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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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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好生无赖,船是我家公子付的钱,姑娘还请下船。”
“我只记得是我们先与船家谈好的价钱。”
“可银子是我们付的。”小厮气急,瞪眼看着王韵然。
王韵然却是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所以呀,感谢你家公子请我们游船。”说完,笑看着岸边的陆晋良,眼中满是狡黠。
洛河边灯火通明,花灯倒影在洛河,有船只划过,搅乱一河璀璨,他们的初遇便在最绚丽的上元节里。
“时候不早,姑娘该起身了。”梨白进屋,见姑娘还睡着不起,也是讶异,王良媛陪着太子去了贺州,如今芷茵阁里安静得很,她便也由着姑娘多睡会儿,不想姑娘真一睡不肯起来了。
上前几步,看着姑娘嘴角含笑,不知梦着了什么,梨白轻推着姑娘,才发觉不妥,正好窗边凉风吹进,梨白一个哆嗦,这才注意到屋里窗户大开着。
昨夜她们离开时,屋里门窗都关好的,怕是姑娘起夜,吹了一宿冷风。
伸手触着王韵然额头,果真烫得很,梨白赶紧叫了人去传大夫,桃夭和梅子也匆匆进屋伺候,一众丫头在屋里左右等不着大夫先来。
高烧不退,梨白自然着急,叫了梅子去催促,才知道芷茵阁去传的大夫,一进太子府就被太子妃院里的丫头带走,说是太子妃腹痛难忍,得先紧着太子妃。
“再去请大夫,长安城这么大,大夫多得是。”桃夭喊说着。
梨白却是蹙眉,太子妃这是存心趁太子爷不在府里,戏整姑娘,上回姑娘叫太子妃扫了颜面,太子妃疵瑕必报的性子,定是不能饶过姑娘,请了再多大夫来,怕也是无用。
“派人去趟公主府,请了德宁县主来,太子妃或会给些颜面。”梨白如是说着。
桃夭刚要去办,却碰着走近的孙吉:“且不说能不能请得动县主,就是县主真来了,又能管得了太子府内务么。”
想着太子妃对待周良娣的手段,梨白也是怀疑了,因王韵然对孙管事颇为信任,遂问着:“孙管事觉着应该如何?”
“太子妃管得住门,却也管不住天,我去将大夫找来。”说完,看着孙吉一跃而起,踏着屋顶消失无踪,桃夭梨白认识孙吉也有几年,只觉孙管事平日里寡言,不知为何姑娘却尤为信任他,如今才晓得,府里竟然藏着为如此神通之人,倒是梅子有些担心:“太子府是有侍卫守着的,可不要起了冲突。”
如今姑娘一直不醒,高烧不退可不行,便也管不得这么多,倒是门外青嫩的声音传来:“我去门口接大夫,她们应不敢将我怎样。”
陆翰文毕竟是太子血脉,梨白想着也有些道理,便让梅子跟着一起,却不知她们一去,惹了更大麻烦。
不过一刻钟时间,便有小丫头匆匆跑来:“不好了,不好了,郡王与太子妃起了冲突,将太子妃撞倒在地,听说流了血,如今那边乱的很,太医们都过去了。”
芷茵阁里众人一听,都知道大事不好,太子妃这么多年,膝下只得一位郡主,是以对诞下郡王的周良娣恨之入骨,如今还不容易再怀上,真要保不住,郡王好歹有太子爷护着,咱们姑娘可禁不住迁怒。
“听说还去荣国公府把老太太请了来,事情应是严重,郡王和梅子都被太子妃院子里的人扣住关起来了,听说还要人到咱们院子里来拿了姑娘。”
王韵然平日里注意多,少有吃亏的,如今她高烧不醒,真被太子妃的人带去,怕是凶多吉少,下人们谁也不敢得罪太子妃的人,正着急着,蒋良媛却是过来,听说府内事情她相来不参合,况且蒋家也退了婚,她来为何?
“太子妃那头正乱着,迁怒过来怕要一会儿,如今太子爷和王姐姐都不在,太子妃一恨之下害了王姑娘也是可能,蒋家在城西还有处院落,要不将姑娘先送过去,等太子回来再作打算。”
梨白觉得在理,却担忧:“只是姑娘如今病着。”
“就是因为病着,才更不能留下。”
“不必,王家在京里也是有宅院的,这事不必再牵连蒋家。”正好孙吉回来,蒋良媛也不好接话,毕竟当初蒋家惧着荣国公府,才将婚事退了,如今自然不得他们信任,尤其看着孙吉身后跟着之人,更是吓住,连着退了几步,赶紧说着:“我帮着去拖延一二。”
也顾不得蒋良媛离去,梨白看着眼前大步走近之人,呐呐喊了句:“安…安平王?”
陆晋良却并未理会,径自往屋子里去,梨白桃夭倒是晓得安平王的,一旁其他丫头却不明所以,将她们打发离开,梨白才想着要去叫些有力气的嬷嬷进来。
刚走开两步,就看安平王抱着姑娘往屋外出来,姑娘还未出阁,叫个男子抱着成何体统,好在刚才院里的人已经被打发走,真要传出去,可不得了。
谁也不敢在安平王跟前乱说话,只得由着她抱着王韵然出去,门口早有备好的马车。梨白坐在马车外头,看着车子往城西去,忍不住说着:“王家的宅子在南城。”
车夫不是王家下人,自然不会听梨白说话,看了眼紧闭的马车门,梨白实在想推门进去,却又不敢,终是耷拉着脑袋坐在外头,她想,不管怎样,安平王应是不会害了小姐吧。
城西的子安巷尽头,是安平王名下的宅院,院子很大,院中种满了绿竹,那是姑娘最喜欢的,以前在洛城王家的文景阁里,也有这么一大片竹林,姑娘夏日里都在林子里休憩。
院中已有太医候着,替王韵然把了脉,开出方子便出去交代丫头熬药,屋里头只剩下安平王陪着,梨白有些不放心,小声问着孙吉:“不是去请大夫,怎么请来了安平王?”
“偶然碰见。”孙吉只应了这么一句,梨白却是不信,偌大个长安城,这也能叫他遇上?
“如今,这可怎么是好?”看了眼屋子,梨白咬着唇说着。
“我觉着挺好。”见梨白讶异看过来,孙吉补充了句:“太子妃与荣国公势力再盛,也不敢闯到安平王宅院里来。”
觉着有些道理,梨白只得去厨房督促着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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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边,陆晋良凝神看着王韵然,目不转睛。记忆里这是个浑身有使不完劲儿的姑娘,难得能这么安静地躺着,可也只有这样躺着,才能叫他好好瞧瞧。
他有多久没这么看着她,午夜梦回数次让他不愿醒来的场景,终是再次出现。伸手拂过她的发丝,她的眉角,记得她曾笑说着:“听说男子给女子画眉,最是温情。”
那时他便想着,日后他定要日日给她画眉,她的眉形是那样的好看。
指腹扫过她长而密的睫毛,眼睑下掩着的是一双时间最明亮的眼睛,初见时,她戏弄他落水,二次见面,她毁了他费心建好的蝈蝈园,可他从未真与她生气,便是因为他舍不得这样一双透着灵慧的眼睛生出怒意。
脸颊还带着温热,因为高烧泛着红晕,像极了女子娇羞的模样,即便她们最亲近的那一年里,也不曾见过她这般模样,那是他只以为他喜欢的姑娘与旁人是不一样的,如今才知道,只是她不那么喜欢他罢了。
不忍将指腹移开,陆晋良轻而浅说着:“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即便你不喜欢我,可我却早已离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