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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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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此时此刻走在送丧队伍里的跟随范江林来的j个西北兵丁也不停的在心里问道。
在城外的时候看到那些送葬的人他们已经很惊讶了,没想到这才是开始。
好多人啊!
好多人啊!
我的天啊,怎么这么多人啊!好像整个京城的人都出来迎接了!
我的天啊,这真的只是一个小店的东家吗?
兵丁们木木的站在送葬的队伍里,放眼望过去,视线里黑压压的全是人,前后左右,甚至路两旁的楼上,屋顶上,大树上也都站着人。
挤不进来的人大声的叫骂着,拼了命的向往里面挤,到处是人c涌涌,原本送葬队伍中走出不少人手牵着手奋力的挡住人流,免得被堵住了路,一个个用尽了全力劝着喊着脸涨得通红。
兵丁们扬起头,看着铺天盖地的纸钱,将整个天地都变成一p白茫茫,似乎整个天地都在同悲。
满城带丧迎英魂。
大字不识一个的兵丁们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文绉绉的话。
这句话不是他们说的,而是以前听别人说的。
那是j年以前在西北一场大战后,一个城堡的官兵民众与城共存亡,以全城之力与西贼对抗了三天,最后j乎全亡,然后整个西北线为那些丧众盖了英灵庙,全披麻戴孝送葬,那时候他们还小,印象里是震天的唢呐锣鼓声,以及就是这样铺天盖地的纸钱,七镇八堡前来送葬的民众。
当时便有文人雅士写了文章诗词来描述记载这件事,别的华丽辞藻他们也记不住,就记住了这么一句浅显直白易懂的话。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在京城也看到这一幕,而且送葬的是五个与他们一般的兵丁。
这j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们弟兄j个好好的护送他们进京,我们可保你们一个富贵前程。”
临行前徐四根的话在耳边响起。
当时听了他们j个嘴上没说什么,心里都是嗤笑。
茂源山兄弟自己的富贵前程还没有呢。倒是把命都丢了,还说给他们?这话谁人听了不可笑。
此时此刻看来,这话还真不可笑。
能让全城都轰动涌涌来送葬的能力还能保不得他们j个小兵丁的富贵前程吗?
兵丁们瞬时起了一身的jp疙瘩。
急速整齐的马蹄铁声在喧闹中涌来,伴着齐声的吆喝。
“让开。让开!”
得到消息的五成兵马司的巡城兵们待亲眼看到街上的人c时,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城门官那边飞报着街上这黑压压的人群,他们这十j众纵然铁甲长枪在手也觉得j分胆寒。
“g什么的?你们g什么?”为首的巡甲喊道。
“我们不g什么,看人家送葬呢。”
“顺便讨碗酒吃。”
人群里乱哄哄的喊道。
看人送葬?讨碗酒吃?呸,当他是傻子吗?
不知道死了什么人,这是要煽动民众闹事吗?
“送葬出城,为何进城?”巡甲喊道,摆手。
身后的兵丁立刻涌上,手上都拿着弓弩对准了这一行送葬的人。严阵以待。
“立刻散去,否则论罪缉拿。”
范江林骑在马上,怀里抱着婴童,神情木然的看着挡住路的兵丁们。
在他身后送葬的人也都肃然而立,白幡如林随风唰唰。j乎被纸钱覆盖的五具棺椁一字排在街上,和四周的喧闹形成诡异的对比。
看着这场面巡甲不由咽了口口水。
这到底是什么人?
“某西北营军下敢勇范江林,送五战死的兄弟归京安葬。”范江林慢慢说道,一面从怀中拿出一封告书。
巡甲接过告书,果然死者身份无误。
“原来是西北营军的敢勇。”他说道,神情稍缓。
不过他们怎么能闹的这么多围观?
这种场面只有在朝廷获大胜进京献俘的时候才能见到吧,那时候倒也有棺材随行。但那也是只有战死的五品以上的武官才能享受的待遇。
什么时候j个兵丁也能如此了?
“既然是安葬,就在城外,怎么进城来了?”他皱眉问道,“还是速速转出城去。”
“大人。”
巡甲愣了下,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愣神。怎么男人说话突然变成nv声了?
“大人,之所以进城,是我的安排。”
众人忙都回过头,巡甲也会回过神转头,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走来一众人。与四周看热闹的民众不同,举着白幡,很显然也是丧众。
此时此刻一个带着幂篱的nv子缓步上前,nv子身穿黑衣,腰中束着一条麻绳。
“。”
看到这nv子,骑在马上的范江林翻身下马,不知道是骑马久了还是悲伤过度,脚步踉跄,差点跌倒,怀里的孩子却因为这踉跄而咯咯笑起来。
“。”范江林近前哽咽唤道,“我带他们回来了。”
这一句平淡的话用沙哑的声音说出来,站在一旁的巡甲忍不住心头一塞,视线落在那五具棺椁上。
而那nv子身旁的两个婢nv已经跪地大哭。
一路行来,只有男子们随行,除了路祭边初次的呜咽之后便没有在哭,此时此刻终于有nv子的哭声响起,也让这送葬的气氛更加强烈起来。
而在这同时,不知婴童是终于被这么多人吓到了,还是被nv子的哭声吓到了,哇的一声也大哭起来。
四周喧闹的人群渐渐的安静下来,大街上黑压压的一p人却只有两个nv子以及孩童的哭声回荡,气氛更为诡异和压抑。
“大人。”程娇娘看着巡甲,“墓地选在城东。”
巡甲看着她要说什么,程娇娘又先接着说了。
“不过,在城东也可以从城外转过去,不是非过城中不可。”她说道。
心里很清楚嘛,巡甲心道。
“可是,我答应过哥哥们。在他们离京赴西北的时候。”程娇娘说道,面上浮现微微一笑,只可惜幂篱下的微笑没有人看得到,她的视线转向那五辆车上的五具棺椁。“待他们为国尽忠,得胜凯旋回乡之日,便拥街骏马烈酒烟花相迎。”
她说着话慢慢的越过巡甲,向棺材走去,一面伸出手,抚摸拉着车的马儿。
这是五匹aose相同的骏马,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乃是难得的良驹,不识货的人也会赞一声好马。
原来的视线都在热闹上,倒没注意拉车的马也是如此的好。
“此时他们归来了…”
只可惜走的时候是活生生的人,归来的却是无具冰冷的棺椁。
周围的人随之感叹。
“他们也做到了为国尽忠得胜凯旋。那么我答应的话便不能不作数。”
程娇娘说道,从马上收回手。
旁边跟随的吴掌柜立刻亲手将一酒坛子递过来,程娇娘伸手接过。
“哥哥们,这是我亲手为你们酿造的烈酒,天下独一无二。”
她说着话将酒坛倾倒。浓香顿时散开。
看着白花花的酒水倒在地上,安静的人群一阵s动。
“哎呀可惜了哎呀好酒啊”
“可别都倒了,留点儿留下些…”
有乱哄哄的话在人群中响起,人群掀起一阵涌l。
程娇娘倒完这坛子酒,又转身看向巡甲。
“大人,如今我的哥哥们归来,同悲同喜。所以我请大家同饮。”她说道,“大人,你也请尝一口,来品一品,我这酒可配上我的哥哥们的烈x忠肝义胆。”
巡甲怔了下,吴掌柜已经带着人将酒水捧过来了。不止他,每个兵丁面前都送了。
“此酒烈,大人浅尝。”吴掌柜嘱咐道。
烈?
老子一个男人还怕酒烈?怕的是不烈!
巡甲立刻伸手接过,似乎是为了嘲讽吴掌柜的话,将酒一饮而尽。顿时眼睛瞪大,面se瞬时赤红。
人群里响起笑声。
“哈,哈,倒,倒,倒。”
不知哪个还在喊。
伴着这喊声,只见那边的兵丁果然有j个摇摇摆摆一刻噗通倒在地上。
人群里顿时一阵哄笑喧闹。
“看,看,我说吧。”
“哈哈哈这一路已经倒了无数人了!”
好,好烈!
巡甲只觉得浑身如同火滚过,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双耳嗡嗡,汗淋淋而出。
好,好。
他忽地想大声吼叫,那些在家被人瞧不起,在外被上官同僚欺辱的憋屈一瞬间都发散而出,火烧之后,便是通的顺畅。
他又想大笑。
好,好,有什么大不了的,人生在世,老子就要过的痛快。
“大人,这酒可配得上我战死的哥哥们?”
nv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古来征战j人回,战死沙场痛快淋漓,不白活一回。
“配的上!”巡甲高声喊道,一面伸手一抱拳,“狄四九送英雄们。”
伴着他的话,挡路的兵丁呼啦啦的让开了,但也有没让开的。
有四五个兵丁醉倒地上没动。
巡甲呸了声。
“怂样。”他喊道,瞪大眼张红脸喷着酒气,“抬一边去。”
那四五人很快被抬走了。
“看,五成兵马司的人让开了!”
其实不用他喊,其他人也都看到了,卢思安更是错眼不眨。
他们本来跟着人群,后来实在是被拥挤的站不住,便仗着身份来到这家酒楼的二楼,居高临下的看大街上。
“到底说了什么?怎么气势汹汹而来又俯首听命的让开了?”大家纷纷问道。
这就是上楼的利弊,看得清但听不清。
楼下此时猛然爆发出一阵喧闹,将j个议论的人的视线都又拉过来。
只见无数人在街上挤成一团,似乎在争抢什么。
“酒!”这一次大家看清了,原来是又要散酒了。
“这酒果然这么好?”j人纷纷不解说道。
适才他们可没有自降身份去吃人家散的酒。
“我让人去端j碗,待会儿咱们尝尝。”一个人笑道,带着j分先见之明。
不多时屋门被拉开了,j个小厮涌进来,一个人小心的端着一碗酒。
“大人。大人,拿来了。”他喊道。
那人愣了下。
“怎么就一碗。”他说道,一面看了眼递到跟前的酒,不。不是一碗,只有半碗而已。
“大人,根本就抢不到,这一碗我差点拼了命…”道,“逃出来还能留半碗已经算是大幸运了。”
这么抢手?
j人又转头看窗外大街上,但见喧闹如巨l狂c,人流奔涌,只看得他们心惊r跳,这要是在其中能抢到一碗可真是不容易。
所幸那酒水不过两坛,转眼便空了。要不然说不定会有人被踩死踩伤呢。
什么好酒竟然让人如此疯狂?
“都是因为那些前头吃过的,或者是前头没吃到听人说好的,涌来争抢得多。”道。
“真有这么好?”在场的人说道。
而卢思安则没有再看酒,而是去看街上的人群,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并不是说人群都散去了,而是跟着那送葬的队伍涌涌而去了,他抬眼看去,可以看着那边的街道上比适才这边还要热闹。
而这人c必将如水一般奔流中越汇越多。
世人就是这样,一物扔在路边没人在意,一旦有人抢,不管有没有用好不好的。大家都忍不住要涌上去抢。
“好手段…”他喃喃说道。
“好酒!”屋中一声高喊让卢思安又将视线转进来。
看着自己的同伴之一正端着酒碗,满面通红。
“好酒,好酒,世间竟然有如此烈酒。”他高声喊道。
其他人也好奇的围过来,要尝一口,但那同伴竟然不舍得。
“这好酒应该有售卖吧?”他说道。“你们去买些。”
“大人,没有售卖,人家说了自酿的不售卖,只是为了祭奠这五个战死的哥哥。”
“真的假的?这么好的酒不售卖?祭奠完了就没了吗?这怎么可能?谁人肯放着钱不要?”
“如果,不是为了挣钱呢?”卢思安忽地喃喃说道。
说话的人都看向他。
“不是为了挣钱?那是为了什么?”他们问道。
卢思安视线再次看向大街。想到在街上涌涌时听到的话。
“…那五个人是茂源山人士,都是好汉,战死了…”
“…战死了也没得功赏…”
“…怎么没得功赏?”
“…怎么?肯定是蒙了冤屈呗,这世道…”
“好酒。”卢思安喃喃说道。
屋中的人都笑了,有人将余下的酒递过来。
“思安兄,你尝一尝,出了这京城,这等好酒只怕难得。”他们说道。
卢思安伸手接过酒,看了眼,一饮而尽。
酒穿肠而过,带起一p滚火,只烧的五脏六腑要炸了一般。
卢思安将手中的酒碗狠狠的摔在地上,哈哈大笑。
屋中的人被吓了一跳,看着面se通红双眼迷离叉腰大笑的卢思安。
卢思安笑声未尽人就扑向窗口,这动作让屋中的人一声乱喊,忙扑过去拉住。
“思安兄不可。”
“思安兄且慢。”
他们喊道死死的抱住,只当这卢思安积郁愤恨难解,酒壮胆要自尽。
卢思安被众人拉住丝毫不察,一面放声大笑一面扬起手对窗外挥点。
“你要听!你要听!便让你听!便让你听!听这满城尽谈茂源山!”
伴着他嘶声裂肺的大喊,就听空中一声巨响,如同炸雷,这声响盖过了众人的声音,大家愕然看去,但见东边的天空上,一束烟花正绽开。
白日里没有黑夜的背景,烟花没有五颜六se的光芒,但见一p炽白。
随着他们看去,接二连三的烟花炸响,湛蓝的空中白花如云四散下坠,就好似雪p茫茫。
从来没见过白日烟花也能这般绚烂。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呆住了,脑子一p空白,唯有头p发麻,s酸激痒瞬时传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