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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我想倾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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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鐘还没打,台上的教授就关上投影机宣布下课。一直盯着手机发呆的程子言起先没注意到,直到一旁的同学都s动起来,他才发现已经下课了。不过今天下课后的情况不太一样,平时一下课都是做鸟兽散,今天同学们则是一团一团聚了起来,不知道在讨论什麼。
程子言有些慌张,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麼,一名同学正巧从一群朋友裡打了招呼走出来,程子言赶忙抓住她,问道:「那个……」
nv同学似乎被程子言突然的碰触吓到了,想也没想直接chou回手,表情怪异。程子言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嗯……没关係。」nv同学不着痕跡地打量他,「怎麼了?」
「喔,我是想问,大家在做什麼呀?」
「刚刚教授说要分组做期末报告啊,二到四人一组,先分好可以先选主题。」
「喔,谢谢。」程子言傻傻笑了笑,东西都没收就先跑去找阿强他们,没注意到nv同学在背后打量的目光。
只是没想到来找阿强时,阿强却说他们已经分好了。程子言愣了,没反应过来,「你们分好啦?」
「对啊。」阿强的神情非常冷漠,其他两个男生更是没搭理程子言的意思。程子言感觉到双方奇怪的气氛,有些不安,望向一旁的顏玲彧和林蕴儿,「妳们分好了吗~那我跟妳们一组好不好?」
谁知这两人毫不掩饰地大翻白眼,吭都不吭就别过脸去,继续聊天。
「……」如此明显的敌意,让程子言有些无所适从。自那天从擎天岗回来,阿强他们就不太理他。虽然张震霖一再告诫不准接近他们,程子言还是不太愿意就这麼放弃这段友谊。
若是平常人被这麼对待一定是又羞又怒,就这麼开始冷战也是大有可能。但程子言一向坦率直白,直接问说:「你们怎……」
话还没说完,收好背包的阿强就领着两人转身离去。林蕴儿也踩着高马靴站了起来,跟着顏玲彧离开,经过程子言身边时还恶劣地撞了他一下。
程子言虽然不是很高,但也只是nv孩儿的一撞,他没费什麼力气就站稳了。只是比起被撞这麼一下,昔日好友的恶劣态度更让他受伤。
他不明白发生什麼事了,只能愣愣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回过神来时,却发现班上的人全都在偷看他,然后又迅速藏起目光。
到底是怎麼回事?
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自从从擎天岗回来,不仅阿强他们的态度变了,连班上的气氛都怪怪的。程子言一直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程子言强打起精神抬起头,没关係,当务之急是分好组,然后快点选报告主题。只是当他又去找人同组时,别人不是已经分好了,就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后直接拒绝。问了五组人后,全班同学都散得差不多了,没分到组的他只好去找课代。还有一些零星的人也没分到组,差不多有六个人,全围在课代身边凑团。
「那个,我──」
他才一开口,背对着他的眾人瞬间回过头来,神se尷尬地瞅着他。程子言被那一致的动作和目光挠得极不自在,正想开口,其中一个男同学就对一旁的其他j人说,「我们一组吧。就选第叁个题目。」
「……」程子言默默放下半举的手,心口酸涩,看着剩下的人分好组后立马散了,他还杵在原地。
为什麼?
为什麼大家都躲着他?
教室裡剩下课代与他。课代不自在地走过来,拿着名单说:「你没分到组吗?」
程子言抿着唇,微微撇过头去。「嗯。」
「你和李胜一组吧。他今天没来,也没分到组。」
「李胜?」程子言对这个名字完全没印象。这并不奇怪,大学一个班少则四十人,多则六七十人。平时上完课大家就各自散了,小团分得极细,因为团与团间不常来往,有时候根本没办法认识所有人。
「就是那个一堂课都没来的人,我有他的电话,你试着联络他吧。」
程子言捏着课代递给他的纸条,上头躺着陌生的电话号。他从来没被排挤过,而现在,竟然在大学被排挤了。
为什麼?为什麼?
为什麼?
见课代收好东西也要走了,程子言唤住他:「为什麼?」
课代瘦小的背影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子言紧紧捏着纸条,然后用衣袖粗鲁地抹眼睛,偏不让眼泪掉下来。
「子言!」
程子言猛地回过神来,就见戴立天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抱着咖啡罐走路,从工作室出来时狠狠拌了一下,往前扑去。还好戴立天本就注意着他,及时将人揽到了怀裡。
程子言是站稳了,但是怀中的咖啡罐却这麼脱手,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店裡的客人全被巨响吓了一跳,纷纷往工作室的方向看来。戴立恆原本在外场,听到声音后也跑了进来,被眼前咖啡豆及玻璃撒满地的情况惊傻了,「怎麼回事?」
戴立天抱着程子言,对戴立恆摇了摇头,「没事,你出去忙吧。」
程子言紧张道:「对、对不起……我会赔……」
「不是赔不赔的问题,你坐下。」
「啊?」
戴立天又道:「坐下。」声调温婉,语气却非常强y。
程子言侷促不安地坐到一旁的工作椅上,见戴立天拿出室内扫,赶紧站了起来也想帮忙,却又被戴立天压住肩膀。他抱歉地望着戴立天,戴立天只是有意无意地凝视着他j秒,就去扫玻璃了。
程子言默默地看着戴立天打扫的背影,然后想到了张震霖。
他也曾打破一个昂贵的古花瓶,张震霖不但没斥责他,也跟戴立天一样把他安顿好后就打扫去了。程子言偷偷摸出手机,打开与张震霖的对话介面,看到自己中午传过去的讯息始终没有已读。
他眼神暗了暗,自从那一天之后,张震霖都住在公司,连讯息也没回j条。
实在是不愿意这麼想,但张震霖是不是……在躲他呢?
全班的人都在躲他,连张震霖也是。
程子言抿了抿唇,眼眶有些酸涩。
戴立天扫完地转过身来,就看到程子言盯着手机发呆,一双大大的眸子毫无生气,与平时活泼的样子大相逕庭。他瞇了瞇眼,轻唤:「子言。」
程子言吓了一跳,收起手机。假装捏起一旁开封的咖啡生豆。
戴立天温柔地笑了笑,「张震霖今晚要来载你了吗?」
正捏起一颗劣等豆的手颤了一下,手中的豆子掉进咖啡豆裡,找不到了。
戴立天看着慌慌张张捞咖啡豆的程子言,「你还好吗?」
「嗯……」程子言努力笑着,「今天也是自己回去吧……他、他没空。」
儘管程子言再怎麼努力勾起嘴角,戴立天也能清楚从他的眼神中瞧见失落的情绪。他所认识的程子言是大喇喇的、不拘小节的,有什麼情绪都直接表现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程子言强顏欢笑的样子。
「今天我载你回去吧。」
「欸?啊……不用啦。我搭计程车。」
「每次都搭计程车很贵吧?」
「没关係,他有给我钱──」
戴立恆一从外头进来就听到两人奇怪的对话,歪头看程子言,「谁给你钱?」
戴立天也听出端倪,却不动声se,对弟弟道:「立恆,你先帮我确定圣玫瑰的数量好吗?」等到戴立恆乖乖出了工作室,才继续对程子言说:「每次这麼晚都搭计程车还是有点危险,我载你吧。」
程子言摆摆手,「不会危险啦。而且我每次都有拍计程车的司机证传给张──」
「若真的出了事也来不及了。跟他说一声吧,说今晚我载你。」戴立天难得有些强y,脸se也不如以往温和。
「喔……好。」
程子言偷覷戴立天离去的背影。他第一次见到戴立天这个样子,以往不论什麼时候,戴立天都笑瞇瞇的。
将挑好的豆子密封起来,把外场都打扫好后,程子言拿出手机传讯息给张震霖。
『今天我让立天哥载喔。他说要载我回家。』
讯息送出后,程子言明显感觉到心臟紧张地跳动起来。以前他搭车回家时总会照张震霖的吩咐传计程车的资料过去,张震霖也会及时回他。但是这j天下来,张震霖仅是已读,不再回任何字了。就算有回,也只是叮嚀他早点睡。
「……」
惊觉眼泪快要流出来,程子言赶紧闭起眼睛。
戴立天拿着钥匙走出门,却看到程子言站在店门口盯着手机发呆。
「怎麼了?」
「啊……没事。」程子言捏着手机笑了笑。寒风吹来,冷得打了个喷嚏。
已经十二月了。台北的十二月又s又冷,还好现在没有下雨。
戴立天解下自己的围巾,绕到程子言空荡荡的颈子上。
「谢谢……」
「上车前忍一下吧。」
领着程子言来到停车处,戴立天注意到程子言一直瞄自己的手机。好像在等着什麼一般。
「张震霖有回什麼吗?」
程子言坐进车裡后就解开围巾,摺好放到腿上。再看一次聊天页面,默默地摇头。
「没有回?」戴立天蹙起眉头。
程子言似乎很失落,眉尾垂下,「……他没有看。」
「不是他叫你要主动联络的吗?他却连看都没看?」
程子言,把不开心压在x腔裡。「他可能真的很忙……」
戴立天转动方向盘,重重哼了一声。
今天戴立天的情绪似乎不怎麼好,程子言再怎麼迟钝也感觉到了。他缩了缩肩膀,「立天哥……你今天好像特别兇。」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不怎麼友善的表情,戴立天花了两秒让自己冷静一下,才恢復平时的样子。想要转移话题,刚好瞥到车站看板上的数字时鐘。
今年快过完了。
「圣诞节快到了。」
程子言歪着头想了一下,淡淡地笑了,浅灰se的y影落在下眼瞼,「对耶。」
他还记得高中有一次圣诞节,张震霖带他去吃圣诞大餐。
戴立天瞥了程子言一眼。「你们有讨论要去哪裡玩吗?」
「没有。」程子言在心裡想着,张震霖可能连圣诞节快到了都忘了吧。
「班上的同学们呢?」
程子言顿了一下,眼神闪烁,「嗯……他们有说要出去玩……」
戴立天马上就捕捉到程子言显而易见的异se。程子言本就不擅长掩藏心思,就某一方面来说,和张震霖也挺像的。戴立天蹙起文雅的眉,伸手将车内的音乐转到最小声。「子言,你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说。」
程子言躲避戴立天的目光,低头凝视自己不安j缠的手指。沉默了很久,才:「我在班上……j不到朋友……」
「怎麼会?」
程子言皱着眉,眼眶有些泛红,但还是努力忍着,半天都没有说话。
戴立天找个路边停下,把音乐关掉。
车内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戴立天耐心等着,专注凝视程子言的脸。程子言不知道想到什麼,表情从侷促到纠结,再从纠结转成难堪,最后一张小脸都红了起来,好像快哭了。戴立天一下没忍住,伸手抚摸程子言暖呼呼的脑袋,再慢慢往下移,轻轻揉着程子言的后颈。
他柔声道:「告诉我吧,我在听。」
程子言吸了吸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
戴立天也不c促。许久后,程子言努力深呼吸,想让声音稳一点,勉强勾起笑容,「不过没关係,应该很快就过了。」
「你不需要强顏欢笑。」戴立天很不喜欢这样的程子言,以前的这个人,都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面对自己真实的感受没什麼不对,而且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隐藏。」
程子言摇了摇头,抿着唇,「不,我……」
「子言─…」
「立天哥。」程子言打断戴立天,鼻头发酸,「我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哭。……谢谢你。」
戴立天无奈禁声。的确,虽然程子言的情绪一向很明显,但还真没在他面前真正哭过。以前张震霖爽约那次,程子言也只有s润着眼闹脾气而已,而且很快就被抚平了。
戴立天不再b程子言,两人各自沉默。程子言看向窗外,像是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般,原本红着的眼也渐渐退红了。
许久后,戴立天突然道:「张震霖知道这件事吗?」
程子言沉默了。
「嗯?」戴立天觉得奇怪,但又觉得很正常。「不知道是吧?」
「他很忙……」
「他很忙你就闹啊,你以前不是很会闹吗?」
「……」
戴立天知道自己失态了。烦躁地捏紧方向盘,脑中却闪过一个想法,他狐疑道:「难不成你们吵架了?」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以前程子言如此坦率直白,就是因为张震霖处处包容。如今程子言学会了逞强、强顏欢笑,一定是因为张震霖这张保护破了,让他无所适从。
否则,又有哪个觉得自己被宠着的人,会如此压抑自己?
戴立天凝视着程子言,忽然想到张震霖没看讯息这件事,更确定程子言和张震霖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麼事,才让曾经坦白直率的程子言选择了沉默,甚至是却步不前。
见程子言不回答,戴立天又问道:「他是真的很忙吗?」
谁知,刚刚还能忍着的程子言先是眉头一皱,脆弱之情瞬间现於脸上。不到一秒,一滴眼泪就这麼滑了下来。戴立天心裡一惊,x腔裡的心臟狠狠揪起来,一g怒气衝上心头,「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子言倔强地抹去眼泪,转头不看戴立天,似乎是不能接受自己真的哭了。戴立天伸出手板住程子言的肩膀,想将人转过来,程子言却y撑着不转。戴立天有些心急,将整个上半身都倾了过来,下一秒,一声突兀的铃声忽然响起。
「……」两人的动作霎时停下。戴立天默默收回手。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程子言滑开手机,看清来电者时,整个眸子都亮了。
「喂……」
『你在哪裡?』
太久没见到那个人了,现下只是听声音,程子言就感觉到一g说不清的情绪从x口涌出,直往喉头衝上来。
「张震霖……」
他好想他。
看着同学聚在一起聊天时、独自在餐厅吃饭时、一个人在学校裡乱晃时,还有……在黑夜裡搭上计程车的时候。
每一天的……每一刻。
『……你在哪裡?』张震霖的声音沉了j分。
程子言回过神,抬起脸探头找路标,「我……在、在……」
戴立天轻轻拿过程子言的手机,贴到耳边。「罗斯福路。」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只听得到张震霖沉重的呼吸声。戴立天也没有多说什麼,仅是若有所思地垂着眼。
程子言微微朝戴立天倾身,想听是不是张震霖在说些什麼。
「立天哥……」
『我知道了。』
张震霖主动掛了电话。
将手机还给程子言,戴立天揉了揉眉心,「我们在这等他。」
「咦?他要来吗?」程子言眼睛亮了起来,「他今天要回家吗?」
戴立天奇怪地瞄向程子言。
程子言捏着手机,像个傻子般笑了两下,忽然想到什麼,怯怯地覷了戴立天一眼。「……」
戴立天见到这孰悉的表情,也知道程子言的情绪缓下来了。这人儿,开心这麼简单,难过这麼简单,都只因为……张震霖。
戴立天先笑了一下,抹去尷尬,「抱歉,我刚刚失态了。」
「喔……不会啦,是我……」
戴立天伸手揉乱程子言的头髮,苦笑,「你跟他一起住吗?」
程子言点头,后又摇头,「住隔壁~」
戴立天会意,意有所指地呢喃:「嗯……住隔壁……又给你钱?」
感受到戴立天询问的眼神,程子言脑袋转不过来,努力理解对方的意思。最后憋出一句:「是不是很像发零用钱?」
戴立天愣住,随后噗嗤一笑。「的确很像他发零用钱给你。」
「嘿嘿,是吗?」
看程子言只因一通电话就从委屈难过跳脱出来,圆圆大大的眸子全是喜悦之情,戴立天心内五味杂陈,道不清是欣还是难受。他看尽了人x黑暗,除了年纪极小的孩子,倒真没看过如此单纯的人。
只因一句问候,一直以来所有的委屈立马烟消云散。一句怨言也没有。
……而且谁也无法代替。
「子言。」
「嗯?」
戴立天有些犹豫,yu言又止。「你尽量……别再跟他拿钱了。」
程子言歪头,不解。
戴立天担忧地望着他,「你懂吗?有些事情你绝对不能习以为常。习惯是很可怕的,会消磨人的心智,让关係失去平衡。」戴立天不知自己会不会把话说太重,又赶紧说:「但我想你不会那样的……你是个好孩子。」
「是吗……」程子言喃喃道,感觉心臟的跳动似乎比刚刚快了一点,一下一下,沉闷地撞在x腔上。仔细想想,的确发现诡异的地方。以前他还会为了消除亏欠感而拼命还张震霖借给他的钱,但不知从何时开始,还钱的想法慢慢消失了,自己也没有发现。
虽然他会尽量省着用,只是随着时间过去……好像有什麼改变了。
「子言?你还好吗?」
程子言下意识躲避戴立天的目光,「没事……」
「抱歉,我没有其他意思。你是不是觉得不舒f?」
程子言摇头,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他知道戴立天是为他好,之所以会感觉不舒f……是因为戴立天说的没错。
钱在任何关係中都是很敏感的话题。他知道张震霖不会在意那些「小钱」,他顾忌的是不知在何时渐渐改变的自己。先是排斥张震霖塞钱,同时心存感激,有时一起吃饭甚至会抢着付帐。现在却是亏欠感j乎等於零,也没了还钱的想法。若再这样下去……「理所当然」的心态不知会在何时萌芽。
那是任何关係中最可怕的杀手。
「子言……」
「我懂了,立天哥。……我懂你的意思。」
戴立天有点讶异,他没料到一向单纯、头脑又跑不动的小老虎这麼快就理解他的话。只是开心之餘又不免担心,这代表着他的臆测对方自己也有感觉了。
「立天哥。」
「嗯?」
程子言捏手指,「总感觉你好像什麼都知道。像之前有j次,我话都还没说,你都能猜到我大概想讲什麼。」
戴立天微笑,「懂你的人很少吗?」
程子言一愣,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戴立天。戴立天知道自己说中了。
他就喜欢程子言这样,思想单纯,x格乖巧,相处起来轻鬆恣意。一个小小的笑容,就如春风般暖人心扉。
「张震霖不懂你吗?」
被这麼反问,程子言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谨慎想了一下,又觉得所谓的懂与不懂难以定义。
见程子言陷入胶着,戴立天知道不能在这个话题上着墨了。伸手轻抚那软软的麻糬脸,「他懂不懂你无所谓,你只要记得……我懂你,就够了。」
除了张震霖之外,程子言还真的没被谁摸过脸,一抹奇怪的感觉闪过心头,刺刺的麻痺感从被抚摸的每吋肌肤直钻脑髓,让他不自在地往后避了一点。突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如大l般打了过来,两人往车头看去,就见穿着坚挺西装的张震霖立在前方,他的后头还停着标誌为斜l的墨黑se轿车。
黑夜裡,那双y沉的眼如鬼魅。正恶狠狠地瞪着两人。
这麼久没看到那个人,本该高兴的,但此时程子言却被他散发出来的气息吓傻了。
「出来。」
即使听不到声音,程子言也知道他说了什麼。忍着从四肢窜上来的寒噤,颤抖着手解开安全带,然后慢吞吞地开门下车,走到张震霖身边怯怯地拉了拉张震霖的衣肘。高级西装的布料触感良好,却让程子言清楚感受到西装底下沸腾的血y。
张震霖居高临下扫了瑟瑟发抖的程子言一眼,怒火与y寒j织环绕,像蛇一样缠到小人儿身上。
「上车。」
「什麼……啊!」
张震霖二话不说,猛地攫住程子言的手臂,又拉又扯将对方塞进自个儿的轿车后座,洩愤般用力甩上车门,遥控反锁。
戴立天被张震霖的暴力行为吓到了,下车上前,却被对方强势地挡住去路。
「你在做什麼!这样很容易受伤你知道吗!?」
「我在做什麼,我自己知道。」薄唇轻啟,吐出阵阵血意。张震霖抓住戴立天的衣领,将人提到面前,用力之猛,隐约听到衬衫撕裂的声音。一字一字缓慢地警告:「我和他的事,劝你少管。」
张震霖本就长得高大,一张脸刚毅严肃,不怒自威,发起怒来更是震慑霄汉。戴立天屏着一口气,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教出这样的孩子?
往下一瞥,衬衫已经被扯裂了。
戴立天逞强勾起嘴角,「他在学校受了多少委屈,於你不能说,却对我说了。你还说你能保护他?」
张震霖的理智本就快被烧完,即使沉稳如他,被这麼一激,如蚕丝的理智也j乎断线。一把将人压撞在车门上,雄狮般的眸子裡爬满血丝,正要抡起拳头揍人,又听到戴立天说。
「如果你只在意自己的愤怒,你就不配说自己能保护他。」戴立天咬牙忽视内心的恐惧。「你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哭泣声。」
张震霖努力拼起破散的理智,侧头往自己的轿车看去。就见被反锁在后座的程子言惊魂未定,像被吓傻的孩子巍颤颤地瞅着门外的他。
「让子言害怕的是你。」
张震霖回瞪戴立天,气势慑人。但不难看出有一丝动摇。
「你能否认我的话吗?」戴立天鼓起勇气,反抓张震霖的手腕,「如果你不能好好照顾他,就放开他!」
张震霖瞇起眼,短短两秒的沉默,让戴立天煎熬得彷彿两世纪这麼长。最后,淡se的薄唇吐出阵阵y寒,「我想要的……就绝对只会是我的。」
那声音飘渺无根,似乎是从地狱漫延出来的。戴立天全身汗ao直竖,心臟像被瞬间冻结一般。张震霖放手后,他像缺氧的鱼用力吸了一口气。
张震霖将戴立天充满惧意的眼神收进眼底,带着浑身的冷意转身大步离去。
一路上程子言都不敢说话,躲在后座的边角处,确定张震霖即使透过后照镜也瞧不见他。张震霖似乎在沉淀情绪,仅是转开缓慢轻柔的声乐,安静听着。
「张震霖……」转入车库时,程子言终於从小角落爬出来,攀在车椅后。
张震霖挑眉,「嗯?」
程子言的声音小若y犬,「你……还在生气吗……」
「嗯。」
「呜呜……」程子言又默默躲回去。
张震霖停好车,下车后却见后车门没任何动静。儘管心情差到极点,张震霖还是伸手开了门。他很高,从这个高度看下去,只能隐约看到顶着软髮的小脑袋。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张震霖额角爆出青筋。「你不下来吗?」
「你还在生气……好可怕……」
「你再不下来,我就把你丢在停车场。」
也许是觉得停车场比生气的张震霖还可怕,总之程子言终於慢吞吞地下车了。张震霖冷哼一声,逕自走进电梯裡。程子言走得慢,还差点被电梯夹到,还好张震霖及时伸手按住门。
「蠢死了。」
「你为什麼要生气……」
张震霖斜睨了程子言一眼,抿唇,「无所谓,反正也不会有类似的事了。」
「什麼意思?」
「因为以后他不会有机会载你了。」
「真的吗!」小老虎眼睛瞪得圆圆的,全是期待之se。「你以后都要来载我吗~」
电梯登一声,到了。张震霖大步走出去。「去把咖啡店辞掉。」
程子言霍地停住脚步,直直盯着张震霖的背影。
张震霖没有发现,拿出门卡刷自己的房门。「你早点睡。」
「不要。」
张震霖蹙眉回首,他不喜欢被反抗的感觉。「你想聊天吗?我很累,今天是拚了命完成工作才能回来的。能不能让我──」
「我不要辞掉咖啡店。」
张震霖瞇起眼睛,那眼神彷彿看到顽劣反抗的猎物。「叫你辞掉就辞掉。如果是生活费的问题,我──」
「我才不要你的钱!」程子言大叫,「生活费我会自己赚!」
后脑又开始发疼。张震霖捏了捏鼻樑,脸上尽是疲态。「无所谓,辞掉咖啡店后,我会帮你找一份工作,你──」
「我说我不要辞掉咖啡店!我要待在那裡!」
张震霖平时虽沉稳,但骨子裡却有着不容人反抗的傲气。一向温顺的麻烦精一反常态对他大吼大叫,着实挑战了他的底线。才刚降下的怒火又开始滚沸,在x腔快速延烧。
他牙关紧咬,眼下因为隐忍而chou搐。「你跟戴立天好上了?」
不知为何,程子言觉得很想哭,水气在眼眶裡聚集。「我不懂你为什麼要生气,我也不懂你为什麼要这麼粗鲁地对待立天哥。他对我好错了吗?他也是担心我的安全,才决定要载我──」
「我不是叫你搭计程车吗?」张震霖听不下去,「我也给你钱了,也叫你传照p给我了,会有什麼危险?分明就是他不安好心!」
「我听你的话传讯息给你,你不是也没有看吗?那我传给你g嘛!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关心我,如果关心我的话你再忙也不会不看我的讯息!」
「我不关心你?」张震霖怒极反笑,x腔和头脑热到快炸了,四肢却渐渐寒了起来。「原来我一点都不关心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子言急了,「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我只是希望你能来载我,像以前一样……」
「我记得我也跟你说过,我接下来会很忙。」张震霖淡淡地回应,声音冷若寒冰,「我有这麼说过吧?嗯?」
「忙到chou不出十五分鐘吗?以前说要每天载我的可是你!」
「我之前说要每天载你,是希望你打工完不用劳累赶车,也希望你能安全到家。开始变忙之前我也跟你达成共识,你也接受这个方法了。你到底还想怎样?」
论情论理,张震霖说的都没错。程子言侷促难安,纠结了一下,竟也说不出张震霖哪裡不对。但他还是有一种有话还没说完的感觉。
他希望张震霖了解,希望张震霖知晓。
希望张震霖……多关心他的感受。
「你根本不懂我……」委屈失望全搅在一起,程子言努力忍着,死死咬着唇,「为什麼立天哥懂,你就是不懂……」
「……」满腔的怒气瞬间chou空,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冻坏p肤的恶寒。张震霖凝视着一chou一噎的程子言,觉得x口有一个巨大的冰块压着。他努力压制着心裡的野兽,手指微微颤抖。
「对,你的立天哥最好,最关心你。最懂你的是他。我只不过是今天没时间看你讯息,我以前所做的全部都只是个p。」
张震霖的语调寒冷无情,程子言心裡难安,睁着泪眼看他。却发现张震霖眼中毫无一丝心疼,冷得没有温度。
「张震霖─…」
张震霖讽刺一笑,「我一个二十岁的人在外商职场跟人周旋,被讽刺、被冷语、被怀疑,工作量是正职的两倍,我嚷都没嚷,努力chou时间回你讯息,努力完成工作就为了回来看你一眼。换来的就是你一句『戴立天懂,你却不懂』。」
话音一落,张震霖只觉得后脑剧烈一chou,眼前闪过短暂的黑暗。回过神来时,好像有什麼y灌满鼻腔,在流下来之前赶紧摀住口鼻。
是血。
张震霖觉得有些狼狈,在程子言惊吓的目光下用西装衣袖抹了抹鼻下。他知道自己气疯了。精神的压力衝破了临界点。
程子言被鲜血吓傻了,紧紧抓着衣角。
张震霖苦笑,血不流了,但满袖的血跡和地板上的j朵血花,却在在显示着刚刚的一切都不是幻觉。「如果我说,最懂我的不是你……是黑麒宇,你做何感想?」
他不忍看程子言受伤的表情,又或者是太累了,没有力气承受。看着沾满鲜血的手掌和衣袖,刚毅如他,也觉得有点想哭。
「我不会g涉你了,如果你想继续待在咖啡店……我没有意见。」张震霖刷卡,进门前又回身,犹疑了一下,「在学校有什麼委屈的话,如果我没空……」
就去找戴立天聊聊。
最后一句说不出口,张震霖暗中自嘲。真没肚量。
不管情况多麼糟……他也不打算轻易放手。
怀着这最后的想法,张震霖不再迟疑,缓缓关上房门。
进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展示柜看去。一瞄到那空荡荡的位置,张震霖先是愣了一下,才想到熊熊布偶已经被程子言拿走了。
……那是他最疲累时,唯一的精神寄託。
好像又闻到血的味道,张震霖赶紧转移注意力,脱去一身西装,拉开一个空的洗衣篮直接丢进去。这套西装他不要了。
再昂贵的东西都能弃如敝屣,别人拼命追求的财富都能不屑一顾。
那他到底在拼什麼?
他突然想起魏冠恩。他本可以跟他一样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洒钞票,玩nv人,疯个两辈子钱都花不完。但是在同等经济地位的少爷群裡,他却省得像贫尼,努力得像考科举的读书人。
他到底在追求什麼?还有什麼是他觉得不够的?拼到忽视程子言,让别人趁虚而入的地步。
眼前闪过父亲冷漠的双眸。是啊,他这麼努力从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父亲。更好的成绩、更好的表现,更完美的处事,从来不是对自己的期许。只要不成功,在父亲眼中他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这麼说并不严重,看姐姐就知道了。不分男nv,只要有能力坐稳龙头,就能得到父亲的注视。
就是……父亲身边最好的助手。
『你根本不懂我……』
程子言的声音如针,狠狠从脑门刺入,直捣心窝。头脑好像快烧起来,张震霖手腕一转,将淋头而下的水温调冰。
蜡烛两头烧,顾哪边都不对。
他何尝不想多陪伴程子言,何尝不想花更多时间和那个麻烦精相处。何尝不想……每天见他一面。
『为什麼立天哥懂,你就是不懂……』
戴立天。
水滴沿着浮现的青筋,从紧握的拳头滑下。
也许在程子言心裡……他真的比不上他。
洗好澡却洗不尽一身的疲惫感,张震霖窝上c,头痛到快炸了却无法入睡。他起床吃了一锭止痛y,但辗转反侧许久还是睡不着,烦躁起身,瞄时间已经叁点多了。
……好不容易早点回来,却失眠了。
脑中全是麻烦精哭得s糊糊的脸,还有被血吓傻的表情。
张震霖并不觉得自己错了,於情於理他都站得住脚。平时在公司累得要死,不得一刻閒。与同事之间的竞争与进退更是让他精神紧绷。恶气委屈没地方发洩,得不到麻烦精的关心也就罢了,现在连谅解都嫌奢侈。
为什麼程子言不能懂事一点?
他也很希望有人能够理解他,谅他,无法给予力量没关係,至少给点关心和安。
但……
『为什麼立天哥懂,你就是──』
换来的却是这种挑战尊严的控诉。
「该死……」
坐在床边撩了撩头髮,挫败地抹脸。张震霖觉得自己失败透顶。眾人看他无所不能,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管是身还是精神都快垮了。每天这麼努力尽快完成工作,就是为了能回家看麻烦精那又蠢又笨的脸,如此他便能继续奋斗下去。
他并非全心全意念着工作,他只念着何时能做完、得空返家。每天的每一刻都在期待,期待能看见那个小人儿。累到眼睛都张不开时,就会想到此刻的休息会降低见面的机会。程子言不知道,当他拚着一条j命与时间赛跑,最后却看到晨光破线而出时,他对自己有多麼失望。
他也想他啊。
为什麼……他就是不懂呢。
张震霖凝视着空气许久。自尊与无奈之情不断拉扯,他知道自己不能什麼都顺着程子言,那小傢伙的脾气太拗,很容易宠坏。
可是……
张震霖觉得头很痛。起身想要再吃一颗止痛锭,却忽然想到白天已经吃了一颗,再吃的话就吃了叁粒了。
放下y罐,张震霖一转身,目光又飘到空荡荡的展示柜。
他的精神支柱,黑麒宇。黑麒宇也有一个疼在心头上的情人,那两人感情非常要好,黑麒宇j乎是无条件地宠着那个学弟。但之所以能这样毫不顾忌地宠,是因为那个学弟知所进退,而且思想非常成熟。
但是程子言不是。程子言什麼都不懂,只照着感情行事。自己如果像黑麒宇那样宠的话,两人的关係一定会失衡。
可是……为什麼自己与程子言还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想了很久,张震霖还是想不出答案。他知道自己必须理x一点,脑中却还是一直闪过程子言伤心的表情。
程子言……应该睡了吧。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了,缓步走到门前。犹豫了一下,刷卡开门。
才拉开门踏出一步,就听到隔壁也传来开门声。还没準备好,就与刚好从房间出来的小麻烦正眼对上。
「……」
这种时候就这麼有默契,那平时为何不能心意相通?
两人相视无言,程子言有些畏缩,抱着那隻熊熊玩偶杵在门口。张震霖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麼表情,但估计没多好看。
最后,还是由他先开口了。「……怎麼还没睡?」
程子言缩了缩肩膀,看到张震霖大步走来,下意识地往后退,整个人躲到门后头。张震霖大掌撑着门框,居高临下,像无法撼动的城墙。
「我、我想……也许……」
「嗯?」
程子言哽咽,眼眶渐红,搂紧怀中的布偶。「也许……你需要它……」
「嗯。」
「……」
程子言紧紧咬着唇,好一阵子说不出话。小脑袋似乎在想着难过的事。
看那泪汪汪的眸子都快滴下水来了,张震霖才伸出手,轻轻牵住程子言。
程子言惊讶抬头。那目光太过单纯坦然,让张震霖有些承受不住。别过脸闪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应该面对。於是b着自己直视矮了一颗头的麻烦精。
他不觉得自己错了,他的心伤得比麻烦精更重。
可是……他不愿见程子言如此难受的模样。
「以后……别再这样了。」
憋了许久,却只能说出这种与道歉毫不相关的话。但张震霖仍觉得脸面好像被刨刀狠狠削了一层,自尊摇摇yu坠。可是随之而来的,是x腔裡无法忽视的充实感。
有压抑、有疲累,但更多的是……对眼前人的心疼。
看麻烦精还是呆呆地望着他,张震霖又垂首,用气音道。「我错了。」
於情於理他都没有错。但……
眼前大大的眸子渐渐浮上水雾,张震霖不忍看程子言这种表情,将人往自己怀裡拉近了一点。
「……是我错了。」
他可以捨下面子和心伤道歉一百次,一千次。儘管理智告诉他,他一点错都没有。只求那不经世事的麻烦精……继续保有不经世事的天真。
小小的身子板微微发颤,张震霖将人搂得更紧,感觉到x前s了一小块。心臟像被毒蛇紧紧缠绕,比方才辗转难眠的失落感更让他难受。
他一向知理胜过知情,不怎麼会安人。只能揉揉怀中软软的身,像宝贝一样吻着髮。
「别哭了。」
程子言努力从张震霖坚实的x膛中探出脸,噘嘴忍着哭泣声,泪水却不停滑落,不断摇着头,像是在跟张震霖说「错的不是你」。
张震霖闭上眼睛,把心裡的伤口压在最底层。摩挲对方的背脊给予安,亲了亲髮顶。
「你再哭,我可真的不知道该怎麼办了。」张震霖拉起自己的棉替程子言擦脸。
这短短的一句话,却让程子言眼泪掉得更兇。他用力吸着鼻涕,抬起头,把熊熊布偶递到张震霖眼前,「还给你……」
张震霖蹙眉不解,不知道程子言是不是在赌气,正要开口,就听到程子言颤着声音道:「不要讨厌我……」
活了二十年,张震霖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痛彻心扉。那种感觉就像有一把恶爪掐住脆弱的心臟,然后毫不留情地扭转。他一下控制不住,抓着程子言的下顎挑起脸,就这麼蛮横地吻了上去。这一吻j乎深入咽喉,还有一点咸咸的味道。
程子言任x惯了,在他面前更是如此。他看过他哭好j次,执拗好j次,耍赖好j次,就是没有像这样红着眼、带着自卑的表情求饶过一次。
天气很冷,张震霖直把程子言冰冷的小嘴巴吻热了才缓缓放开。吻毕,还像在忍着什麼般低头藏着自己的表情,用唇轻轻触碰程子言温软的颈窝。
他深深呼吸着,鼻尖满是程子言身上浅浅的n香味。
「……我不讨厌你。」许久后,他才咬着牙道,「你也……不要讨厌我。」
程子言又哭了出来,还有比刚刚更崩溃的趋势。他紧紧抱着张震霖的x膛,努力往张震霖怀裡钻,像极了担心被父母拋弃的孩子。他越哭越大声,越哭越用力,还被喘不上来的气呛咳了好j下,脸都憋红了。
张震霖不擅长安人,抱着他憋手憋脚地安抚了一会儿,却不见任何起se。最后乾脆一手托住麻烦精的pg将人抱了起来,转身往房裡走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程子言依然哭得一chou一噎的,被放到床上时还伸出手想去抱张震霖。张震霖没想到程子言的反应会如此过度,心想是不是自己做得太过了,只能坐一旁任他抱着腰,安抚地拍着背。
许久之后,程子言哭泣渐缓,张震霖用手指抹掉他的眼泪,一张脸却因为哭久了而狼狈不堪。张震霖起身洗来了一条绵软的热ao巾,帮程子言擦擦脸,再把ao巾洗掉。
程子言的情绪平稳下来后,就只是眨巴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张震霖忙碌。张震霖也没有说话,收拾好东西后坐到床边,与程子言无声互看p刻,伸手摸程子言冰冷的小脚,抓起来塞到被子裡。
「张震霖……」
张震霖没有什麼表情,不冷不热,瞳眸深邃,让程子言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只能依赖地伸出双臂讨抱抱。
但张震霖并没有抱他,只是牵住他的手,放在被子上细细摩娑着。瞥眼刚好看到程子言怀裡的熊熊布偶,伸手拿了过来,拍了拍那ao绒绒的头。
张震霖盯着熊熊布偶,声音平淡地说:「你不应该拿戴立天跟我比。」
程子言眼神暗了暗,双眉委屈地垂了下来,「对不起……」
「而我……也不该拿黑麒宇跟你比。」张震霖继续揉着熊熊的脑袋,手劲轻揉,像在对待珍视的宝贝。「麒宇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兄弟,你懂得。」
程子言垂下小脑袋,他当然懂。黑麒宇是两人高中时代的并肩队友,如万年不化的寒冷冰川,心思却异常单纯。那个人的强大,那个人的勇猛,在所有的队友心裡印下深刻的印记。
黑麒宇是所有人的精神寄託,特别是对张震霖而言。他的存在像是堡垒,也像是信仰,吃他的醋,根本是对张震霖、对黑麒宇的一种羞辱。
程子言深深反省过了。他可以吃世界上所有人的醋,就是不能吃黑麒宇的。
程子言抬起小手揉眼睛,「对不起。」
「你心裡不平衡无可厚非。」张震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想该不该说,一双眼睛盯着布偶,像在凝视遥远的记忆。最后却还是说了,「的确,他非常重要,他懂我的一切。所以我最相信的人也是他。」
程子言抬起眼睛,觉得心裡有些受伤,「你……你不相信我吗?」
他想起了张震霖迴避他的事情。就算再怎麼迟钝,程子言也能感觉到张震霖是喜欢他的。但是那时他要跟张震霖告白时,张震霖却立刻迴避了他,让他觉得自己被拋弃了。
他不明白,他怎麼想都不明白。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不应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为什麼张震霖却不愿意面对呢?
张震霖沉默了很久,一下一下摸着熊熊的ao。程子言有些不是滋味,因为张震霖的目光完全没有在他身上。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张震霖的声音很沉,似乎在压抑着什麼,「……我不相信任何人。」
程子言抿着唇,「你不相信我喜欢你吗?」
张震霖手指微颤,但立马稳了下来。他知道程子言没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仅是抿唇不语。程子言摸不透张震霖的想法,心裡难受得很,但是张震霖无奈中掺杂着些许歉意的眼神却让他发不起火来。
只有无尽的失望。
不过……只要张震霖不是讨厌他、没有拋弃他的意思就好了。
程子言伸出手,当张震霖以为又是要讨抱时,程子言却把他手裡的熊熊拿回去,揣在怀裡噘嘴道,「那这个还是我的。」
张震霖愣了一下,「你不生气?」
程子言的双颊圆鼓鼓的,拍了拍怀裡的熊熊,「电视剧裡的有钱人都怪怪的,我觉得你应该也一样。」
张震霖不免失笑,他知道麻烦精虽称不上生气,但也绝对不痛快。他揽着程子言躺下,自己斜倚在身旁。
程子言翻过身,霸道地用手脚缠住他。
张震霖半瞇着眼睛,「说说,你在学校遇到什麼事了?」
「也没什麼……」
「没关係,你说。」张震霖抚着被包成r粽的麻烦精,「……我在听。」
程子言枕在张震霖坚实的x膛上,嗅着那成熟的、令人安心的味道。「我j不到朋友。」
「我知道。」
程子言瞪大眼,「你知道?」
张震霖低头吻了吻程子言的眼瞼,「球队的那些人呢?我记得你说过你和球队的人处得很好。」
「他们都跟我不同班……」程子言失落地垂下眼帘,「球队只有我是a班的。」
「嗯。不急。」张震霖乔了一下姿势,将程子言又揽过来一点,疲惫地闔上眼睛。「朋友重质不重量,用真x情对待别人,喜欢你的人就会靠过来了。不用担心。」
「真的吗?」
「真的。」
程子言钻了钻脑袋,「那我什麼时候可以j到朋友呢……」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张震霖的回应,程子言奇怪抬头,发现对方竟然睡着了。平常总是像雄狮般锐利的眼眸掩着,不像以往眉头紧皱,显得舒缓放鬆。
他很喜欢被张震霖抱着,像这样裹着棉被又被抱在怀裡,让他有一种被全心护着的感觉。他与张震霖认识也有叁年多了,以张震霖那种理x过头的个x来说,对他真的是处处让步了。
程子言小心翼翼地探出身,想伸手去关一旁的床头灯。但手才刚伸到小圆桌边,就看到床头灯旁放着一瓶小y罐。拿起来一看,是市面上常见的止痛锭。y罐很轻,裡头的y已经不多了。
……张震霖,在吃止痛锭?
程子言捏紧小y罐,眼眶泛酸。转头看熟睡的张震霖。那张脸如此刚毅,身材如此强健,他从没想过张震霖有需要吃y的一天。
而且张震霖从来没向他提起过。
自己真的……太混蛋了。
程子言放回y罐,关了灯钻到被子裡,脸贴着张震霖强壮结实的x膛,细细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声。
他也想要照顾张震霖……如果可以的话。
隔天早上醒来时,张震霖已经不在身边了。程子言一阵失望,却在这时听到楼中楼传来声响。一抬头,就见张震霖端着咖啡杯从楼梯上走下来。
「醒了?」
张震霖戴着黑框眼镜,又是一副企业菁英的样子。只是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些柔情。
程子言晃了晃头,还是有点想睡,身一歪,噗的一声又倒在床上。
「起床,你要上课。」
「嗯……」程子言睁开一隻眼,看到张震霖在小厨房又冲了一杯咖啡。挣扎着爬起来,头髮翘得不像样。
「等等我陪你去学校。」
「嗯……嗯?」程子言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你要跟我一起上课喔?」
「别说这种蠢话。快起床。」
「喔……」程子言噘嘴,「你在g嘛?」
「工作。」冲好咖啡经过床铺,被程子言哀怨中闪着期待光芒的眼神s中。张震霖眼角chou搐,「g嘛?」
程子言笑出小虎牙,朝张震霖大开双臂。
「……」
不知道是被对方打败还是被自己打败,张震霖头痛抚额,放下咖啡,认命地当尤加利树。程子言环着张震霖的颈子,瀏海随对方的脚步晃动。
抱着对方进房间,张震霖没时间待着,简单j代j句就回去工作了。程子言哼着歌换衣f,刷牙时还被泡沫呛到。但还是很开心。
整理好带上小背包,张震霖已经等在门外了。
「今天上完课我还是会去公司。」
「好。那我还是会去打工喔。」
「……」张震霖眼睛一瞇,没有回答。
「我会自己搭车回家。像以前一样,会传照p给你~你喔!」
张震霖挣扎p刻,君子与小人之间,仍是选择君子。「嗯。」
「你生气了喔?」
「一点点。」
「你就算生气我也要去~」
张震霖瞪了程子言一眼,「反正你就是生来气我的。」
「嘿嘿~我的荣幸~……呜呜拗痛~~」
本来只有右脸遭殃,这下连左脸都红通通了。程子言哀怨地揉揉,觉得自己的脸会这麼软,一定是常常被捏扯的关係。
「欸。」
「嗯?」程子言闻声抬头,发现张震霖似乎有点不自在,眼神闪烁。
「这个给你。」
张震霖从口袋裡掏出一张卡p,塞到程子言手中。
「这是副卡,你留着。」
「跟房卡长得好像哦!」
「……这就是房卡。」
程子言紧紧捏着卡p,瞪大眼睛,「我可以进去你房间?」
张震霖躲避程子言闪闪发亮的视线,「不准再乱翻我的衣f。」
「耶!」
「……」
「那我要把我的衣f搬到你房间裡~」
「你就住隔壁,有必要吗?」
程子言边嘿嘿嘿,边低头翻背包,「那我也要把我的副卡给你~副卡副卡~你在哪~」
「不用了。」
程子言大受打击,「为什麼?」
「房间是签我的名字。」张震霖勾起嘴角,「我本来就有一张你的卡。」
「什麼!变!」
张震霖轻笑出声,觉得心情好极了。低下头轻啄程子言软软的唇。「如果要我当变也是可以。」
程子言有些害臊,脸蛋红了一p,但还是直勾勾地猛瞧张震霖,不知在挣扎些什麼。细细的眉难得蹙在一起。
张震霖挑眉,「怎麼?」
程子言没有回答,只是突然一个垫脚,张震霖还没反应过来,脸颊就被亲了一下。
「你的脸好y喔,都没有r。」程子言抹抹嘴,说不害羞是骗人的。但他一向直率,就算羞到脑袋冒烟也要亲!
张震霖愣在原地,精明如他脑袋也短路了。直到看到程子言转身yu走,才伸手将人从后头抱住。
他看不到程子言的脸,但眼前的小耳朵已经烤熟了。
「圣诞节可能无法了……」紧紧搂着怀中的小身版,像要揉进骨子裡。「跨年……我带你出去玩。」
程子言的声音小若细蚊,「真的吗?」
手臂往内缩了一点,嗅着人儿温软的味道。
「真的。」
程子言握住环在身前结实有力的手臂,眼帘垂下。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