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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作者:尾鱼        书名:西出玉门        类型:都市言情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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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江开发的新功能, 让我写句话,那就祝大家新年快乐吧。 首发哦亲  “那有人还掐点失忆呢。”

    叶流西恼火:“昌东,你别以为我对你和孔央的事感兴趣,你搞清楚了,我们两个人, 不是萍水相逢, 我挎包相机里的女人照片,是你死了的女朋友, 我为这个才找上你的!你隐瞒任何事,都在挡我的路。”

    道理昌东都明白,但钓鱼慢下饵,你都只说三分话, 要别人掏心掏肺?

    他加重语气:“一时恍惚。”

    说完了, 转身想走,叶流西出手好快,单手揪住他衣领,另一手推住他肩,膝盖抵住他腿,把他狠狠撞到车身上:“你什么玩意儿啊?”

    昌东没提防, 后腰硌得生疼,也真新鲜, 这一招,只有他对别人用,印象中没两次, 气急了才上手,现在换自己了,还是被个女人。

    低头看,衣领都被拽没形了。

    他挪了下身子,让自己在她的钳制下倚得更舒服,也没反抗的意思:“还是那句话,买卖不成仁义在,每次说僵了就翻脸,真就不给大家留点余地?你这么笃定以后不会有事求到我?”

    有吗?叶流西想了一下。

    再然后,她忽然松手了,还很好心地帮他把变了形的领口抚了抚,仰头莞尔:“昌东,你帮我拖个车呗。”

    什么……走向……这是……

    昌东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仰头看沙坡高处。

    月亮微光下,两行深浅的洼窝,那是下行的脚印。

    难怪她过来,他都没听到车声,原来是陷车了。

    老天难得这么配合他,昌东冷笑:“你对不起都没说一声,我凭什么帮……”

    “对不起啊。”

    昌东差点气笑了,顿了顿凑近她,说:“叶流西,你要点脸,别跟我说话了。”

    他扯了扯领口,转身上车,撞上车门时用了力,扇起边上的沙,像有风起。

    叶流西叹了口气。

    昌东骨头比想的硬,不吃她恫吓,她虚心改过,态度变好,又说她不要脸。

    她还是喜欢肥唐那样的,后颈被揪住,脸都白了,一直叫她姐:“姐,姐,有话好说,别动手行吗……”

    那个被她脱光的男人也不错,绑他的时候,在床上挣扎如待宰的鸡,干嚎说:“美女,钱都给你,别要我命,我保证不报警……”

    人家这才叫听话、上道、好相处,昌东这什么男人,难伺候。

    她觉得没劲,一时间又无处可去,索性一屁股坐下,想想还是气难平,一头躺下来。

    沙子细软,味道还挺好闻,白天的余温已经散了,渐渐转凉,要她拿体温去捂。

    昌东准备休息,调完座椅靠背,一抬头不见了叶流西。

    心里沉了一下,觉得这女人神出鬼没。

    再一欠身,发现人在车前头背对着他趴着,那扭曲的姿势,也幸亏是在此时此地,别处见到,他会当成是专业碰瓷的。

    昌东耐住性子。

    五分钟过去了,她没声息,不挪不动。

    昌东忍不住揿下车窗,探头出去吼她:“叶流西,你干什么?”

    叶流西冷冷回答:“睡觉。”

    “你不知道这个温度,不能露天睡吗?”

    叶流西答得断断续续,语气风凉:“我有什么办法……车陷了……床在车里……走回去那么远……”

    昌东忍住气:“你不会朝我要帐篷吗?”

    “我……要脸,你不是让我……别跟你……说话……吗……”

    说完又不吭气了,趴成一截枯干的胡杨木,让他想抡起来,有多远扔多远。

    又过了五分钟。

    越野车引擎声蓦地大噪,轮胎磨转,胎底积沙迸溅,车灯轰然打开,雪亮的强光照亮车前的空地,像黑暗的舞台上,投光灯乍明。

    叶流西凌乱的发丝在气流中扬起,她睁开眼睛。

    听到昌东冷淡的声音:“车陷在哪了?我去拖。”

    叶流西麻利地爬了起来。

    ***

    一大早,肥唐收到昌东电话,让他随便吊哪个车队的尾,中途到野骆驼自然保护区核心区那块大牌子下汇合。

    又吩咐他在矿区买点蔬菜,品相不好也要,尤其是要买萝卜,没白萝卜的话,胡萝卜也可充数。

    肥唐嘴上应了,挂了电话才纳闷:为什么啊?

    边上“旅you接待”的人给他解惑:“进罗布泊,两件事必须得做不知道啊?一是到彭公余公的墓前头送矿泉水,二是吃萝卜,都保进出罗布泊平安的。”

    肥唐买了两斤萝卜,心说:我东哥还挺迷信的。

    他跟着昨晚那群开拓者俱乐部的车队出发,一路飚到说好的那块牌子前头:其实就是立起的大铁架子,锻好的字块被焊在横杆上,字和铁架都已经掉漆,锈迹斑斑,透过架子格,能看到远处的荒漠秃山,像挤挨的坟头隆起。

    昌东和叶流西的车都在。

    肥唐热情地建议大家一起走,反正路线差不多,搭伙的话能互相照应,安全系数还高。

    一呼寡应。

    叶流西连眼皮都没抬,她晚上要睡觉,不想听人聒噪。

    昌东的表情看起来也没兴趣。

    至于那个俱乐部领队,原本兴致挺高,仔细认了认昌东和他的车之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声不响地带着车队走人了。

    他们一走,整个场子就静了,大风吹过,铁架牌被撼得吱呀吱呀,和昨晚闹腾腾的矿场判若两个天地。

    这就是无人区啊。

    肥唐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偷瞄了眼叶流西:真到了实地,才觉得什么古城遗迹是那么的虚无缥缈,还是目标专一点吧,她会把兽首玛瑙藏在哪呢?

    ***

    接下来的行程枯燥,加上昌东不想再跟前头那队人有遭遇的机会,刻意放慢了车速。

    慢把鼓噪加倍拉长,无聊里简直能飞出小鸟。

    肥唐直到彭加木遇难处的墓碑前才稍稍振奋:那里围着密密匝匝的矿泉水瓶,还都是没开封的,也有易拉罐的啤酒,风干的苹果和橘子,都是过往的探险客拜祭时留下的。

    彭加木失踪前,给同行的科考队员留了张字条,上写“我向东去找水”,就此一去不返;余纯顺遇难,据说死因是脱水,他死前曾试图用藏刀掘水,挖了两个深坑,都失败了。

    所以后来者送水成了习惯。

    昌东过去供了两瓶水,鞠了个躬。

    这里算是分界点,再折向开了一个多小时,地貌渐变,沙漠被抛在了身后,进入大湖盆区,眼前出现了罗布泊特有的盐壳地。

    ***

    罗布泊古时叫盐泽,是个面积不输青海湖的大湖,历史上三度丰水,又三度彻底干涸,最近一次干涸,其实距今时间不算长,是在1972年左右。

    约莫同一时间,美国人发布了一张罗布泊的卫星照片,照片上,干涸之后的罗布泊,形状酷似一只人耳,连耳轮、耳廓、耳垂都清晰可见,从此,这里被称为地球之耳,又叫死亡之海。

    干涸之后,湖底盐碱沉积,结成坚硬的盐壳,几度热胀冷缩,盐壳断裂支出向天裂张,硬度非常,有时候抡锤都砸不碎,锋利的工兵铲劈下去,也只能把最薄的盐壳劈成两半。

    有人形容说,盐壳地像是泥浆掀起的浪被瞬间晒干定格,一地凶险狰狞,车子经过,如同被满地的獠牙啃咬,再好的轮胎也得脱层皮。

    昌东停下车,手台通知:“盐壳会刺破轮胎,也就是啃车皮,大家下车给轮胎加压,还有,叶流西,你自己决定,要不要把车扔在这,扔在这了还有开出去的可能,进了盐壳地再废,就当是你送给罗布泊的礼了。”

    叶流西说:“那扔这吧。”

    过流沙带,还有昨晚拖车的经历,已经让她很清楚地认识到车与车之间的差异,有时候不能拿技术说事:再好的赛车手,开拖拉机上赛道,也拿不到排名。

    昌东回头看了眼车内,他的车大,加一个人很轻松:“你理一下自己要带的东西,肥唐的车,或者我的车,你想上哪个都行……”

    肥唐忽然大叫:“西姐,我的车吧,我热烈欢迎你!”

    叶流西说:“……好啊。”

    昌东没吭声,过了会撂下手台。

    下车给轮胎加压的时候,肥唐请他帮忙:“东哥,能不能帮我也加一下啊,我要给西姐搬东西。”

    他热情非常,一趟趟帮叶流西转移行李,有一趟左手搂炉子右手拎锅盆,一路叮叮当当。

    这热闹跟他没关系,昌东加好了胎直接上车。

    肥唐搬到最后一趟,很周到地叮嘱叶流西:“西姐,你四处都看看啊,别落了东西,到时候可没人回来帮你拿。”

    叶流西半扶着车座,将包挎上肩膀:“知道了。”

    肥唐兴冲冲往自己的车边走,刚走几步,脚下一绊,哎呦一声栽在地上,他赶紧爬起来捡,嘴里嚷嚷着:“没事没事,绊了一下,不打紧。”

    掉的都是些盐罐汤勺小物件,他半扒半跪着去捡,低下头,借着身体遮掩,目光从腋下往回溜——

    叶流西正半跪着,一手拉起车座椅的护罩,另一只手伸进去摸索着什么。

    怪不得那天晚上他翻来找去,就是没找到东西……

    椅罩是障眼法,东西塞到里头去了!

    戏箱不值什么钱,小何乐得做人情,他把昌东送到巷子口,客气地说了句:“东哥,你要想回来,随时啊,打个电话就行。”

    昌东说:“谢了。”

    他沉默地走向街口,一手拎包,一手拎戏箱,箱子比包沉,坠得他一边肩下压。

    小何叹了口气,觉得昌东回来这事,八成是没指望了。

    ***

    昌东打车到北郊坊下,这里是片待拆迁的城中村,因为开发商资金不到位,拆拆停停,一半残砖剩瓦,一半楼屋尚存,风一起就呛灰,基本没人住了。

    他凭着记忆认找,在一间大门面外停下脚步,掏出钥匙开了自动卷帘门,用力往上一掀。

    积灰簌簌落下,瞬间让他灰了头发,阳光过处,尘灰乱舞。

    屋里停了辆越野车。

    昌东走到车边,车外后视镜旁插了一朵已经风干的玫瑰花,残成了黑褐色,伸手一捻,脆碎的屑飞在空气里。

    车是几年前孔央送他的,到手之后,昌东几乎花了车价一半的钱来改装,戈壁沙漠不是乡村公路,沙漠易陷车,罗布泊又有成片的大盐壳,会把轮胎戳磨得像狗啃一样惨不忍睹。

    装了防滚杆,做了车体升高,换了全地形大轮胎,配了电动绞盘,一系列改装之后,原本强悍帅气的越野多了几分不伦不类的敦实,孔央嫌不够好看,昌东回答说,实用就行。

    路上多的是外形煊赫的路虎悍马,能引美女垂青,但于他,车是拿来用的,遇险要能救命。这车能留存也是运气——“黑色山茶”那次,有大品牌车商赞助,为了广告效应,不能开自己的车。

    后来孔央死了,他变卖家产,留下了这辆车,封在这的时候,觉得也许有一天会用到。

    车身积了灰,昌东拿手掸了掸,在后车厢前站了会,缓缓打开。

    闷了很久的塑料味道扑面而来,里头一捆裹好的加厚黑色pvc尸袋,不用数,十八个,还有一袋零碎物件,有他的,也有孔央的。

    昌东把尸袋往边上挪了挪,给皮影戏箱挪位置。

    不知道肥唐他们有没有把那个视频给看下去,4分12秒的时候,也就是他被砖头砸得血流满面的时候,他嘶哑着嗓子说了句:“我会想办法帮他们收尸。”

    没有死者家属相信这句话,相关搜救单位跟他们解释过很多次了:“尸体找不到是正常的,知道彭加木吧?八十年代初在那失踪的,六次大规模搜救,直升机都上了,到现在三十多年,尸体还没找着呢。”

    放好行李,昌东坐进驾驶室,清理手套箱的时候找到一块过期的巧克力糖,两年寒暑,融过又凝,已经没了形状,他剥了包装纸,把糖送进嘴里慢慢嚼。

    甜味里有变了质的酸败味。

    他从衣服内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

    黄色黏土里长出的孔央,圆睁了眼,死不瞑目,长发乱在风里,像招引的手,唤他过去。

    ***

    一觉醒来,肥唐还是觉得怪堵的:背后讲人坏话,没毛病;做点亏心事,没问题;但是被人当面撞破,太他妈没脸了。

    所以起床气比往日大,先开店门,经过杂货区的时候没留心,碰掉两土鸡蛋,蛋壳一碎,蛋液流了满地,分不出蛋清蛋黄——太久卖不出去,都坏浊了。

    肥唐想骂娘:这两年古玩生意不好做,他辟了半爿门面卖杂货,就是为了找点贴补,没想到一样的不景气,开一天店赔一天钱,这样下去,哪年哪月才能发财啊?

    还是老话说得好,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得有横财才行。

    洗漱完毕,日上三竿,没客上门,肥唐从货架上拿了面包牛奶当早餐,边吃边开电脑,准备上□□玩两圈麻将排遣眼前郁闷。

    刚一登陆,收到齐刘海的留言。

    ——昨晚比对了一下,又找到几个跟叶流西有关的视频,都发你邮箱了,你看看要不要转给你朋友。

    肥唐漫不经心点进邮箱,打开视频。

    他没昌东耐心,进度条拖前拖后,走马观花地扫,直到冷不丁看见一个熟悉的大门面。

    陕博?

    这年头,倒腾古玩的人不能只倚仗天花乱坠的一张嘴了,得有点“文化素养”,肥唐书翻得勤,经常跑去陕博自我熏陶,忽悠客人时没事就抱博物馆大腿:“你看这彩绘胡妆女立俑,跟陕博保存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他对那儿的展馆布局像自家货架一样熟。

    肥唐眯着眼睛看剪辑拼接的视频:叶流西走得不紧不慢,并不停留,顺着指引,一路进珍宝馆。

    入口处的两瓮一罐,她视若无睹;流光璀璨的玉器金器,她直接略过……

    终于等到她停下,肥唐的头皮一麻。

    兽首玛瑙杯。

    珍宝馆里人来人往,兽首玛瑙的展柜前,解说员来了又走,人都过了几拨了,叶流西还是没挪地方。

    肥唐连呼吸都屏住了。

    叶流西终于离开的时候,肥唐心跳如擂鼓:三十块钱的珍宝馆门票,那么多价值连城的玩意儿,她不看舞马衔杯壶,不看熏球银香囊,为什么单看兽首玛瑙?

    有什么念头在他脑子里往外突,像水滚之前要炸开的泡,就差那么一点点……

    他拨通自己那个同行的电话,问得有点语无伦次:“我问你啊,那个去你那鉴玛瑙杯的人,男的女的?货真不真?”

    那头答:“女的。我同你说,我和老师傅,四只眼珠子看,货是真的,一整块缠丝玛瑙,俏色玉雕,口鼻戴金帽……”

    “那怎么没拿下呢?”

    那头也懊恼得要死:“兽首玛瑙多有名啊,陕博收着呢,你第一眼看到,肯定也觉得是赝品,不会往真了去想,而且人家也不卖。”

    “那女的前脚走,我后脚就回过味来了,一直说兽首玛瑙是海内孤品,但它是酒器啊,就算是给皇帝的——有龙袍还有凤袍呢,理论上该成个双……”

    说到这儿,语气忽然警惕兼热切:“你问这干嘛?你也见着了?”

    肥唐支吾了过去,只说正好在陕博逛,见着了,所以顺口一问。

    放下电话,口干舌燥,自己跟自己说:没可能的,哪来这么巧的事,兽首玛瑙,要真还有一个流落在外头,业内早掀起腥风血雨了,轮得到他起心思?

    肥唐晃晃脑袋,几口把牛奶喝完,奶盒扔进垃圾桶里的时候,想着:这玩意,得值好多钱吧。

    又上网打了圈麻将,打到中途恍神:万一是真的,自己哪怕只分上那么一点点……

    不由就笑了,做白日梦真他妈甜。

    他往椅子里窝,腰后有点硌,摸出来一看,是那个纯铜的龟壳卦具。

    昨儿晚上,他排卦,卦辞说,出门往西,大富贵。他一探头,看到门西站的是昌东,而昌东要找叶流西,也许这个“西”字指的是叶流西呢?大富贵,兽首玛瑙,可不就是大富贵吗?

    冥冥之中,这么多迹象,难不成是老天指路?

    肥唐的脸一阵阵发烫,他拿起那个龟壳,用力咽了口唾沫。

    再掷一次,如果还是同样的结果,哪怕……哪怕老天是耍他玩呢,他也作陪了!

    ***

    昌东花了三天时间到那旗镇。

    镇子在蒙甘省界,蒙族和汉人杂居,差不多已经汉化,从小镇驱车往外,到腾格里或者巴丹吉林沙漠都不远,再加上前些年周边发现不少西夏古城遗迹,那旗一跃而成西北线上的一个新热门去处——不过小镇设施跟不上,游客一多,生活交通都不便,显得又杂又乱。

    昌东路上添置了件羽绒服,十月中下旬,这种早穿棉袄午穿纱的地方,夜里盖两床被子都哆嗦,不能掉以轻心。

    车进那旗镇,发现旅游开发还是给当地带来了不少发展:汽车站外头的道路已经修得很有中小城市规模,什么便利店、汽配店、炸鸡快餐连锁店应有尽有。

    但缺少规划,难免新旧错陈:有时只拐一个弯,水泥路立马变土路,流浪狗在水沟边找食,风一起,灰尘都扑在路边将死的老树上,临街的小饭馆只三五张桌面,门口挂被油烟熏黑的彩色塑料帘子。

    昌东找了酒店住下,买了张新的那旗城区图,原计划是把镇子都走一遍,但运气不赖,只走了半个多小时,就看到了叶流西。

    她在公路岔口的一条土路边,车后箱门打开,布成摊位,里面放了一堆麻皮哈密瓜,现在是晚熟瓜靑麻皮上市的时候,算是当地特产,路边的瓜摊一个接着一个。

    昌东怎么也不相信叶流西真的是个卖瓜的。

    他进了路口的一家快餐店,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方便观察。

    从上午到下午,他小食饮料点了好几轮,而叶流西,居然真的一直在卖瓜。

    她车上放着寸厚刀板,板上搁一把尺来长的直柄西瓜刀,青麻皮都是橄榄形,皮厚,男人切起来都费劲,但她料理得轻而易举,手起刀落,片瓜像切豆腐一样容易。

    人长得漂亮是有好处的,她生意比近旁的摊位好得多。

    中午的时候,她去就近的饭馆买了份盒饭,坐在马扎凳上拿勺子舀着吃,有流浪狗摆着尾巴凑过来,她从饭盒里捡了块排骨扔过去。

    下午人不多,温度渐低,她裹上军绿色的棉衣看杂志,那种地摊艳情杂志,封面都是穿着暴露的女郎。

    快傍晚时,昌东肯定自己是观察不到什么了,招呼服务员买单。

    店里的女服务员一脸的刻薄气,几次给他送餐都黑着脸,昌东原本以为是小地方的人没什么服务意识,真结账了才知道不是。

    那女服务员接了他的钱,斜一眼玻璃外的叶流西,走开的时候不屑地说了句:“看一天了,这么好看啊?不就是个**的吗。”

    昌东脑子里已经过了几个方案,叶流西倒也没慌,甚至有点让人牙痒痒:“要不把肥唐扔了,弃卒保帅,这车上的物资,反正也够我们俩用。”

    肥唐气急败坏:“西姐,你怎么能这样,我们是一起的!”

    叶流西冷笑:“现在说‘我们’了,说我坏话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团结。”

    肥唐想矢口否认,没想到昌东忽然插了句:“你怎么知道他说你坏话?听到了?”

    他车速放缓,目光变深,一直注意周遭动静,并不妨碍有心思搅嘴仗。

    叶流西说:“能背后说你,当然也就能背后说我,我不需要听到。”

    昌东说:“也是。”

    肥唐差点气晕了,心里骂昌东猪领队,又骂叶流西心狠手辣,最毒妇人心,居然要把他扔了——人心太黑暗,自己还是太单纯了。

    但不敢说出口,还是死跟昌东,看到车外后视镜里那辆幽灵样紧缀的车,心里一阵发寒,然后又发狠:妈的,昌东要是真想扔了他,他就开车撞他,要死大家一起死!谁怕谁啊。

    前车终于出现了,两辆,车光起得很突然,看来是对地形相当有把握,之前居然敢在可见度这么差的晚上、沙尘暴里开盲车。

    远光强且雪亮,两束直直打住昌东车前挡,晃得人睁不开眼,他忍不住抬手去遮,眼睛半眯半睁间,看到对方车上有个探出的身影,似乎往地上甩出串东西。

    不妙。

    叶流西也遮眼睛:“一共三辆车,圈子包不圆,要不咱们冲吧。”

    肥唐也赶紧附和:“对对,冲吧东哥,360度方向呢,三辆车最多占3度。”

    昌东说:“不行,有破胎钉。”

    这玩意儿,古代叫铁蒺藜,两根双头尖的铁刺拦腰互拗焊在一起,四面尖钉,最初是用来把战马撂翻的。

    现在还有沿用,不过早进化了不知道多少级,有的自动遇压弹出,跟他妈地雷似的,也有的是一串的,中心穿孔,绳缀结,方便收取——刚看到那个人影撒网一样往外扔,昌东就已经心里有数了。

    三辆车这么不紧不慢过来,确实只占3度,但整个包圈里,不知道在哪给他撒了钉,悍然冲出去,怕是轮胎要全废。

    现在想想,盐壳地啃车皮,至少还是一点一点,啃得含蓄温柔,人是要狠多了。

    昌东停车,手台里传出的,尽是肥唐的粗重喘息。

    那头也停车了。

    越来越大的风里,四辆车,在旷野里沉默着对峙。

    昌东说:“这样,我下车去聊,看能不能交个朋友。”

    叶流西说:“如果你是要下去放狠话,是不是我去更有效果些?”

    她刀柄提起来,笑得温柔无害。

    确实,如果想放狠话,深夜的荒漠里,车上走下一个拎刀的神秘女人,这场景,是人都会先提防三分。

    昌东说:“你消停点吧,人家有枪。还有,能不能趴下点?我不想让人知道我车上还带个漂亮女人。”

    大概是因为话说得顺耳,叶流西很配合,身子往下滑矮了点,视线只跟挡风玻璃的最下沿平行:“那你去吧,不行了再叫我。”

    到底哪来的自信,昌东懒得理她。

    他在手套箱里拿了包烟,打开车门。

    下了车,先两手空举,示意没恶意,然后大声喊话:“我走一半路,带上烟,要是不介意交朋友,您给个火吧。”

    拦路的车里,领头的是辆陆风x9,后座的男人正对着小圆镜子拿牙签剔牙,听到声音,眼皮一抬,说:“呦,懂行的啊。”

    他顺手从边上摸过打火机,扔给要下车的人:“过去看看,要讲点礼貌啊。”

    ***

    昌东目测和对方的车距,走到一半处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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