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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出师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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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举着绸片，李岩一脸严肃盘膝坐在旁边，从天没亮一直坐到腿都酸了，走过路过的人都会看一眼，可连个问价的都没有。
李岩急了，这还真是万事开头难，难道看她一个叫花子又是女人，信不过？正琢磨着怎么露一手，茶坊掌柜出来，往李岩面前一蹲，“你俩想要饭，得去县里，咱这镇子小，养不起叫花子。”
“啊？”李岩哭笑不得，指着玉树手里的绸片，“您看这个，我这是摆摊算命，不是要饭。”
“算命？用这个？这是啥符？”掌柜头指着绸片上两个字问，李岩愕然，“这不是符，这是字，算，命！您不识字？”
玉树特意写了两个篆字，看着还真象符。
“识字的都是秀才！咱这镇上哪有秀才？”掌柜一拍大腿，上下打量着李岩，这叫花子还识字？
李岩懊恼的拍着额头，她知道为什么没生意了，没人识字，玉树这招牌白举了。
“别举了，你喊：看相算命，一个大钱算一卦，不准不要钱！大声喊！”李岩伸手夺过玉树手里的绸片。
“啊？”玉树瞪着李岩，让她举着那个算命招牌，已经够丢人了，现在还要喊……
“快喊，集要散了！”李岩饿的难受，催促道。
大小姐吩咐了，别说丢人，丢命也得喊啊。
“看相算命，一个大钱算一卦，不准不要钱！”玉树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喊出来，连喊了几遍就顺溜了，“……看相算命啦，一个大钱一卦，不准不要钱啦！”
对面客栈那间阁楼里，银蓝衫男子手里捏着杯茶，看着对面越喊越有腔调的玉树，以及合着玉树的喊声挥着绸布招着手的李岩，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这是国师李家的大小姐？体统呢？
玉树嗓子都快喊哑了，看热闹的不少，一个算命的没有，唯一的收获，是旁边卖萝卜的大婶，塞了个大萝卜给玉树。
集散了，李岩有气无力的蹲在茶坊门口，玉树哑着嗓子道：“我去把萝卜洗了，大小姐先吃了垫一垫。”
“别，留着给庙祝。”李岩一声接一声叹着气，“有这个萝卜，也许还能再讨两个窝头。”
旁边杂货铺掌柜摸了一个大钱递给坐在旁边叠纸钱的媳妇，“去，让她给你算算这胎是男是女，怪可怜的。”
怀了六七个月身孕的媳妇儿接过大钱，撑着桌子站起来，走到李岩和玉树面前，“小叫花子，你给我算一卦，算算我这肚子里是男是女。”
李岩一阵激动，深吸了口气，凝神看着媳妇儿，她看到媳妇儿大肚子没了，正拿着一块绸子往身上比划，笑的眼睛都找不到了。
“是男是女？”媳妇儿见李岩瞪着她看了半天，神情呆木一声不吭，忍不住问了句。
“我……不知道。”李岩悲伤的快要哭出来了，她连孩子都没看到，哪知道是男是女？
“你这个小叫花子，就知道你是骗人！”媳妇儿虎着脸，捏着钱转身就走，连是男是女都不会算，还敢扯着嗓子喊算命？
…………
“那个孩子，让她算算。”客栈阁楼时的银蓝衫男子，吩咐了句，小厮应声退下。
…………
“小叫花子。”客栈掌柜招手叫李岩，“你过来，给这位小哥算一卦。”
一开张就跌了个大跟头的李岩，忐忑不安的进了客栈。
客栈里坐着对四十来岁，眉眼慈祥的男女，看样子是夫妻，两人愁容中透着丝丝似有似无的喜悦。
男子怀里抱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妇人端着碗，正喂小男孩吃饭。
“你给算算，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好利落。”掌柜指着小男孩。
“县城的大夫说了，最多十贴药，吃完指定就好了。”妇人看着李岩，笑容里透着轻松。
李岩怔怔的看着小男孩，好一会儿，低下头，“我算不出。”说完，转身就走。
“哎！”掌柜愣了，话都递到这份上了，还算不出？笨成这样还敢算命？
妇人看向丈夫，“倒是实诚。掌柜的，拿两个馒头给她俩，算我们帐上。”
“您老两口真是好人！”掌柜夸了一句，忙抓了两个馒头，追出来塞给玉树，“不是我，是老张两口子给的，拿着吧，以后别再算命骗人了，又没那个本事。”
玉树抱着两个馒头一个大萝卜，跟在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掉眼泪的李岩后面，走一步叹一口气。
李岩走到莲花仙子庙前，坐在门槛上，眼泪不掉了，怔怔的出了好一会儿神，转头看着玉树，“那个男女，我真没看出来，可那个小男孩，我看到了，只是不忍心说，不是骗人。”
她这满肚皮的委屈难过，也就能跟玉树解释解释了。
“我知道！”玉树点头如捣蒜。
“让我算什么时候好，还告诉我最多十贴药，我怎么忍心告诉她，那孩子……”李岩眼泪又出来了，“我真不是算不出，是说不出。”
“我知道我知道！”玉树不停的点头，“天底下就没有大小姐算不出的事！”
嗯？李岩不哭了，直直的看着玉树，“你这话什么意思？天底下没有大小姐算不出的事？你是说你们大小姐？你们大小姐也会算命？”
“我的大小姐就一个，大小姐不是算命，那不叫算命，那是推演天下事，大小姐可厉害了，要不然也当不了国师李家的大小姐！”玉树抬着下巴，一幅傲视天下的模样。
李岩呆看着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不远处一直盯着两人的银蓝衫男子，从隐身的墙角踱出来。
玉树一下子弹起来，刚要冲前又急忙收住，回身将怀里的两个馒头一只大萝卜塞给李岩，再转身，上前一步，摆出架势挡在李岩面前。
李岩直直的盯着那一片银蓝，目光一点点往下移，落在那双银蓝面、千层底的鞋子上，鞋子非常干净、非常漂亮。
李岩盯着鞋子，直直的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看向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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