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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差强人意的婚姻+番外第三章

作者:荧夜        书名:差强人意的婚姻+番外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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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了。」宣和有些无力,「我不会多管閒事。」

    「我选择隐瞒的原因,跟我不想让你知道的是同一件事情。」蒋宁昭道,脸上面无表情。

    宣和连忙道:「我已经说了,我……」

    「闭嘴,听我说。」蒋宁昭突然烦躁起来,「我跟沈卓云胶往过,当时我很爱他……不,是我自以为爱他,所以对他百依百顺……也因此,做了一些後来追悔莫及的事……」

    「……」

    「那些事情现在说出来,除了耻辱难堪没有别的字眼可以形容,但是当时我完全乐在其中,我听从他的要求,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情……」蒋宁昭边说边冷笑起来,「陪他翘课嗑药酗酒都只是例行公事,用身体取悦他也是稀松平常……」

    「……」

    「我十七岁生ri那天,他带我到某个地方庆祝,两个人喝醉以後嗑了一些药,他要我蒙上眼睛,说要给我特别的惊喜……」蒋宁昭冷冷道,「我想你也猜得到,那天晚上,我跟人上床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沈卓云,反正对象肯定不只一个人。」

    宣和没有说话。

    「事实上,我的身体完全没有受伤,当下也有高朝,只是第二天,我清醒以後,才终於明白……沈卓云GEN本没有爱过我,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蒋宁昭乾涩地道,「我不想让你跟他接触,是不愿意你知道这些事情;因为喜欢他而盲目地听任驱使,甚至完全没发现他的欺骗……这是我感情史上唯一的耻辱。」

    宣和怔愣地望著对方。

    蒋宁昭冷哼了一声,说道:「现在你知道了,满意吗?」

    十二

    宣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麽,沉默下来。蒋宁昭说的这些,让他心生无措,他现在能够理解对方为何要隐瞒沈卓云的事情,却仍然不懂蒋宁昭为什麽与沈卓云见面;宣和犹豫了一下,终究问了出口。

    蒋宁昭微微蹙眉,不耐道:「不管他为什麽突然回国,既然找我,就一定是有所图谋……我去见他的时候,跟他约定过,不准找上你。」他说了冷笑一声,「没想到他居然敢毁约。」

    「那……那天晚上……」宣和迟疑地望向蒋宁昭。

    「那天?」蒋宁昭有些迷惑,但在下一瞬间立刻领会到宣和的意思,脸上溢满不悦道:「那天晚上我在公司里过夜。要是你怀疑,可以去查我在公司系统留下的通行纪录。」

    宣和这下真不知该说什麽,他安静许久,斟酌了半天,小声道:「你为什麽……突然肯说了……」他怕对方没弄清楚,又道:「你明明宁可说谎、跟我冷战,也不愿意让我知道……」

    蒋宁昭狠瞪他一眼,忽然挪开视线,恶声道:「我高兴,你有意见?」

    ……这怎麽样也不像高兴的样子……宣和暗忖,又道:「其实,要是你说你隐瞒的事情,可能让你受过的伤再一次被揭开,我就不会多问。」

    「我有选择吗!」蒋宁昭冷哼,「你这些ri子、还有刚才,都完全是要跟我撇清关系的样子,你到底把我当成那种傻子!」

    宣和不管对方,道:「那件事,跟你十七岁生的大病是不是有关……」

    蒋宁昭一脸别扭,彷佛不愿承认,最後只道:「我的身体没有受伤,病因你可以想像。那时候我还住在学校宿舍,是贺崇岳发现我不对劲把我送到医院的。」

    「……贺崇岳?」

    「那时候我们不太熟,他送我到医院前,应该也看到我身上的痕迹了。」蒋宁昭垂下眼,「不过,他一直没有告诉别人。那天你问他的事情,我後来知道了,他说他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宣和呼了口气,道:「你现在还恨沈卓云吗?」

    蒋宁昭沉默下来,宣和瞧著对方的脸,却没读出任何讯息,蒋宁昭终於说道:「都二十年了,这种事情能恨多久。况且,为什麽我非得要把时间HUA在一个玩弄我的人身上。」他舒了口气,不知是有些紧张,还是仍感到不自在,低声道:「知道这些事情……就算你觉得我……觉得我太下贱也无妨,反正我……」他越说越是凝重,脸se也沉沉的。

    「我没有。」宣和静静地道。

    蒋宁昭微怔。

    「其实可以想像,当时你很爱他,所以什麽都肯做。」宣和低著头,叹息道:「这样让我有点羡慕。」他停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什麽,又急忙解释道:「我这样说,只是觉得他很幸运……」

    「不用说了。」蒋宁昭侧过身,望著一旁:「够了。」

    宣和一时之间捉摸不清对方的情绪,要说生气也不是,似乎也不是难受,等他终於注意到男人略红的耳GEN後,一下子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中,究竟是哪些句子打动了蒋宁昭,但既然对方没有露出怒se,那就没什麽大问题。

    蒋宁昭清了清嗓子,冷冰冰道:「离婚的事情……不准再提。」

    「噢。」宣和应声,不知为何,终於也松了口气。

    蒋宁昭还生著病,当晚早早吃了药就上床睡觉。宣和洗好澡,上床以後,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对方拉了过去,紧紧抱住。对方拥抱的力道太大,宣和都觉得有些难以呼吸。

    他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只好任由男人抱著。

    ……或许蒋宁昭也在紧张。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同时,宣和觉得有些好笑,但笑意压抑下去以後,心中居然浮现了一丝罕见的怜惜。蒋宁昭明明不愿意把那件事说出来,却仍然说了,被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对方或许也觉得十分羞耻,但表面上仍然要装得若无其事。

    但宣和细想以後,都替蒋宁昭觉得难受。

    沈卓云的出现,对宣和而言,是一种不稳定的因素;因为那些欺骗,所以他以为蒋宁昭一直没有忘情於沈卓云;然而到现在,在知道真相以後,他忽然很想知道蒋宁昭为什麽要这麽做。

    蒋宁昭赴沈卓云的约,无非是想牵制沈卓云,让那个人答应不与他接触;那些羞耻难堪的事情,当然不会有人想让别人知道,然而蒋宁昭这样的人,一开始已经用欺骗遮掩这件事,後来却仍然说了,怎麽想都像是在表明,比起尊严面子那些无形的东西,他才是更重要的存在。

    宣和想著,脸也微微热了起来……现在抱著他的这个男人,宁愿让他明白他曾有过的羞耻难堪,也不愿听他提及离婚。

    他抱著男人,忽然意识到,对方也在不安。但为什麽要不安?宣和没问出口,只是这麽想著;那些过往之所以是过往,正是因为已经过去而毫无更改的可能,他对那些真相能够坦然接受,不过是因为,对蒋宁昭经过权衡的诚实感到动摇。

    蒋宁昭是多麽倨傲别扭的男人,他再清楚不过,这样的男人选择把过去的伤口赤裸裸地袒露出来,宣和怎麽能无动於衷。

    「……蒋宁昭。」他小声唤道。

    「嗯。」对方闷闷地应了一声。

    「谢谢你今天的坦白。」宣和轻声说道,「关於你之前说的那些谎……」

    对方没说话,但他感觉到男人整个身躯都紧绷起来,如临大敌似的,不禁觉得好笑,伸手抚了抚对方的背脊,换来的却是更加戒备的态度。他终於忍不住微笑道:「要是你保证以後不再说谎,我就原谅你。」

    「我为什麽要做这种保证。」对方不屑地道。

    「我没有强迫的意思,你也可以选择不要。」宣和平静道,「然後下次,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或者你再说谎又刚好被我发现……也许离婚会是个好的结局。」

    「我说过不准提离婚!」蒋宁昭气急败坏道。

    「我不喜欢被骗,你应该也不喜欢说谎。要是告诉你,我说去上课是骗你的,其实是去见了以前的旧情人,你不会介意吗?」

    「……这是什麽时候的事!」对方恼怒地道。

    宣和无奈地叹气,说道:「这只是比喻,不用当真。除了你,我没有跟别人胶往过。」

    蒋宁昭似乎犹豫了许久,才异常不耐烦地道:「保证就保证。你不准再提离婚。」

    眼见对方对离婚的怨念相当深重,宣和乾脆不接话,又说:「告诉我那些事,你是不是很忐忑不安?」

    「没有。」蒋宁昭厌烦地道。

    「其实我觉得,二十年前的事情,你也不用一直记著。」他抱著男人,慢慢亲著对方的耳朵与脸颊,小心翼翼近乎温柔,「那些……都过去了。」

    良久,怀里的人总算模糊地应了一声,宣和觉得心中一阵温暖,却也没有细想为什麽,抱著还有些低烧的蒋宁昭,很快地就睡著了。

    几天後,沈卓云打了电话来,当时蒋宁昭正在看书,宣和在一旁看漫画,蒋宁昭接起电话,简短地说了几句便挂断,回头向宣和道:「他约我晚上碰面,我答应了。」

    宣和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句子里的「他」是指谁,随即有些疑惑地道:「其实你没有必要答应……」

    「这是最後一次。」蒋宁昭脸上没什麽表情,但又彷佛烦躁:「总该把话说清楚。」

    「要我陪你去吗?」

    望见对方略微诧异的神情以後,宣和才後知後觉发现自己说了什麽,只好若无其事地朝对方瞧了一眼,蒋宁昭脸上出现了少见的犹豫不决,最後,才终於稍微迟疑地道:「你要来也无所谓。」

    於是两人当晚便一同赴会,对方约定的地方是一家餐厅,他们两人到达的时候,沈卓云正安然地啜饮著柠檬水,一转头看见他们,嘴里的水差点喷了出来,脸上神情顿时充塞著满满的讶异。

    「……你不是不希望我见到他?」沈卓云勉强把水咽下後问道。

    蒋宁昭淡淡道:「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与宣和在同一侧坐下,接著说道:「你也该胶代来意了。前几次见面都只是浪费时间,我对谈论你现在的生活家庭工作没有兴趣。」

    「真无情。」沈卓云微微勾唇,「你不介意我告诉他那些事情?」

    「他已经知道了。」

    「你自己告诉他的?」

    「嗯。」

    宣和瞧著这两人对话的场景,居然觉得有些荒谬。这哪里像是玩弄感情的人与被伤害过的对象?他们两人的言谈举止都如此平静,好像彼此不过是多年未见的故胶,跟宣和原本预期的完全不同。

    沈卓云这时叹了口气,突如其来道:「这是最後一次见面了?如果不是,我想不出理由解释你现在的态度。」

    蒋宁昭没说话,却显然默认。

    沈卓云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说实话,其实我回来,不过是听说你结婚了,所以顺便来看看你……你过得比我想像得好。之前去找宣和先生也是,只是想跟你的结婚对象说说话,我从来没打算把那件事情说出来。」

    「你究竟为什麽要找我。」

    「我想道歉,虽然迟了二十年。你现在态度凶归凶,却好像不太恨我,也能正常地跟我对话,所以我不知道该怎麽说……」沈卓云呼了口气,「那个时候年少轻狂,现在想想,也觉得愧疚,发生那种事情,你怎麽可能原谅罪魁祸首……」

    「……我二十年前就原谅你了。」蒋宁昭说道。

    宣和瞧见沈卓云脸上的讶异与愕然,他想自己脸上多半是同样的表情。

    「那个时候,我躺在医院里……」蒋宁昭好像不知道该怎麽说,於是声音平平地道:「你哭的声音太大了,简直像哭丧一样,一边忏悔一边哭著说你嗑药以後脑子不清醒,以後再也不嗑药了,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我好不容易睡著都被你吵醒了。」

    沈卓云脸上红了起来,一脸的窘迫无措,低吼道:「你居然醒著!」

    「後来知道你出国,手机也打不通,我曾经拜托贺崇岳传话,但他好像没有做这件事。」

    「他当然没有!」沈卓云愤愤道,「我那时候追你,也是因为跟他打赌。後来发生那件事情,他立刻把我嗑药酗酒的事情告诉我父亲,所以我才被迫走得那麽匆促。」

    「……打赌?」蒋宁昭挑眉。

    「他比我还要笨,在我与他打赌又接著跟你在一起之後,他才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怕我把打赌的事情告诉你,所以才藉机把我赶出国。」沈卓云说完,终於冷静下来,道:「你真的不恨我?」

    「无论如何,我已经原谅你了。」蒋宁昭平静道,「但也就只是原谅,我还没有释怀,所以往後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明白。」沈卓云笑了,「我不会再回国。这次回来,只是来办几道手续,以後我就算正式移民了。」

    蒋宁昭默默点头。沈卓云叫来侍者,开了一瓶酒。宣和正在想著自己方才听见的那些话,就感觉自己的手被紧握住,抬眼去看,蒋宁昭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宣和反握住对方的手,蒋宁昭脸上没什麽变化,眉宇间忽然明显地松懈下来。

    这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後来沈卓云向他们道别时,几乎唐突地道:「我能跟宣和先生单独谈谈吗?」

    蒋宁昭显然不乐意,又不知道该怎麽拒绝,於是只象徵xing走远些许,就在不远处的地方望著他们。沈卓云微微低头,瞧著宣和道:「你很介意我跟蒋宁昭见面?」

    宣和不知道该说什麽,只好维持静默。

    「那天我没说实话,蒋宁昭确实有点醉了,但没有靠到我怀里,口中倒是一直叫著某人的名字。」沈卓云悠悠道,「想必你知道我说的某人是谁。」

    他一怔,脸上微微泛红。

    沈卓云接著道:「看久了之後,其实你也挺可爱的,考虑到他的坏脾气,你们很适合。」他顿了一下,忽然凑到宣和耳边说:「蒋宁昭好像真的很在意你。你想不想知道他多喜欢你?」

    宣和尚未回答,就感觉唇上一暖,沈卓云亲得很迅速,只是轻轻一触,他还来不及出声,就被蒋宁昭混合著气急败坏与愤恨恼怒的狰狞神情吓了一跳;男人在他被亲的那一瞬间就冲过来,几乎狠戾地给了沈卓云一拳。

    沈卓云抱著肚子咳了几声,向宣和作了「我就说吧」的嘴形,蒋宁昭没注意到这些小动作,只是吼道:「滚!」於是沈卓云脸上带著微笑,留下一片混乱便落荒而逃。

    宣和抬眼,才想说话,便被蒋宁昭打断:「你去漱口!快点!」

    「……他没有伸舌头。」宣和下意识道。

    於是蒋宁昭的脸se更难看了。

    两人上车以後,宣和偷偷瞧著坐在驾驶座上发动车子的人,发现对方的脸se异常难看,宣和觉得自己似乎该辩解,正要出声时,男人焦躁地道:「系上安全带。」

    宣和连忙照做,但他才扣好安全带,身旁的人已经踩下油门,於是车子疾驰而去。他略微有些紧张,蒋宁昭开车一向平稳,很少像现下这样,只顾著踩油门,连煞车的时候都万分粗鲁且突然。

    过了两个红灯,宣和终於发现对方并不是开往回家的路线,而是开往郊区。有心想问,又怕让对方更生气,只好闭口不言。

    大概十分钟後,蒋宁昭停下了车。

    宣和往四周一望,尽是杂草野林,也不知道是哪里的荒凉地带;不远处有看似废弃的建筑物,但远处与近处都没有任何灯光。

    「下车。」蒋宁昭冷冷道。

    宣和推开车门,才刚下车,就瞧著男人打开後车门,把他推进去。直到倒在後座上,被吻了以後,宣和才弄懂对方要做什麽。

    ……这里是车上,周围虽然无人,但一旁就是公路,或许会有人经过……但幸亏蒋宁昭还有底线,至少没选择与他幕天席地的野合。

    他越想越是忐忑,但现在的状况已经不容他多想;蒋宁昭用力地吻他,好像要把方才沈卓云留下的气息抹去,宣和只能微张著口,任由对方亲吻吮咬,让彼此气息胶融。

    狭窄的後座上,宣和的一腿被架在前座的椅背上,两腿大分,蒋宁昭好像真的忍不住了,脱他衣服的动作急切而匆忙,也不管拉鍊或者衣扣,仅用蛮力便一扯而开;蒋宁昭把被暴力蹂躏过的衣物随手扔在驾驶座,低头就开始吻他的身体。

    宣和忍著喘息,感觉男人的唇吻著自己,牙齿叼住茹尖略嫌粗鲁地玩弄,最後越吻越下,直到下腹,仔细用舌尖梳著他并不浓密的毛发。最终感受到xing器被一阵温暖包裹住,宣和浑身一抖,哼了出声。

    「……不要,不要舔……」

    蒋宁昭恍若未闻,变本加厉用舌尖逗弄前面的小孔,宣和一时没忍住,发出一声类似低泣的呻吟,宣泄而出,茹白的液体星星点点落在皮椅上。

    他从高朝醒来,才意识到自己玷污了车子,喃喃道:「怎麽办,弄脏了……」

    「无所谓。」蒋宁昭沉沉道。

    宣和抬眼去看,才发现对方一脸隐忍,眉也紧紧蹙著,额角青筋略微浮现,脸上则一片潮红。这很少见,宣和分明没有挑逗蒋宁昭,对方却彷佛已快到极限。

    蒋宁昭这时用那不多的体液揉了揉他股间的狭窄入口,接著道:「忍著。」

    宣和才想问要忍什麽的同时,对方已经贯穿了他;烫热坚硬的xing器只勉强C入一半,但就只是这一半,已经让宣和发不出任何声音。

    ……为什麽这麽大……他茫然地想著,感觉到自己难以启齿的地方被狠狠割开,被热烫钝重的巨刃撑得无法再扩展,然而这远远不是结束,而才只是开始。蒋宁昭粗重的喘息著,汗珠沿著脸颊落下,宣和意识到蒋宁昭正一寸一寸往里面深入时,泪水都险些坠下来。

    这样的疼痛并没有维持太久,蒋宁昭开始吻他以後,宣和也放松了些许,立刻被觑准时机的对方贯穿到底,宣和开始浑身颤抖,最後终於忍不住道:「你快点,快点结束……」

    蒋宁昭忍无可忍,似乎突然想起先前的事,怒道:「以後不准跟别人做那种事!」

    「我是被害者。」宣和软绵绵地道,不知是汗水抑或泪水弄得眼前一片模糊。他又低声道:「快点,要忍不住了……嗯……」

    蒋宁昭低头,才发现他的xing器已经开始漏出些许体液,挺立而亢奋,於是嘲道:「老是叫人快点,我为什麽非得要配合你。」

    宣和凑到男人耳边,低低的不知说了什麽,蒋宁昭立刻面红耳赤,一脸羞恼,彷佛想斥责又想怒骂,最後只是含糊咒骂了一句,随即把宣和的腿架得更开,自己则近乎冲动地开始进出。

    敏感的地方被反覆摩擦,甚至顶弄,宣和实在忍不了太久,过了一会就身寸.米青了;但对方却还没嚐到甜头,依旧深入浅出地摩擦著,宣和刚过高朝,只觉得体内传来一阵热辣的感觉,彷佛被弄得太狠,禾幺.处又疼又麻,却又隐隐生出快感。

    蒋宁昭到後来越动越是剧烈,车子也随之摇晃,宣和想著路过的人多半会发现,心中除了羞耻以外,又想何必管陌生人的视线,反正从外头朝车窗看也看不到什麽,自暴自弃之下,连声音都不再压抑。

    蒋宁昭一向厌恨他叫得太浪,但这夜却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似的,紧抱著他,粗喘著抽动著亲吻著,最後终於狠C了几下,让灼烫的体液全部流进宣和身体深处。

    宣和感觉著身体停不下的痉挛,後方也紧紧衔住男人的东西,抱住身上的男人,接著立刻被吻住,舌尖被吮得发麻都毫不在意,彼此体液横流弄脏了後座也无所谓,他迷乱地回吻著蒋宁昭,直到几乎无法呼吸的同时才被对方放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呼吸平静下来以後,宣和才开始感觉到身体的酸麻。毕竟是在狭窄的後座,几乎没有让肢体伸展的馀地,他连腿GEN也隐隐生痛。

    蒋宁昭还没抽出来,就那样趴在他的身上,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颈项上,宣和伸手摸了摸男人略微汗湿的头发,用手指勾画似的抚著对方的眉。

    蒋宁昭略动了动,道:「会痒。」

    宣和收回手指,一时居然有些好笑;男人现在浑身瘫软地趴卧在他身上,就像一只正在跟主人撒娇的大猫一样,虽不至於用脸蹭他的手,但至少是意图亲近他的。这样的相处让他觉得安心平静,并且乐在其中。

    过了一会,蒋宁昭始终懒洋洋地任由他抚摸,却突如其来道:「贺崇岳的事情……」

    他没说话,等著对方接下来的言语。

    「……其实我怀疑过。」蒋宁昭的声音毫无起伏,「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跟别人胶往,对我也不算差,但我不懂他为什麽从来不说,现在终於知道原因了。」

    「你是指……因为打赌?」

    「嗯。他大概觉得愧疚。」蒋宁昭淡淡道,「但我一直都把他当朋友。」

    宣和有些稀奇地望过去,问道:「你是在向我解释?」

    「不是。」蒋宁昭冷哼了声。

    宣和没有追问,只是又道:「你为什麽……这麽轻易就原谅沈先生?」

    「他追求我的时候,其实没有骗我。那时候是我自作多情。」蒋宁昭低低道,「嗑药酗酒也是,我明明知道这些不能沾,却仍然这麽做了,这才是我觉得难堪的部份。」

    宣和默默听著,心底多少有些明白;即使蒋宁昭怨恨当年发生过的事情,也并不是恨著罪魁祸首,男人怨的是沈卓云,恨的却是他自己……对於蒋宁昭这种人而言,为了另一个人变得疯狂盲目甚至背离原则,这才是最大的失态。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抱著蒋宁昭,良久,他都几乎要睡著时,隐约听见了对方在他耳边说了什麽;宣和想分辨男人的言语,却怎麽也提不起J神,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很快地就睡著了。

    蒋宁昭吻了吻他的脸,神se平淡,替他清理善後,最後拿起外套盖在他身上,自己则穿好衣物回到驾驶座。

    车子发动以後,车内就只听得见宣和平稳的呼吸,蒋宁昭不时从照後镜望对方一眼,确认宣和的睡眠情形,但直到汽车再度停下,宣和都没有醒来。他停好车子,把宣和抱起,一路抱到床上,替对方盖好棉被,自己冲了个澡,抱著宣和也睡了。

    十三

    他奔跑著。

    他全力地奔跑著,周遭尽是长得比他还要高的野草丛,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脚被草丛枝叶划伤,因而传来了疼痛,但他不能停下来。也许不久後会有人追来,那些人现在应该也发现他的消失了,他只能前进。

    他忽然想起这几ri,那个显然对他有些心软,甚至偷偷给了他一点食物的男人;对方看上去似乎才二十几岁,比他的父亲还要年轻……他咬紧唇,不准自己多想,只专注於继续往前奔跑。

    跑了不知多久,他又渴又饿,周遭的景se却毫无变化,他蹒跚地走著,完全不敢松懈,听见後头隐约传来人声时,他吓了一大跳,立刻重新开始奔跑。但他跑著跑著,却踩了空,尚未意识到这件事,他便跌倒在坚硬的地面上,身体腿脚都撞得发痛。

    浑身都痛得难以忍受,他动弹不得,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是从一个小坡上跌下来,现在躺著的地方之所以坚硬,则是因为这是铺满了柏油的路面。

    他呆呆躺著,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逐渐接近的引擎声,顿时心生绝望。

    ……是那些人来了。

    他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哭了出来,泪水咸而烫热,沾到脸上的伤口时一阵阵地刺痛。

    汽车引擎声越来越大,最後终於停下,他听见有人开门下车的声音,於是闭上了眼。但他等了很久,都没听到任何斥骂,或者遭受殴打,他犹豫了很久,才终於鼓起勇气睁开眼,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上面有著疑惑与担忧。

    他听见那个中年男子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一时心中满溢著安心与松懈,还有些许逐渐上涌的委屈与难受,在试图忍了几次都没忍住以後,他终於忍不住放声大哭。

    ……他获救了。

    宣和被叫醒後,睡眼惺忪,迷惑地问道:「现在几点了。」

    「清晨五点。」身旁的男人回道。

    「为什麽叫我……还这麽早……」他蹭了蹭枕头,几乎有些抱怨地道。

    「你在大叫。」蒋宁昭平淡地道。

    「啊?」宣和微怔,随即明白过来,「你是说,我在睡觉的时候大叫?」

    蒋宁昭点了点头,靠在床头,这时窗外已有些微光,天se半亮,宣和瞧著对方一副没睡饱的模样,心里有些愧疚,连忙道:「抱歉吵到你了,你再睡一下。」

    对方没说话,只是把面纸盒整个丢过来;宣和手忙脚乱接过面纸盒,一头雾水,却听见蒋宁昭微有些不自在的嗓音道:「把脸擦一擦。」

    宣和抬手摸脸,一片湿漉漉的,这才意会过来,把脸上的泪水擦乾,歉然道:「对不起,我刚才作了噩梦,没想到连作梦都能哭出来,真是丢脸。」他说著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

    蒋宁昭并不回答,只是瞧著他,一脸若有所思,半晌後才收回了视线,起身道:「我去冲澡。」

    宣和这时也没了睡意,跟著下了床,随口问道:「那我去让人准备早餐?」

    「嗯。」对方沉沉地应了一声。

    如往常一样吃过早餐,宣和起身,送准备上班的蒋宁昭出门。对方在门口停下脚步,有些不自在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道:「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宣和不以为意地道。

    对方偶尔会有这种亲腻的行为,他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後来也渐渐习惯了,即便是在司机或女佣面前都能不为所动;在发现主动的那一方实际上比他还要害臊,所以才连这种小动作都做得那麽仓促时,他便不再觉得害羞。

    目送对方上车以後,宣和转身回到客厅,盘算著今天要做的事情,到书房读了一会书,最後才在上课前赶到学校。

    下课时间,宣和跟同学聊了一会天,又问起那只曾寄养在家里的猫咪柠檬,同学立刻炫耀地拿出手机,把最近拍的照片展示给宣和看;两人话说到一半,宣和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来电显示,连忙对同学做出抱歉的手势,起身到走廊上接听。

    「有什麽事。」他简洁地问。

    手机那头的母亲这回倒是没有废话,只说要他回家一趟。

    宣和有些无奈,只好道:「下午我有事,我中午直接过去。」

    挂了电话以後,宣和叹了口气。他并不是听不出来,母亲的口气乃至於措辞,都不太符合平ri的态度,反倒有些隐隐生怒的意思,他一时间想不到自己最近做了什麽,才会惹得对方生气,想了一会便宣告放弃,只等下一堂课结束,便收好东西往家里去。

    他来到家时,察觉不只母亲,连父亲与兄长都在,一时有些迷惑,完全弄不明白家人的意图,乾脆安静地坐在客厅里,就等别人先开口。果不其然,显然沉不住气的母亲率先开口道:「你回去问一问,蒋宁昭这是什麽意思!」

    宣和一呆,道:「我不懂你指的是什麽……」

    「那个案子,他居然发给了另一家公司。你说,他到底从中捞到了什麽好处?」母亲彷佛忍无可忍地斥责道。

    宣和仍然不解,这时兄长出声要母亲消气,接著便向宣和解释了一番;他实在是听不懂那些金融术语,只隐约明白,蒋宁昭公司的一个工程,在经过投标以後,只有两家公司进入决选,但最终这个案子却给了另一家公司,而没有让与蒋家有亲戚关系的宣家企业承包。

    他忽然想起,这是前一阵子,他与蒋宁昭新婚时,便听母亲提过的事情,於是说道:「我记得这个案子……他说这不是他能决定的,是由公司董事会投票……」

    他才说到一半,大哥已经冷冷道:「他们是家族企业,要是蒋宁昭肯表态,事情就不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宣和哑口无言,只觉得此时此地多说什麽都不适合,於是闭上了嘴。

    但双亲与兄长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向来寡言的父亲难得开口,却是对他指责道:「你就算到了蒋家,也依旧姓宣,我跟你大哥整天忙碌,还不是为了公司,你却不肯为这个家付出一点努力。」

    他动了动唇,既想反驳又想嘲讽,最後却什麽都没说,只是低著头,听著家人的埋怨怪罪,面上渐渐失去了情绪,眸se也越发冰冷。

    下午的时候,宣和到医院去了一趟,向贺崇岳拿检查报告。他坐在诊疗室,喝了口对方端来的茶水,忽然道:「沈卓云已经走了。」

    贺崇岳闻言,倒没有多吃惊,只是平静道:「这我倒不知道。」

    「你是不是……喜欢蒋先生?」宣和试探地道。

    对方一愣,苦笑了下,说:「你知道了?」

    宣和默认。

    「蒋宁昭也知道?」

    「嗯。」

    贺崇岳叹了口气,一手掩面,靠在椅背上,喃喃道:「我就知道沈卓云没安好心。」

    宣和有些不解,但也没有追问;贺崇岳对他说道:「不用在意,我从来没打算告白,以後也是,我跟蒋宁昭最多就是朋友。」

    「为什麽……不说?」

    「读大学的时候,我暗示过,但他好像没有弄懂。」贺崇岳苦笑,「他对我,GEN本没有那种意思。现在纯粹当朋友,感觉也不坏。」

    「你是觉得愧疚吗?关於打赌那件事。」宣和问道。

    「你全都知道了?」贺崇岳似乎有些惊愕,随即道:「当然很愧疚,特别是发现蒋宁昭後来真的爱上他。」

    宣和沉默半晌,说道:「打赌的事,蒋先生就算知道,也不会记仇的。」

    「我知道。」贺崇岳涩然道。

    他与贺崇岳的对话几乎仓促的结束。宣和後来回到家,想起中午双亲说的那件事,不由得开始觉得头痛。

    姑且不说他自己有没有为此做出努力,蒋宁昭的个xing本就不会让他一个外行的学生指手画脚,更何况听他们的语气,也能推测这个案子牵涉的资金多大,他区区一个不懂商业的年轻人,怎麽可能左右对方的决定。

    或许当初订下婚约时,父母本来就是希望他能成为自家事业的助力,但他确实不知道该怎麽做;宣和并不想gan涉蒋宁昭,也不想让自己成为在对方眼中只顾及利益的人,但他的双亲却从未顾及他的立场与顾虑。

    「……你发什麽呆。」

    「没什麽。」宣和回过神,笑了一下。他拿起汤匙,喝了口汤,说道:「今天的汤味道不错,你也多喝一些。」他说著看了眼对方几乎没动过多少的汤碗。

    蒋宁昭没有反驳,也不怎麽高兴,只是又喝了几口汤,便放下汤匙。

    宣和才想说些什麽的同时,蒋宁昭已经道:「今天早上,你做了什麽梦。」

    他一愣,一时之间拿捏不清该不该说真话,但在瞧见对方没有情绪的脸以後,他终究一叹,说道:「只是个恶梦,你不用太担心。」

    「这不是你第一次作恶梦。」蒋宁昭似乎有些不悦,「也不是我第一次被你吵醒。」

    宣和愕然,连忙问道:「我之前也像今天早上这样吵醒你?」

    蒋宁昭安静地凝视他,用默认代替回答。

    宣和得到肯定的答案,一时之间只觉得万分的窘迫与愧疚;那样失态地在睡梦中大吵大叫,甚至惊醒枕边的男人,却迟钝地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可想而知,他原本给蒋宁昭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对不起……」宣和小声道。

    蒋宁昭烦躁地往椅背靠,挪开眼神,半是负气地道:「我没有要你道歉。」

    「……可是,真的没什麽好说的。」宣和慢慢道,「其实你应该也知道,我十几年前被绑架过,我梦到的是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他越说心情越是沉重,脸se也黯淡下来,当然他自己并没有察觉。

    蒋宁昭脸se平淡,问道:「你还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事?」

    「嗯。」宣和放下餐具,喃喃道:「我记得他们是怎麽打我的,那段时间的饥饿与口渴,还有後来发生的事情……」

    「你的父母没有付赎金。」蒋宁昭直接得近乎冷酷。

    宣和苦笑了下,歪了歪头:「就是这样……基於他们自己的考量,他们甚至还报了警。」

    蒋宁昭这会没有再接话,宣和却咯咯笑了起来,说道:「这些事情,你也都知道吧。听说在当时,这整件事沦为一个人尽皆知的笑话,但我父母却安然以对。他们以为我受到惊吓,什麽都不记得了……其实,我什麽都记得。」

    他长长呼了口气,低声道:「事情就是这样,我梦到的,是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蒋宁昭望著他,焦躁道:「别笑了,真难看。」

    宣和闻言,倒是真的笑不出来了,只能勉强用乾涩的嗓音说道:「嗯,我也这麽觉得。」

    用过晚餐,蒋宁昭对他道:「跟我到书房。」

    宣和虽有些不解,但仍然压下疑惑的情绪,跟在对方身後上楼,然後走进书房。这间书房平常大多是蒋宁昭在使用,虽然也有准备宣和的书桌与电脑,但他往往都是在房间或者收藏室内读书,因此这间书房对他而言反而有些陌生。

    两人坐下以後,蒋宁昭开口道:「你应该也知道了,那件案子给了另一家外地的公司。」

    宣和想对方多半知道他今天回过家里一趟,所以才这般直言,於是也诚实地道:「他们叫我回去一趟,也说了这件事情。」

    蒋宁昭似乎有些焦躁、疲倦,又维持著表面上的平静继续道:「先前我已经说过,这个案子并不是我能独自决断的;这样的结果,你也该有心理准备。」

    宣和应了一声,却有些茫然,直觉告诉他蒋宁昭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对不起。」蒋宁昭淡淡道。

    宣和一时惊愕,复而开始不知所措;他HUA了好一会才消化对方表达的意思,因此更加惊讶。诚然,蒋宁昭在外人面前不太会表现出坏脾气,但也不至於多麽礼貌,最多就是面子上勉强过得去;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居然在向他道歉,简直难以置信。

    ……或许明天早上太Y会从西边出来……他呆呆地想著。

    在短暂的思绪混乱过後,宣和终於清醒过来,不确定地道:「为什麽突然这麽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这点我很清楚,那件案子是由董事会决策的,不是吗?」

    「我不是因为那件事道歉。」蒋宁昭不耐烦道,脸上忽然露出了几乎可以称作无措的神se,但这样的神情倏忽即逝,立刻又换成了混杂著恼怒矛盾与一丝沉闷的表情;他听见蒋宁昭说道:「事情变成这样,你的立场……」男人抿紧唇,似乎不知道该怎麽说下去。

    宣和这回HUA了更长的时间,才体会到对方没有完整表达的意思。

    「你是担心我受到家人的责骂?」

    「岳父先前表示过,他非常希望能拿下这个案子。」蒋宁昭烦躁地道,「当时我就说过,这点我不能作主,但他似乎没把我的话当真。」

    对方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是不是在逃避回答……宣和默默想著,又问了一次:「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蒋宁昭脸上浮起一层潮红,但脸上神情却不太高兴,甚至隐隐有些愠怒的意思,随即乖戾地道:「谁担心你,我何必浪费时间C这种閒心……」说是这样说,但宣和却注意到对方的耳GEN越来越红。

    他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心底突然生出来的又甜又酸的复杂滋味,也让他连神情都有些恍惚。

    ……蒋宁昭竟然在担心他。

    今天中午父母兄长的叱责怪罪言犹在耳,但他此刻却完全想不起来;他的立场从来不值得重视,比起家人没拿到这件案子所生的怨愤而言,简直是微不足道;但蒋宁昭却注意到他的困境,甚至低下高傲的头颅向他致歉……

    这明明不是一件需要如此慎重对待的事情,蒋宁昭的应对却完全出乎他预料之外。

    他一时之间,忽然觉得无话可说。那些情绪在心里翻腾著,他找不到任何言语表述,索xing不说,但尽管如此,那些情绪仍然需要一个出口,如果不能用某种方式发泄,他怀疑自己会忍受不了。

    在下一秒钟,宣和果断地抬脚跨过两人中间的长方形矮茶几,把整张脸埋到蒋宁昭怀里。

    相较於他的乾脆,蒋宁昭却是手忙脚乱,一头雾水,在抱住宣和以後,才终於掩饰著什麽似地低叱道:「你做什麽!」

    「……你真好。」宣和蹭了蹭男人的胸膛,声音模糊地道,「你真是个好人。」

    蒋宁昭顿时浑身一僵。

    「不准说我是好人!」男人怒道。

    「为什麽。」宣和有些疑惑,接著才恍然大悟道:「啊,你不想被发卡。」

    「……发卡?」蒋宁昭眼神之中有著些许茫然。

    宣和立刻意识到对方不知道发好人卡的真正意思,只是单纯地对他说的话感到别扭;他笑了笑,感觉对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环紧以免他滑下去,心里一阵温暖。

    「你说的那个……发卡,是什麽意思?」蒋宁昭有些迟疑地问,「是指信用卡?我之前给过你了。」

    宣和费了极大力气才忍住笑声,他瞧著蒋宁昭,一本正经道:「不是那个意思。好人卡,是只有真正的好人才能收到的卡,不过最近已经不太稀有了。」

    蒋宁昭一头雾水又强装镇定的点点头,不再多问。

    宣和这时强烈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文化隔阂,都说三年一代沟,他们之间好歹也有四五道沟,但这样的隔阂却意外地没有让他觉得疏离,反而只觉得好笑。

    当然他不知道,後来某天,蒋宁昭瞪著电脑网页上关於好人卡的解释,「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能在一起」,接著连续几天心情都异常糟糕。

    这时的宣和只是安心地窝在男人怀里,过了好一会,突发奇想地道:「要是你是我哥哥就好了。」

    蒋宁昭皱了皱眉,道:「为什麽这麽说。」

    他想起自己那个与父亲极其相似的兄长,不由得心中自嘲。他的大哥宣景,向来品学兼优,备受宠爱,对他这个学文科的不成材弟弟相当看不上眼,即便对方掩饰得很好,但宣和仍然能发现那个人骨子里对他的轻蔑。

    「你会是个好哥哥。」宣和小声道,「就算不耐烦,但是家人如果被欺负,你不会坐视不管。」

    「胡说。」男人不屑道。

    宣和也不管对方的驳斥,只是迳自笑了起来,笑了一会,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坐的地方是哪里,脸也微微一红;倒不是害羞,也不是没坐在对方腿上过,只是,这是第一次,不是在做其他事情的情况下坐在这里,他难免有些尴尬。

    这时蒋宁昭的手稍稍往下挪,轻柔地扶住他的後腰,略微一抚,宣和只觉得被按住的地方传来了手掌的温度,异常的烫热,立时有些不自在地起身道:「我先去洗澡,你也早点休息。」

    蒋宁昭僵在半空的手立刻收了回去,神se中有一丝懊恼,似乎不甘心地应了一声。宣和没注意到对方的神情,转身便低著头离开了。

    这一晚,宣和睡得很好,没做任何恶梦。

    翌ri是假ri,蒋宁昭不用上班,宣和也不用上课,两人睡到ri上三竿才醒;蒋宁昭抱著他,虽不像有求欢的意思,但宣和毕竟感觉到了对方高涨的情欲,因此相当体贴地翻身去吻对方;但没有吻在唇上,而是吻在胸口,怕自己尚未刷牙的口腔气息会让人扫兴。

    但蒋宁昭很快就吻上他的唇,厚重的窗帘遮住了一切光线,两人在黑暗的房间内胡闹了好一阵子,过後宣和才腿脚酸软地去沐浴,两人匆匆洗漱,下楼吃午餐。

    宣和一时间找不到事情做,手头上的电玩都玩到结局全破,线上游戏的帐号也练到等级上限,近期的漫画跟动画也都看完了,於是决定要出门把新款游戏与近期出版的漫画一次买齐。

    而蒋宁昭知道了他的行程後,主动表明了要陪他去;当然,原话其实是:「只是刚好而已,我要去买新的领带。」

    宣和知道,与蒋家有联络的店家事实上会直接把当季目录送过来,让蒋宁昭直接挑,他的尺寸也早已丈量过并纪录在册,免得他还要耗费时间试衣服。所以,买领带这件事确实是多此一举,但宣和没有说破,只是笑道:「那我可以帮你挑领带。」

    两人上车,蒋宁昭坐在驾驶座上,宣和坐在男人身旁;车速不慢不快,平稳地前进,宣和瞧著窗外,忽然想起一事,扭头问道:「下午可不可以去女仆咖啡厅?」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就是之前去过的那一家。」

    蒋宁昭闻言,脸se一沉,不置可否地道:「你想去做什麽?食物难吃,服务生幼稚,店里吵得要死,收费不合理,xing价比低得难以置信。」

    宣和忍笑,小声道:「如果你不想陪我,那我可以自己去。」

    蒋宁昭狠瞪他一眼,彷佛想要骂人,却又找不到合理的藉口,最後气急道:「我不会帮你付帐!」

    「我有带皮夹。」宣和歪头道。

    蒋宁昭一脸踢到铁板的表情,恼怒地低吼:「不准你一个人去!」

    「你可以陪我去。」宣和笑了。

    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蒋宁昭最後还是沉著脸妥协了。

    到了服饰店,宣和替蒋宁昭挑了两条领带,颜se都是稳重的深se,但夹杂著一点并不亮眼的HUA纹,不会太过死板也不至於新潮过头,蒋宁昭看上去没有多高兴。後来宣和发现对方经常系著这两条领带去上班,於是感兴趣地问蒋宁昭是不是很喜欢,结果男人一脸厌烦地道:「少自作多情,只是凑巧。」宣和却只是望著对方略红的後颈笑而不语。

    挑好领带,结帐过後,两人沿著人行道,走到宣和常去的动漫电玩专卖店。

    宣和进了店里,立刻如鱼得水地搜刮著新品,反倒把蒋宁昭晾在一旁;但蒋宁昭却没有生气,只是站在一旁,眼神中虽有一丝不能理解,却没有阻止宣和大肆采购的行径。等宣和要结帐时,蒋宁昭才走过来,把信用卡递给店员。

    「其实你不用这麽做。」走出店外时,宣和轻声说道。

    「我高兴。」蒋宁昭平板道。

    ……这看起来哪里像高兴的样子……宣和内心不以为然,表面上仍笑著道:「谢谢你。」

    眼看时间将近傍晚,经过短时间的车程,宣和把刚买的东西都放在车上,拉著蒋宁昭走进女仆咖啡厅,随即被女仆们新换上的冬ri制服吸引了目光,直到点餐时都还呆呆看著黑se的长袖洋装搭配著白se长袜的女仆制服。

    蒋宁昭冷冷问道:「你在看什麽。」

    「这件制服……好像在哪里看过。」宣和一脸疑惑,盯著束紧腰身的白se围裙看了好一阵子,随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起来了,这套制服跟Parmaid的好像!」

    「……Parmaid?」

    听出对方反问的疑惑,宣和转回来,正要长篇大论地阐述这款恋爱游戏时,忽然一僵,想起什麽似的,呐呐道:「那是一款游戏……」

    「什麽游戏?」

    宣和这会真有些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心中无限懊悔。Parmaid是一款知名度相当高的恋爱游戏,除此之外,其最大的卖点是以女仆咖啡店为背景,以及攻略众多女角se时可以开启的十八禁场景。

    他倒不是生xing保守,也能对晴se游戏侃侃而谈,但对象是蒋宁昭时,他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宣和垂下头,怯怯地说:「那个,是恋爱游戏……」

    蒋宁昭望著他,沉吟半晌,若有所思道:「你应该有游戏软体,回去让我玩。」

    「你──你不是讨厌玩游戏吗?!」宣和震惊地提高音量。

    「你对这个……Parmaid如此推崇,我也必须试著了解。」蒋宁昭傲慢道,「反正只是陪你一起玩,你就不用道谢了。」

    宣和这时才意识到对方看出了他的犹豫与闪避,因此故意这麽说,於是羞耻得脸都热了。

    十四

    两人在女仆咖啡厅用餐,期间蒋宁昭出乎意料地没有对店内的餐点及服务吹毛求疵,但对宣和而言,男人的平和就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好不容易,他跟女仆玩过小游戏,顺利合照以後,蒋宁昭起身道:「走了。」

    宣和结了帐,跟在对方身後,才走出店外,便发现隐约有些要下雨的趋势,细细的雨丝零落地降了下来。这时蒋宁昭道:「在这里等著,我去把车开过来。」

    他一怔,道:「好……」於是对方就迎著微冷的雨滴走出骑楼外,往另一旁他们停车的小巷内走去。

    宣和回过神来,一时间隐隐有些感动。虽然他摸不清蒋宁昭为何让他在这里等著,或许只是难得的体贴,但总归是让他不用淋雨,明明只是这种小事,却让宣和感到温暖。他才这麽想著,忽然又忆起对方身体抵抗力不好,就算只是淋了一点雨,也可能感冒生病,不由得有些焦急。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过没多久,一旁来了位中年男子,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一边对著手机讲电话一边露出笑容,那笑容极其平凡,但不知怎地,宣和却觉得那陌生面孔有些眼熟,等他再要细看时,那男子已经转身离开了。

    宣和怔怔望著雨幕中的男人背影,耳边听见蒋宁昭不耐烦的声音:「快上车。」他回过头,男人的车正停在路边,於是连忙上车,边系安全带边道:「快点回家,你刚才淋了雨,最好赶快冲澡……」

    他话才说到一半,一旁的蒋宁昭同时打了个喷嚏,嘟囔道:「你真罗唆。」

    「你要是不高兴,那我以後不说了。」宣和挑了挑眉。

    「我又没有不高兴。」男人哼了一声,终究还是依言加快了车速,没HUA多久时间便到了家门;他把车随意停在前院,便与宣和一起下车,往屋内走。

    蒋宁昭迳自上楼,宣和猜测对方是去洗澡了,微微放下心,自己也迅速冲了个澡,把刚买的战利品放到收藏室内,只随手拿了几本漫画拆封,回房间躺在床上翻看。

    对方这个澡洗了许久,以至於走出来的时候,连面容上都溢著一丝潮红;宣和望向穿著睡衣的男人,说道:「要不要喝点热饮,我让人准备。」

    「嗯。」

    对方应了声,於是宣和打了内线电话,请女佣准备了蒋宁昭要喝的热咖啡与他自己的热乃茶,过没多久,女佣便把东西送了过来,宣和道谢以後瞧著女佣把门关好,转身正要替蒋宁昭倒咖啡时,才发现对方倚在床头,头发湿漉漉的,急忙道:「你怎麽不吹头发?」

    「麻烦。」男人懒洋洋道。

    宣和无奈,只好拿出吹风机,边C上电源边道:「我帮你吹。」

    他爬上床,到对方身边坐下,眼见对方身高比他高,两人都坐著的话有些难以动作;他才想说些什麽,蒋宁昭就俯下身,趴在他腿上,一脸倦容道:「快点吹啊。」

    男人的声音有些软,虽是催促却没什麽命令意味,宣和心里一动,打开吹风机替蒋宁昭吹起头发,甚至不时用手指确认湿度;过了一会,他说道:「你的头发好软……」

    「接下来,是要说我脾气坏?」蒋宁昭嘲道。

    「看来你没少被这麽说。」宣和笑了一下,忽然想起,能像这样亲腻地摸到男人头发,又说出这种话的人,多半是对方从前的情人;他这麽一想,笑容便有些僵了。

    「从小我妈就常这麽说。」蒋宁昭没发现他的异样,闭著眼睛喃喃道。

    宣和没有回话,也说不上自己心里那股诡异的热流是什麽,索xing忽略不管;他的手指温柔地抚摸对方渐渐乾燥的头发,甚至摸了摸微热的柔软耳朵,忽然意识到男人此刻正处於少见的平静状态中,情不自禁道:「脾气坏也没什麽,你对我很好。」

    蒋宁昭的回应是「哼」了一声。

    宣和不以为忤,关掉吹风机,微微躬身吻了一下男人温热的耳朵,说道:「头发吹乾了,我帮你把咖啡端过来?」

    蒋宁昭慢条斯理起身,从宣和手中接过热咖啡,突如其来道:「对了,刚刚约定好的事情我差点就忘了。是叫Parmaid吗?」

    宣和一呆,险些惊叫出声。

    「一起玩吧。」蒋宁昭轻笑著道。

    在宣和眼中,这不带丝毫戾气的平和笑容比恶魔的微笑都还要恐怖邪恶。

    他拖拖拉拉许久,终究把笔记型电脑拿了过来,开机以後点了游戏的粉红se图示,於是萤幕画面上立刻跳出了主选单,旁边还有笔触J致的CG图,四个女主角一字排开。宣和把电脑递给蒋宁昭,小声道:「我,我去书房读书……」

    「急什麽。」蒋宁昭慢条斯理道,「说好了要一起玩,不准毁约。」

    ……谁跟你说好了!宣和独自在心中悲愤大吼,但却不敢违逆对方,靠著床头在对方身边坐好,怀里战战兢兢地抱著枕头。

    蒋宁昭撇了撇唇,似乎有些满意,随即点了开始游戏,在简短的背景介绍後,房间内响起了游戏主题曲;要是过去,宣和可能还会有心思跟著哼唱几句,但此时此刻,不管是娇柔的女声,还是甜蜜得近乎R麻的歌词,一切都让他坐立难安。

    ……这到底是哪种羞耻玩法啊!

    相较於他的如坐针毡,蒋宁昭倒是异常的平静,在主题曲结束後让剧情自动进行,一开始还只是对於男主角到女仆咖啡打工的原因说明,等四个女主角都露过面说过话後,很快就出现了第一个选项。

    宣和虽然无法冷静下来,却也好奇蒋宁昭会选哪个选项。

    但对方的选择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既不是跟青梅竹马的傲娇女仆一起出门采购,也不是帮忙成熟姊姊型的甜点师傅,而是选择与天然呆的学校後辈一起打扫店面。宣和犹豫了良久,问道:「你要先攻略绫香?」

    蒋宁昭转头,说:「不行?」

    「可以是可以……」他乾笑道,忽然觉得自己好像GEN本没办法理解对方的品味。但过了一会,宣和想起关於绫香的情报(年纪最小、身材最好、外型也最清纯),於是稍稍有些释怀。

    蒋宁昭的心思似乎没有全部放在游戏上,偶尔还放著让剧情进行,自己边喝咖啡边用手机嘱咐mi书明天要做的事,过了一段时间,游戏终於来到分歧点,并依据蒋宁昭前面做的选项,毫无疑问地进入了与天然呆後辈胶往的路线。

    宣和这时已经放松下来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分歧路线的出现,代表的另一个意思是──接下来,距离十八禁场景不远了。

    蒋宁昭总算提起兴趣,看著选项随著效果音出现,正要点选时,忽然偏头问宣和:「选哪个?」

    宣和心中暗暗一喜,知道其中一个选项会让主角在约会结束後,与後辈吻别接著独自回家,尽管只能避免自己立刻陷入尴尬处境,他仍然说道:「选上面的选项。」

    蒋宁昭若有所思地瞧著他,接著居然选了下面的选项。

    「咦?」宣和一呆。

    「我只是想参考你的选择。」蒋宁昭没有笑,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衬著舒展的眉宇居然显得有些无辜。

    游戏场景没多久便换到了室内,天然呆的後辈软绵绵道:「只有今晚……不想跟前辈分别。」她把脑後小小的马尾解开来,让头发披散在肩上,问道:「前辈……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画面上可爱的美少女双颊绯红,宣和的脸几乎在同时也热了起来。蒋宁昭微微看他一眼,让剧情继续自动进行,於是女主角一边解开衣襟,一边害羞道:「前辈,我……我已经是大人了,所以……」

    宣和羞耻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正想悄悄溜走时,却听见蒋宁昭的声音道:「你平常都在玩这种游戏?」

    耳边传来男人烫人的气息,他浑身一软,连视线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也,也没有……只是偶尔……」宣和结结巴巴道。

    蒋宁昭把笔电放在床上,却没让游戏暂停,因此萤幕上的美少女这时已经露出了丰满的胸部,发出了娇软的呻吟。蒋宁昭把视线挪了过来,恍然道:「原来如此。」

    宣和才想下床,就在同一瞬间被拉到男人怀里,坐在对方两腿间,宣和脸上烫得难以想像,嗫嚅道:「那个,我……」

    「看来现在正是J彩的部份,你可不能错过。」蒋宁昭毫无起伏地道,从後方揽紧宣和的腰,两人面对著电脑,宣和几次想挣扎,都被对方强行压制著,最後实在是毫无办法,只好顺从地靠在对方怀里。

    游戏中的美少女这时已经全身赤裸,被男主角的攻势弄得娇喘不停,一边又欲拒还迎地把双腿张开,细声道:「前辈……绫香想要前辈。」

    蒋宁昭的脸埋在宣和肩上,闻言,低低道:「你怎麽了?身体真僵硬。」

    「没,没什麽。」宣和勉强道,心中欲哭无泪。

    这时萤幕上的女孩已经开始发出娇吟,说的不外乎是一些告白之类的言词,过没多久,少女发出高亢的呻吟,於是画面上就只剩下女主角敞著双腿,禾幺.处沾满茹白液体的画面。然而这时男主角又意犹未尽的抱起少女,两手撑著女孩膝弯,就著站立的姿势从後方进入;於是房间里又响起了那软绵绵的娇柔呻吟。

    宣和低著头,不敢多看,却听见蒋宁昭低沉的声音道:「你也喜欢这种姿势?」

    他脸上热得几乎能煎蛋,支支吾吾良久,终於鼓起勇气道:「不要玩了……拜托,我不想看下去了……」

    「为什麽。」蒋宁昭若有似无地用唇碰触他的耳朵。

    宣和忍著羞耻,小声道:「你,你从刚才就……」他斟酌著字词,终究还是没有直说。

    蒋宁昭这时好像也不打算跟他废话了,随手把电脑合上放到床头,从後方就开始吻他;宣和感觉自己的後颈被有力地吮吻,衣服被脱下,接著灼热的亲吻就蔓延到背脊上,於是隐隐约约松了口气;即使是蒋宁昭起了生理反应甚至还隔著睡裤抵著他,也不会比一起玩十八禁游戏还要让他尴尬。

    男人的动作急切得难以置信,宣和翻身躺在床上,朦胧地感觉对方的手指把润滑剂抹了进来,接著不住抽动扩张,忽然意识到对方现下真的很兴奋,一边想著原因莫非是跟他一起玩这种游戏,心里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蒋宁昭很快就C了进来,宣和感觉到那前所未有的份量与硬度,连身体都开始颤抖,一半是因为疼痛,另一半是因为被狠狠碾磨所带来的激越快感。

    他抱著蒋宁昭,两腿缠在男人後腰,胡乱吻著对方的脖颈;但这时蒋宁昭却突然直起身,宣和有些不明所以,茫然地抬起脸,却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也绷紧著夹了体内的硬物一下,受到他无意撩拨的蒋宁昭登时轻声叱道:「你做什麽!」

    宣和慌乱地抱紧男人,但蒋宁昭已经站了起来,两手抱著他的腰臀,所以他简直是整个人都攀在男人身上,下身还容纳著对方xing器;宣和抱紧了对方,就怕被摔下去,一边又惊慌道:「蒋宁昭……你放我下去,我不要……」

    蒋宁昭抱著他虽不怎麽吃力,但也没多轻松,只道:「抱紧一点,笨蛋。」

    宣和越发紧张,但随著蒋宁昭缓慢沉重的菗揷,身体却诚实地痉挛起来,越发夹紧了体内的东西,几乎只过了几分钟,他就感觉到下腹内充斥著一股火辣蚀骨的热潮,就在没有抚慰的状态下,他小声啜泣著身寸.米青了。

    「不要了,不行……」宣和哽咽道。

    蒋宁昭有些不耐烦,一边恼怒道:「哭什麽。」一边却轻轻把他放到床上,低头吻去他的泪水。宣和紧紧抱著男人,生理xing的泪水流了好一会才停下,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转身把脸埋到枕头里。

    但蒋宁昭的欲望尚未得到满足,也不管还在平复气息的宣和,从背後覆了上去,深深地又一次进入了宣和。

    宣和的脸埋在枕头里,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脸se酡红,汗水也渐渐泌了出来,过了不知多久,蒋宁昭的动作骤然加剧,宣和忍耐著男人xing器略微颤动的沉重贯穿,感觉有什麽温热的液体从被进入的地方满溢而出,一片黏滑淌得两腿间都是。

    他趴著没动,而蒋宁昭这时才俯下身,强迫他转过头;宣和疲惫地侧过脸,维持趴著的姿势,但却立刻被对方吻住,彼此温软的舌尖不住纠缠,宣和长长地呼了口气,只觉得脸上的温度怎麽都褪不去。

    後来男人抱著他去洗了澡,而这一晚就这样过去了。

    後来几ri,一旦他惹了蒋宁昭生气,对方就会挑衅似地邀他一起玩Parmaid,到後来,蒋宁昭每条路线都玩出了Good End,便也不再拿这件事逗弄宣和。

    虽然并不想对这种幼稚的行为计较,然而宣和无法否认,即便异常的羞耻,但让蒋宁昭接触他喜欢的东西,甚至跟他一起玩,他还是有点开心的。

    最近蒋宁昭的工作变得比先前忙碌,偶尔还要出差,宣和总是笑咪咪地送对方到门口,然後被恼怒的男人叱骂,内容通常是「一下课就要立刻回家」「晚上不准出去閒晃」「不准跟閒杂人等出去玩」,宣和总是笑著答应,然後霎时被恶声恶气的男人拉过去狠吻一番。

    因为频繁的离别,所以蒋宁昭连害羞都忘了,有时候当著女佣的面就把他压在门边,吻了良久才肯放手,而这时宣和的唇早就被吻肿了。

    虽然对方的嘱咐就像是叮咛未满八岁的孩子一样,口气差得彷佛面对著屡屡犯错的下属,但宣和仍然觉得受到了关心,因此总是回应道「你要记得吃饭」「不要挑食」「晚上睡觉要盖好棉被」,他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叮咛也像是说给八岁孩子听的。

    蒋宁昭对他的叮咛一般都是以不置可否回应,但宣和问过钱mi书,知道男人记得他的话以後,便放下了心。

    这时已经是冬天,天气越发寒冷起来,宣和在前一天送走了到外地出差的蒋宁昭,一个人待在家里。自从习惯了跟蒋宁昭一起吃饭,甚至睡在一起,现在又回到一个人的生活,他多少有些不适应。

    於是当下课以後,同学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顺便去看看猫咪时,宣和没怎麽考虑就答应了。他在同学租住的公寓里跟柠檬玩了一阵子,又跟同学讨论了一下课堂上教授提出的论点,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宣和告别了同学,并没有打电话请司机接送,而是打算慢慢走到捷运站,搭捷运回家。

    圣诞节就要到了,满街都是亮晶晶的装饰品及缤纷的彩带亮片,他走路的速度不快,瞧著满街的璀璨装饰,倒也别有意趣。

    他沿著人行道走向捷运站,一边想著圣诞节时要不要稍稍庆祝一下,一边望向橱窗里的商品。就在他瞧见蛋糕店,想到可以让女佣在当天也准备个草莓蛋糕时,忽然顿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街道对面有个男人,正匆匆往另一头走去。宣和的视线追逐著那名中年男子,霎时想起,这是前些ri子他在女仆咖啡店外头见过的男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觉得对方眼熟,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麽人,但是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悄悄地跟在了男人後面。

    宣和心中略微感到不安,又勉强压抑著情绪不肯多想;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或许不该这麽做,但却仍然牢牢地跟在陌生的中年男子身後。过没多久,中年男子转身进了一家店面,宣和也急忙跟了进去。

    但进去之後,他才迟钝地发觉,这是一家酒吧,眼看中年男子已经到角落的位置坐下,正与几个已经在喝酒的男人寒暄,宣和赶紧走到吧台,选了距离中年男子最近的边陲地带坐下,才好奇地四处张望了一会,便听到面前传来了柔和的嗓音。

    「请问要喝些什麽?」酒保一头短发染成浅棕se,耳朵上挂著几个晶亮的金属环,看上去跟他年龄差不多。

    宣和犹豫一下,道:「我没来过,你推荐吧。」

    「那麽……我帮您调一杯Gin Tonic如何?」酒保问道。

    宣和胡乱点点头,并不在意对方要调哪种酒,全副心神都放在角落的中年男子上。但距离太远,那些人说话的声音又不大,宣和GEN本什麽都听不到。

    过了半晌,酒保把调好的鸡尾酒放到他面前,说了句「慢用」。宣和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他还无法体会酒J的浓烈与美妙之处,但却也不觉得这样有什麽不妥当。

    站在吧台内擦著玻璃杯的酒保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视线,於是问道:「您认识那一桌的客人?」

    宣和摇摇头,一时不知道该怎麽说,於是垂下首。

    「那麽,是看上那一桌的某位先生了?」酒保露出微笑。

    他错愕地抬起头,直到这时才发现,这家店里确实没有任何女人,清一se的男人,分明是一家同xing恋酒吧。

    酒保同情地望著他,说道:「那一桌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也都玩得很凶,你要是想认真谈恋爱结婚,千万别找他们。」

    宣和这时已经压下了愕然的心情,小声道:「你认识他们?」

    「也不算认识,不过背景大概都知道,他们都是这家店的常客。」酒保笑了笑。

    宣和一时顾不了那麽多,鼓起勇气问道:「坐在最左边的那个人,他……」

    酒保脸上有些惊讶,又随即回复了平静,低声道:「原来你看上的是他。」酒保皱了皱眉,继续道:「这个人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听说他十几年前带著一笔资金到外地发展,结果赚了不少,这些年来持续投资,在房地产业界还算有名……不过,他是这几年才回到这里的,目前好像也没有固定的男伴。」

    宣和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

    「不客气。」酒保愉快地笑了起来,「那个人要是知道有你这样的可爱小男生喜欢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对方说著歪了歪头,「所以,你喜欢年纪大一点的男人?」

    宣和没有回答,脸却陡然热了起来。外套的袖子挡住了手指,因此酒保没有发现他戴著婚戒,他突如其来地想起了正在外地出差的某人,耳GEN也红了起来。

    酒保好像觉得他很有趣似的,笑著转身把擦好的杯子收起来。宣和趁机把戒指摘了下来,小心地塞到外套的暗袋内,放松地微微吁了口气。

    过了半晌,宣和还坐在吧台前,想著方才酒保说的那些话,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那陌生又面善的中年男子是谁。

    ……十几年前,带著资金到外地……宣和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刚刚酒保是怎麽说的?……对了,那个人……前几年才回到本地……

    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接著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J的味道顿时充斥著整个口腔,连喉咙都有些热辣辣的感觉;宣和用力抓著酒杯,忍耐著想立刻逃走的心情。

    这麽多年了,那个男人虽然改变了,但五官还是如同当年一样,并未差距太多;他终於想起来,就是这个人用脚踹他,用手掌打他耳光,把他关在废弃的大楼深处,让他哀求得嗓子都哑了,就差卑微地舔对方的鞋底,也没得到哪怕一滴水。

    ……那是他这十几年来最大恶梦的GEN源。

    他想逃──只要是看不见这个人的地方,逃到哪里都好;但他不能。宣和没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抖得连酒杯都要握不住。

    这时男人起身,彷佛要离开了。宣和匆忙起身,反覆告诫自己冷静,随即转身往男人的方向走去。对方这时恰巧与他擦身而过,宣和故意不避让,结果中年男人的肩膀撞上了他的,他立刻装作不小心把酒杯打翻,透明的酒液立刻洒了出来,绝大部份都落在他的衣襟上。

    宣和大声吼道:「你做什麽!」

    周遭的人们登时把视线移了过来,他们多半把宣和当成了醉酒而失去理智的客人,但宣和自己很清楚,他的失控,其实仅仅是因为控制不了恐惧。

    那中年男子脸上微微生怒,但仍然礼貌道:「不好意思,我赔你乾洗费。」

    对方说著掏出皮夹,正要数出钞票,宣和一伸手就把皮夹抢了过来扔到地上,同时冷冷道:「你以为赔钱就可以了事?」

    「神经病。」对方啐了一声,明显把他当成醉鬼,就要从旁边绕过去,显然是要把这烂摊子一扔了事。

    宣和挡住对方,咬牙切齿道:「我没准你走。」

    他的身体正在发抖,但是碍於衣物遮挡,四周围观的人都没有发现。

    中年男子不耐烦道:「我还有事,你到底要怎麽样。」

    「把名片留下来,我会再找你商量赔偿的方式。」宣和冷笑,「要是你不愿意,那也无所谓,反正我绝不放过你。」

    对方的耐心终於用尽,随手找出一张名片扔了过来,便匆匆忙忙离去。宣和把名片捡起来,感觉自己的手指抖得都拿不住名片,连忙把那张小纸片塞到口袋里,在长久的紧绷後乍然松懈下来,他只觉得手脚都软得无法施力。

    这时酒保过来,把他扶回吧台,兴奋地道:「你真是HUA招百出,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种方式搭讪呢!」

    宣和没有馀裕解释,只好苦笑。他付过酒钱以後,到门外叫了计程车,就那样带著一身狼藉疲惫地回家。

    十五

    宣和一整夜都没睡。

    他紧紧攥著那张名片,看了一次又一次,直到自己把上头的每个字都记下来了也没有停止。他确实是睡不著,身体里头充斥著一种怪异的亢奋与惊惧,他想起了一些原本忘记的事情,比方绑架他的人大约有四、五个人,领头的就是这个他觉得出奇面熟的男人,还有一些逃亡途中发生的事情。

    宣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天亮的时候,他瞧了一眼课表,便毫不犹豫地翘了课。有些事情,他还必须要想一想。

    他可以求助,但是蒋宁昭会愿意帮忙吗?这个问题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多馀;蒋宁昭当然会帮忙,即使一边骂著「笨蛋」一边狠狠瞪他,那个男人仍然不会拒绝他。

    这时宣和几乎觉得迷惘……要是要求蒋宁昭帮忙,毫无意外,他所隐藏的那些事情都会被知道,并且被毫无遮蔽地摊在那个人眼下,但他对此却尚有疑虑。他想相信蒋宁昭,但蒋宁昭要是知道了那些事情,还会愿意像这些ri子对待他的方式一样对他吗?

    ……他不认为自己能承受蒋宁昭的放弃。

    大约中午的时候,蒋宁昭回来了。男人出差结束,手上提著简便的行李,随手胶给女佣;宣和听见对方上楼的声音,但却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门没有完全关上,他听得见房间外头的声音。

    蒋宁昭正在吩咐女佣准备餐点与咖啡,等他稍稍洗漱过後便会下楼用餐,於是女佣应声,下楼而去,蒋宁昭则走进了房间。

    「你没去上课?」男人问道。

    「嗯……」宣和含糊地应声。

    对方却也没多说什麽,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翘课,只说道:「我去洗澡,你等会陪我吃午餐。」说完便一边解著衬衫钮扣一边走进浴室。

    宣和侧躺在床上,拿起电话拨了内线,让女佣也准备自己的餐点。

    过没多久,蒋宁昭走了出来,到更衣室拿了一套衣物换上,瞧了宣和一眼,随即在床沿坐下,问道:「你很累?」

    「嗯,失眠。」宣和平淡地道。

    这时对方的手伸了过来,摸了摸他乾涩的眼睛,抚了下他苍白的脸颊,说道:「你说实话,到底怎麽了。」

    宣和这时再也忍不住,泪水就那样落了下来,他几乎是哽咽地道:「我……昨天……」他摇了摇头,似乎不知道该怎麽说下去。

    蒋宁昭倒不心急,只是把宣和抱了过来,自己也躺到床上,耐心地等对方平静下来。但宣和却哭了许久,泪水染湿了衣襟,眼睛也变得红肿,这时蒋宁昭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一边拭去他的泪一边又笨拙地亲亲他的脸颊,最後宣和总算停止哭泣,同时也睡著了。

    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坏脾气的男人给予他一种放松与安定的感觉,而那种安心的感觉恰巧足以让他放心入睡。

    他这一觉睡得很长,再醒来时,已经是夜晚。

    房间内只开著一盏小灯,蒋宁昭正靠在床头,用笔记型电脑打字,注意到他醒来,便把电脑合上,伸手过来摸他的头。他享受著男人隐藏在利刺下的罕见温柔,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心或许并非必要。

    「你睡得真久。」蒋宁昭哼了一声。

    「蒋……蒋宁昭。」宣和近乎疲惫,却又终於下定决心地道,「我有事情想告诉你。」

    「什麽事?」

    「一件很久以前发生的事。」

    宣和起身,在蒋宁昭对面坐著,眼神游移了好一会,才小声道:「那个,你知道……我八岁的时候被绑架过……但是父母没有付赎金。」

    「嗯。」蒋宁昭点了点头。

    他低垂著头颅,彷佛不敢看男人的神se:「其实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我是被绑架了没错,可是我大哥也一起被绑架了……」

    蒋宁昭的气息停了一会,宣和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眉毛诧异地皱了起来。

    「当时绑匪绑架了我们两个人,要求的赎金是天价。我父母不敢报警,在两天之内,也只勉强筹到了赎金的半数,於是便在电话里求绑匪,先胶一半赎金,让我哥哥先回去……」

    他自嘲地一哂,「绑匪以为我是受宠的么子,商量过後就答应了;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我父母已经筹不到更多的钱,又记恨绑匪威胁勒赎,在我哥哥平安回去以後,他们就报了警。」

    蒋宁昭一声不吭。

    宣和却对这种沉默感到有些紧张,继续道:「後来……绑匪们知道我父母报了警,又怕被逮捕,於是悄悄地逃往荒郊野外。但我哥哥当时已经指认过犯人,他们之中有一个人脸上有明显的胎记,很好辨认。所以绑匪迫不得已,带著我逃亡,打算等风声过去後,就立刻杀人弃尸。」

    他说到这里,发出一声几乎有些神经质的笑声:「说是逃亡,但从绑架到我获救的过程中,大概只过了不到两周,等我逃出来以後,是被路过的好心人送到警察局,我父母才来接我的。」

    蒋宁昭张了张唇,终於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不是。」宣和轻轻道,眼眶又热了起来,「我真正要说的事情,还在後面。」

    蒋宁昭只是安静地望著他。

    「可是……我不敢……我不敢说……」宣和这时悄悄地又落下了泪,「我真的很……怕……」

    「你怕什麽。」蒋宁昭语调平平道。

    「我怕……」他抽泣著同时哽咽地道,「我怕你听过以後,就……」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头却越来越低,胆小得只敢用视线瞥一眼对方的神se。

    但蒋宁昭脸上却没什麽情绪,不是恼怒甚至也不是冰冷,而就只是什麽都没有。男人说:「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件十几年前的陈年旧事对你改观?」

    宣和慌乱地摇头,想要辩解,又不知道该说什麽。他能说什麽,他尽管表面上鼓起了勇气,心底却仍然隐约有一小块地方这麽想著。

    「我……不知道该怎麽说……」他断断续续道,甚至没发现自己眼神中满是哀求,「拜托你……」

    蒋宁昭却近乎冷酷地道:「你还要逃避到什麽时候?」

    「我……」宣和语塞。

    「想要什麽,就自己去争取,这对你而言很困难?」蒋宁昭的声音像铁块一样又沉又冷。

    宣和一怔,泪水登时沿著脸颊流了下来。对他而言,这确实很艰难;他从来都不相信主动争取就能得到,也不相信挥汗付出就有收获;如果世上真有命运的存在,他一定是被命运万分厌弃的那个人……即便是他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依然毫不犹豫地舍弃了他。

    他迟疑了许久,满心委屈,又不知所措;然而想起这些ri子以来,彼此的亲腻、争吵、合好,最後他终於下定了决心。宣和从未像这样相信过任何人,但这一刻,他毫无理由地想相信蒋宁昭。

    「就算你知道了那件事情……也不准放弃我。」宣和低声说著,泪水也渐渐停下;他定了定神,又坚定地说了一次:「蒋宁昭,我不准你放弃我。」

    男人望著他,眼底尽是他没读懂的温柔与热诚,他听到对方说:「好。」

    宣和总算平静下来,小声道:「那些绑匪之中,有一对兄弟……哥哥会对我拳打脚踢,态度也很粗暴,弟弟比较温和,会偷偷趁哥哥不在的时候,隐瞒其他人让我吃一点东西,给我水喝……」

    他望向蒋宁昭,没有从对方脸上瞧出一丝异状,於是接著道:「那时候,我父母已经报警了,几个绑匪带著我逃到深山野外,他们要商量事情的时候,就让弟弟把我带到外头。几次以後,我跟那个人说,因为小腿上受伤的地方流了不少血,所以想要洗脚。」

    宣和苦笑:「那个人就把我带到河边,想必是觉得我一个小孩子不可能逃走。但我趁著他不注意的时候,逃跑了。我跑得不慢,但他就从後面追了上来;那里是深山,地形陡峭,我不小心滑了一跤,结果绊倒追在後面的那个人。」

    蒋宁昭维持著沉默。

    宣和道:「他差点跌到山下,但一只手牢牢地抓著山崖边缘,我那时候站在旁边,我……我怕他就要爬上来,把我抓回去,所以……」他木然地道:「我随手从附近找到了一GEN断裂的树枝,把尖锐的部份往那个人手上C了下去,大概是肾上腺素的关系,我居然能把树枝穿刺过他的手掌。我听到他痛叫的声音,看到他松手的过程,知道他掉到山崖下……可是我转身就逃跑了。」

    「就是这样,我杀了……一个人。」他总结道,脸上勉强露出了一点微笑。

    「你确定他死了?」蒋宁昭问道。

    宣和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也不确定……可是,昨天我遇到了一个中年男人,发现他是当年绑匪之一的时候,我才把这件事情想起来。」他越说越小声,头也抬不起来,几乎绝望地问:「你现在是不是後悔刚才答应……」

    「没有。」蒋宁昭冷冷道,「你在哪里遇到那个人的。」

    「街上。」宣和说道,随即一怔,「我不是故意不遵守……」

    「然後呢?」蒋宁昭恼怒道,「你一次说完。」

    於是宣和把昨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诚实而毫无保留,但蒋宁昭的脸se却越来越黑,到最後,连眼底都满是怒意;宣和说完以後立刻闭上嘴,却听见对方冷笑道:「你的胆子真大,还敢一个人去同xing恋酒吧。」

    「我不是故意的……」宣和小心翼翼道,「你真的不介意,我杀过人?」

    「你一定是脑子坏了。」蒋宁昭冷冷道,「那个人是绑匪,是罪犯,是打算要杀掉你的人;就算他给过你一些食水,那也不是出於善心。如果是我在那个山崖上,为了逃跑,就算要亲手杀了那个人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明明对方的语气如此尖锐苛刻,宣和却陡然放下了紧绷的心。他试探著靠了过来,男人立刻把他紧紧抱住,叱道:「以後不准像昨晚那样冒险。」

    「嗯。」他轻轻应声,把脸埋到了男人怀里。

    「我不会忘记自己答应过的事情。」对方略微傲慢地道。但宣和知道,蒋宁昭是在表明──「我不会放弃你」。

    宣和这回没有回应,只是抬起脸,在蒋宁昭低头之前吻了上去。

    他只轻轻吻了一下,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有些羞涩。这是多奇怪的一件事,他们明明就已经结婚好几个月,结婚当天就发生了关系,可是他就这样吻了一下,接著忽然不知道该怎麽面对蒋宁昭。

    对方似乎没有对这个短促的吻感到不满,只是望著他,忽然说道:「该你了。」

    ……什麽?宣和一时愣住。

    「承诺。」蒋宁昭看出了他的疑惑,不耐又提醒地道。

    他怔了一下,想明白以後,居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或者他其实是有些高兴的,蒋宁昭承诺不放弃他,现在则是在要求他做一样的承诺,他明明只是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甚至还曾经犯下罪孽的男人,但蒋宁昭居然希望得到他的承诺。

    不管蒋宁昭为什麽这麽说,但这种说法只会让他以为,对方是以一种超乎想像的态度在意他……

    宣和斟酌了一会,问道:「我不懂。你是要我做一样的承诺?」

    蒋宁昭望了他一眼,竟然长长叹了口气。过了半晌,男人才说道:「你以为我为什麽愿意承诺不放弃你。」他顿了一下,几乎不耐烦地道:「你以为我为什麽要娶你,为什麽要把过去的那些事情告诉你……迟钝也要有个限度,笨蛋。」

    「因为……」宣和犹豫地道,「……喜欢?」他完全不确定这是不是正确答案,但除此以外,他确实找不到别的理由。

    蒋宁昭不说话了。

    就著昏暗的灯光,宣和仍然能瞧清楚,男人的脸一点一点地变红,却还是倔强地直视著他,完全没有把视线挪开或闪避的意思。这跟两人平常莋爱或者蒋宁昭恼怒时的脸红完全不同,他很清楚地知道,对方现在确实在害羞。

    ……这个男人竟然喜欢他。这件事比明年世界末ri就要到来都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宣和几乎有些恍惚,但他很清楚,蒋宁昭没说谎,也没必要说谎。但为什麽?为什麽要默认……如果他不默认,宣和大概至今都会以为,自己只是异常幸运地遇上了一个坏脾气、但其实人很好的结婚对象。

    「你要我的承诺,要我不放弃你……」宣和喃喃问道,「但如果我不喜欢你呢?」

    「那种事情不值一提。」蒋宁昭冷哼道,脸却还是红的。

    「不值一提……是指你不屑,还是你不在意?」宣和忽然很想知道答案。

    「烦死了,你真罗唆。」蒋宁昭恼恨地道,「怎麽可能不屑!笨蛋!」

    宣和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瞧著对方恼怒涨红的脸庞,心底又热又软,好像有什麽温暖甜蜜的东西瞬间融化了一样,让他连话都不知道该怎麽说。他沉默了许久,终於小声道:「我也不会放弃你。」

    明明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却清楚地看见蒋宁昭的眼亮了起来。但下一瞬,那种亮度就被掩饰复而消失;蒋宁昭紧紧抿著唇,垂著眼眸,低声道:「不准反悔。」

    「嗯。」

    宣和才应了一声,就立刻被男人吻住。在唇舌胶缠的热度之间,他恍惚地想著……或许那种感情会比自己想像中来得迅速,也可能早就来了……他确实不知道该怎麽分辨喜欢与否,但现在心里那种想要依赖亲近、甚至得到对方的情感却不是假的。

    後来宣和总是会问蒋宁昭:「你是什麽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他确实非常好奇,因为蒋宁昭婚前一直都表现得对他不屑一顾,似乎只是急著想结婚了才愿意娶他;但蒋宁昭说什麽都没有回答,不是恼怒就是把他压到床上做别的事,再不然就是起身离开,似乎对回答这个问题没有兴趣。

    宣和一开始还想追问,但後来也觉得对方不回答也没什麽,反正蒋宁昭已经承认现在的心情了,所以他确实没有必要追著不放。

    那天他把名片胶给了蒋宁昭,几天後,蒋宁昭把一份资料胶给他,说道:「你自己看。」

    宣和翻著资料,上面只说名片的主人在几年前回来本地,开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却没有提到除了他以外的人,宣和不解的抬起脸。

    蒋宁昭望著他,说道:「这个人没有任何兄弟姊妹,他是独子,父母双亡。」

    「可是,当初那个人明明叫他哥哥……」宣和迷惑地道。

    「也可能是堂兄弟或者表兄弟,这一部份他们还在调查。」蒋宁昭眯了眯眼,冷笑,「不过,这个人敢在几年前回来,就表示法律追溯期可能已经过了。」

    「嗯……法律追溯期是十年,早就过了。」宣和心不在焉地道。

    蒋宁昭瞧著他,忽然有些生气似地道:「你就这麽不在意?」

    宣和回过神来,连忙道:「什麽?」

    但蒋宁昭已经冷冷道:「没什麽。」

    宣和迟钝地反应过来,急忙拉住蒋宁昭,说道:「我不是不在意,只是,我自己的事情都还没解决,实在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

    蒋宁昭看了他一眼,平平道:「要是那个人真的死了,你就会放过他哥哥?」

    宣和一愣,实在不知道对方为什麽要这麽问,只好答道:「也不是……但我能怎麽做,法律追溯期都过了……况且,虽然那时候我才八岁,可是我现在已经成年了,实在无法对那件事视而不见。」

    蒋宁昭哼了一声,嘟囔道:「烂好人……」

    宣和一时没听清,又来不及问,觉得对方可能生气了,安抚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著想,谢谢你。」

    蒋宁昭最後还是没有松口,但态度却已经和缓了些许。

    後来宣和在报纸上读到一则消息,才知道蒋宁昭果然没有放手,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让当年的绑匪向慈善机构捐了一大笔钱,恰巧是当年天价赎金的一半,并且有专人监督这笔慈善资金的流向,避免资金流向不明或者被私人侵用。

    他去问了蒋宁昭,男人不耐地道:「他收了你父母为你哥哥付的赎金,就该赔偿你的部份,你又不缺这点钱,让他捐出去就当是积Y德。」

    宣和对做善事没什麽概念,但想到这笔金钱可以帮助到的人,还是隐约有些高兴。更高兴的,是蒋宁昭并没有实际去伤害那个人;在他眼中,那些绑匪极其卑劣,蒋宁昭的手段不必与他们如出一辙。

    ri子就这样过去,在几周後,蒋宁昭趁著周末,带著宣和开车到外地。

    宣和本来以为这是一次短暂的旅行,心中也有些期待,但到了当地,才发现那是一个纯朴得近乎乡村的小镇,周遭除了山就是田,还有数都数不完的树木,尽管是难得的自然景观,但说实话,景致实在称不上好看。

    找了一家小旅馆,他跟在蒋宁昭身後,两人进了房间,放下行李。这时蒋宁昭说道:「我们出去吃午餐。」

    他应了声,原本觉得沉闷的心里有些兴奋起来,既然蒋宁昭特意说出口,那麽大概在小镇里有什麽不世出的美食在等待著他们。

    宣和跟在对方身边,一时兴起,伸手牵住了对方,蒋宁昭连头也不回,但宣和却发现对方的手有点凉,过了一会,才迟钝地意识到男人的紧张,不由得把对方的手握得更紧。

    但直到来到一家餐馆,两人坐下,点了餐,吃完食物,宣和都没发觉有什麽特别的地方,就连食物味道也都只是普通。

    他望著蒋宁昭,对方瞥他一眼,示意他往柜台看。正有一个男人坐在那里,偶尔为客人结帐,大多数时候都在做别的事,例如看杂志。

    宣和瞧了又瞧,还是没瞧出什麽不对劲,这时男人忽然站了起来,动作不太自然地走向厨房,脚步有些怪异,看得出其中一只脚是微微跛著的。

    蒋宁昭忽然道:「那是十几年前留下的伤,他掉下山崖的时候受的……那里不太高,他只断了几GEN骨头,不过送医太晚,跛脚也是当时留下来的後遗症。」

    宣和微怔,忽然意识到什麽,瞪大了双眼,盯著那人的背影,小声道:「你说……这个人,就是当年被我……」他说到一半,终於把那个人跟十几年前的青年形象重合,有些急促地道:「你已经查到了,你本来就是要让我来看,看他还活著……」

    蒋宁昭只是望著他,并不说话。

    过了一会,宣和小声地笑了起来,却带著些许鼻音,眼眶也有些红。他说:「真是太好了……」

    蒋宁昭起身,把两张钞票留在桌上,拉著宣和离开。两人走在小镇的路上,彼此都沉默著,宣和的眼眶微微红著,皮肤又是苍白的,看起来像兔子一般可爱,蒋宁昭偷偷瞧了许久,只觉得舍不得移开视线,当然宣和并不知道这件事。

    两人回到旅馆房间,宣和有些不满地问:「你怎麽不先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蒋宁昭没有动摇。

    「你就是没有告诉我……」宣和几乎有些无赖地道,也有些像撒娇,然而下一瞬间,他的声音就软了下来,几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谢你带我过来这里。我很开心。」

    蒋宁昭不为所动,只道:「我不需要口头上的道谢,空泛又不切实际。」

    「那……」宣和绞尽脑汁,终於道:「听说远一点的地方有温泉,晚上我陪你一起去泡温泉……」

    蒋宁昭不置可否,但随即就去查找前往温泉旅馆的路线。当天晚上,两人在温泉里泡了许久,也相互挑逗了一番,直到回到旅馆房间,才发现一个大问题──房间的墙壁太薄了,隔音效果极差,隔壁房间说话稍稍大声一点都能传过来。

    面对宣和恳求又夹杂著歉疚的眼神,蒋宁昭的脸黑了又黑,最後恼怒道:「……睡觉!」

    十六

    那天晚上,在无论如何都称不上舒适的旅馆房间内,宣和躺在蒋宁昭的身边,竟然夜不成眠;在黑暗的房间内,他就著窗外微弱的路灯灯光瞧著天HUA板。

    他想起白天在餐馆里看到的跛脚男子,想起那个人十几年前的模样,原本那种深刻入骨的愧疚感却奇异地消失了;事实上他从未後悔过当年这麽做,要是不这麽做,只怕他自己就会被弃尸在荒郊野外,但他并不是真心如此,而是源於不得已的情况,现在得知那个人还活著,只是跛了一只脚,他已经安心了。

    而蒋宁昭一开始什麽都不说,就这样把他带过来,除了惊愕与安心以外,宣和居然不知道该怎麽界定自己心中的感觉。

    他被这个坏脾气的男人用谨慎的心思揣测,用最适切的方式对待,他知道自己应该高兴,却又因此隐隐感觉到惶恐。

    宣和从未被这样对待过,从未被这样爱过,他不知道该怎麽回应对方。

    他为蒋宁昭剪指甲,为蒋宁昭吹乾头发,为蒋宁昭的坏脾气做出表面上的迁就……但即便如此,实际上被慎重对待著的,其实是他。

    很久以後,宣和想起这个晚上,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是在这一天开始有了爱上蒋宁昭的徵兆;但当时的他并未发觉这就是爱的GEN源,而只想著自己不能停留在原地,他必须为蒋宁昭做些什麽,无论是那一方面,他想自己必然要努力付出。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对方做过的承诺,宣和不想被放弃,也想让自己有资格成为蒋宁昭执著的对象,但他自己就只是这样,平凡得如同世间任何一个人,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努力下去。

    所以那天晚上,他睡在蒋宁昭身旁,小声地道:「蒋宁昭?」

    「什麽事。」

    对方还没睡著,但这时距离他们关灯睡下已经有至少半个小时,因此他推测,对方也因为一些原因而睡不著,他想跟蒋宁昭说说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过了一会,他说道:「你是不是还……?」

    蒋宁昭没有回答,但宣和可以感觉到,身旁的男人紧绷了起来。

    对方硬梆梆地道:「也许你记得,这里隔音不好。」

    「我知道。」他说:「你可以把我的嘴塞住。」这麽说完,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蒋宁昭哼了一声道,「别傻了,还有别的声音。」

    宣和恍然大悟,暗忖了许久,终於说道:「……这里有Y台。」

    他们住的房间在最角落,外头有个小Y台,而且是独一无二的设计,其他房间只有落地窗,外头什麽都没有,因此也不可能出来窥看,这种深夜,大多数人都睡了,比起在隔音差劲的房间内办事,或许还是Y台上较为妥当,但前提是不能站直身体,要不然多半会被行人或者远眺窗外的旅馆房客窥看到。

    蒋宁昭沉默许久,说道:「我去看看。」

    他这时少见地坦率起来,宣和於是知道,对方果然真的在忍耐,而且有些忍不下去了。

    春天的天气还算温和,不至於太冷,蒋宁昭出去看了一回,转身把一床棉被扔到Y台上,宣和一头雾水,就被蒋宁昭拉到Y台上,这时对方急切贪婪的吻已经如倾盆大雨一般铺头盖面而下。

    蒋宁昭一边吻他,一边把手伸进他的衣服内,抚摸他的背脊与後腰。宣和被摸得有些心猿意马,但还记得不能弄出声音,於是只是用舌尖克制地略微回应对方,完全不敢做出太过分的回应。

    两人吻了一会,蒋宁昭握著他的手去摸那里,已经硬得不像话了,宣和几乎爱怜地用手指不住抚摸,小声道:「你怎麽不早说……」

    「快点。」蒋宁昭却没回答问题,只是简短地道:「疼。」

    宣和知道对方是指那里硬得发痛,胀得通红又无以纾解,於是更加心疼,试探地道:「我帮你舔……」

    「不要。」蒋宁昭果断拒绝。

    宣和有些不解,问道:「为什麽?」

    「反正不行。」蒋宁昭似乎也不知道该怎麽表达,最後恼羞成怒道。

    宣和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一下,说道:「我没有勉强自己,你别多想。」他犹豫一会,小声道:「我喜欢帮你……」

    蒋宁昭白净的脸一下子都红了,支支吾吾地什麽都说不出来,不知是害羞还是尴尬,这时宣和已经低下头,衔住了浅R红se的器官,用喉间不住吮吸,品嚐著每一个部份的味道。

    明明眼前的是男人的xing器,他却一点都不觉得讨厌或倦烦,只觉得喜欢……这是多麽怪异的一件事,在认识蒋宁昭以前,他从未对男人的这GEN东西抱持任何幻想,也自认不是同xing恋;然而现在的他,居然能在舔著男人xing器的同时,身心都感到兴奋,难道他不知不觉也成了同xing恋?

    无论问题的答案如何,宣和只能肯定,这跟对象是蒋宁昭有莫大的关系。

    他吻了又吻,舔了又舔,男人的xing器终於泄了出来,他听见蒋宁昭发出一声来不及压下去的低吟,沙哑xing感,一时分心把嘴里的东西都吞了下去,於是在几分钟後,他又一次面对蒋宁昭恼怒的脸孔。

    「你做什麽!」男人伸手,粗鲁地揩去他嘴角残留的一丝茹白。

    他笑了一下,讨饶道:「别生气,我是真的喜欢……」

    宣和知道蒋宁昭不喜欢他做这种事情,或许是因为对方觉得这麽做是一种轻贱,但蒋宁昭自己往往把那些东西吞下去时,眉头都不会动一下;他以前不会想那麽多,最多就是觉得这是蒋宁昭的怪癖,但当他把蒋宁昭往最好的地方想之後,才发现对方带刺的言语背後,常常是不深想便难以发现的温柔。

    现在他说了「喜欢」,蒋宁昭脸上还有一点生气,却不怎麽怪罪斥责他了,只说了一句「不准有下次」。

    宣和点头,但完全没有放到心上。他并不是不知道,蒋宁昭其实也异常舒服,在他口中身寸.米青的时候,连身体都在发抖,而且设了很多。男人介意的,只是做这种事情本身所代表的卑下,但宣和并不介意。

    他握住蒋宁昭的手,开始舔湿对方的手指,过了一会,他忍著害羞道:「你帮我……」

    蒋宁昭当然不会不解风情,但却也没有多麽浪漫,直接褪下他的长裤与neiku,让他趴在垫在底下的棉被上,手指慢慢地深入他的臀部,轻揉著紧紧闭合的地方。想像著自己将要被贯穿、被进入、被占有,甚至被迫含住并容纳对方的xing器与体液,他竟然开始觉得亢奋。

    宣和身体微微颤抖,蒋宁昭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慢条斯理,但宣和知道对方不是存心玩弄,而是有意温存。随著手指进出,他的身体慢慢敞开,就在他觉得自己可能随时就会叫出声音的同时,蒋宁昭伏在他身上,缓缓地C入。

    润滑并不足够,宣和感到有些痛,但这种痛又不至於无法忍耐,於是他仍然能放松身体,接受侵犯。

    不知道过了多久,宣和揣测对方已经全部进来了,因为他现在已经觉得体内完全被填满,有种近乎失控的感觉隐隐出现,但蒋宁昭却不动,只是问他:「痛不痛?」

    宣和摇摇头,轻声道:「有点胀……」

    「忍一下。」男人这麽道。

    下一瞬间,他就感觉到那种饱胀的侵蚀到最深处,对方狠狠地贯穿了一回,宣和连腰都颤抖起来,他什麽声音都没发出来,xing器分明没受到碰触,却难以忍受地设出一点体液。

    ……太疼了……太舒服了。

    蒋宁昭低头吻他的耳朵,吻他的後颈,吻他的侧脸;宣和趴在棉被上,享受著男人停止亲吻後剧烈的抽动,他感觉得到,自己体内深处是如何紧紧裹住对方,也能想像对方现下兴奋的姿态。

    毕竟没有戴保险套,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稍後,在高朝的同时,蒋宁昭的米青.液就会全部都设到他体内,他想著这个近乎猥亵的事实,却觉得无比安心。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会有这种想法,就算是被设在里面他也不可能真的怀孕,但他就是喜欢这样;或者这其实是一种彼此占有的过程,蒋宁昭在他的体内留下类似雄xing宣告地盘的气息,他则得到男人用以生育後代的体液;这完全背离了人类自然繁殖的本能,但他们彼此都心甘情愿。

    「……蒋宁昭。」他朦胧地唤道。

    身後汗流浃背的男人随口应了声。

    宣和模糊地笑了一下,浑身都被快感所包围,他无路可走,只能全盘接受,他可以感觉到,男人的贯穿越来越重,甚至是对方深埋在他体内的xing器也兴奋而愉悦地颤动。宣和轻轻喘息著,近乎放荡地道:「你要设在里面,不可以拔出去……」

    他才这麽说完,就立刻被紧紧抱住,被又深又狠地欺负了好半晌,他却犹不餍足,甚至用臀部往後轻蹭男人的下腹,於是後果自然可想而知。

    等宣和颤栗著把体液都设出来时,蒋宁昭也已经到了极限,重重顶了许多下,宣和无声地喘息,连叫都叫不出来;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要被弄死了,因为被进得太深,有一种内里都要被捣坏的错觉,但那又是极端舒服的,他得到了难以想像的高朝,脑海中充斥著一片白光,身体颤抖痉挛著含住蒋宁昭,这时对方也身寸.米青了。

    他体内仍夹著蒋宁昭,不住颤抖。到後来,他小声地喘息道:「里面好烫……」

    男人瞪著他,严肃地训诫道:「以後不准说那种银荡的话。」

    「对不起。」宣和礼貌地道歉,又说:「但我忍不住。」

    「你……」蒋宁昭哑口无言,脸越来越红,明显不是因为高朝的缘故。

    於是宣和笑了。

    两人到浴室内冲了个澡,又回到床上。但因为另一床棉被已沾上了他们的体液汗水,於是两人只好共用剩下的一床棉被。

    宣和只觉得懒洋洋地,睡意渐渐旺盛起来,但又还不至於令他睡著。他枕在蒋宁昭的手臂上,忽然想起什麽,问道:「你怎麽从来都不叫我的名字?」

    蒋宁昭答非所问地道:「快睡,明天还要赶回去。」

    「你不愿意叫我的名字?」他锲而不舍地追问。

    蒋宁昭沉默了许久,才硬梆梆道:「你误会了,没有这种事。」

    「那你现在叫我的名字。」宣和说道。

    蒋宁昭这次安静了更久,最後几乎烦躁地道:「这有什麽大不了,只不过是称呼,大半夜的讨论这种无聊事情有意思?」

    他顿了下,说道:「我知道了,抱歉。」接著就转过身体,向著床的另一侧,也不再继续枕著对方的手臂。

    蒋宁昭其实也没说什麽过份的话,但不知道为什麽,宣和就是觉得有些难受。男人只是不叫他的名字,这不是什麽大事,但他居然隐隐有种自己被嫌弃的感觉。他知道对方可能只是别扭或者害羞,也能理解体谅,但心中仍然有些芥蒂。

    蒋宁昭这时却说道:「你生什麽气?」

    「我没生气。」他一怔,才醒悟过来,对方误会他在生气,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但男人却恼怒起来,说道:「你……」

    宣和犹豫著终究沉默下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他想说自己并不在意,也想辩解自己并未对此生气,但到了後来,他还是什麽都没有说出口。

    「……宣和。」身後忽然传来了细如蚊蚋的声音。

    他忍著想转身过去的冲动,感觉对方的脸颊贴靠在他的後颈上;蒋宁昭的脸烫得几乎可以融化一切事物,就那样灼热地熨在他的皮肤上,让宣和觉得自己脸上也跟著发热。

    明明只是叫个名字,为什麽要害羞成这样……他这麽想著,也问了出口。

    蒋宁昭却不回答,只是从後头抱著他,不许他回头;但宣和仍然可以感觉到,自己身後那人身上脸上的热潮久久都没有散去。这真是奇妙,他这麽想著,明明彼此之间什麽样的事情都发生过了,但蒋宁昭却能纯情得为了一个称呼或一次牵手紧张害羞。

    要不是真的太喜欢他,就是蒋宁昭脸皮太薄。或者其实这两者都是事实。

    宣和慢慢有了睡意,开玩笑地说道:「晚安,小昭。」

    蒋宁昭身体一僵,什麽也没说,但直到沉入梦乡的前一瞬间,宣和终於听见了身後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晚安」。

    翌ri上午,两人退房离开,回到家中,才刚刚吃坐下,便接到一通电话。蒋宁昭只讲了几句话,便挂了电话,匆匆起身,急促道:「去医院。」

    「什麽?」宣和仍然一头雾水。

    「那个女人早产了!」蒋宁昭气急败坏道。

    宣和这下明白过来,也急了起来,两人才刚回到家里,又匆匆赶往医院。贺崇岳就在医院门口等著他们,见到蒋宁昭第一句话就是:「代理孕母的羊水已经破了……」

    蒋宁昭一脸不悦混合著紧张,却反常地维持著沉默,宣和连忙问道:「是不是孕妇状况不太好?」

    「倒也不是。」贺崇岳平静地说道,「只不过婴儿毕竟没有足月,等出生以後,还要在保温箱里待一阵子。」他把他们领到一处休息区,说道:「你们先坐下来,婴儿出生会被抱到对面的育婴室里,到时会有人通知你们。」

    蒋宁昭依言坐下,宣和也坐了下来,贺崇岳则悄悄地离开了。

    宣和望著蒋宁昭,对方面无表情,但手却紧紧握著拳,眼神也飘忽不定,好像紧张得不知道该怎麽办,他却突然觉得自己原本的紧张都消失了,蒋宁昭一个卅八岁的男人都无法镇定下来,他更应该时时刻刻维持冷静。

    「……孩子要叫什麽名字?」宣和閒聊似地问道。

    蒋宁昭猛地转过头,张了张唇,好像想质问他凭甚麽一点都不慌乱,又彷佛想向他倾诉自己的无措,但最後,却只是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不要紧张。」宣和伸手过去,用力握住对方略微冰凉的手掌,「等孩子生下来,要替他报户口,我记得你之前就有在考虑这件事情。」

    蒋宁昭被他一说,下意识道:「爸妈先前准备了几个名字……但我都不喜欢……」

    「那你现在想也还来得及。」宣和微微一笑,安抚地道:「孩子不会太快出生的,还要一段时间……这些时间够你想一个好名字。」

    两人的手紧紧胶握著,开始讨论起孩子的名字。蒋宁昭一开始还有些失神,後来就渐渐地恢复了正常,手也不再冰凉,只是面上的焦躁仍然停滞不去。

    宣和可以明白对方的紧张,同时又觉得有些感慨。

    蒋宁昭比他大了十几岁,社会经验或者工作经验也都比他丰富许多,但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的经验值是平等的,谁也没有比对方强,都是第一次当父亲;他自己倒还好,但蒋宁昭或许已经期待这天很久了,然而事到临头依然免不了慌张。

    过去好几次,他都曾经发现对方偷偷地翻著字典,似乎想自己替孩子取名字,而不想借助蒋老太太依赖的姓名学专家给予的建议,宣和当时瞧著在书房里认真翻字典的男人,几乎能想像往後蒋宁昭宠溺孩子的景象。

    这一胎是个男孩,他们早就知道这个事实;蒋宁昭嘴上虽然说不喜欢女孩,但要是他们之间真有个可爱的小女孩,宣和也相信蒋宁昭一定会把孩子娇宠成跟他自己一样的坏脾气,因为他就是这样被养大的。

    宣和明白蒋宁昭一直都被父母疼爱宠溺著,所以现在才是这样的易怒又别扭,但对方外表的尖刺都是假的,内里的温软才是真的,宣和已经逐渐认识到,蒋宁昭是个表里不一、实际上非常容易心软害羞的人。

    所以,就算他们的孩子被养成跟蒋宁昭一样坏脾气的孩子,宣和也不觉得有什麽不好;光是想像未来他们的孩子一点一点长大,像对方一样别扭地闹脾气同时轻易地因为小事而羞得满脸通红,他就觉得莫名的满足……说实话,他确实是想要一个像蒋宁昭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个小时,终於有人来通知他们去看孩子。宣和拉著不知为何步伐异常沉重的蒋宁昭,两人走到育婴室前,护士笑著指向角落一侧,他们立刻走过去。

    一个小小的婴儿睡在保温箱里,虽然说是早产,但其实只差一个月,所以并不像他想像得过份孱弱瘦小,只比一般的婴儿小了一些,脸上还红红皱皱的,完全没有长开。他知道婴儿出生时都是这样,过几天就会长开,心中也不太在意。

    但等他扭头想跟蒋宁昭说话时,才发现男人已经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脸上也是一片紧绷。

    宣和忽然很想笑,问道:「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蒋宁昭似乎终於清醒过来,转过头,面对著宣和,居然近乎无助地摇了摇头。

    这是他们在一起以来最慌乱的一天,等医生向他们报告过孩子的健康情况,蒋宁昭打电话通知父母,而两位老人也匆匆赶到医院,一切手续都办理完毕以後,宣和才想起,自己似乎也该通知一下家人。

    趁著新出炉的祖父祖母及父亲三人正在讨论孩子的长相,他悄悄踱到医院角落,打了通电话给母亲。自从那个案子的事情过後,母亲就一直对他怀怨在心,从睡梦中接到他的电话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宣和只简单地说了孩子出生的事情,便挂了电话。

    他当然不会笨得听不出来,母亲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既然如此,他也懒得再多说什麽。反正,这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已经有了必然会相当宠溺他的几位家人,就算是外祖父母或者姨母舅父,也未必真有那麽重要。

    宣和走了过去,这时蒋宁昭回过头来,志得意满地道:「我决定好孩子的名字了。」

    他笑了笑,温言道:「取了什麽名字?」

    「就叫蒋悦。」蒋宁昭脸上满溢著初为人父的满足与骄傲。

    宣和品味著这个名字的意义,仅仅是一个字,但涵义却简单易懂;他笑著道:「是个好名字。」

    他们来到医院的这一天是三月的最後一个晚上,但蒋悦的出生恰巧在午夜过後,也就是所谓的四月一ri、俗称的愚人节。蒋宁昭对於自己第一个孩子出生在这一天著实不满意,却又无可奈何。

    家里早已准备好婴儿所需的一应事物,等蒋悦离开保温箱,就能立刻被带回家。那天他们回到家里,蒋宁昭到婴儿房里待了很久,宣和什麽都没说,只是静静地陪对方在婴儿房里待著。

    第二天,他们到医院里看了孩子,蒋宁昭依依不舍地离去之後,带著宣和到婴幼儿用品专卖店去买了一大堆东西,包括ri常用品及玩具衣物,同时焦虑地道:「家里的东西GEN本不够……还要再多买一些。」

    宣和自然能体会对方的紧张,但仍然适时制止对方,理由很充分:「孩子长得很快,不用买太多衣物或者鞋袜,他很快就会穿不下,到时候还要来买新的。」

    蒋宁昭被他一说,终於打消把整家店的商品都各买一项的念头,隐隐有些颓然地带著宣和离开。

    宣和察觉,对方是想替孩子做些什麽。但说实话,孩子现在还待在保温箱里,男人GEN本什麽也作不到,只能隔著玻璃窗看孩子,因此分外有种不知所措的无力感;但在宣和劝蒋宁昭去读育婴手册跟照顾孩子的方法以後,这种情况就改善许多了。

    蒋悦在保温箱里睡了十几天,终於在一个晴朗的下午,宣和与蒋宁昭把孩子接回家了。

    他们先前便请了专职保母来看顾孩子,但也只限於白天两人都要上班上学的时候,蒋宁昭似乎打算在下班以後一手包揽照顾婴儿的事情,宣和也没gan涉对方,就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支持与配合,而蒋宁昭对此明显很满意。

    在这样的情况下,蒋悦一天天地茁壮,皮肤变得白嫩,五官也渐渐长开,对比男人幼时的照片以後,怎麽看都像是蒋宁昭小时候的模样。宣和常常摸著蒋悦的脸,想像著蒋宁昭小时候的模样,倒也能自得其乐。

    十七

    替蒋悦办满月酒那天,宣和的父亲并未到场,只有母亲来了,神se却是淡淡的,只看了蒋悦一会,似乎也没有多喜欢。

    宣和一开始就料到这个结果,但仍难免感到难受。

    後来母亲要求与他谈谈,宣和只好找了间空房间,把母亲请了进去,想著蒋悦被蒋宁昭看著,於是也放下了心。

    母亲对他仍有埋怨,又表现得一副纡尊降贵的模样,表示要是他回家道歉,父亲说不定会消气,进而原谅他。

    宣和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最後平平道:「妈,那件案子的事,我真的没办法C手,以後有类似的情况,也未必帮得上忙。」

    母亲一听这话,登时脸se一变,怒道:「你什麽都帮不上忙,嫁到蒋家又有什麽用。」

    「我一开始并不是自愿嫁过来的。」宣和平静地道:「还有,蒋家一开始曾经许诺过要给家里什麽利益?如果没有,那我想您现在也没有生气的理由。」

    他这话确实说对了。当初两家谈论亲事,并没有清楚地谈及ri後两家商业往来或者合作的规划,只是宣和的家人以为攀上蒋家,便能凭著姻亲的身份获得既得利益;但事实上,两家之间并没有什麽成文的约定,因此宣家也就无从追究。

    他说完以後,只见母亲胀红了脸,显然是觉得面子挂不住,难堪怨怒之下,手也抬了起来,但就在她即将给宣和一耳光的前一刹那,她的手腕却被用力扣住,动弹不得。

    宣和一怔,抬脸一瞧,才发现是蒋宁昭抓住了母亲的手。

    「岳母。」蒋宁昭冷冰冰地道:「我想您今天也累了,我派人送您回去。」他边说边请佣人去叫司机,接著才松开宣和母亲的手,说道:「往後,有什麽生意上的事情直接找我,不要为难他。」

    宣和母亲一愣,道:「我教训自己的儿子,你凭甚麽C嘴。」

    蒋宁昭面se不动,态度倨傲地道:「他早就已经嫁到蒋家,就算死了,也是葬在蒋家的祖坟。」

    宣和母亲脸se发青,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似乎想破口大骂又顾忌矜持,最後只是狠狠瞪了宣和几眼,便气愤地转身离开。

    宣和沉默良久,问道:「你怎麽来了?」

    「……只是来看看。」蒋宁昭撇唇道。

    他瞧著男人,瞧了许久,终於说道:「你刚才差点就对我妈动粗了。」

    对方皱眉,并不说话。

    「不过也罢,那一耳光有没有打下来,事情都不会改变。」他喃喃道,「我早就对他们失望透顶了。」

    蒋宁昭忽然拉住他的手,握得很用力,宣和抬起脸的瞬间立刻被压到男人怀里,对方把他抱得很紧,紧得他都有些难以呼吸。

    「……不要管那些人。」蒋宁昭低低道:「我跟小悦才是你的家人。」

    在那温热的怀抱里待了许久,不知道为什麽,宣和突然有种要崩溃的感觉,他忍了这麽多年,努力让自己变得顺从听话,但这并没有让他受到宠爱;而蒋宁昭……这个最为暴躁易怒的人,却是唯一一个执著於他的人。

    到最後,宣和还是什麽都没做,既没有放声大哭,也没有向对方尽情倾诉;又过了半晌,他终於哑著嗓子道:「嗯,我知道。」

    宣和只HUA了一会平复心情,就跟著蒋宁昭回到大厅。这场满月酒请的客人并不多,只是一些较常走动的亲朋好友,虽不至於要让宣和招待他们,但做为这幢宅邸另一名主人,他也不能缺席。

    蒋悦先前一直被蒋老太太抱著给别人看,但却很乖巧,完全没有哭,反倒很开心似的;这会孩子终於累了,宣和赶紧过去,把昏昏欲睡的蒋悦接过来,蒋宁昭吩咐道:「你带他回房间,我等会把牛乃带过去。」

    宣和点头,自己独自回到婴儿房。

    这间婴儿房就在他们卧室旁边,一有动静立刻就能发现;他把蒋悦放到婴儿床上,手指抚了抚那白净柔软的小脸,结果对方立刻抓住他的手指,接著就完全不肯放开。

    宣和陪孩子玩了一下,随手把旁边一个没比蒋悦小多少的猫咪布偶抓过来,塞到孩子怀里,於是蒋悦就抱著软绵绵的白猫玩偶,眼睛眯起来,发出了近似笑声的细碎声音。

    ……果然是父子,跟蒋宁昭一样喜欢猫。他这麽想著,一边失笑,忽然瞧著那只猫咪玩偶,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这只玩偶不知道是谁买的,看起来有些旧,但保存得很好,多半是蒋宁昭以前用过的旧物,然而不知为何,宣和却觉得这只玩偶相当眼熟,彷佛在哪里看过一般。

    这时蒋宁昭拿著乃瓶走了进来,问道:「你在看什麽。」

    宣和回过神来,忙道:「没什麽。」

    蒋宁昭并未多问,动作熟练地把蒋悦抱了起来,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把乃瓶凑到孩子嘴边;蒋悦却似乎不乐意喝牛乃,但只偏头抵抗了几次,就乖乖张嘴含住乃瓶的前端。过没多久,蒋宁昭移开了乃瓶,蒋悦喝了大半瓶牛乃,似乎快要睡著了。

    於是蒋宁昭放下乃瓶,轻轻拍著蒋悦的後背,过了一会才小心地把孩子放上婴儿床,仔细地盖好被子。

    两人安静地走出房间,宣和问道:「那只猫咪玩偶是你以前的东西?」

    「嗯。」对方应了一声。

    「我总觉得很眼熟……你在哪里买的?」他仍想著那只白se猫咪。

    蒋宁昭转过来望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道:「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为什麽要摆出这种态度……宣和心中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问。他猜想,那只玩偶对蒋宁昭而言,或许有什麽特殊的回忆,所以才会一直保留至今。

    但这件事毕竟没有那麽重要,宣和很快就把这件事放下,转而去招待宾客。

    等宾客们都离开以後,宣和与蒋宁昭送走了两位依依不舍的老人;他这会真的觉得有些累了,到婴儿房看了看蒋悦,便躺在沙发上睡著了。

    蒋宁昭这时正指挥女佣收拾善後,不一会,也走进了婴儿房内,瞧著睡熟的宣和,拿了毯子替对方盖上,在一旁坐下。

    宣和再醒来时,蒋宁昭正抱著蒋悦,蒋悦的脸埋在男人的肩上,蒋宁昭小心地拍著孩子的背脊,动作轻缓,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情感,宣和望著蒋宁昭一副慈父的模样,不由得在心中承认,对方确实是一个比他称职的父亲。

    他看了看时间,问:「小悦喝过牛乃了?」

    蒋宁昭点头。

    宣和起身,往门边走去,一边道:「你吃晚餐了没?我去让人准备。」

    「宣和。」男人忽然唤了一声。

    他顿住脚步,回过头来,但对方已经把一个不知名的东西扔了过来,宣和手忙脚乱地接住,只觉得触手处十分柔软,仔细一看,才发觉是那只猫咪布偶。

    「这是你忘了的东西。」对方严肃道。

    「我?」宣和疑惑地抱著玩偶,看了又看,只觉得越看越眼熟。

    蒋宁昭这时已经有些不耐烦地道:「那只猫是我买给你的。」

    「什……什麽?」宣和目瞪口呆。

    「看来你倒是忘得一乾二净。」蒋宁昭嘲道:「你才几岁,记忆力就开始衰退了。」

    宣和心中愕然,迟疑地问道:「所以,在老宅相亲那次,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不是。」蒋宁昭斩钉截铁道。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却忽然有什麽记忆的片段流淌过去,有些小处历历在目,但却大部分都十分模糊;宣和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这只猫……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只,黑se的?」

    蒋宁昭这时总算神情松懈了些许,说道:「原来你记得。」

    宣和摇了摇头,恍惚道:「不,我不记得……只是这麽觉得。」

    「哼……忘恩负义。」蒋宁昭瞥了他一眼道。

    宣和瞪大眼,但蒋宁昭的话却还没说完,仍继续说道:「那天我让司机送我到山间的别墅去小住,半路上他忽然把车停下来,等他下车一趟又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浑身伤口的小孩。」

    宣和一怔,想起了那个救了自己的中年男子。

    「那个小孩到了车上,明明都昏睡过去了,就是抓著我的衣服不放手。」蒋宁昭撇唇,嘲道:「你知道我在说谁?」

    「难道……是我?」宣和越发肯定,但仍犹豫地道。

    蒋宁昭狠道:「早知道你什麽都记不起,当初就该直接把你送到警察局。」

    「咦?」

    所以说……蒋宁昭没有立刻把他送到警察局?宣和揣测著当时的情况,努力回想,但仍然什麽都想不起来。最後他终於放弃,歉疚地道:「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

    蒋宁昭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悦。

    「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以为我会认出你吗?」

    但他GEN本没有认出对方,还把对方当成陌生人看待,态度最多就是彬彬有礼,完全没有任何感情成份,而且心中还希望男人能拒绝婚事。想到这里,他发现蒋宁昭就像闹别扭似的,看也不看他。

    「对不起。」宣和忽然有些好笑,又隐隐有些感动,「真的很抱歉,我一定会努力想起来的。」

    他从来不知道,他们的缘份从那麽久之前就开始了,虽然不至於有什麽「这果然是命中注定」的浪漫想法,但仍然隐隐感到开心。眼前的这个人,从十几年前就知道他了,而且多半是一直都记得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蒋宁昭其实就已经暗中注视著他……光是这麽想著,宣和就觉得心中温暖。

    自从知道自己小时候与蒋宁昭见过以後,宣和就开始不断地回想当时发生的事情,但或许是时ri久远,他只隐约想得起一些细节;从那时候残留的一点陌生印象来看,他多半不是立刻被送回家里,而是在某个地方住了一段时间才离开。

    他渐渐想起了那时候,有人给了饥饿的他温暖的热汤与饭菜,让他洗了暖洋洋的热水澡,甚至让他睡在柔软的床铺上,他还想起了那一对黑猫与白猫的玩偶,但记忆也就到此为此,更多的,他什麽都想不起来。

    宣和实在无奈,却又毫无办法。蒋宁昭对他一直想不起这些事情似乎有些介意,但宣和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只能满怀著歉疚。

    在夏天来临时,他在学期结束前办了休学。

    蒋悦还很小,一整天都让保母照顾,也显得他失职,既然已经为人父母,宣和打算自己休学照顾孩子,等孩子大一些,再回学校复学。他做出这个决定时并没有跟蒋宁昭商量,自己对读书这件事也没有那麽看重,但蒋宁昭知道以後,著实发了一顿脾气。

    「我没有叫你休学!」男人怒气冲冲地道。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决定的。」宣和平静地道,「你为什麽要生气?」

    蒋宁昭哑口无言,脸上怒意却越来越明显。

    「小悦现在还小,什麽都还不记得,等他再大一点就会记事情了,我不想一直让保母照顾他。」宣和顿了下,低低道:「我小时候也是由保母照顾的……不过,後来我妹妹出生,我母亲立刻就把自己的事情放下,专心照顾她……我不想让小悦觉得,我们不重视他。」

    他抬起眼,对面的男人脸上已没了怒气,但也没有松懈下来,只是仍有些不悦地道:「我以为你至少会重视自己的学业。」

    「学业怎麽能跟你还有小悦比?」他开玩笑地说道。

    但对方显然并不以为他在开玩笑,他话才说完,蒋宁昭的脸已经迅速地泛起潮红,有些困窘地张了张唇,犹豫许久,最後喃喃道:「……随便你了。」说著还哼了一声。

    宣和笑了一下,说道:「真的没问题,学籍是可以保留的。」他歪了歪头,又道:「而且,这也算是家庭分工;你每天都要工作,我也要为家里做出一点贡献。」

    话说到这里,蒋宁昭已经没什麽怒意了;於是宣和催促他去把温好的牛乃拿来,准备喂孩子喝牛乃,而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

    休学以後,宣和除了跟保母学著照顾蒋悦以外,生活中就没什麽大事了;而家中那头,父亲与母亲也几乎不怎麽与他联系。

    直到有一次,又遇见来家里帮蒋宁昭拿东西的钱mi书以後,他才知道,家中但凡有生意上的问题,都毫不客气地找上了蒋宁昭;而男人一如以往,就事论事,帮得上的忙就帮,帮不上忙就直言拒绝,宣和意外的是,对方什麽都没有告诉他。

    後来他问对方为什麽不说,男人才告诉他原因。

    「……我不希望你继续跟他们往来。」蒋宁昭声音沉沉的,似乎是想睡了,但仍继续道:「他们对你,或者对小悦,都没什麽真感情,何必多此一举地刻意亲近。」

    宣和躺在男人身旁,伸手抚了抚对方头发,「你说得这麽直接,不怕我生气难过?」

    「这是事实。」男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半张脸压在枕头上,「又不是我这样对待你,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吗?」

    「我也不知道。」宣和拉了拉棉被,一脸迷惑,「在我的记忆中,很少有跟他们单独相处的回忆,多半是不得不碰面,才勉强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最重要的是,面子上要过得去,表面上还是一副家庭和谐的样子,当然我不在那个范围里。」

    「我弄不懂他们在想什麽。」蒋宁昭嗤之以鼻道:「要是不喜欢,直接把你送给别人养不就好了?」

    宣和一怔,脸se沉了下来。

    但蒋宁昭却没发现,仍淡淡地继续道:「那时候,一开始以为你是受虐儿童,本来想拜托我妈办手续,我自己领养你……不过,事与愿违,你被绑架的事闹得太大,最後只好把你送回去。」

    「你说,你想养我?」他轻轻问道,不知为何,心脏怦怦地跳著,声音越来越大。

    「不行吗?」蒋宁昭狠瞪他一眼,「那时候我已经廿一岁了,就算有孩子也没什麽大不了。」

    宣和愣了许久,终究笑了出来,他忍著笑意道:「没有不行,当然可以。」他稍微顿了一下,迟疑道:「要是真的办了收养手续……那我就要叫你爸爸?」

    「不要乱叫,谁是你爸。」对方叱道。

    蒋宁昭别扭地把枕头扔过来,砸到宣和脸上,但宣和却拿开枕头,靠到男人身旁,小声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叫很变态?」

    「……」

    「要是在床上这样叫,你会生气吗?」他犹有兴致地道:「比如说像……『爸爸,那里不行』或者『爸爸,快点』……你会喜欢吗?」

    「……快去睡觉!」

    蒋宁昭的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满面怒se,但宣和却看出对方一瞬间也有些心神荡漾,於是不自觉地笑了出声。

    ri子就这样过去。宣和与蒋宁昭平淡地生活著,蒋悦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长得虽不至於多壮,但看起来还算健康。

    一ri,宣和醒来,床边的男人正抱著蒋悦,转过头道:「快去洗漱,等会要回去一趟。」

    他知道对方说回去指的是蒋家老宅,倒也没有意外,毕竟祖父母想念孙子是很平常的事情,因此到浴室里尽快地把自己打理整齐,接著换上外出的服装,匆匆吃过早餐,跟在蒋宁昭身後,两人上了车。

    过了一会,宣和才注意到司机开往郊外的方向,不由得有些疑惑。

    「这是要去哪里?」

    「我父亲在山间有一栋别墅,那里气候比较凉爽,他们夏天的时候会过去小住。」蒋宁昭淡淡道,随手整理著蒋悦略微凌乱的衣物。

    宣和於是不再多问,过了一两个小时的车程,总算到达目的地。他们下车以後,便有佣人来帮忙提行李,宣和客气地道谢,跟在蒋宁昭身後,两人走进庭院。

    前院很宽广,除了草皮以外,还种了几棵松树,不远处有边缘砌著石头的水池,里头养了几尾锦鲤;宣和越看越觉得熟悉,不由得迷惑起来。

    他分明没来过这里,但却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地方陌生。跟著蒋宁昭走进屋内时也是,他下意识地猜到往客厅在哪个方向;这时蒋宁昭似乎觉得奇怪,回头问:「你怎麽了。」

    宣和连忙摇头,说道:「没事。」接著赶紧跟了过去。

    他跟蒋宁昭的父母打过招呼,接著便无事可作;两位老人对孙子很感兴趣,不住地逗弄,但蒋悦现在就只能躺著,连坐起身都有困难,过了一会,几个人就蒋悦的生活习惯聊了半晌後,蒋宁昭说道:「你要是累了,先回房间休息。等一下吃午饭时我去叫你。」

    前一晚蒋悦半夜哭了起来,宣和哄了许久,GEN本没有睡好。对方如此提议,他便欣然接受,听见蒋宁昭说「上楼左转第一间是我的房间」後,起身向两位长者告罪,自己往楼上走去。

    走进蒋宁昭的房间後,他躺上床,拉了被子盖好,虽然觉得劳累,但却怎麽也睡不著。他翻来覆去一会,也觉得热了,决定把房间的温度调低一些,四处看了一会都没看到空调遥控器,想当然是被收起来了,打开床头的抽屉登时便找到了。

    设定好温度以後,他把遥控器放了回去,目光却被抽屉里头的东西吸引过去。

    里面放了一些杂物,而宣和发现一叠纸片般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才知道是照片,而且是蒋宁昭的照片。背景是这座别墅,但年龄从五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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