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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红尘初涉何似冬（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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牍州城的郊外有一处远近闻名的瀑布, 几人并没有忙着赶路，而是绕道去看了堪称奇观的扶余第一悬瀑。
巨大的瀑布仿佛挂在天边一般，从高处直泄而下，冲刷在□□的岩石上，年复一年, 巨石被冲刷的光滑无比, 没了远古的棱角, 甘心被一点点的侵蚀殆尽。
雪白的浪花打击在碧潭里, 溅起蒙蒙细小的水珠，洒在人身上更添几许凉意。
挑担的货郎卖着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茶铺的小二亦是忙的不亦乐乎，招呼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几人寻了干净的位置坐下, 靠在凉亭里欣赏着自然界鬼斧神工的杰作。
夏妗明显不愿同木靖一道, 专门挑了一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安静的看着簌簌而下的流水，双眼些许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机灵的小二上了点心和清茶, 道了一句客官慢用，然后知趣的退下。
透明软糯的小圆团，还能窥见内里暗红色的豆沙馅, 木靖抿了一口清茶，笑着和赤晴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路灼无意打探两人的对话，和师傅招呼过后起身离开了去。
随着路灼的离开, 木靖的话题偏了些许，“掌殿可是知晓蜀州左家？”不知怎么的就扯到中原的事情了。
赤晴瞳孔微缩，却没有任何的失态，颔首，“略有耳闻。”
而今中原的天下大乱，作为乱军中极为扎眼的左家，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况且左家还有堪称天下第一美人的左衾寒，谁人又不知呢？!
木靖将赤晴的那一抹小动作尽收眼底，笑了笑，继续说道，“左家的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势力，不同于财阀大家，不同于军阀世家，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能纵观天下大势，能让左家每每化险为夷，今中原大乱，群雄并起，世人都道左家只能偏安蜀州一隅，可是……”木靖有意停顿了下来，仔细的观察着赤晴脸上的表情，“可是，我却觉得，最后能夺了天下的，终将会是左家。”
赤晴眉眼压低，对上木靖略带打量的目光，想不明白她到底意是何指。
木靖侧目看向不远处悬天而落的瀑布，终于一语道破，“良禽择木而栖，掌殿觉得，南洛会是属于云水的那一根良木吗？”
赤晴脸色微变，这一路上，木靖一直有意无意的说着南洛的事情，时不时的踩南洛两脚，顺带高抬云水几分，却又不给点明了，兜兜绕绕让赤晴一番好猜。
结果说了那么多，原来打的是规劝云水另投他派的意图，赤晴有些搞不明白，就算云水这些年发展的势头着实能让人看好，可是总不至于让五派第二的玄靖掌门人如此放在心上，亲自屈尊规劝，她自认为以云水的实力还没能到让五派如此放在心上，那么木靖意欲何为呢？
木靖站起身来，华服上暗压的金线在阳光下反射着点点金光，不得不承认，作为四大倾城佳人之一的木靖着实吸引人目光的很，女子的声音有些空灵却仍旧不失威严，“掌殿可有想过，万一舟慕百年之后，会由谁来接管南洛呢？到时候那人又会将云水置于何地呢？！”
舟慕……
无非就是舟慕手下的三个徒弟，而其中当然是作为亲儿子的舟礼泉继任的可能性最大，舟慕这人还算正直，所以云水这些年才能发展的如此迅速，可是，万一以后是舟礼泉接任了宗主之位，那还不如早些投靠玄靖来的稳当一些。
赤晴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连月笙当年也有考虑过要不要脱离出南洛，可是实在因为觊觎云瑶镇的人太多，云水的实力也是堪忧，所以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木靖已经伸出了手，就看她要不要接受了。
赤晴沉默了很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只是拒绝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木靖开出的条件的确很不错，这些年想要加入玄靖的门派数不胜数，可是玄靖是来者都拒，能被木靖看上已经是云水莫大的福祉了，只是事到如今，她云水已经不愿再做五派的分支……
赤晴无言的拒绝着实出乎木靖的意料，赤晴没有理由拒绝的，除非……
木靖一丝不落的打量着赤晴，果真如传闻中一般，谋断皆俱，更甚月笙，那要改变拉拢的策略吗？
木靖沉思了很久，还是决定再观察看看，反正时间还长着，云水再如何也不可能一口气吃成胖子，她只需要静静的等着便是。
接下来的时间，一行人游山玩水，木靖也并没有因为赤晴的拒绝而有什么不满，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不再在赤晴的耳边数落南洛，南洛怎么样，赤晴自当知晓，已然无需她再多言。
相处了一段时日之后，两人心中对彼此的评价也是越来越高，要是抛却门派差别，两人真能做知己也说不定，奈何各为其主。
待得她们来到洛城时，距离武林大会开始已经只剩两天了，算是刚好赶上。
被大师姐抛弃了一个月的红绾翘首以待的等在城门口，心里自然是怨气颇重，幽幽的看着赤晴，“果真是有了小徒弟就不需要小师妹了……”
赤晴好笑的诓慰着红绾，将一路上买的好东西全塞她怀里，这才让红绾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木靖带着夏妗笑着告别，临走前饶有深意的多看了路灼两眼，赤晴不予参加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看来赤晴是将这次的希望全压在自家小徒弟身上了，“那就武林大会上见了。”
“……”
红绾抱着一怀抱的东西，探出脑袋仔细的看着木靖离开的背影，“大师姐，我怎么觉得那人有些像玄靖的掌门。”
赤晴转头，看着难得迷糊的红绾，颔首，“嗯，你没觉得错。”
“……”
洛城大大小小的客栈都已经挤满了人，好在云水隶属南洛外门，南洛自当安排了云水的住处。
得知赤晴赶来的消息，舟礼泉立马放下手中的事务亲自下山迎接赤晴，眼神里火辣辣的觊觎任谁都看的清，一众的随从在身旁拍着马屁，什么天造地设的词语都出来了，听得路灼脸越来越黑，连红绾都听不下去怒视着那些不长眼的东西。
一向礼节周到的赤晴总不能拂了宗主门派的面子，只是不动声色的离得舟礼泉远了一些，舟礼泉却是不自知的腆着脸皮又靠了过来……
路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后面几步跨了上来，搁在两人中间，一张小脸黑着，眼睛目不斜视，仿佛并没有做什么坏了礼节的事情。
舟礼泉被噎了一下，却也没有将路灼的行为放在心上，想着和赤晴的徒弟套套近乎，“令徒果真乖巧的很。”
说着便想伸手摸摸路灼的脑袋，却是被路灼冷眼躲开，连一句敷衍的解释都没有，面无表情的盯着舟礼泉，“莫要碰我。”
舟礼泉的脸色顿时变得难堪的很，当着他南洛这么多人的面，这小丫头什么态度，他在赤晴那里吃点脸色也就算了，这丫头算是什么东西。
赤晴轻责了路灼两句，却是任谁都听得出里面宠溺的意味，反正路灼看上去年纪偏小，舟礼泉要真和个孩子计较才是丢了南洛的面子，就算心里不爽快也只能忍着。
赤晴乐的宠着路灼，伸手拧了拧小家伙腰间的软肉，这小家伙贼的很，倚小卖小。
舟礼泉被憋的一脸的难看，却又不能当场发泄出来，忍着脾气将赤晴带进了别院，然后匆匆告辞离开，路灼一直僵着的脸终于软了下来，看样子也是讨厌舟礼泉的紧了。
临得武林大会要开始了，作为掌殿的赤晴当然得给门下弟子加油鼓劲一番，一个个挨着去找要参加武林大会的弟子，只留得红绾和路灼在别院里。
“阿灼，你这模样也太明显了。”红绾看着路灼铁青的一张脸，好笑的将温过的牛乳放与她的面前，一个月不见，还是这么黏着大师姐，这些年也就路灼与她最是亲近了，两人常常一同下山办事，想不亲近都难。
路灼抬头，略有些疑惑的看着红绾，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她不喜欢舟礼泉都不可以表现出来吗？
红绾立时就明白路灼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正想要解释的，却是微微拧起了眉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算看透了路灼，可是却看不懂大师姐，就像当初她理解了师傅，却是不清楚掌殿师叔的心意，莫要插手帮了倒忙才是。
她只是在路灼的身上看到了当初师傅的影子，怕她也如自己的师傅一般空付了一腔情深到头来只剩曲终人散的悲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给路灼点破，只是耐人寻味的说了一句，“阿灼，到时候莫要苦了自己。”
路灼被红绾说的有些不安，又着实参不透其中的深意，只是心里隐隐的错觉让她很是烦闷。
站到门口等着师傅回来，夜深了，月光冷冷清清，路灼看到师傅的身影，那样的白衣翩迁，那样的孑孑一身，心里猛然的悸动……
好像……明白了那么一点点欣喜的缘由，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小家伙抱着捉摸不透的纠结一夜无眠，翻来覆去，辗转难眠，除了喜欢师傅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两日后，武林大会正式开始，来自天南地北的各个门派挤满了整个南洛，武场擂台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得以瞥见五派宗主的尊颜更是让人兴奋不已，得知赤晴并不参与这次武林大会的消息之后，舟礼泉讨好的给了云水一个绝佳的观位，为了能清楚的看到自家小徒弟，赤晴难得没有拒绝舟礼泉的好意，还礼节性的对他笑了笑，这让舟礼泉觉得确实值得。
赤晴不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也算是玩的一招障眼法。
十年前小师叔以第六名的荣誉站在扶余武林巅峰，更是让云水这个小门派走进了大家的眼中，那一届师傅并没有参加，所以所有人都认为身为掌殿的月笙武功定然还在竹寒之上，这也为云水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她对于武林排位并没有什么兴趣，可是如果参加了就得尽全力才是，让她把云水所有的底牌都亮在世人面前，她赤晴还没有那么愚钝。
若是这番云水的弟子哪怕只有一人能夺得一个好名次，那云水也算是真正的出了头，一次可以被人认为是侥幸，可是没有哪个门派能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两次侥幸，那时的云水就再不是靠师傅和小师叔才能苦苦支撑下去的云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宝贝们，你们的六来更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