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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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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我到柴房裡拿了些晚膳用剩的木柴，把我那打了一个下午的那桶水给烧热了，好用以沐浴。
傍人离落，在这窘困的处境下，我yu以热水沐浴，都嫌奢侈了，而今总算找到了机会，心中自然是珍惜万分的了。
褪去了衣裳，我的脚趾轻巧地点入了水面，皎白的小腿被水波环绕着，我在水雾之上，闭上双眼，把自己深深地埋入了热水之中。
缕缕青丝在水面上漂着，载浮载沉，像那看似被拉开的叁千烦恼，但确实还羈绊着我。
难得，能够这般清净……
我可以假装自己忘了ai情，却不能够忘记等待。
我可以假装自己忘了曾经，却不能忘记记忆中的他。
不能够，也绝不可能。
「二小姐！」
突然，有个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
「二小姐，你在裡面麼？快出来开门，藺夫人找您呀！」
藺夫人？
我从水中站起，「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听见有人急促地敲着门，我赶紧迅速擦乾了身子，随意套上一件衣裳，一面擦着s漉漉的髮，一面向外头拖延时间，道:「怎麼了？什麼事？」
来者是藺夫人，我若招呼不周，这j日，不知道又有什麼苦难要度了。
猛地，房门像是被什麼撞开了，一个婢nv闯入，她手上拿了条料子上等的绢子，探了探四周，望见了床头边的一张木椅，走过去，便用那条绢子使劲地朝上头擦拭，彷彿那木椅已有多不乾净似地。
「夫人可以进来坐了。」擦完那木椅，婢nv对房外喊道，紧接着有有吝一个婢nv搀扶着藺夫人缓缓走进，后者雍容华贵地在椅中坐下了，样子有一点儿不屑，她道：「能够让我在外头等那麼久的……骆二小姐，你还是头一个。」
藺夫人在说到「骆二小姐」这四字时还特别加重了语气，不晓得为什麼似是在强调，我有一种感觉，藺夫人想强调这儿是「藺府」而非「骆府」，而我们原来的那个家，早就倒了。
「方才潺潺在沐浴，自个儿想些心事便出了神，没仔细听了，天晚夜凉，让夫人在外头受寒，潺潺在这和你赔不是了。」我垂首表示歉意，抬眸，却又见她不领情的面容，遂又讨好道：「下回，潺潺一定立即给您开门了，夫人这一次就海涵潺潺，好麼？」
藺夫人嘴角冷冷一瞥，好像听见了什麼笑话，「你这是在讨好我吗？」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费尽心思赶走了梓缄，不让她为我打桶洗澡水呢？」
赶走？
我一惊，难道她说的，是今日在井边遇到的那两个婢nv？
「你要沐浴，难道别人就不用麼？梓缄说你一个人霸着井我也就容了……」藺夫人的话看似是妥协，语气却又不是这麼一回事，她的眼神凌厉地扫过了我身后的浴桶，一个机灵的婢nv小碎步上前，一隻手伸进那浴桶裡。
「夫人，水是热的，柴房裡的那些木柴果然是被二小姐偷去了！」
另一个婢nv假意不小心脱口而出，讶然道：「怎麼这样呀！那木柴可是要给夫人烧洗澡水的呢！怪不得梓缄方才一脸慌张，原来是被某人阻着，水挑的慢又没木柴烧！」
「夫人您误会梓缄了啊！」
如戏般一搭一唱得极佳，咬定了我的罪名，让人不禁怀疑这一且全是串通好的，而今天下午那事，不过是个让人顺水推舟的媒介罢了。
我知道，现在说什麼都会是强辩，即使我出那时我出柴房时，木柴还剩下很多，但又见藺夫人的穿着和上午是一样的，想她尚未沐浴也是真有其事的，他们想趁着藺如暄不在时治我罪，给我下个马威，我又能说什麼？
我皱眉，静默着，等待她们的下一步动作。
「你还有什麼说得麼？偷水贼……又或者该叫妳偷柴贼呢？」藺夫人靠近了我，声音轻却利，「果然呢！什麼样的娘教出什麼样的孩子，和骆梁馨那j人生活在一起的人都好不到哪裡去……楨儿而没受到你们的污染算是大幸了呢！」
骆梁馨是大娘的名字，我不晓得藺夫人怎麼会和她有过节，因为据我所知，大娘原来是不认识藺夫人的，至少，我之前在骆府时从来没有见过藺夫人。
我在猜，或许是在我还未来到藺府前，她们发生了什麼。
不过，大娘是姊姊的生母，藺夫人却很喜欢姊姊，那说明了藺夫人不会是那一种牵拖的人，但，她又为什麼讨厌我？
我做了什麼吗？
「你知道自己是谁麼？」藺夫人问道。
「小nv骆潺潺。」我乖乖地回了话。
「是，你姓骆，是骆府的人，但这而是藺府，有自己的规则，你是暄儿带回来的人，但并不代表我就要接受你，甚至是把你当成客人……」藺夫人的声音冷冷响起：「外头的人再咱们这偷了东西，会如何呢？」
* * * * *
一个婢nv接话：「回夫人的话，仗责二十后，一律逐出藺府。」
面对这番情势，我该怎麼做？解释？但，有用吗？
好像，沉默了太久，就容易忘了该怎麼为自己辩驳呢。
忽地，我的脑中浮现了一个画面，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温柔的人，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我沉静已久的心情，突然间，激动了起来，曾经那一些恍若失去的本能都在瞬间回来了，包还着我。
我失控大叫：「我没有偷东西！我只是挑了水，拿了些柴！倘若夫人是因为我方才怠慢了您，我可以改，请夫人不要随便安cha个罪名到──」
「胆敢狡辩？！」藺夫人抬起手，紧接着，一个火辣辣的印子在我侧脸烙下。
那力道之大，似乎是放足了全力……
我到底做了什麼，让你如此恨我？
她高声朝外头喊：「来人！」
j个经过的长工听进藺夫人的呼声连忙跑了进来，恭敬问道：「夫人，有什麼吩咐？」
藺夫人道：「这j人偷了东西，把她弄到大厅教训，然后，依这裡的法吧。」她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摆摆手，要其中一个长工赶紧动作。
「二小姐，失礼了。」语落，我感觉到一g强大的力量勾住了我的手臂，我转头一瞧，发现自己整个人被那大汉粗壮的手臂綑住了，他把我拖出外头。
此刻，我彷彿能感觉到后头跟着的脚步声是多麼得意，她的愜意，更是衬出了我的落魄。
她说，要把我逐出藺府。
我的脑中只剩下方才那惊鸿闪过的，温柔声调：
「那，你也得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在另一个地方担心，好吗？」
外头如此乱，我要去哪裡？
出了藺府，我一个人，要去哪裡？
如果我被乱兵砍死了，他找不到我怎麼办？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可以！
「我不要！」我尖叫，用力地挣扎着，那大汉却只是用更大的力气抓紧了我，藺夫人的声音凉凉升起：「倘若你一个大男人让她跑了，就自己看着办吧。」
过了一会儿我被拖到了藺府的大厅上，已经有人準备好了木杖，在那里等着。
一路上吵吵闹闹，也许很多人都知道了，也认定我是偷了什麼东西，偷偷在y暗的角落观着，等着看我的好戏。
那大汉粗鲁地把我压倒在地，使我动弹不得，我的头「碰」地好大一声，和地面撞上。
餘光则瞥见了另一个大汉，高高地抬起了木杖，準备落下。
还有藺夫人那高傲的姿态及鄙视的眼神。
啪！
木杖毫不留情地打在我的部。
藺府应该有很多人恨我吧，一个空降的「二小姐」能让多少人信f？
那现在，他们是不是正嘲笑着我？
啪！
木杖再一次落下。
这一次好像没了上一次那麼疼痛呢。
要坚强啊！他们越是等着看我笑话，我就越是不能让眼泪流出！
啪！
「那，你也得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在另一个地方担心，好吗？」
季暔，对不住了，我没能好好照顾自己。
我闭上双眼，继续等待着下一杖。
啪！
啪！
啪！
……
…………
不晓得过了多久，我的知觉已渐渐麻痺……
但这一次，木杖没有如预期地落下，我听见了一个婉约nv声：「停手，别打了！」
是姐。
「楨儿，怎麼来啦？」藺夫人见是姐，凌厉的声调立即转柔了，就好像一个慈ai的母亲对待自己的亲生nv儿那般。
「夫人，您就看在潺潺是楨儿的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好不？」
姐说了一句令人讶异的话。
我完全没料到姐会替我求情，至少，从我到藺家以来，我俩除了礼貌x的问候，再也没有好好j谈过了。
我总是觉得，姐非常不喜我的出现。
「楨儿，潺潺偷了东西，倘若我今天不处置她，藺府的规矩还有谁会遵守？那藺府岂不是要乱──」
「夫人，您就开一面一次吧，待会楨儿定会好好说说潺潺的。」姐的语气非常柔和，话裡却又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好吧，那这事就麻烦楨儿处理了。」
我还被压在地面，无法抬头，只听藺夫人是因为疼ai姐才答应了她的要求，赦免我，没见着姐带藺夫人投以暗示的眼波。
「扶她起来吧。」姐的声音响起，随即我又被一g力道拉了起来，抬首，我正面对着姐，而藺夫人已经离开了。
姐说：「待会我会换个奴婢到你房裡给你上y，在你伤未好的这段期间，有什麼事就儘管吩咐她吧。」
语调依旧是冷冷的，言毕，她转身就要离开大厅，我赶紧叫住了她，「姐，谢谢你。」
姐回首，淡淡道：「如果不想给人抓着了小辫子，就认清了自己的身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