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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太湖迷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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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世家大院可比羽少的王家大院气派多了,里里外外多重房屋,虽然没有雕梁画栋,都是青砖白瓦,可很自然的和谐在周围的景色中,所用的家具也都是古色古香,简练明了又不失情趣安然有宋之遗风。羽少喝着奴仆送上的贡山茶,的确清香扑鼻,一边仔细的欣赏着各个角落,白墙上有不少的前代名家书画之作,这南宫的先人也倒是品位不凡,迁居江南已久已经沾染了南朝人的文采**,结交的不只是武林中人,文人墨客才子官宦也很多是座上宾,比起自己父亲的附庸风雅可高出了不知多少,想起如此编排父亲倒也真是不孝,就自己笑了,站了起来走到院门外,看看景色宜人的贡山,白明月也起身来到羽少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肩膀靠着羽少。此时的南宫去卸下包袱并吩咐火房的伙计们整治菜肴去了。大院的前面一片开阔地,有不少的人在练武,旁侧的一间大屋就是武器库了,这些南宫氏族人可以随意的挑选自己合适的兵器,有个教头模样的男子在人群中走来走去,纠正一些人的练武姿势。白明月看到有这么多人在练武,就让羽少进去屋内,羽少明白白明月的意思,虽然在好朋友地盘,但毕竟是没有经过允许的进来,再偷看别人的武功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况且南宫世家的武功从来不外传的,南宫翎或许不会说什么,可他的家族人不会那么想的开明,南宫氏族能在江南立足,靠的就是独门武功出其不意。
南宫已经回来了,张罗着羽少和白明月先吃点点心,大家围坐在一张小圆桌上,南宫也是有些疲惫之色,估计这段时间为了‘凤雪翎’的事不少奔走。
羽少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后问南宫:“你大哥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出去的时候也没跟我说起多长时间回家。”南宫回道,接着反问羽少:“你说看到我家下人死在了太湖上,是怎么一回事?”南宫好像不太愿意说起大哥的事情。
“你的奴仆中有没有个眼角有颗黑痣的下人?我也是听殷小妹说起,曾经在你贡山岛采茶时,对他有印象”。羽少回道。
“还真是,那年殷小妹来这,就是那个黑痣的下人作陪的,你可知是怎么死的吗?”南宫再次问道。
“你这几日难道都没在家,不知道你的下人们的情况吗?”羽少也反问道。
“那天离开你那儿后,我一个人回途中心绪有些不宁,没有回到大贡山岛的院里,而是直接上了浮桥,去了我南宫世家的藏书阁,‘凤雪翎’就在那里被盗取的,我想去看看有什么线索留下,就在我上岛时我又发现了那个蒙脸黑衣人在我的藏书阁内翻看什么东西,我轻轻来到藏书阁内,书阁内也有机关暗器,我暗自发动机关,书柜射出几十把飞刀直取黑衣人的性命,没想到这黑衣人轻巧的避开了,我准备发动第二个机关的时候,他已经跃出窗户,落在一颗大树上,顺着树干迅速的来到地面,我哪能轻易的让他再次逃脱,也跟着飞出窗户,紧跟其后,出手抓他的头颈,他一闪就避开了,我启动了北斗七星布置的植被机关,这人却轻易的绕了过去,对这里的机关布置好像了然于胸,我顿觉自己像挨了一记闷棍,此地连南宫氏族的人都不知道机关巧妙,除了我和大哥外也就几个我家的下人知道,那个有黑痣的人就是其中的一位,但他们上不了藏书阁,每次我和大哥走的时候都是锁好门窗的,如果硬闯那里面的机关就会自动发射暗器,那些下人们武功都是一般,绝不敢偷偷进去的。不过他也有些惊慌,我们就交上了手,拆解了百来招不分上下,他自觉一时半会不可能制服我,就向我撒了一把烟雾散,趁我躲避之际跑到了岸边,一头扎入水中,在水底有游向浮桥方向,那里刚好有我的小船停泊在那儿,我快步抢到了我的小船,他也刚好游到,我岂肯让他上船,他的衣服被水侵泡,都贴着了身体,我看出了是个女人,已经有些年纪了的老女人,但蒙面布却一直扎着,我觉得跟那天盗取我‘凤雪翎’的人不是同一个,我跟小辉虽然没有看到,但盗取‘风雪翎’的人应该是个年轻人,武功造诣也比老女人要高的多,虽然没有交手,但看她的轻功就知道我一个人决非是她的对手,幸好那天小辉在,我两联手倒也不用怕她。这老女人虽然武功与我相当,可江湖经验我就远远不如,她在水下闭了一会气,我以为溜到岸边回去了,可没想就在我船底下,在我分神之际她突然托举起船尾,我被抛到了湖上,她马上上了船,向着西山岛驶去,我必须跟住她,可那是周围已经没有船只,我只好游泳跟着她,还好离西山岛不是很远,我没有跟丢,她看我穷追不舍也是怒火中烧,又在西山镇上打了一架,这时刚好有个人骑马路过,她飞起一脚把马上的人踹在地上昏厥过去,自己飞身上马狂奔而去。我想她只要在西山镇上,我还是可以找到他的,我先救醒了那位无辜的人,就到镇上的几家客栈打探,这个时分已近黄昏,西山镇到陆地的船只已经没有了,我们都已经筋疲力尽,大晚上应该不会独自划着小舟出岛,终于在有家客栈我看到那匹马,问了小二马主人是否在此居住,小二点了点头,我给了他一锭银子,他告诉了我此人住在几号房,我要了间她隔壁的房间,此人不是盗取‘凤雪翎’的人,但我想一定和那盗取之人有瓜葛,我没有让她看到我,我暗地里跟踪她,说不定可以找出那个盗我暗器之人,我一路随她到了无锡城。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在无锡城很快把我甩掉了,她肯定也是知道我在跟踪她的。我闷闷不乐去找小辉,小辉镖局门下眼线众多,说不定能把他找出来,可结果很失望,她还是逃脱了。”
“那你为什么没回到贡山岛?”羽少问道。
“我心里有些忿忿不平,跟踪了两天的人就在眼皮底下溜走,我想她也不会走得很远,在无锡城呆了几天,也跟小辉分析了一下此人的去向,我们觉得应该是北上反向,就跟小辉一路追寻到京城南京,可还是没了消息。”南宫无奈的说道。
这时白明月问道羽少“羽少,你说昨晚的那个黑影人,会不会是南宫说的那位老女人呢?”
“很有可能,昨晚那人也很了解机关陷阱的布局,把我们困在树上一宿”。羽少看到南宫有些疑惑,就跟他讲起昨夜的遭遇。
“难怪跟踪不到,此人虽然武功谈不上很好,但论计谋却是高手,我可想不到她会去而复返,我在北去方向苦苦追寻,她倒好可以很自在的躲在藏书阁中,没有会去打扰她,直到你们的出现”。南宫倒也佩服那老女人的老奸巨猾。
“我想这人可能在找寻你家另一门暗器‘流星蒺’,你大哥使用这暗器应该比你的‘凤雪翎’更为霸道。”白明月说道。
“白姑娘说的没错,还好这次我大哥出远门把‘流星蒺’带在了身上。”南宫说道。
羽少正在埋头苦想一件事情,问白明月道:“你记不记的宜兴城里那一老一少两个女人。”
“知道呀,她们还差点把殷小妹胳膊掐断,难道她们跟这事有关联?”白明月回道后,接着对南宫说起了他离开王家大院后第二天,去了宜兴城碰到的两个女人。
“我看是不是这样的,那天在贡山岛盗取暗器的人有两个,被南宫发现后,那年轻的女子仗着自己武功高,水性好,就拿走‘凤雪翎’先走一步,也好引开南宫和小辉,让那个老女人继续找寻另一个暗器‘流星蒺’,这两人应该知道南宫的大哥不在岛上,而且一时半会不会回岛,这时候只有南宫的武功最好了,那位年轻的女子本来有恃无恐,没想到有小辉在,如果南宫和小辉联手,年轻女子估计自己没有把握同时制服两个高手,就只好先走一步。等到南宫和小辉追跟着年轻女子一直到对岸时,已经很晚了,也不会回到贡山岛去了,那老女人就可以大胆的找寻‘流星蒺’了。可没想到一直没能找到,第二天大早你就回去了,碰到了那个老的,你两就交上了手,你一直追到无锡而后又北上京城,那老女人却来到宜兴与年轻的女子回合,而后老女人又潜入贡山小岛的藏书阁,在找暗器的同时,或许还在找那条密道,估计是没什么收获,却又碰上了我们。”羽少头头是道的分析道。
南宫听了觉得羽少在宜兴碰到的应该就是这两人,白明月也觉得有道理,想了一下问羽少:“有三点疑问,第一,这两人怎么会熟知贡山岛的布局,南宫说了这机关陷阱只有几个人知道而已,而且都是男的下人,两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跟南宫世家有什么关系?这很让人费解。第二,那个眼角黑痣的下人为什么会中了‘凤雪翎’而死,并被抛到湖中冲到了对岸,应该是死了多天的人,如果是那两个女人所杀,凭他们的功夫应该用不着暗器,凶手未必是他们的,那凶手到底是谁呢?说不定岛上还有隐秘的人。第三,那个年轻的女子去哪儿了呢?他们在宜兴已经在一起,如果要再次潜入贡山岛,必定两人一起来的,可昨晚我们只看到一人,在宜兴的时候看他们像是主仆关系,可又觉得像母女般的关系,那个年轻女子应该不会只留下老女人。”
白明月说完,羽少和南宫都觉得白明月可真是心细如发,说的很是在理。南宫听完白明月的提问,倒是担心起来了,现在大哥不在,大嫂是个文弱女子,只能自己当家了。可一直看守大院熟悉地形的黑痣仆人莫名的被人杀掉,用的却是自己被盗的独门暗器,盗取暗器之人几次三番的来到岛上,自己却连长怎么样都不知道,也不能兴师动众排查族人。看到羽少来到,帮他滤清不少疑惑,南宫是心存感激的。
丰盛的太湖菜肴上来了,南宫拿出尘封的好酒,虽然心情有些沉闷,但羽少来了,必须的吃好喝好,自己这段时间也确实背负了不少的压力,也需要借酒消愁一番。羽少和白明月已是饿极,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好好的吃上一顿,看着满桌的湖鲜,羽少不等南宫开口就大吃起来,在朋友面前羽少从来不会装模作样的,也没必要跟南宫这样的朋友说些客套话。白明月倒是斯斯文文的,也没什么话,一贯的冰冷高傲模样。南宫倒是羡慕羽少没什么忧愁的模样,有天大的事情也不会把羽少这样性格的人压倒,真诚率性,无拘无束的,不像自己背负着名门世家的名头,有种无形的压力逼着你前进。南宫看着羽少忙于吃饭,就自斟自饮起来,几杯酒落入愁肠,已是摇摇欲坠了,说话也开始粗声粗气。羽少看着南宫和醉态,也拿起酒杯与南宫陪醉一番。都是年少有为,血气方刚的少年,聊起了当年的童年时代,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刚一长大就来了那么多的烦心事,两人又哭又笑的喝的烂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白明月对他们的事情没怎么放在心上,自己的凄惨身世也不是前面两个锦衣玉食的公子能了解的,现在唯一感到幸福的事情,那就是爱着羽少,羽少也爱着她,如果连爱都没有了,自己真不知道该去哪儿了,或许就一了百了吧,但心上人就在眼前,就别去想太多的以后。
白明月痴痴的看着羽少。南宫家的下人收走了吃好的盘碟,把桌子抹得干干净净,只留下酒来,说不定两位公子醒来还喝。这时从内厅里缓缓走来一位美艳的少妇,发髻高挽,莲步轻移,楚楚动人,风情万种,一双大大的杏核眼水汪汪的,眨巴着像会说话一样,粉白的脸上有一抹粉红的桃腮,丰腴而又修长的体段,走起来一摇一摆的动着臀部,有一种天生的妩媚。白明月自负美貌过人,可看到这位少妇也是自愧不如,是个连女人都能心动的尤物啊,美貌少妇柔声细气的问候了白明月。
“姑娘从那里来的呀,这位公子一定是翎儿经常提起的王子羽少爷吧”。说的话都是吴侬软语,柔媚之极。
白明月礼貌的起身做了辑,回答道:“在下白明月,和羽少都是南宫朋友,冒昧的在夫人你这里打扰了”。
“不打紧,姑娘你坐着吧。”说完走到南宫的身边,温柔抚摸着他的头发,对着白明月说:“我是翎儿嫂子,今天怎么翎儿怎么喝的醉了,平时他都不大喝酒的,怎么一回来就跟这位公子又哭又笑的喝多了呢”。
“南宫少爷这段时间在外面办事情不是很顺利,心里烦闷就跟好朋友解酒消愁了。”白明月没说南宫的心事,怕他嫂子担心。
南宫嫂子也坐了下来说话,“南宫十岁起没了父亲,是我看着他长大的,以前什么话都会跟我说,现在长大了,也有心事了,好像跟我有了隔阂”。
白明月说道:“嫂夫人,南宫可一直把你放在心上,跟我们一起的时候,经常提起你对他的好,可能是南宫现在长大了,有了些苦恼的事情放在了心上不告诉你,他是怕你担心。”
“你倒是很会说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聊天了,这南宫世家到处都是男人,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看到你我真是高兴,你怎么漂亮得体,这位公子一定对你欢喜得紧络。”南宫嫂子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白明月对羽少痴情一片。
白明月脸红了,想承认却又说不出口,南宫嫂子笑了笑,露出一对小酒窝,更是增添了些魅力。白明月忍不住的赞美道:“嫂夫人你真是漂亮,倾世容貌啊”。
作为美人,得到女人的夸奖,特别是得到另一个美人的赞美,美人的心里虚荣心就无比的高傲起来,南宫夫人心里当然也是得意至极的,可面上却露出忧郁之色,对着白明月幽幽的说道:“美人如玉,却留在深山无人欣赏啊,寂寞空虚又有谁懂谁怜。”说完就起身向白明月告别,慢慢的走回到内厅里去。
白明月当然还不懂得寂寞空虚的滋味,在羽少身边幸福满满,南宫嫂子的话把白明月一下怔住了,呆呆的站了很久,意味深长啊。
不久在内厅里传出了幽幽琴声,如歌如泣,听的白明月内心柔情纠结,满腹断肠。琴乃心声,白明月虽然不懂音律,但听此琴声就会回忆起自己的一幕幕经历,父母离去,无亲无故,孤苦伶仃,不知何处是家。声声撞击着心灵深处的痛处。
黄花深巷,红叶低窗,凄凉一片秋声。
豆雨声来,中间夹带风声。
疏疏二十五点,丽谯门、不锁更声。
故人远,问谁摇玉佩,檐底铃声?彩角声吹月堕,渐连营马动,四起笳声。
闪烁邻灯,灯前尚有砧声。
知他诉愁到晓,碎哝哝、多少蛩声!
诉未了,把一半、分与雁声。
听完南宋阳羡女诗人蒋捷的一曲《声声慢。秋声》,白明月潸然泪下。
羽少听到琴声醒了过来,可还是闭着双眼聆听琴声悠扬,如此妙曲必是佳人所弹,羽少也是不懂什么是情愁滋味,但也可以想象幽怨的意境。睁开双眼后看到白明月泪流满面,顿时生出无限的侠骨柔情,轻轻用衣袖拭去白明月的眼泪,柔声的问道:“月儿,你还好吧。”
白明月“嗯”了一声,就不顾一切的把脸埋在羽少的怀里,使劲摇着头摩擦着羽少的胸膛。羽少一把抱紧了白明月,把下巴磕在了明月的头顶上。南宫没有醒来,可能是确实醉了,也累了,在他嫂子刚才的抚摸中进入了温柔的梦乡。
如此倒也很好,彼此都没有尴尬。羽少捏着白明月的酥手走到大院的后面,内庭院里有一棵杨梅老树,需要几人才可环抱,树上平直的伸出一根胳膊粗细的树枝,挂着一幅秋千,坐篮上藤条已经磨得油亮发光,想必南宫世家的嫂夫人经常在此休闲,打发着时光。羽少把白明月抱上去,站到后面推起了秋千。白明月从来没有坐过,晃晃荡荡的忽高忽低,幸福的看着羽少为自己保驾。心情回复如初,心如止水。少女本有的娇羞也出现在了脸上。
南宫也终于醒来了。
羽少和白明月停了下来,走回大厅里,羽少关切的问道:“南宫,酒是醒了,身体还好吧。”南宫笑笑说:“练武之人都是铁打的身体,睡了一会儿,精神回来了,走,我带你们四处看看,领略一下贡山岛的湖光山色。”
看到南宫精神抖擞起来,羽少和白明月也心情好了起来,跟着南宫转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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