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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仙涯、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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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岸,珦澜穿着一身s透的僧衣,乌亮的长发如丝绸一样披散在肩背上,j绺落到身前,或f贴在鬓颊上,连睫ao上也沾着细微的水珠,本该显得狼狈,但禁yu的衣装和煽情的姿态却有种冲突的美。
宙风在找到珦澜之前,只觉得他们不过是分开了短暂j日,但对珦澜来说却已经过了好j年,而且无涯又带珦澜到凡尘,这里的时光流逝得更缓慢,不知不觉珦澜长得这麽大了。
珦澜不知所措,两手还维持拧衣角的姿势,他对宙风的感受很矛盾,本该是理所当然亲近的父子关系,却因常被宙风往外藏,所以相处起来生疏得像陌生人,远不如和无涯那样熟稔。
或者说他和宙风j乎没有真正相处过,打从有记忆以来,这个爹不是把他丢给无涯就是把他变成各式各样的精怪藏去下界。他们是天龙族,和黎凰的火凤一族都是优越种族,可他却当过猪精、鹿精、犬妖,有次被变成一棵树藏在仙界一座山林里,当时他道行低微还无法行走,天天定在一处无聊得哇哇大哭,还是无涯找到他把他接走的。不仅如此,宙风还曾将他变成海马,在印象里那是宙风对他态度最温柔的一次──
「好孩子,乖乖待着,爹很快来接你。」然而他就被宙风变成海马,尾巴勾着珊瑚枝免得被海流冲不见,但还是险些被人抓去做成海马乾,幸好被海中精怪解救。之後他哭着求宙风别送走自己,留下的结果却是差点被ai慕宙风的人明刀暗枪弄死。黎凰就是其中一个。
宙风是个强者,而强大的人总是懒得处理他认为枝末细节的事。珦澜曾经装昏睡时听过无涯和宙风争吵,当然无涯的语气还是平和,但听得出愠怒。无涯说:「你明知道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对珦澜出手。」
宙风轻淡回应:「知道。所以那些人再也不会出现。」
无涯压下怒气说:「你再这麽对他,早晚还是会发生类似的事。」
「他这不是好好的。再说不是还有你?」
最终一言不合,宙风又把无涯气跑了。
也因此,珦澜对宙风的态度不比面对陌路人好多少,难以拿捏亲疏分寸,也隐有怨怼。他还没想好该怎样面对,宙风就走过来了,一手轻拍在他肩上将衣衫变得乾爽,连一头长发也不再s重披在身上。
珦澜捏皱了身侧衣料,压着脑袋说:「谢谢爹。」
高大挺拔的男子盯着珦澜头顶,话音平稳沉厚:「长这麽大了。」
「是。」珦澜抬眼觑他,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麽。
「变成一朵昙花了。」
珦澜对宙风审视的眼神感到陌生,不像在看自己的儿子,俊容含笑,但不知是有情无情。珦澜心里失望,正想告黎凰的状就听他说:「我教训过黎凰了。她以後不会了。」
珦澜的失望多了分怨怒,他这风流爹对nv人向来大方温柔,说的教训肯定是不怎样,说不定还比不上无涯罚他跪着抄经哩。他退开来,宙风弯身一臂托着他双腿,就像托抱孩童的姿势,可珦澜早就不是y孩,连忙两手环住宙风的颈子倚在他怀里。
「走吧。」宙风说得简单,拿出一袭如雾如烟的轻软纱绸披在珦澜头、肩上,披着这羽衣,凡尘众生都能登天。
珦澜认得这件宝物,知道宙风是来带他回去的,慌忙叫道:「可是爹,我要在这里。无涯叔叔也在,这次多亏他救我一命。我要跟无涯叔叔在这里,我不回去。」
宙风平静睇他,但眼里并无笑意,有g无形的威压b得他不敢与之对视,他别开脸说:「就是回去了你也会把我送走,与其那样还不如一直跟着无涯叔叔。」
「不会了。以後都不送走你。」宙风想了下:「他助你转生,我会代你谢过他。」
「我不想走、爹,你、你是在找无涯叔叔的姐姐,顺道过来寻我的不是?」
宙风没想到他会讲起这个,淡漠问:「彼岸的事,谁告诉你的?」
「……」
「这个无涯。」宙风轻嗤,将少年仔细拢了羽衣,不带情绪说:「彼岸已经没有了。无涯钻研转生秘术就是为了把彼岸救回来,可惜彼岸残碎虚弱的魂魄即使入了轮回也无法完整,就像落花归於尘土,化作泥,不复存。不过也多亏他这秘术,所以能把你救回来。我的小龙如今是朵昙花,呵,也是不坏。」
珦澜听完蒙蒙胧胧的,心口有些酸软疼痛,原来无涯失去姐姐彼岸不是不伤心,他能救回一条小命还是托了彼岸的福,想起无涯云淡风轻把过往经历当故事讲就心疼得无以复加。但他不明白宙风又是怎麽回事,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执着彼岸到疯魔的天人忽然清醒,并接受所ai的nv子早已不在的事实,这可能麽?
这是第一次宙风亲自来接珦澜回去,珦澜认为这比做梦都还不真实,所以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麽回到宙风那座天上宫阙。进殿之前,宙风横抱着珦澜走进一座灵池将尘世浊气涤净。珦澜j乎要被沉到水里,宙风看他神se不安,低头哄了句:「不怕,这水不会淹了你。」
宙风有点好笑,珦澜自觉窝囊,他生来就是天龙之子,却连这点水都怕?不,他怕的不是这池水,而是回到这里……
宙风把人捞在怀里,拾阶走出池外,仆役们从两侧要过来替他们擦身都被宙风遣退,施了法术去除一身水气,好像不愿意别人碰到他们,或是碰到珦澜。
珦澜被轻放到一张铺了软毯的榻上,白se兽毯是出自一种形似羊的兽类,触感轻柔得像在碰触云朵。珦澜记得这张毯跟这张雕饰华丽的卧榻,以前他见过宙风在这里压着一位漂亮的仙子,两个忘情的翻云覆雨,他当下脸se古怪,急忙想起身,宙风却像看穿他心里所想将他按回去。
「都换过了。这里每一件外人碰过的东西都换了。」宙风说着拍珦澜的肩,手顺势往手臂摸下来,再碰到腰,然後凑近跟他说:「以後不会再有nv人过来这里,你睡一会儿。」
「爹。」珦澜拉住宙风的手,宙风回睇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却和以前不太一样,但他一时不明所以,况且比起宙风的转变他还有更在意的事。他说:「我想见无涯叔叔。爹能不能也带无涯叔叔回来?」
宙风目光冷下来:「凭他能耐,想到哪里都还不容易。」
「可是他为了救我大耗元气,短时间内──」
「哼,这话也就你信。我认识他比你久。他不过是不想让你回我身边罢了。」
「什麽意思?」
宙风自觉说了太多,chou手摸珦澜的头发敷衍道:「因为我过去没有好好看顾你吧。你先睡一觉。」
珦澜闭上眼却睡不着,想的全是无涯,他只在这里待一会儿,无涯说不定就在凡尘找他j年,越想越絮烦,无声哭起来,可怜得就像被爹娘忘在街口的孩子。不过以前他被宙风丢去外头也没哭得这麽伤心,後来知道掉眼泪没用都不再哭了,这会儿却连自己都不明白心里怎麽难受成这样。
须臾,宙风回来了,看见珦澜背对外面,肩膀颤抖,他在榻边看了会儿,似乎不知该拿这孩子如何是好,双臂撑在珦澜身侧悬身俯视,低柔说话:「珦澜为什麽哭得这样伤心?」
珦澜把脸埋到毯子柔软的白ao里,一手忙揉着眼睛说:「我没有哭。没有。」
宙风被他逞强的样子逗笑,话音越发轻柔:「好,你没哭,是我看错了。」
珦澜不肯转头面对宙风,宙风也不打算走开,场子冷得尴尬。宙风说:「过去我炼丹不慎走火入魔,做了许多伤你心的事。昨日我感知到你遇劫,那一刻我也突破魔障,知道你对我是最重要的,失去了彼岸,我不能再没有你,所以立刻就下凡找你。以前的错不求你原谅,但以後我们都要在一起好麽?」
珦澜听无涯说过,知道宙风走火入魔的缘由,现在又听宙风解释,心中有所触动,坐起来面对宙风,眨着方才哭红的双眼瞅了瞅:「爹是因为我才消除魔障的?」
宙风抱着他应道:「不是为你还能是为了谁。」
珦澜本来应该感动,可是他不是原来的他,不是过去那个傻孩子,可能早就对这个爹死心吧,不然怎麽心里一点都不觉得感动,甚至有点想笑。宙风说他重要?
「我对你来说多重要?」珦澜不明白,所以问得直接。
宙风退开来,握紧他的肩臂无奈蹙眉:「你不信?」
「没有不信,就是好奇而已。爹,我娘亲是谁?」
宙风眼神掠过一丝古怪,他亲珦澜的额面,抚摸灵秀漂亮的少年脸庞说:「不是彼岸。你娘亲……她留下你就不知去向了,根本不配当你的娘亲。你有我就够了。」
珦澜心里不以为然,冷笑出来:「就够了?」真亏你讲得出口,不愧是高高在上、天龙族的强者。这话他没讲出口,宙风却晓得他这未竟之语是什麽意思,紧张得拥他入怀,慎重道:「珦澜,我不会再让你到外头受委屈,再也不会有谁来欺负你。」
珦澜也曾憧憬父ai,可现在他发现那种东西他不需要了。本来就没有的东西不要奢想,能有一个无涯叔叔将他搁在心上就好,虽然宙风承诺不再像从前那样让他有点欣,但也仅仅是如此。
对於珦澜平淡的反应,宙风有些挫败,他们并非寻常父子,更像陌生人,哪怕是现在他也不算了解珦澜,但毕竟珦澜是他耗费心血得来的孩子,若不是走火入魔也不会导致他们现在父不父、子不子,只要珦澜回来就够了。
重得宙风关ai的珦澜就在他的紫云宫住下,宙风不吝提供各种丹y仙法助他辟谷,增进道行,饮食起居用的都是最好的物品,重掌族中要务的宙风不再与nv子风花雪月,但也一时chou不出空闲陪伴珦澜,只能先好生供着。
珦澜没有回到从前的住所,而是被接回宙风的寝殿住下,虽说如此,宙风早出晚归,彼此很难见上一面。宙风惦念他,只能拿上古神镜窥看珦澜,那面神镜叫碧落,却不是原先的神器,而是宙风取得其残骸重新炼来的,能凭驱使者的能耐吞灭敌人,甚至遮天蔽日,原本那一面神镜有毁天灭地之威,就不晓得宙风能将碧落发挥到何种地步。
只不过此刻的宙风只是拿它来窥看血亲,这神器除了灭敌之外的作用就是窥视诸界,除非想看的地方设下极强的禁制。
碧落的本就收在宙风的眼睛里,只要他想看,随时都能见到珦澜。这些日子以来他发现珦澜的习x总归来说是一个字,懒。不过他乐意宠着这个懒散的孩子,无论是多珍稀的宝物被拿去当玩具摆弄,或是喝光他紫云宫最好的酒,他都不介意,不过珦澜酒量不好,总是喝一杯就不喝了。
这天珦澜把一棵珊瑚树挂满了各种宝石玛瑙,将它们当成屏风挪到坐榻前,再翻出许多书卷边看边画,搞得到处都是东西,宫仆想收拾也无从收起,珦澜也不许他们进来收,他就是想知道宙风对自己的底限在哪里,探不出来也没关系,就是一时兴起的恶作剧。
殿里的灵石都被他吸光灵气挂去珊瑚树装饰,他还将许多小的夜明珠拿来钻孔,将它们和珍珠混着串起来玩。其实他觉得自己不像天龙一族,更像野猪精,只勤於吃喝玩乐和胡闹,别人所谓的正经事一点都不放心上。
每天向宙风禀报珦澜的起居情况的人总会暗示j句,宙风却道:「不长进又怎麽了。他是我的孩子,不管他怎样我都会护着他。」他巴不得珦澜只依赖自己。
等宙风终於得了空回来见珦澜,珦澜睡得正香,梦到之前和无涯在街头看到卖烤羊r,无涯想给他买,他却知道很多地方的僧人戒酒戒r,不想无涯遭人白眼,所以坚持不肯让无涯买。後来他就後悔了,他真的好想吃烤羊,最好是无涯喂他吃,他想念无涯了。
仆役替宙风挂好外袍,宙风换了另一袭衣衫坐到床上欣赏少年的睡容,珦澜咂嘴的模样让他失笑摇头,满目温情,侧耳倾听珦澜的梦呓却听到了无涯二字,登时黑了脸。
宙风对无涯的感觉是复杂的,起初他也是信赖无涯,可是无涯对他的孩子太好,好过了头,他开始产生危机感,觉得珦澜会被无涯抢走。他用指腹摩挲珦澜的唇,柔软得惹怜ai,更勾起了更多yu念,他知道自己对珦澜的感情并非父子……只是狡猾的利用这层关系霸占了这孩子。
过去的他不仅仅是走火入魔,也是在逃避、迷惘,自欺欺人,直到他感知到血亲有劫难,用碧落看了一眼,只一眼j乎要让他发狂,当他赶去元圣峰的时候,黎凰说珦澜被救走了。不必问都知道是无涯,这让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生出一丝丝的失落、妒嫉,更多是怀疑,他觉得无涯虽是佛修,城府却极深,处心积虑接近他的孩子背後或许有别的目。但若不是无涯,他已失去珦澜,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麽不可挽回的事。
纵然他应该感谢无涯,但他做不到。
「无、嗯……」珦澜的唇被手指磨擦得殷红温热,模糊轻y。宙风俯首,在其唇间蜻蜓点水亲了下,退开时恰好珦澜醒来,那吻触似真似幻,难以分得清楚。
「爹,你回来啦。」珦澜不自觉摸了摸热热的唇瓣,大概是太想吃烤羊自己咬得吧。他朝宙风微笑,余光瞥见满床散落的宝石珠玉,歪头耸肩说:「我不是故意的,这些一会儿我会收拾。」
宙风却故意告诉他说:「可我现在要睡了。」
「噢。」珦澜见他没有不高兴,还脸带笑意,有点热了脸p,低头捡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床角堆,显然不知所措。
宙风笑着揉他头发:「怎麽一脸慌张,难道是怕我了?」
「不是,因为爹太好看了,我太久没见,有些不习惯。」他讲的是实话,宙风大概是他此生见过最俊美英武的人,小时候还不太懂欣赏,再长大一些就老是被这个爹送走,也没什麽机会亲近,远看的时候还能心平气和,离得近就从容不起来了。
宙风没料到珦澜会回这种话,先是一愣,随即朗笑数声将人抱到怀里,朝着少年俊俏脸庞啄了两口。珦澜歪着头躲不开,被宙风略带胡渣的p肤蹭得脸痒,羞赧尴尬道:「爹,我不是小孩啦,不要这样。」
「你不也老和无涯这般撒娇?」宙风看珦澜的心思飘远,又跟他讲:「你说我好看,到底有多好看,让你这麽慌乱?」
珦澜回头瞅他,不冷不热讲:「你就太好看才会有那麽多仙子喜欢你,还用得着问我麽。」话有点酸,但他不晓得自己耳根慢慢红得像不远处的那棵红珊瑚,还张大嘴巴打呵欠装傻。
「在你心里我是最好看的?」宙风不死心追问,他从不会问这种问题,却在珦澜面前失常。珦澜果然意外他还揪结这种事,露出一个鬼灵精怪的眼神,故意讲:「我记得在下界玩的时候j了一个朋友,是只小猫,他变成人的模样可好看了。而且眼睛是金se的,爹你的眼睛是深蓝的,我也喜欢,那猫儿化作人长得英俊挺拔,好看极了。不过,还是你更好看。」
宙风闻言,脸上的笑多了些冷意,因为碧落不仅能窥看诸界,也能探过去未来,只是极为耗神,偏不巧他就看了珦澜这次下界後的遭遇,面上波澜不兴,内心却是醋海翻涌了。
珦澜脱离父亲的怀抱继续收珠玉宝石,将它们都搁进地上的木盒里,他修长笔直的腿在浅se单薄的衫k里透着光,若隐若现,圆润漂亮脚趾在柔软兽毯里调p的翘来翘去,巡视地上没有其他珠子了就跪下来清点盒里的东西,全然没留意到背後的男人宛如狩猎者的目光。
「我收好了。爹你睡吧,我出去玩,不吵你。」珦澜轻快跑开,没跑j步就凌空飘回床里,轻轻落在宙风臂怀,他一脸不解:「爹,你不睡麽?」
宙风将他鬓发撩到耳後,拨开他浏海,低头亲吻光洁饱满的额头,温柔说:「让我看看我的珦澜,也长得这麽英俊好看了。你陪我睡一会儿吧,等我睡熟你再去玩?」
珦澜虽然埋怨宙风不是个尽责的爹,但他也从没尽过孝道,於是点头答应,被宙风面对面搂在怀里躺下。宙风比他高许多,起高过一颗头,宙风的唇j乎抵在他额发上,吐息浅浅的拂动发丝,他双手被宙风抓到自己腰际环住,两个人搂抱在一起没有什麽空隙,太过亲密,珦澜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这种情况就算是对着无涯也做不出来,虽然他常喜欢叫无涯抱着他睡,但无涯顶多是下巴抵在他头顶,把他当孩子或小动物一样抱着,而且多半都是他自己y钻去无涯怀里,玩闹间就会被无涯施术点睡。
现在这样让他想起以前苏炤、盛夕霄他们也喜欢这样抱他,尤其是做完那种事以後。珦澜心里微讶,怎麽就想起以前l荡日子里邂逅的男子了,现在他抱的可是亲爹啊。
宙风其实没有睡熟,他箍着珦澜不放,珦澜胡思想乱许久又睡了。当他再醒来後就没见宙风踪影,他换好衣裳跑出寝殿,回以前住的地方平抚心情。
从前的住所好像没有变过,不算熟悉,但也不到陌生,那不是华美的建物,只是个堆满杂物的屋舍,院落里也摆了晒y材的架子。现在架子还在,但上面没有东西,可能处理y材的地方挪去别处了,屋里有许多书架,架上的书倒是都在。
这地方任谁都看得出来不是给小孩住的,而是杂物间,说好听是小书库,足以看出宙风对珦澜有多不重视。以前他会从屋舍後门溜出去,在c木丛生的後院墙上有个被花c掩翳的通道,那条路可以通往无涯修炼的居所。
无涯待的地方就是无仙涯,而紫云宫恰好就在这无仙涯之下,两者各据一方。珦澜跑到後院拨开蔓生的枝藤、树丛,终於来到通往无仙涯的秘道门口,然後那里却堵着一块长满青苔蕈类的巨岩,它上头还有许多藤蔓攀绕綑住。
珦澜打了一记响指,周围浮现点点微光把石头照亮,那石头形状怪异,有张人脸在上头。他一走近,石头立刻睁开眼,以低沉古怪的声音说:「此路不通。」
「你是什麽东西,敢挡我的路。」
「我奉紫云宫主人之命封印此道。」石头说完这句,低低笑了声:「我是石爷。你可以喊我石爷。你过去也没有用,无仙涯那头已经没有神仙了,无仙涯只剩紫云宫。那位佛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来,所以都荒废了。」
珦澜单手cha腰:「哦,是麽。我要去看看,你讲得我不信。」
石爷说:「去了有危险。那里不仅荒废,而且镇日都刮着罡风,闪着雷电,就算是神仙也无法在那里待着。」
「怎麽回事?」
「之前那边发生过一场打斗,神器**轰来轰去的,就把无仙涯毁了,那边现在是神魔之域的j界,神器宝物画破了太虚,稍有不慎就是死,或是掉去别得世界。所以,主人命我封印此道,以免魔族或魔物藉此处潜入神界。」
珦澜深深吐息,满腔疑h:「什麽打斗?我走之前明明好好的啊。我不信你。」
石爷低笑:「这你大可去问紫云宫之主,就知我所言非虚。」
珦澜沉y了会儿,打量他问:「你能封印这里,所以你很厉害?」
石爷最厉害的本事莫过於镇压、封印这种邪域通道,却从来没有谁说他厉害,听到少年这样讲就高兴起来,连连重覆这话:「我很厉害啊。对,我很厉害。」
珦澜看这石爷开心得没心思理睬自己,而且还想拉着他聊别的,吐了口气挥别石爷走回原路,石爷在身後喊:「小子,你不是想知道什麽打斗?不是想知道?」
「你知道?」
「对,知道。过来聊吧。」石爷看少年走回来,满意的发出嗯嗯嗯的声音,他说:「就是无仙涯的佛修,和天龙族之尊相斗了。谁都不知道他们各自拥有多少神器法宝,有多大威能,只知道打了半天无仙涯就毁了。」
「……你撒谎。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怎麽会打起来的。不可能。」珦澜没什麽表情,语气也还算平和,但他有点心乱,难以置信。
石爷又发出怪声嗯嗯嗯的,他争论道:「没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告诉你,那佛修喜欢紫云宫的主人已经很久了,我记得叫无涯,他姐姐叫彼岸。彼岸还在的时候无涯就喜欢上那个人,可是没有结果。然後佛修替那个人照顾孩子,那个人也从来都不在意。那个人不喜欢那个佛修,为了不让佛修再有藉口来紫云宫,乾脆把孩子送走了。对,就是这样,紫云宫的主人厌烦那个佛修,虽然两者之间是不可能的,但是知道对方的心思却不喜欢对方,自然不会想见面吧。所以连孩子都能利用。没有那孩子,那个叫无涯的就没藉口来紫云宫了。紫云宫的主人也可以无所顾忌去风流快活。」
石爷一开心就口无遮拦,说着自己知道、猜测和拼凑的绯闻。当然,这不是只有石爷知道,珦澜认为这大概不是很隐秘的事,因为连一块石头都知道得比他多。
石爷看少年低头不语,问:「你怎麽不讲话?不相信吗?不信你在紫云宫随便问个人,起我身後因为斗法大乱天地是真的事,没骗你。喂,小子,死了吗?」
石爷看到有水滴从少年脸上滴落,他说:「吓哭啦?不怕,有我镇压在此。」
珦澜揉了揉眼,再次抬头朝石爷灿笑:「多谢你告诉我这麽多。刚才我出言不逊,你不要放心上。」
珦澜恍恍惚惚走出後院,他在以前住过的地方找了张椅榻,呆坐在院里很久,久到睡着之後有鸟飞来停在他肩上、头上。然而即使是睡着,他仍一直在想石爷说的事。无涯喜欢他爹宙风?可无涯他……这是有可能的,他爹除了走火入魔那段期间,其实是个无可挑剔、完美的天人,过去他无法想像无涯如果不是佛修的话会喜欢怎样的人,现在知道即便无涯是佛修,喜欢宙风好像也不是太荒谬的事。
正因为觉得有这种可能,珦澜的心好冷,他不知道该怎麽形容这种感受,总之很难过,太痛苦,无法忍耐了。可是不管谁出现都无法拯救他,他很明白这样的痛楚是无y可救的,因为他知道无涯喜欢宙风,无涯对他好是因为宙风,他忍不住怨起自己的亲爹。但这又能怎样?谁都不需要他啊,好在他本来也不需要任何人,因为他没有感情。
珦澜悠悠转醒,还闭着眼想着:「是啊,我没有感情,伤什麽心?就算有感情,那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东西。」他再睁开眼,双目无神投向虚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接着喃喃低语:「可是爹说我很重要,我对他很重要。爹……」
他回到紫云宫不久,但宙风对他的ai护,从宫仆的态度和今天相处的细节都感受得到,他本就不该在无涯身上奢求关ai不是?最起,他有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