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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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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晚会那天，以沫在后台见到了江宁。
彼时，以沫她们二十个nv生都穿上了统一的舞蹈f，化好了舞台妆，拿着道具在后台候场。大家正说话间，就见江宁在一群男男nvnv的簇拥下走进了后台。
他戴着顶耐克帽子，穿着件宽大的恤，脖子上挂着银链，站在人群中间，很有些鹤立**群。以沫飞快地扫了他一眼，他脸上化了妆，不是以沫她们这种黑眼圈、大红脸的乡土妆容，他的妆容很自然，看着真有些明星范儿。不过这样透着社会气的江宁，让以沫接受不了，所以当他从她面前走过时，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她相信顶着这样一脸浓墨重彩，就算是她爸爸来了，也未必能很快从人群中认出她来。
以沫班上的nv孩充满敌意地看着他往前台走去，等到他人走过了，却又一窝蜂地跟上去，站在幕后，想看看他的风采。
以沫犹豫了一下，也凑上前，站在人群后面。
说实在的，以沫从小看他跳舞，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完全可以想象会是什么场面。
劲歌热舞一起，台下果然跟疯了似的，叫的、吹口哨的，骤然而起的热l似乎要把大礼堂的屋顶掀起来。底下的nv老师们纷纷摇头，眼睛却一点也没从热舞中的江宁身上挪开。
热舞中的江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翻转腾挪地做着各种高难度动作。等到一曲跳完，他微喘着气谢了幕，谢幕时，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斜向了以沫她们那边。
主持人报完幕后，以沫她们匆匆地上了台。
结果如江橙所想，台下不断有观众在走，这群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nv孩顿时乱了阵脚，跳得大失水准。不过好在她们的阵仗做得大，外行看着也算热闹。
回到后台时，她们发现江宁居然还在后台化妆间里，大咧咧地跷着二郎腿和先前那j个人聊天。
江橙白了他一眼，快步朝外间的更衣室走去。
以沫她们都恹恹地跟着她鱼贯往外走。
就在以沫快要挤出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宁以沫！”
声音很响，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以沫迟疑着回头，就见江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走到她面前，有些戏谑地缓缓说：“怎么？想装不认识我？”
以沫还没来得及答，一个烫着卷发，颇有j分像电影明星舒淇的妖娆nv孩走了上来，伸手挽住江宁的胳膊，拿眼睛瞅以沫，问：“这是？”
“我……。”
“你可真多。”那个卷发nv孩不满地说，眼睛又瞟向以沫，见她化成那样，土里土气的，眼神里颇有点看不上她。
见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以沫只好朝他点了个头：“江宁哥。”
“等会儿我j个哥们儿请吃饭，你也一起去吧。晚上一起回去。”江宁笑笑说。
以沫看了看他身后那群“哥们儿”，又看了眼门口朝他们这边张望的许荔，摇头道：“不了，我卸妆还要很久。”
“我等你。”江宁的语气坚定。
“可是……真的要很久。我还是不去了。”
“今天是我生日，这么巧碰见，让你去凑凑热闹都不肯吗？”江宁蹙起眉，“难不成当了优等生，就要和我们这样的人划清界限？”
以沫觉得再说什么，就显得自己不近人情了，只好说：“那等我一下。”
说罢，她错开身子，默然走进更衣室。
更衣室里，其余nv生都看着她不说话，气氛很诡异。以沫不声不响地换好校f，洗掉脸上的油彩，用力揩g净脸后，放下盘成发髻的长发。怕江宁他们久等，她只简单跟许荔j代了两句就出了门。
江宁见了她，不自觉地笑了。
先前那个nv孩起初没认出她，见她朝他们走来，才反应过来，瞳孔骤然缩了。
眼前的nv孩褪去重彩后，清纯静美得像一支出水芙蕖，清瘦的身裹在大一号的旧校f里，别有一点怯不胜衣柔弱感。
她撇了下嘴巴，箍着江宁的手就更紧了。
*
*
那是以沫第一次和那么多社会青年吃饭，江宁的那些哥们儿年纪都不大，可都透着一g邪气。席间，那群人吆五喝六，觥筹j错，不停地朝江宁敬酒，起哄让先前那个nv孩子亲他。那个nv孩也不推拒，示威似的勾住江宁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以沫静静坐在江宁身边，埋头吃着眼前的东西。她见江宁来者不拒地喝着那些酒，眉蹙得越发紧了。江宁劝了好j次，让她吃菜，见她不动，索一再选了好菜往她碗里堆。
散席后，江宁的一个哥们儿亲自开车送他们两到了军区大院门口。
在那个年代，十j□j岁的少年拥有自己的车可真是件稀罕事儿，以沫不禁瞟了那个开车少年一眼，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眼神，客套地笑了笑。
等车走远，本来醉意熏熏的江宁忽然站直了身子，脸上的醉态一下子没了。
他见以沫一脸诧异，解释道：“刚才是装的，像吗？”
以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径直往家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了？今天一晚上都没见你有个笑脸。”江宁追上她，问。
以沫停下脚步，犹豫了j下，还是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要和那些人玩？”
“原来是为这个！”江宁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和谁玩？和考第一名那些书呆子？他们能帮我赚钱，能带我见世面吗？以沫，实话告诉你，什么知识改变命运，都是骗人的。以后的社会，是用人脉和出身说话的。”
以沫完全听不懂他的话，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抿唇快步往前走。
江宁叫了她j声，见她不应，快步走到她面前挡住她：“你怎么也不能理解我？刚才那个开车的小子，以前就是东城胡同帮他爸爸卖羊p的，现在，他们家一年都赚五六十万了，我们这些大院子弟呢？除了点人脉关系，有什么？”
“可是学生就应该好好读书，想那么多赚钱的事情g什么？”以沫义正词严地说。
江宁有些动怒了：“因为有钱就不用让人欺负，因为有钱就可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以沫口大力起伏了j下，也怒道：“你强词夺理！你那叫堕落！”
既然道不同，那自然不相为谋，她错开他，快步朝家那边走去。
江宁望着她快速远去的背影，颓丧地低下头，姿态寥落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在黢黑的夜里，幽幽地说：“因为有钱，就可以让我妈别去跟那些有钱人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