应当的,不敢将反驳说得太过,委婉道:“其实我戴在你身上,感觉上和抱着你没什么区别,只是你觉得有区别罢了……”
“对,我觉得有区别,所以麻烦你克制一下。”
他强硬起来便是丝毫不留余地,沧笙好一阵哑口无言,瞄着他,最终还是张了张嘴,怯弱:“那……好吧。”
虞淮点头,继而道:“幻做人形之后,你不可与我太亲近,不可与我同睡,不可……”
“不行!”沧笙径直打断了他的话,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整个人都要跳起来,“嗷~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要跟我整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是吧。还是说你要成婚了,你就只能喜欢自己的娘子,要同别的女子保持距离是吧?好吧,其实也应该如此。可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我先睡你抱你捂着你的,转眼你要娶美娇娘了,就要把我腾出去,是想要把我气死吗?”
虞淮看着她跳脚,眉梢一低,抿着唇道:“你从来没有反对过我同旁人成婚,事到临头懊悔迟,你说不行也不顶用了。”
她有什么可跳脚的呢?她只晓得在他身上摸摸蹭蹭抱抱,哪里知道他心思起伏,忍得多么难受!她若有心也就罢了,偏生是个一抹嘴就不知道吃过的人,半点负责的意思都没有,这样下去他要如何自处?
他需要知道她的看法,一刻都等不了了。
虞淮的语气斩钉截铁,让她觉得希望全无,气势都弱了下去:“别人或许还行,安雪不行,我不待见她。”
“我相亲了那么多回,你可有待见的?”
还真没有。
沧笙痛苦拿眼再看了虞淮一会,那姿容那眉眼,这天下谁占了去都叫她觉得亏得心疼。可能怎么办呢,养大的白菜总还是要给吃了的,就算不是猪,也可能是羊马牛。安雪脾气霸道了点,好歹是个郡主,有权有势的。
纠结犹豫再三,她松了口:“好罢,我答应了你就是。你要做坚贞的丈夫,我也不能毁了你的名节,你……”她做捂心状,“还有什么要我注意的,都提出来吧。哦,我这里有一个建议,就是之前说的,记得给我造一个好一点的黑匣子,晚上能用得着。那二姨娘装我的盒子就很不错,坚固,很能阻止我乱跑乱看的好奇心,就是隔音效果忒差了些,万一关键时候我不留神出了什么声,我怕你尴尬。”
她就这样妥协了。
虞淮并不觉得出乎意料,失落也好心痛也罢,至少他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了,轻轻呼了一口气:“我有什么可尴尬的?”
沧笙愕然:“难道你喜欢在与新娘子洞房花烛的时候,有人在一旁助威吗?”
虞淮还没从失恋的情绪里头走出来,一瞬都懵了。
他十六的生辰刚过,旁的同等家世的男子在这个年龄不说已然婚配,至少房中都有一两位侍妾了。虞淮自小重病缠身,家人都没指着他能活到成年,自然未能提前往他房中塞人。故而他在这一方面乃是高山之雪,圣洁而无人染指,也受不得打趣。咋听这么一句,在沧笙好奇的目光中,面皮薄得都要烧透了。
也怪他这样心思玲珑的人,竟然刚开始没听出来沧笙开的是荤腔,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虞淮只想摆脱这样的话题,口不择言道:“我做什么要将你放在我房中,虞府这样大,你喜欢在哪待着都可以。”
沧笙倏尔一滞,眼神中笑意尽失,空空愣愣的,半晌才小声:“可我一直住在这的。”
那样的神情,那样的语调。
虞淮只觉刹那间,自己费力凝结起来的气势都碎成了屑。也终于意识到无论他想要如何自我定位,如何理智的规划未来、划清界限,最终都只能随着她的步调来走。
虞淮敛眸,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有着深深的歉意与懊恼:“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沧笙良久才抬头,眼眶有些发红:“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吓我的对吧?”
“恩。”
“为什么?”沧笙不懂,他俩一直相处和睦,怎至于虞淮会这样故意欺负人。
“你毁了我的清白,让别人认为我是断袖。”
沧笙眸一低:“所以你这是报复咯?”
“搂搂抱抱便不说了,趁我睡着了趴在我身上、偷看过我沐浴。”一顿,“别以为你当时没吱声我就没发觉,你可知做这些都意味着什么?”
沧笙默了默:“好罢……我知道你是有十足的动机故意欺负人了。”
“我并不是想要欺负你……”虞淮倏尔低下头,在沧笙唇上蜻蜓点水般轻轻一触,低低道,“只是你对我做了这些,时至今日,却从未想要嫁给我。沧笙,你想让我如何自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