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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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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疑,看着这满室陈列着的外婆曾经的痴恋,老妈是感动的,她抱着我,哭了。
“想想,这是你外婆的心魔,心魔啊!”
“不,妈妈,这是艺术。”
放纵自己,是一种心魔。追寻一种境界,却是另一个层次了。那是艺术。
外婆是真正的鞋痴,无论我拥有过多少双鞋子,也自愧不如。
“呵呵,想想依然如此超然,苗芋,现在我依然希望想想能跟我全心理佛,她有佛缘。”
对面这位脸庞刻着沧桑,却依然难掩非凡俊秀的僧人,是我家的故人,一位很重要的故人。
说起来,这是我外婆的一段孽缘。
僧人,法号清一,原名秦载垣。他是我很欣赏的一个男子,正如父亲所说,载垣的确做一样像一样,少年时做公子,是个翩翩佳公子;中年时做名士,像个名士;学油画,像个美术家;学钢琴,像个音乐家;办报刊,像个编者;当教员,像个老师;做和尚,象个高僧。何以?因为他做一切事都认真地、严肃地、献身地做。
可,也就是凡是太认真,太严肃,太献身,如此从容清朗,气度自生的风华男子,竟然会选择39岁时出家,断绝了尘缘。只因为,他唯一心ai的nv子永诀人寰。而那个nv子,就是我的外婆。
这段忘年痴恋,可悲的是,一生悠游的外婆至死都不知道,世上有这样一个少年倾心狂恋着她,甚至为她了却了一生的情。
我从出生时,就认识了他。懂事时,知道了他的过往。欣赏他,却从未为他感动分毫,甚至,我同情他。
16岁,当我从父亲的案j上看到胡兰成的《今生今世》时,第一反应,就是将书打包邮寄给了远在法国的他,
“你这样的男人应该和他(胡兰成)一样,有风流的一生!”
扉页上,我如是写。
后来,书原封返还,我被父亲惩罚面壁一天。
从此,他见到我,都会对我的父母说,我象极外婆。恣意的本质接近佛x。
“这孩子,心不静!”
父亲摇摇头,他从来不相信自己的nv儿和神圣的佛投缘。
“爸爸,载垣只是想让我净化心灵。”随意拾起一只高跟鞋端详,我心不在焉地c了句,
“想想,这双可是你外婆的最ai,记得以前————”
老妈兴致bb地给我讲解开来,一旁的父亲只能无奈地对载垣摇摇头,走到一旁叙旧去了,把空间留给两个好美的nv人去评头论足。
“真好!这些,都是你粘的?”老妈微笑地盯着鞋,眼睛里全是感动,看她这样,我也很满足了。
“还有肖y。”想起那天在阁楼里,卷起袖子忙地满头大汗的肖y,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想想,肖y————他还是不错的。”老妈象是斟酌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笑着瞅着她,眼神里飘漾着那么点儿坏,急地老妈连忙申明,
“我可不是因为他帮你外婆粘了这么多高跟鞋,才帮他说话的,想想,nv人终究,还是要有个归宿。”
“我知道,妈妈,我心里有数。”微笑着拥抱住她。我可ai的老妈哟,她给了nv儿一生最大的财富————自由。在她心里,她始终希望她的想想能自由的享受生活,最后也能甜蜜地陷入美丽的红尘。
“今天怎么没看见肖y?”从展厅出来时,老妈问,
“他一会儿会来接我。妈妈,今天可是我们家的家庭日。”
“难得!”
真是难得,老爸这时会开口。不过,他这个给肖y的“难得”,我也有同感。肖y确实很懂事,他知道这样的日子,我只想单独陪伴爸爸妈妈。
所以,一见着面,我走过去第一件事,就是刮了下他的鼻子,
“难得!”学着老爸的口气赏了他句,
像个懵懂的孩子般微皱起眉头,唇边却带着笑,他看着我好心情地先上了车,
“什么难得?”
“你难得!”
“你现在才知道我难得啊!”微笑着睨我一眼。我但笑不语。
“清一师傅也来了?他是不是又说想让你归依佛门。”一边开着车,肖y悠然地和我聊着天,脸上挂着慵懒的笑,
“恩,说明我也很难得。”靠在椅背上,侧过脸看着他,我笑地有些无赖,
“你是难得!”睨我一眼,他笑的怎么看怎么象揶揄。
“我爸爸说我心不静,他怕我叨扰了佛门的清净,呵呵!”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我玩笑着说,
“是的,你我都入不得那门。”
“那我要是入了呢?”是有点儿耍赖的味儿,我坏笑着睨着他,
“我就去做和尚!”笑着,没看我,他说。
有一刹那的微怔,他说的很平静,却没有犹豫。可转念一想,他也是在和我玩笑吧,地道的玩童怎么可能出家?
微笑着重新看向窗外,我到是蛮回味他那句话,“你我都入不得那门!”是啊,我们是一类人,都太留恋这滚滚红尘,俗气太盛啊!
“这本书这么好看?”
肖y好笑地甩上车门。一路上,我都抱着这本《徐志摩未刊日记》看得蛮有味。
“恩,还可以。”
依在车旁看完最后一页,微笑着合上,随手扔回车上。娇俏地挽住他,一同走进酒吧。
“这本书是在巴黎的旧书摊上淘到的,原以为会看到些什么新玩意儿,原来全是些八卦。”
吊儿郎当地笑了笑。肖y总能在世界各地找着这些希奇古怪的东西,他是玩过就丢,我见着了,却都还蛮喜欢。
这本书确实挺趣致,从中可以看出徐原来最常犯的ao病是肚痛,最感兴趣的事是同学之间的恋ai史,凡日记稍长些不用问,必是同学的八卦事。原来,徐大诗人也是一个很八的人啊。我印象最深处,是他收尾时的“良心发现”:“我为写日记,牺牲自己的厚道,实在是造孽,阿弥陀佛。”呵呵,很可ai的徐志摩,不是吗?
其实,对我这样的八卦后人来说,最有趣的不是读他们的书、念他们的诗。最有趣的倒是研究他们的s心杂念、小情小x,他们ai过谁,为何ai,为何不ai,为何又ai?
却原来,在我看来,比ai情更美的,是八卦。呵呵,怎么说呢,肖y的“无心c柳”,到成全了我小八的脾x。
当然,我也大可不必为自己的小八妄自菲薄,这个世俗的人,哪个又不八卦呢?即使如谈天他们这样的风流公子哥,
“这妞是————”
“‘卡秀’的编辑,叫舒乙,采访过一次庄颜,就迷上了,天天上这等着呢。”
“庄颜这段时间也没来,何况有党蕊守着,也轮不到她啊。”
“党蕊去日本了。”
“啊!真走了?庄颜他————”
“算了,这是他的家事。”
“啧,庄颜————这妞绑不住他,太跳!”
“呵呵,绑都还没开始绑呢,你先发个什么诈,邹卫,你现在是被老婆绑死了,知道什么?现在的nv孩儿,各个儿本位着呢,她要是看上了,主动到底!”
谈天吊儿郎当地睨着对边的nv孩儿,一脸戏谑地和邹卫小声聊着,肖y坐在一旁只是淡然地笑,也不做声。庄颜的事儿,他从不c嘴。
太跳!
呵呵,这个nv孩儿,确实蛮大方。
“——————热情告一段落,那nv孩儿长舒一口气,耳朵,左边居然空空如也————他不仅吞掉了钻石而且吞掉了耳钉?男孩儿面无人se,不停问nv孩儿会不会死,nv孩说,我怎么知道,反正古戏文里常有吞金自杀的悲惨故事————要不是最终在脚下的沙地找到了耳钉,估计那倒霉的男孩儿就要被送去洗肠了————”
兴致bb地和她的朋友们讲着可能是情人节的糗事吧,nv孩儿神采灵动,盼顾间全是耀眼的张扬与活力。
恩,是个和党蕊完全不一样的nv孩儿。庄颜要是和她碰上了——————会是什么样儿呢?
也挺八卦地顽想着,呵呵,我肯定是个无聊的主儿。
“叮铃!”
来了条短信。一看,笑意更深了,竟然就是我脑海里正在八卦的男主角,
“明天去医院拿结果!”
短信如是说。合上手机,我吸了口气————这身骨头,希望明天能有所j代!
枕,一树风,一弯月,一簟凉。玉阶金堂,画栋雕梁。怎比那,绿荫芬芳茅檐低小,竹里藏深。
也许,载垣钟ai这样淡然无为的生活,所以,他能将一切荣华看淡看轻。可我,不行。
咬着苹果,很没坐相地靠在书房的沙发上,看着老爸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这套清雍正帝亲笔手抄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半真半假地和老爸开着玩笑,
“保利给的标价近1000万人民币咧,反正载垣给您处理了,咱家s藏了算了。”
“胡说,我们家没那个福分。”j近虔诚地抚摩着页面,看得出,如此珍藏让老爸ai不释手。可,耿直的知识分子x情,让他g本就生不出那份儿s心。还是决定捐了!
“想想,你来看,经书的落款处均为‘破尘居士’、‘雍王’,并纪年为‘康熙五十三年’,说明这是雍正还是王爷身份时手抄的。极其珍贵啊,故g博物院收藏有康熙和乾隆亲笔手抄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却没有雍正的,因为这本手抄佛经从未入g,他抄完后就赠与他人,从此散落民间。”
“恩,他的书法好象取法董其昌。”认真看了下,说。老爸赞赏地看了我一眼,
“是的,还有赵孟頫,其书畅朗娴熟、文雅遒劲,行笔疾迟有序,气脉贯通,是历代皇帝御笔书法中不可多得的珍品啊。”
老爸赞不绝口。咬了口苹果,我又坏笑上了,
“爸,又是御笔,又是佛经,g脆留咱家得了,也好镇镇我的邪气,你不总说我暗气太重吗,呵呵。”
“你的暗气是自消自长的,和什么都扯不上。”看都不看我一眼,老爸损我从来都不带心慈手软的。
“老爸,你很看得起你nv儿!”
微笑着跟老爸说,一边懒洋洋地起身。一个漂亮的空中投,苹果核应声成完美的抛物线落进垃圾桶。
时间不早了,该去医院咯。
“怎么了?”
当我一身悠闲地走进这同济的副院长办公室,里面的两个男人,似乎面se蛮凝重,我皱起了眉头。
“骨癌?”
和老爸的悲观主义不同,我一开始就往最糟糕的方向想,是懒地绕弯,直奔主题。
两个男人都不做声。庄颜只死锁着眉头盯着我,办公桌后的顾闻拿起了资料袋,
“也不是骨癌,你经常痛的是x骨。”
“是的,时常有压痛感。”点点头,我的回答稍有些无力。虽然他否认了骨癌,可他的表情告诉我,情况依然不容乐观。果然,
“所以,我们怀疑你是血癌。”
“不会吧,我除了骨痛,并没有贫血,低热的症状?”
曾经我也怀疑过自己是得了这病,于是查了些资料。
“慢x白血病早期没有特别明显的症状。”
顾闻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你的左上腹有y影,我们怀疑是包块,有可能是脾肿大的先兆————”
象是怕我置疑他的结论,顾闻解释的更详细了。可是,g本不需要啊,这些冰冷的医疗术语已经够让我寒心了。
不错,我怕死!
也谈不上绝望,反正脑袋空空的,从顾闻那里出来,我就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
手c在荷包里,眼盯着脚尖,我默默地下楼,默默地走出同济。庄颜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想想!”胳膊被抓住,我看向庄颜的眼睛。还好,看不出确切的含义。这时,我不想看到什么同情,什么怜惜的眼睛。
“后天,我陪你过来。”顾闻说,后天我还要来做个检查。
“恩!”点点头,我继续往前走。松开我,他还是跟在我的身后,就这样,一路陪我走回了家,直到,看着我上了楼。
“爸爸!”仿佛无意识地唤了声。其实,家里没人。
推开书房的门,我看向爸爸刚才放佛经的位置,却没有走近,站在门口出了神。
也许,这种时刻的人们,最需要佛的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