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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中文网->隐杀TXT下载->隐杀

正文 第 53 部分

作者:未知        书名:隐杀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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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着头坐在手术室门口过道的长椅上,雅涵的情绪一片混乱。此时的过道中也是挤满了人,父亲和小妈来了,家里的私人警卫们来了,警察们来了,黄家的管家来了,东方婉、东方路跟着来了,柳正也来了,连同一大批沙竹帮的头目,黑道白道的人混成一片,父亲跟警察们说着一定要彻查到底,沙竹帮的那群人就在警察的面前说着要灭了华为全家大小,因为昨天家明才跟华为结下梁子。待到柳正一脸Y沉地吼了闭嘴,沸腾的情绪方才稍稍平息。不一会儿又有所长、局长级的人物到达,好言劝说着柳正,说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让他别轻举妄动。

    灵静和沙沙自然也来了。两人的身上甚至还穿着睡衣,一路赶来时,灵静的拖鞋掉了一只。此时她们正坐在一旁默默地流眼泪,身上披了大人们的外衣,等待着手术结果。原本见到灵静时,东方路是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的,然而见到是他,一向乖巧有礼的灵静一把将那外套扔到了地上,然后继续坐着抹眼泪,此时她身上披的是柳正的一名手下的上衣。

    按照警察局的情报,那刀疤是在不久前从监狱越狱出来的。不过,经过柳正手下情报系统一番查证,另一个消息也就传了过来:在刀疤越狱之后给他提供帮助的,便是华为的头号手下。一时间,局势似乎变得明朗,柳正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已经开始策划与三青帮开战的事情。警察局这边似乎有些没辙,因为连张敬安也脸色Y沉地靠了过去,跟柳正、警局的一些人说着话。这件事几乎伤害到了雅涵,张家也必定C手追究到底,小妈正在大声骂人,并且向所有人申明这件事没完没了。

    雅涵怔怔地坐在那儿,不时哽咽一声。

    凌晨三点多,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身为外科、伤科主任的段静娴带头走了出来。灵静哭着跑了上去:“没事吧,家明没事吧……”

    “没事,大家放心,家明的运气很好,子弹从心脏边S了过去,如果再偏个一两厘米,恐怕就后果难料了。现在手术已经做完,家明需要休息,他现在也没办法跟大家说话。大家,等到明天再来探病吧。今天的话……要进去看着也行,我觉得……沙沙,就你进去吧,灵静,喂,灵静……”

    按照叶妈妈的想法,沙沙既然是家明的女朋友,她进去一下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跟在沙沙身后,灵静也光着一只脚跑了进去。她只好无奈地笑笑,随后关上了门。

    一群大人既然确定了家明没事,对于探病倒是没多大兴趣。柳正等人心中大概已经在谋划着杀人,张敬安与他勾勾搭搭,对付三青帮一定是要算上一份的。警察们聚在一旁苦恼地商量着对策。人群中,雅涵已经站了起来,望着那扇门,脸上有泪水和一抹安心的笑容。

    他没事了。然而……在家明冲进去救她,到中枪,解除危险,送来医院这么长的时间里,她想过自己可以为家明做的一切事情。无论自己多么不堪,多么没尊严的都想过了,她想跟他在一起,感激他,报答他,像书上和电视上的一切英雄救美后的情节。然而……灵静和沙沙,她们来了,她们在哭……

    进去了,隔着那扇门,她们和家明在一起,而她站在了门外,没人想到让她也进去看看,没有人认为她有这个资格。自始至终,他是她们的,他不是她的……

    小妈走了过来,搂住她的肩膀说着安慰的话,叶妈妈也走了过来,笑着安慰她。说起来,段静娴也是她的师母。东方婉也过来说了些什么,然后沙竹帮的一帮小头目们离开了。不知过了多久,父亲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你们可以明天来看他。她站起来,最后望了一眼那扇门,跟着父亲离开。

    是啊,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灵静和沙沙可以陪着你,而我只能明天大大方方地、名正言顺地来看你,就像是一个好朋友。

    他没事了,这就好了……

    最后,她想。

    第一九三节 纯净的灵魂

    日本,东京近郊。

    夕阳西下,两辆小车经过了树林环绕间的山路。前方车辆中的驾驶员是穿着白色网球服,一身阳光气息的天雨正则,车辆后排则是穿着红色衣裙的月池薰。她一如既往地默默无语,目光静静地望着放在双膝之上白皙纤巧的手指。

    后面的小车上,正在开车的是一名皮肤呈健康的黝黑色的青年,显然这个夏天他晒过不少的太阳。相对于天雨正则,他的样貌却有些平凡,副驾驶座上放了个圆柱形的绿色旅行包。小车后座坐着一大一小两名女子,样貌有些相似,一看便大概能猜到是一对姐妹。一身利落衣着,大概二十多岁的女子显然是姐姐,此时正很是郁闷地托着下巴,坐在她身旁的小妹妹却很是可爱,长发,头顶上用彩带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假如说月池薰是那种偏于精致却冷漠的瓷娃娃,她大概就是那种明眸水肤,以乖巧可爱为特征的洋娃娃了。此时她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玩着一只掌上游戏机。

    “砰砰……啊啊……呜,又死了。”

    口中毕毕啵啵地模仿着游戏的声音,不一会儿,小女孩口中发出游戏失败的叹息声。一旁的姐姐很不满意地瞥了她一眼:“静,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游戏,玩了一个暑假了,爸爸妈妈知道了又得说你……他们可是指望着你考东大的……”

    “可我又不喜欢上学。”低着头,小女孩一刻也不迟疑地开始下一局游戏,“上学又没有用。”

    “上了学你才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姐姐说道。

    妹妹抬起了头:“上了学才可以嫁人吗?”

    “嫁人、嫁人……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嫁人,你以为嫁人了就什么都不用做吗?你每天要洗衣服、做饭、擦地板、整理、出门买东西……”

    “有佣人可以做啊。”这次小女孩没有抬头,“那样我就可以天天玩游戏了。”

    “……”姐姐有些无言,苦恼地扶了扶额头,随后再次将郁闷的目光投向前方那辆车里的人影,为什么她的男朋友非得跟另一个女人坐一辆车:“喂,广树。我还是觉得我们找个酒店……”

    “拜托,唯,放松点……你已经是第五次说这种话了……”前方的男子暮村广树回过了头来一笑,“反正你迟早也得曝光的。不过在月池家住上一晚,有什么关系。何况连我也被拉来了,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龙堂唯翻了个白眼:“我是怕你保护不了自己……”

    “放心放心。”男子哈哈地笑了笑,前方地视野也开始变得开阔。出了树林,两旁是环抱开去的草坡与稻田,道路远处,月池家庄园的轮廊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车辆前行一段,只见那庄园大门前方不远的道路旁,一辆跑车停在了草坡之中,两名男子靠在跑车上向这边挥手,其中一名穿着肥大的五颜六色的衣裤,另一名则是笔直的西装裤、白上衣,手中拿着一朵红玫瑰,俨然白马王子的形象。

    见到这两个人,天雨正则将小车在路边停了下来,走出车门,他灿烂的笑容正好与薰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嗨,阿喜,无念,这么巧。”

    “呵呵,真巧真巧。”拿着红玫瑰的白马王子一脸偶遇的激动感,拍了拍身后的跑车,“我和无念出来爬山,正好跑车抛锚了,想不到遇上你们……啊,这位难道就是差点嫁给了我的薰小姐,太棒了……请务必收下这朵代表了我爱慕之情的玫瑰花……”

    月池薰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男子,没有丝毫的表示,一旁的天雨正则笑道:“阿喜你怎么老是这些骗小孩子的玩意?”

    “呃……薰小姐就是小女孩啊,虽然即将迈出萝莉的年纪,但是我可以保证,只要在这之前与我交往一次,我就可以……耶?广树,你怎么也在这。哇,你身后这只可爱的萝莉是……不,我是说这位美丽可爱的小姐是……”

    御守喜的惊喜态度中,一旁的诸神无念也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笑容:“暮村广树?不是说你旅行去了吗?”

    “是啊。”暮村广树笑了起来,“在北海道被人偷了钱包,差点饿死,还好遇上了过去旅行的正则。既然有美女,我当然陪着来这里了。阿喜,你又在欺负女生吗?”

    “拜托,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欺负过女生……”

    “从小。”

    “那是爱啊。”御守喜仿佛受到了伤害一般地强调,随后走向薰,“你看,如此可爱的萝莉灵魂即将受到世俗的污染,无可挽回地走向……啊……喂……”他说着话,手中的玫瑰花犹如梦幻般地朝着薰的头顶C下去。那一瞬间,薰站在那儿,竟然感觉前后左右都避无可避。下一刻,暮村广树的巨大旅行袋砰的一声砸了上来,御守喜捂着右眼,狼狈而委屈地退开了。

    “抱歉……因为你每次都是这样接近女孩子,然后又抛弃掉她们,你太花心了……我有点反应过度……”

    “什么叫做抛弃。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定的萝莉控,我怎么可能抛弃掉喜欢的女孩子……除非她们失去了萝莉的纯洁啊……算了算了,这等深奥的人生观你这种腐烂的御姐控也说不清楚。薰小姐既然不肯接受我的爱,这边的这位小妹妹应该是静吧,你好,我……”

    “你要向我求婚吗?”拿着游戏机的龙堂静望着他说道。

    “嗯?”半蹲下来的御守喜一时之间有些弄不清楚他现在的动作跟求婚有什么关系。

    “好啊,我答应你了,不过过几天你还得跟我的爸爸妈妈说哦。”龙堂静接过了他手中的玫瑰花,“虽然我们已经私定了终生,但对爸爸妈妈的请求还是要有的,如果他们不答应,我们才能私奔。不过你要答应我,在我成年以前我要住在自己家里,你要请佣人帮忙做家务,你要答应我不用我去上学,可以在家里打游戏。还有,会生宝宝的事情要等到人家成年才可以……”

    龙堂静语音清脆,一时间叽叽喳喳地说了这么多,感到丢脸的龙堂唯在她后脑上拍了两下,小女孩顿时露出了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御守喜明显有些目瞪口呆,随后站了起来,神情沮丧:“呃……无念,我受到打击了,我们走吧……”也在此时,前方的庄园铁门打开了,一队月池家的人向这边走过来。

    “御守喜。”也在此时,薰淡淡发出了声音,走到跑车边的御守喜惊喜地回过头来。

    “有一天我会杀了你,还有你父亲。”这语音平铺直述,仿佛仅是在课堂上背乘法口诀而并非是在说杀人,待到说完,她转过身朝着庄园那边走了过去。天雨正则耸了耸肩,御守喜无辜地眨了两下眼睛,哭丧着脸。

    “喂,拜托,可不可以只杀我老爸别杀我。喂……我可以当叛徒的啊。”

    月池薰走远,月池家的那一队人则走近了。为首的年轻男子望着薰的背影,随后朝着天雨正则鞠了个躬:“天雨君,一路辛苦了。”天雨正则笑着回礼:“呵,别客气了,文太郎。对了,这次的家族考试,你一定又是第一名吧。”

    “没有,因为叔叔说薰会在这几天回来,所以刻意延后了考试日期,他决定让薰也参与到这次考验中来。”

    “呃?”天雨正则愣了一愣,随后无奈地笑了,“虽然薰也急着回去江海,不过……还有一段时间,考验就考验吧。”

    似乎是察觉到天雨正则话语中的一些东西,那名叫文太郎的男子又是一次鞠躬:“我明白您对薰的爱护,但是不能经历风雨的花草无法成长为参天大树,我们认为薰她始终是月池家的一员,她必须为了家族荣誉付出自己的努力。这一点,请天雨君能够谅解。”

    “哦……明白明白,没关系,我理解这一点。”

    月池一族作为古老的忍者家族,到了现代,其实家族关系已经变得极为复杂,各种利益盘根错节。月池薰作为家主的女儿,以往修为不算很高,性格也极为孤僻,向来不怎么受人待见。现在因为天雨正则的缘故,月池家的上层可以说已经是放弃了月池薰,也就是用月池薰来换取高天原的助力。因此在这之后,天雨正则将薰送往中国,回来之后便带着四处游玩也没人有意见。但在月池家下层,当诸多年轻人都在刻苦修炼的时候,薰却能够去到中国,享受完全自由的生活或者说根本是旅游,并且因为天雨正则的关系而大受关注,就实在是一件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这其中,有的人妒恨了月池薰,有的人因为薰的美丽和冷漠而妒恨天雨正则,但归根结底,一切都最终回归到薰的身上。月池家在每年的暑假会有忍者的考验,因此天雨正则故意将薰带到北海道,让她避开这样的事情,一方面是不希望她受到S扰,另一方面也不希望别人看到薰那神奇的进步。虽然此时郁金香这个名字已经在黑暗世界中广为流传,但顾家明就是郁金香,薰是跟着郁金香在修行的这件事,他却一直保密,连高天原都不曾知道。

    毕竟无论月池家还是高天原,一旦知道了这件事,如果做出什么傻事来,顾家明的怒火必定会归于他的头上。能够两次挫败源赖朝创的强者,他想起来还真是有些顾忌。如今听着文太郎这有些挑衅意味的话,联想着这一切,他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们要被虐就被虐好了,所以说我讨厌这样的大家族……

    或是坐车或是走路,一行人朝着庄园走了过去,月池家的人还一直对御守喜与诸神无念投去愤怒的目光。天雨正则与暮村广树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才进去,龙堂静举着那朵玫瑰花:“你一定要来找我哦,啊……姐姐别打我啦……”

    望着这群人的背影,坐上那辆“因故障而抛锚的跑车”,御守喜拉C纵杆,随后那辆车平稳地开上道路,风驰电掣而去。

    “看出什么了吗?”坐在副驾驶座上,诸神无念问道。

    “我看到了两只纯洁的萝莉,两颗纯洁的灵魂……”

    “去你的。”

    “我的脸上被暮村广树砸了一下哎,你还说去我的。难道说冷血的杀人程序已经令你失去所有的同情心了吗?天哪,这世界上唯有萝莉的纯洁可以救赎你堕落的灵魂……”

    “少废话了,月池薰怎么样?”

    “唔,看不出来。”御守喜摇了摇头,随后笑道:“不过比调查资料上肯定要强很多。不愧是差点成为我未婚妻的人啊,我很欣慰。”

    “这么说,她的确是在跟郁金香学习了?”

    “啊啊,能够打败源赖老师的人,有机会一定要去见见,不过她已经注定了不会是萝莉。老实说,调查资料里,名叫叶灵静和柳怀沙的两位真的很令我心动……”

    “我只对成熟的女性心动。”诸神无念的脸上露出一丝嗜血的笑容,“有机会的话,真想见见她啊……简素言。”

    第一九四节 我要回去

    晚七点,月池家主宅。

    古木郁郁,庭院深深,历史悠久的月池主宅占地广大。根据天雨正则的资料,目前月池家这一处基地共有六百余人,其中可以作战的忍者近两百,不过,作为注重匿形、敏捷、刺杀的忍者世家,主宅之中笼罩着一片奇异的宁静,一路而来,人们无论是吃饭、练习或是三三两两的聚集闲聊,几乎全都是仅仅让别人能够听到的轻言细语。对于喜欢说话、吵架的龙堂家姐妹来说,世界上居然存在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委实有些难以理解。八月深暑,整所月池家大宅就笼罩在一片奇异的宁静之中,纵然身体上仍感到有些闷热,心底却泌出了一阵无法令人感到舒适的凉意。

    “就好像我们老家那台老冰箱啦……好讨厌的感觉……”

    盘着白白嫩嫩的赤足在床上,龙堂静一边打着游戏,一边用稚嫩的声音说着话。龙堂唯在另一张床上掀着床单,摆放好行李物品:“随便啦,反正住上一晚,我们明天就闪。不过今天吃的紫菜饭团味道很好哦。”

    “忍者长期要出门做任务,虽然现在这样的任务不多了,但在做饭团这种事情上,的确还是有一手的。如果喜欢,明天离开的时候可以请他们多做点带在身上。”说话声中,暮村广树的身影出现在了门边,“七点半开始这里会有一些自由的练习切磋,正则他让我过来叫你们,怎么样?有兴趣吗?”

    “天雨正则他干嘛不过来叫我?”

    “拜托,唯,这个就不用吃醋了吧。”暮村广树不由得失笑,“他好不容易过来一次,又只住一天,月池政空那些老鬼当然不会放过他。待会训练的时候你可以看到他不就可以了吗?何况……有我这个大帅哥陪着你,难道还不够你忘记点正则这个家伙?”

    “切。”唯轻啐一口,笑着问道,“静,一块去吗?”

    得到的答案是一早就能够确定的,坐在床上的小女孩头都没有抬:“不去啦,我要玩游戏。”

    一般来说,忍者的训练课程有很多的门类,相对于杀手熟悉了武器之后随即让人在任何地点挣扎求生的训练方法,忍者的功课具体得难以置信。从森林到原野,从暗室到水下,从木桩到浮木,每一种地方必有一种不同的训练方式。在月池家的这片庄园附近,也有着用以训练的各种场所,每日入夜后的这段练习时间里,偶尔爆出的意外或激烈打斗算是这庄园中每日里难得的喧嚣。

    不过,武学之道万变不离其宗,要击倒别人,其根本还是在于体术的修为。纵然在以枪支为战斗主力的现在,忍者最为重视的依旧是体术的修炼,这一点与家明的观点倒也有些类似。当R体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就算对方手中有枪,也没有多少可怕的,而当自己持枪之时,身体的敏锐性就能在各方面给予支持。不过假如让家明来评价,忍术这方面就稍显有些走火入魔,因为他们对枪支训练的强度似乎有些“过低”。

    七点半,作为月池家主练习厅中,围了中央的道场已经环坐了近百人。前方是以月池政空为首的几名长老,天雨正则、暮村广树以及龙堂唯等三名客人则坐在侧前面,其余的便大都是参与练习的学员们。脑后挽起马尾,一身简单练习装的薰也跪坐其中,维持着她一贯的冷漠神色。

    今天由于天雨正则这样的贵客前来,因此月池政空等人亲自过来担任老师,也是因为这样,今天晚上就有几乎一半的人专门过来这里练习。按照惯例,在老师们进行了一次训话之后,学员们便会进行几个小时的自由切磋与探讨,其中由老师点出明显的错处或是明显的亮点,最后则是老师做出总结,今天的训练结束。开场白总是没什么新意,这里暂且略过,待到月池政空说完了话,场上的气氛也就开始活络了起来。

    场地很大,但总不可能容纳所有人一哄而上,一般来说,场上都是维持十到二十个人的训练规模,其余人观战、分析揣摩。虽然一些大人物在座总会令人有些拘束,但想要得到指点,想要得到青睬的人总也不少。第一波人上场之后,包括当初出门迎接的文太郎在内,不少人的目光投向了坐在场地另一侧的薰。因为各种心情想要约战她的人恐怕不在少数,但一来她是月池政空的亲生女儿,二来她是天雨正则的未婚妻,如果要挑战,众人都不得不考虑一下后果。

    人影交错,木剑飞舞。剑术向来是日本武道的最重要组成部分,忍术中自然也不例外,噼噼啪啪地打了半个多小时,龙堂唯无聊地站起来,浏览着周围的布置,天雨正则与暮村广树倒是面带微笑地看着。第一批人大概都已经打完,换上了第二批比试者的时候,文太郎望着对面的薰,目光一凝,似乎暗暗做出了决定。也在此时,一直跪坐在天雨正则身边的老好人暮村广树笑着扭过了头。

    “月池老师,听说你们的练习场有个规矩,凡是在场者绝对不能拒绝别人的第一次邀战,是吗?”

    “是的。”月池政空点了点头,“这是保证比试公平以及学员进取心的规则。不过,接受一次挑战之后,后面的挑战可以自行决定是否接受。”

    “那么……我也有对别人进行挑战的资格吗?”

    “暮村先生也想下场试试身手?这个自然是可以的,你可以向场内的任何人提出挑战要求。”

    月池政空笑了笑,天雨正则的力量在日本是相当有名气的,但是他身份特殊,不肯轻易出手,旁人也无法勉强。这次他带着朋友过来,对于这名叫暮村广树的青年月池家虽然没有太多的资料,但根据方才文太郎带回来的情报,他在门外一背包打在御守喜的头上,显然也是高天原中与天雨正则同等的强者。他有兴趣下场,这边自然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他是想要挑战长老中的哪一位。

    下一刻,只见得到了许可的暮村广树笑着站了起来,天雨正则笑着叫了两声:“喂喂,广树你干嘛,别乱来啊。”

    “好啦好啦,我会有分寸的,不会把美女折磨得太厉害……哼,我的柔道最近通过了考试,正想试试呢。”他一阵小跑,到了月池薰的身前,“薰,美丽的薰小姐,我想跟你进行一次有关体术的友好切磋,请问你介意吗?”

    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月池薰的目光斜望向前方。在离开江海之前,家明曾经说过让她听天雨正则的安排没关系,此时自然也是在询问对方的意见。月池政空还以为女儿在看他。很不满意地点了点头,待到天雨正则也是无奈点头之后,她才站了起来:“请多指教。”

    望着这边,天雨正则无声地说着:“别打得太狠……”

    “呵呵,放心放心,我一定会手下留情的,不用害怕。嗯,来吧。”

    笑着退开了一段距离,暮村广树摆出柔道的起手式。这个姿态摆得很随意,看不出什么厉害来,旁边的许多人却都已经被这场比试吸引过了目光。天雨正则的朋友与薰的战斗,到底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呢。包括长老们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望了过来。

    薰下场了。

    双手握拳,先是摆了个难看的咏春拳姿势,随后似乎觉得这是在忍术比赛的道场上,于是双膝下蹲,换回了以前练习忍术时的姿态,却稍显得有些生硬。片刻之后,她化拳为掌,再度换了姿态,到最后,竟是苦恼地望着自己白皙纤长的十指,有些手足无措。这一年来她接受着家明的训练,偶尔有实战练习,都没有什么姿势可摆,家明只要一说,要求对方随时随地地出手,这种提醒别人“我要来了哦”的起手式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这几天因为天雨正则才认识了暮村广树,只知道他是个不错的人,喜欢到处徒步旅行。但能够跟天雨正则成为朋友,并且能出手打御守喜的,多半也是很厉害的强者吧。心中存了这样的观念,想要拿出最强的姿态来应对时,竟发现有些为难了。前方的月池政空摇了摇头,这个女儿他一向不怎么满意,看来最近在中国,也只是荒废了一年。纵然她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拉拢天雨正则,心中总是有些生气。

    姿势摆到最后,她终于还是摆了个难看的咏春拳起手。在一众忍者眼中,中国功夫的这个姿势一看就笨拙得可以,暗地里一阵奚落与失望。暮村广树看着她摆好了姿势,没有动。

    两人对视了将近三分钟,暮村广树的腿似乎变得有些麻木,晃了两下身子,无奈地朝着薰靠过去。距离缓缓地缩短,众人摆出了最紧张的态度,等待着暮村广树下一刻展露的神奇武技。

    人影相接。

    “啊一一!”

    一声锐利的惨叫声回荡在比武场中,暮村广树的身体飞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的弧形,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那显然是一记简单到极点的过肩摔,胜负已分。薰望着摔倒在脚下的男人,显然也有些错愕,但随即退后一步,鞠了个躬。暮村广树按着肩膀兀自惨叫着:“啊,我的肩膀……脱臼了……啊,肯定是脱臼了……好痛……痛痛痛……”

    天雨正则无奈地走过来,替他接好了脱臼的肩膀,随后不好意思地扶着他返回旁边的观看:“不好意思,大家请继续,我的朋友在这方面很不擅长……”

    出现了这样惊人的闹剧,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比试自然要继续进行下去。不一会儿,文太郎等人先后向薰提出挑战,却都被拒绝掉,看了方才薰那笨拙姿势的众人不由得更是鄙夷起来。比武场上的这个规定是为了防止某些人联合对付某一个人而设,薰跟暮村广树的比试根本一点体力都没有消耗,竟然拒绝所有人的挑战,显然是去中国享受了一年,胆子也变得小了——以前的薰纵然力量不够,但对于挑战却总是来者不拒的。

    眼见她怯战的态度,月池政空心中的不满更甚。大概到了晚上十点左右,天雨正则身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走到一旁接了一会儿,他目光有些疑惑地走回来,拍了拍薰的肩膀:“请过来一下,江海市有消息传过来……”

    冷漠的目光蓦地一变,她随着天雨正则走到一边,待到天雨正则说完,薰的那极少有多余表情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慌乱。拿起对方的电话按动着号码:“喂……沙沙,我是薰。他中枪了?怎么会……”

    接近午夜,练武场上比试的人们渐渐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道场一旁,薰默默地低头跪坐着,这样的姿势从她打过电话之后便已维持了近两个小时。但比之先前,周围的几人却下意识地感受到了一丝冷意。

    月池政空在前方说话,总结着今天比武的情况,分析着一些人的不足。他已经在那里说了很久,总结完后,则顺便说起了明天的试练。

    “……作为一年一度的试练,我希望大家都在这一次的考验之中全力以赴……去年的第一名是文太郎,希望今年可以再接再厉……”

    训话、鼓励,月池政空对于心中有印象的人物一个个地说着话,到最后,他的目光望向一旁的薰:“……还有你,薰。之前一年的时间你到中国修行,我希望可以看到你的成绩。对于你方才故意怯战的行为,我非常的不满意,忍者可以在真正的战斗中选择暂时避开比你强大的对手,但绝不应在练习中畏缩不前。希望你明天可以……”

    由于薰是他的亲生女儿,批评的话语也就格外严厉一些。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薰已经站了起来,走到道场中央,低头跪下去:“对不起,父亲,我待会乘坐明天早上的飞机回到江海去,不会参加明天的试炼了。”

    大家都知道薰与月池政空的关系,这里称父亲倒不是什么大问题,然而打断长辈的训话,并且忤逆长辈和上级的意思,在忍者之中,就绝对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月池政空的眉毛蓦地绷紧了,目光灼灼地盯着下方的女儿:“你说什么!?”

    抬起了头,薰以淡然而坚决的目光与他对视了:“我要回去。”

    第一九五节 比较

    “我要回去。”清冷的嗓音响起在道场之中。带着一丝诡异,前方的天雨正则低下了头,嘴角逸出一丝兴味的笑容。月池政空何曾这样被自己的女儿所忤逆过,一掌重重地拍在了身边的草席上:“这里才是你应该在的地方!”

    大概察觉到了自己话语中的不妥,薰迟疑了一会儿,片刻后依旧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去江海。”

    话说到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进行下去的必要,如果是在平时,月池政空拿刀下去劈了女儿的心思都有。但此时有天雨正则在这里,当然不能鲁莽。现在人又多,他也没办法偏过头去看天雨正则的态度,因此自然望不见对方脸上那股诡秘的笑容。吸了一口气,他朝旁边挥了挥手:“抓起来,把她关在房间里不许离开!”

    此时练武场内虽然大都是学员,但一旁自然也有几名应付突发状况的侍卫。这些人多半是在学习中不够出众的,无法得到太高的地位,就成了单纯的打手。随着月池政空的挥手,两名腰挎长刀的男子走进道场,朝跪在地上的薰走去。

    此时的道场周围,或有惋惜的、或有鄙夷的、或有幸灾乐祸的,静静地望着这一幕。然而,当那两人距离薰只有三米左右距离时,却见薰的双手在膝盖上一撑,无声地站了起来。

    两名男子顿了一顿,四周一片惊愕,随后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接受家主教诲时自然要用跪姿,接受惩罚自然也得心怀恭敬,但她此时竟然直接站了起来,那等于是要直接反抗这个处理结果了。这种事情若是别人做出来,已经等同叛逆,薰就算是月池政空的亲生女儿,其影响也绝对小不了。果然,便听见月池政空怒喝道:“你要干什么!?”两名男子已经从左右接近,伸手抓向薰的肩膀:“薰小姐,请别让我们为难。”

    “对不起……”

    依旧是清冷淡然的嗓音。在两人快速伸手抓来的同时,她似慢实快地一退,随后毫无征兆地出手,便如同与人握手一般简单到极点的动作,轻柔一甩。只听见“咔咔”两声,两人的胳膊竟然直接脱了臼,捂着肩膀脸色惨白地后退开去。

    凝固的气氛仅仅持续了一瞬,随后是月池政空一字一顿的声音:“抓住她!”

    下一刻,两名男子以不同的姿势朝着两边飞了出去,薰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大门,周围的学员们陆续站了起来。

    薰平时的身手虽然算不上顶尖,却也能说是中上。打飞这两个人就算超出了她之前的成绩,一时间却也没有多少人怀疑。文太郎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第一个人首先冲了出去,紧接着是第二个,或是长短不一的木刀,或是徒手,朝着薰围了上去。

    天雨正则抬起头,无辜地望向天花板。

    人影交错。

    第一个人身体还在空中便被薰直接推得翻滚出去,那柄木刀却已落入薰的手中。猛地一矮身,合围上来的两柄木刀扫过了飞起马尾的发梢,薰手中的长刀已经狠狠地抡在了前方那人的小腿上。惨叫声中,她闪身冲出,迎向前方的阻拦者。

    场面一时间乱成一团,十多道人影在前方交错,薰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左冲右突,十多人联手竟然都围不住她,反倒有三四个人被她的反击打中了要害或是关节,滚倒在地上就再也难以战斗。

    眼见着这样的情景,周围观战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天雨正则一脸“这件事跟我没关系”的无辜状。龙堂唯却是瞪着眼睛,薄唇微张,显然从未想过作为自己老公名义上未婚妻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凶悍。暮村广树依旧揉着方才脱过臼的肩膀,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哇喔,难怪她可以打败我……好厉害,这招是龙卷闪吗?薰学的难道是飞天御剑流……”

    “你个白痴!”一旁的龙堂唯很是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刚才那招很显然是九头龙闪好不好!”

    “可九头龙闪有九下。”

    “最后那一击才是重点……喂,正则,那一招很像九头龙闪没错吧。”

    对于这两个只会看漫画的家伙,天雨正则不堪受辱地扭过了头,不予做答。

    “你看……他默认了!”

    “……”

    木刀灵动如蛇,狠狠地点上前方扑来两人的手腕,一个侧身避开左边的一记猛烈飞踢,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攻击也闪电般地袭来,左手握上木刀前端奋力一架,然而同时劈来的并非一记斩记,三把木刀如同雷霆击下,薰的整个身体都飞出了两米之外,在地上狼狈地一滚,却也只能勉强维持住半跪的姿势。左手撑在地上,右手中的木刀却如同福临心至一般挥向身后,由细韧竹片箍成的木刀准确击上那人持刀的手腕,“啪”的一声,一阵深彻骨髓的痛楚令得那人再也拿不住武器,捂着手腕踉跄后退,面容扭曲。前方的薰看都没看他一眼,在众人合围而上之前冲向了另外的方向。

    暑热稍稍减退的夏夜、古老的道场、交错的人影、猛挥而下的木刀、大喝或惨叫的声音、在其中奋力奔跑、战斗、躲闪的清丽少女、冰冷如璧的面孔以及那因飞扬而变得杂乱的发丝,不时抚过唇边或是侧脸、击退敌人或被击中的瞬间、都仿佛是一幅幽静中饱含了激烈与美丽的画卷。

    上百人对付一个原本该是自己这边的少女,不可能是一哄而上。不时有人被击倒,也有人参与进来。假如现在在这里的是家明,这些忍者手上拿着的木刀恐怕不会比稻草杆更有杀伤力,不过薰目前还做不到那种程度的可以说是压倒性的力量。这些经过了专门训练的忍者们与圣心学院武术社的那群菜鸟不同,十多二十个人纵然仅仅使用体术组成的防线,但由于周围有着更多人的不断替补,薰也很难一鼓作气地突破,冲出门口。她能够做到的仅仅是不断突破,伺机出手,不让这些人对自己形成绝对的包围。不久之后,便已经有十多个人被击倒下场。

    不过,假如叶莲或者源赖朝创等人在场,或许会惊讶地发现,此时薰战斗中所带给人的那种冷厉感,竟与动手时的简素言,有着几分的类似。

    二十分钟内因为失去战斗力被抬下场的人数,给了众人难以言喻的震撼感。薰的身上似乎也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有的甚至打中了关节这样的要害部位,但看来对她的行动竟没有半点影响,依旧灵活地应付着周围源源不断的进攻,奔跑、突围。一些人的目光望向站在场边的文太郎,下意识地将两者做着对比。不过,结论显而易见,即便是他在完全的体术对抗中也不可能做到这样的成绩,除非是坐在场面的几位长老、天雨正则,或许才有十多二十人一起上时仍能轻松应对的身手。

    深吸了一口气,文太郎抽出身后两根大约六十公分长的短G,无声地踏入圈内,籍着同伴身体的掩护向前走着。作为以神秘著称的忍者,偷袭并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哪怕是在眼前的情况下。然而,才走出两步,那片人影交错之中,薰那淡淡的目光从这边一掠而过,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即便是在战斗了这么久的时间之后,她竟然依旧能把握住全场的事态变化。

    微微一顿,下一刻,他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薰冲了过去。

    ……

    身体朝后方避开了两次攻击,上半身下意识地一俯,一柄木刀从身后堪堪割了过去,连她自己都难以理解是怎样避开的这次攻击,然而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滚倒在地,朝着前方扑了出去,电光火石般地穿过了包围圈中最薄弱的一环,木刀在混乱中劈中一个人的胸口。

    从生日那天与约瑟夫交过手之后,还是第一次有这样“莫名其妙就躲开了所有攻击”、“莫名其妙就打中了人”的感觉。因为在那次之后,她唯一的交手对象只有家明,但在家明面前,她依旧没有太多的反抗能力。

    与约瑟夫的那次战斗,告诉了她果然是变强了,但是变强的程度,她依旧难以判断,然而这次与这些原本熟悉的同伴互相交手之中,她才大概明白,一年前的自己怎么样,而现在的自己又怎么样。

    他们的速度变慢了,招数变幼稚了,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显得破绽百出。一两个人的出手自己轻易就能够躲过去,纵使是很多避无可避的时刻,自己都能够全凭直觉闪过。原来,当自己在家明面前毫无反抗能力,一次次地被卸掉手臂关节,一次次被拳打脚踢到疼痛难忍之时,许多的反应、感觉都已经浑然于心,纵然在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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