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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深情既是死罪,又怎会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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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痴情。
念清歌寡淡的态度让离漾那颗心如在油锅里反复的煎炸。
清雅的暖阁朝阳,午后,温暖的阳光勾着金色的丝线勾勒在窗咎上,窗纱上如蚕丝的材质,上面印刻着各式各样菊花的图案,想来都是苏知府为冬菊准备的吧。
视线落在窗纱上久久不能恍过神来。
她似乎很钟爱这种恍若沉梦的感觉。
慵懒的睡在暖阁里,闻着淡淡的秋菊的香气,不为红尘而烦恼,不为世俗而恼忧。
她眸中淡淡的忧伤如波光平静的湖面,指尖挑起缠在她下颌的丝,离漾的龙眸总是这般深不见底。
“究竟怎样才能原谅朕。”离漾苦恼的脸紧皱,从未如此心涩过,几日下来,他的眼睑下都挂着一层青黑色的黑眼圈,他的大掌痛苦的抱着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悲呛。
念清歌的步子微动,俯视着离漾,曾经自己是深爱着他的。
“我的孩子”念清歌将逃避的情愫藏在心底,她定定的凝着他:“还给我。”
听及。
离辰逸怔愣一下,有些时候,酿造的痛楚是无法偿还的,他薄唇轻启,声音粗噶:“婉儿,朕”
他语塞了。
“既然不能皇上就不要和罪女说原谅二字。”念清歌的声音冷寒。
门,未阖上。
白色的裙摆被秋风吹起,她如一支在花从上无所从适的蝴蝶,忽扇着蝶翼却再也寻不到自己的家。
“朕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朕当时是不知道你有身孕的!”离漾忽地起身,那颀长的身子挡住了身后那诗情画意的风屏。
他忽而乍响的高声让念清歌的身子一个哆嗦。
心中的恼怒和火气一下子爆出来,毫不畏惧的朝离漾吼着,声音蕴着满满的失望:“你不知道?你还记得么,那日雨天,我们站在琉璃殿殿内,我亲口问你,若是我有了你的子嗣你会不会待我像带离贵妃那般好,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么?”
过往的记忆喷涌而来。
离漾的龙颜变了变,瞳仁闪烁着不安的情愫。
念清歌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眸子,冷呵一声,淡淡道:“你说,就算是我有了你的子嗣,那么,也是跟离贵妃腹中的子嗣不一样。”
他的步子不稳的朝后一退。
“皇上贵人多忘事,想来已然忘记了。”念清歌捉住他愧疚的神情:“但是罪女记得,罪女也明白了,原来罪女腹中的子嗣在皇上眼里竟然是一文不值的。”
她盈盈的水眸里掀起了巨大的痛楚,往事重提如同将她的伤口残忍的撕开,在往上面洒上一层盐一般疼。
离漾望着她有些抖动的肩膀,朝她凑近,念清歌却朝后退去,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微叹口气。
离漾苍白的解释:“婉儿,那时朕朕水若离同朕是自小的情分,所以朕才一直包容她,爱护她,但朕若知道你腹中也有子嗣,朕也定会疼爱你。”
“自小的情分?”念清歌忽然觉得这句话十分可笑,唇角的笑意渐渐的冷却,她失望的看着他,略有深意的问:“皇上真的觉得水若离和皇上是自小的情分么?”
话意太过明显。
睿智的离漾陡然惊觉,他大掌捏住念清歌削弱的香肩:“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念清歌的肩膀钝痛,蹙着秀眉:“既然皇上从来不相信罪女,那罪女方才的话就当做没说过吧。”
“告诉朕,你知道些什么!”离漾的眼睛灼灼的攥着她,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却又抓不准那份感觉。
她的锁骨几乎让他捏碎了,念清歌转头冲着他的虎口死死的咬了下去。
‘嘶’的一声。
离漾疼的倒抽一口冷气,虎口上泛着红红的牙印儿。
念清歌气的胸膛起伏,水眸死死的攥着他:“皇上,罪女问你,皇上登基那年遇到了什么事情。”
“登基那年。”离漾淡淡的重复着,努力的回想着,之前的记忆一直处于空白中,一些事情也是听着后来的人告诉他的。
“没错。”念清歌凝着他,小手紧张的抓紧了衣摆。
事到如今,一些事情总归是要弄清楚的。
他陷入深深的思索中,许久,淡淡地说:“朕只知道当年朕遭人暗杀,受了重伤昏迷了好几日,之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
原来如此。
念清歌的心凉了半截。
曾经的事,他全然忘记,又怎会记得自己呢。
“那这些事是谁告诉皇上的?”念清歌问,只要找出这个人,那么就会抓到当年说谎的元凶,那个人必定会知道离漾当年所有的事情。
包括,青梅竹马。
离漾龙眸眯起:“是德公公。”
念清歌一愣:竟然是德公公,每每离漾出宫时德公公都伴在圣侧,而且他也知晓自己便是离漾的青梅竹马,但是让念清歌奇怪的是她入宫后德公公竟然装作不认识她似的。
这里面,定有蹊跷。
“皇上醒来见到的人是谁?”念清歌试探性的问着。
离漾眉头一皱:“是水若离。”
“所以皇上就认定了水若离是儿时的青梅竹马?”念清歌的手心里沁满了汗水,眼眸凝凝。
离漾点点头,负手而立在暖阁内缓缓踱步,似是在回忆:“朕当时昏睡了好几日,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水若离,后来是德公公跟朕讲了朕昏迷之前的事情,也告诉了朕,朕就是为了去见水若离才受的伤,她是朕的青梅竹马。”
“后来呢?”念清歌的眸子闪着湿润,整齐的贝齿咬着唇瓣儿,心脏‘砰砰’的跳动着。
“后来”离漾淡淡的说:“后来水若离细心的照顾朕,对朕讲了很多我们儿时的事情,久而久之朕便信了,又看到乖巧可人,温柔识大体,朕便将她留在了宫中,做了朕的妃子。”
呵——
念清歌失声轻笑,心中的震撼如波涛汹涌的大海,卷着狂风在她心中呼啸着。
狸猫换太子也不过如此。
那年。
她等了整整一天*,但是依旧没有等来离漾,后来,她便被念洪武关在将军府中许久,许久。
直到有一日。
念洪武忽然告诉她,让她入宫,当皇上的妃子。
她不解:为何当年不让她入宫,这时却让自己侍候皇上。
念洪武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是太后的懿旨,点名让念清歌入宫为妃。
但,天有不测风云。
念清歌入宫的第一日,太后便不幸暴毙。
那日,谁也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
入宫后,她原以为离漾能够认出她来。
可是一切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自己不但被打入了冷宫,就连青梅竹马的情分也被水若离抢走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念清歌失神落魄的喃喃自语,身子不断后退,踉跄,撞到了后面的妆奁上。
“婉儿怎么了?你为何对朕儿时的事情如此关心。”离漾十分不解,望着她煞白的脸色不由得担忧起来。
他恰时扶住了念清歌摇摇欲坠的身子,以为她是吃味自己和水若离打小的情分,他柔声安慰:“婉儿,虽然朕和水若离是青梅竹马,但你在朕的心底是极为重要的。”
“极为重要?”念清歌冷声挑问:“极为重要是有多重要?你的心里全是和她的青梅竹马,你心里的位置又怎会腾给他人。”
“婉儿,不要胡闹!”离漾忽而沉声道:“一些事是改不了的。”
念清歌苦笑着点头:“是啊,是改不了,因为它直接被人替代了!”
“婉儿你究竟怎么了。”离漾凝着她因激动而涨红的小脸儿:“为何每每提及朕和水若离的事你都会如此激动。”
小手推开阻碍在她眼前的离漾,泪珠滚在眼眶里:“你去问吧,去问德公公,去问你的水若离!”
说罢。
念清歌再也忍受不住这天大的谎言踉跄的跑出门。
门槛儿太高。
脚下一个动弹念清歌直接趴在了地上,她狼狈不堪的想起身,但身上如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小手撑在地面上,手心里满是灰尘,她徒手拭掉脸颊上的清泪。
倏而。
离漾那双腾纹的缎靴出现在她的眼帘,一双大掌朝她伸出,那沉凝空寂的声音响起:“把手给朕。”
小手藏在蝴蝶袖袍下,她抚上额头,将落下的眼泪悄悄的拭掉,吸了吸鼻子:“不劳皇上。”
才想起身。
离漾弯腰,一个打横霸道的将念清歌抱起,看着她红红的鼻尖儿,不由心疼起来。
“放开我,我要去找知府大人再去寻个房间。”念清歌倔强的说着,小手拼命的抗拒着她。
“寻个房间?”离漾挑着浓眉:“知府府邸空余的房间只剩下了两间,哪有你的地方。”
念清歌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襟,将他的衣料揪的皱皱巴巴的,两条纤细的小腿儿胡乱的腾空瞪着:“我和辰逸睡一个房间。”
话音才落。
离漾一拂袖袍,一股子强风将雕花檀木门‘砰’的阖上。
他大步流星来到软榻前,层层纱幔落下。
厚厚的锦被上,念清歌被离漾撂下,他迅褪掉了龙靴,双手撑在念清歌的头顶上方,龙眸是满满的醋意:“不许在朕面前提他,不许。”
“你怎么这么霸道。”念清歌气呼呼的喘着粗气,空若幽兰的香气如柔软的羽毛搔动着离漾的心。
盯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儿许久,许久。
他再也忍不住,大掌捏住她纤细的手腕至在两侧,带着薄荷香气的唇瓣儿吻住了她柔软的唇。
由唇瓣儿辗转到耳侧,离漾痴痴的覆在她耳畔,吐着热气:“婉儿,朕想你,朕想你,朕想你,很想你。”
念清歌别过头露出修长白希的脖颈:“皇上想错了人。”
“你是婉儿,是朕的婉儿。”离漾一边吻着她一边粗噶的说着。
她如一个静静的瓷娃娃躺在那里。
那些落在肌肤上的吻烧灼着她。
“原谅朕,原谅朕,朕错了。”离漾喃喃的重复着,墨黑的丝从肩头垂下钻进念清歌的衣襟里。
离漾冰凉的唇忘记何时油走到念清歌的衣襟处,他微张着唇将那些丝挑开,细细的吻着念清歌的锁骨。
她的手指头紧紧的攥起去抠离漾的手指头。
离漾展开拳头将她的小拳头全部收拢,势在必得的吹了吹她卷长的睫毛:“婉儿,朕可以要你么?”
这话让念清歌一下子打了一个激灵。
她如被野兽困住的猎物猛地挣扎起来,花容失色的面容上是满满的抗拒:“不,不行,离漾,你不能碰我。”
“为何。”离漾早已控制不住对她的情愫,眉头难过的蹙起:“朕想”
“你想也不许碰我,你走,你走开。”念清歌的情绪开始激动:“你若是碰了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流光溢彩的眸子听到这话一下子黯淡下来:“让我抱你一会,朕还能舒服一些。”
念清歌粗喘着气,惊的如撞了墙的小鹿,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闪着后怕。
渐渐地。
念清歌能够感觉到离漾衣摆下的昂挺慢慢的变软了,她的心总算松了下来。
离漾委屈的看着念清歌,英俊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婉儿,憋的朕好难受。”
“离漾”悲戚的话融化在离漾的心中:“不要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不要让我更加恨你。”
那句‘跟朕回宫’离漾最终还是吞回了腹中。
*
皇宫。
磅礴大气的金黄色宫顶泛着秋日的灿烂。
渺渺落叶孤寂的拂在御花园的青石板小路上。
水若离被左拥右簇着在御花园中漫步,她空洞的眸子闪着满满的悲凉:“皇上皇上竟然真的去找那个溅人了。”
山梅拥着她伫立到荷花池旁:“娘娘,都怪那些废物办事不利,没能将婉贵嫔彻底铲除。”
水若离咬牙切齿,满满的不甘心:“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连一个小小的弱女子都不能铲除掉,还不如本宫亲自上。”
“娘娘小点声,隔墙有耳。”山梅忽而低声道:“娘娘会夺命绝招的事情谁人不知,可万万不能让旁人听了去啊。”
水若离阴恻恻的眸子凝着那一池的荷花,陡然想起了念清歌那张素净的小脸儿,忽地心生厌恶,执起一块儿石头打破了那一池的平静,将大瓣的荷花打落在水中:“这个时辰谁会听到,若是听到了就只有死路一条,当初就是因为太后那个老不死的胆敢用本宫不是皇帝青梅竹马的事情威胁本宫,若不是她太自大,本宫怎会将她弄死!”
山梅连连点头:“太后喜多管闲事,敢耽搁离贵妃娘娘的后位之路就是要处死。”
“没错!”离贵妃的眸子划过一丝毒辣:“本宫好不容易骗过了皇上,得到了皇上的欢心和g爱,那个老不死的太后竟然让念洪武把念清歌送进宫来,并且要告诉皇上当年事情的真相,本宫怎能容忍!怎能容忍!”
“娘娘英明,早日下手,并且栽赃到念清歌身上,说她是天煞孤星。”山梅奉承的说,说着,她忽而想到什么,焦灼的说:“娘娘,若是婉贵嫔被皇上接回了宫中可如何是好。”
水若离秀眉一簇,面容有些狰狞:“杀!本宫一定要铲除她们,登上后位和皇上一起俯视天下。”
“可惜”山梅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可惜什么?”水若离冷冷的问。
“只可惜娘娘的身子不能有孕了,若是能有子嗣,皇上定会喜不胜收的。”山梅越说声音越小。
水若离的眼底划过一抹痛色:“本宫出身卑微,处处受排挤,若不是受了欺负,本宫又怎会落的不能有身孕。”
山梅静静的听着。
忽而,水若离阴毒的笑:“不过,那又怎样,宫中能有孕的嫔妃这么多,到时候本宫夺过来一个不就好了。”
猖獗的笑意油走在御花园中。
忽而。
两道颇为熟悉的身影匆匆的穿过了御花园朝另一头的长廊走去。
水若离指着那抹身影:“山梅,你瞧,那是不是大阿哥啊。”
山梅顺着手指望去:“好像是诶,诶?后面的好像是思乐小姐。”
“付思乐?”水若离挑眉问道。
“是呢。”山梅道。
“有趣,有趣。”水若离摇着腰肢:“一个病秧子本宫倒能成什么气候。”
*
‘阿咻’
离子煜打了个打喷嚏,他有些窘迫的揉了揉鼻子,悄悄的转头却现付思乐还在后面提着裙摆悄悄的跟着自己。
离子煜吓的急忙掉转过头去,佯装看不到她,垂着头匆匆的走路。
“喂,你怎么总是不等我呀。”付思乐嘟着小嘴儿叉着腰。
“你你回去吧。”离子煜着。
付思乐一跑一颠的俏皮的跑了过去,仰着小脑袋,伸出食指扒着自己的眼皮做丑脸儿:“我才不要,我喜欢皇宫,我喜欢你的寝殿,我要跟你一起玩。”
“思思”离子煜忽然忘记她叫什么了,‘思’了半天他都没‘思’出来。
付思了粉嘟嘟的小脸儿耷拉着,手指头指着他的胸膛:“哼,一看就不喜欢我,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
“哪有。”离子煜害羞的说。
付思乐小兔子的耳朵‘唰’的竖了起来,蹦蹦跳跳的凑近了离子煜:“哪有?哪有的意思就是喜欢我咯?”
离子煜垂着头,局促不安的伫立在那里默不作声。
付思乐眨巴眨巴大眼睛,忽地转起了圈圈,那粉色的裙摆如盛开的花儿,她开心的咯咯笑着:“啦啦啦,大阿哥喜欢我哦,大阿哥喜欢我哦。”
清脆的笑声如风铃一般。
离子煜上前拉了拉付思乐的袖袍,忧伤的面容窘窘的,看起来可爱的紧,他声音小小的:“你先回去吧。”
“不要。”付思乐嘟着嘴,她淘气的蹦到了一块儿岩石上:“我们去*瓣儿吧,好不好?”
离子煜摇摇头。
“啊哦。”付思乐夸张的张大了嘴巴,她挠挠额头:“大阿哥,话说你父皇何时回宫啊?”
明媚年轻的侧颜挽着光晕,离子煜抬眸:“你找我父皇何时?你可以找我母后。”
付思乐的小脸儿红彤彤的:“你父皇回来后就可以给我们赐婚啦。”
话落。
离子煜匆匆的迈着步子走了。
付思乐费解:“喂,你去哪儿啊?怎么不理我呢?”
吼了半天,离子煜依旧一意孤行的朝前方走去。
“啊喂,我要摔下去了,我真的要摔下去了。”付思乐害怕的嘤嘤哭着:“好高,我好害怕。”
倏然。
离子煜如一阵温柔的风跑来,付思乐垂着睫毛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心中一喜,像一个小鸟儿一样扑腾朝他扑了过去。
离子煜惊吓着,下意识的展开手臂,付思乐就这样掉到了他的怀里。
她欢快的咯咯笑着:“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咧。”
满怀的香气纠缠着离子煜封闭的心。
这个温暖又忧伤的少年在风中凌乱着
*
是夜。
黄昏带着秋的翅膀缓缓的落在了苏州的树杈上。
橘色的烛光摇曳着光晕将木桌上的瓷碗划开了一圈又一圈的黑影。
“婉儿,吃些东西吧,一会儿还要喝汤药。”离漾端着一个瓷碗,盛了少许的白米饭,夹了些鱼肉,用勺子盛了一半饭一半肉凑到她唇边。
“我不吃,离漾你别喂我了。”念清歌推开他的大掌。
“怎样才能吃。”离漾头疼的问。
“放我走。”念清歌灼灼的盯着他,面上严肃。
“不可能!”离漾果断拒绝:“朕不会放你走的。”
念清歌别过头去:“好,那我不吃饭了。”
她饿了整整一天。
滴水未进,寸米未沾。
消瘦的小脸儿苍白憔悴。
“婉儿,你当真如此厌恶朕?”离漾捧着瓷碗的手有些颤,他凝着默不作声,蹙着秀眉,对他一脸抵触的念清歌,心中的滋味儿复杂而酸楚。
线条分明的清寡的面容染着挫败,离漾讪讪的将那瓷碗放在了桌上,颀长的身子起身,定定的看着她,微叹,最后走出门外。
念清歌水眸漾漾透过窗纱看着他一闪而过的落寞的身影,视线又落在那瓷碗上,她垂着睫毛,搅弄着手指,
*
离辰逸和离云鹤的屋子离他们的有些远,要绕过一个小小的长廊才能过去。
一路上,塌着凉瑟的风,离漾那衣摆垂在身后,他落寞孤单的身影如秋日的落叶,墨黑的丝吹拂在肩上,他的侧颜是那么的无助和忧伤。
秋菊雕花楠丝木门被离漾轻轻叩响。
离云鹤仙逸的衣摆飘起,他声音清濯:“何人?”
离漾沉凝道:“是朕。”
离辰逸浓眉一簇,面容凝着一抹不悦,他大掌抚上额头,擎起酒壶往酒杯里斟酒。
酒香四溢。
‘吱嘎’一声。
门,推开。
离漾颀长的身躯挡住了朦胧的月光,形成一缕黑影映照在离辰逸的身上,他微微挑眉,凝着离漾黑下来的脸,清冷一笑:“呵,皇兄来了,春*一刻值千金,皇兄怎的有空出来呢。”
话里话外的揶输之意十分明显。
离漾凝着他放荡不羁的模样,声音沉冷:“你跟朕来。”
“不知皇上找草民有何贵干呢?”离辰逸说话颠三倒四,眼神迷离的看着他。
“婉儿不吃饭。”离漾思忖了一番,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他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骨节分明的手指揉着侧额,狭长的眸子波光漾漾:“你说什么?”
迈着龙步凑至前,大掌一把夺去了离辰逸手中的酒壶,龙涎香的气息和酒香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如他王者的气势一般夺光了离辰逸面前的空气。
“婉儿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去喂她。”离漾即使求人也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带着命令的口气。
离辰逸的脑袋瞬间清醒。
自打他们进了知府府邸后,离漾就不准自己接近念清歌。
但是,离辰逸万万没有想到念清歌竟然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几乎是腾空而起,阴鹜的深眸染着怒意:“她竟然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为何才来找本王!”
“放肆!”离漾大掌狠狠的拍桌,震的酒壶洒出了几滴清酒。
离辰逸怒气冲冲的喘着粗气瞪着离漾。
离云鹤赶忙打圆场:“你们还有闲心在这儿吵架?”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
他们二人同时朝念清歌奔去。
摇曳的烛光微凝着烛泪流淌在了烛身上,念清歌轻靠在香塌边,若有所思的用银簪子挑着那将要熄灭的烛芯儿。
忽而,她的水眸盛满了漾漾的光芒,那烛芯儿亮了起来。
杂乱的步子戛然而止。
离漾和离辰逸的一同出现让念清歌微微一愣,不由得惊愕出声:“你们这是”
离辰逸快步冲了过去,熟门熟路的将瓷碗捧起,重新盛了一碗温热的白饭,替她夹了一些菜,又细心的把鱼肉里的鱼刺全部挑了出来,他气喘吁吁的坐在念清歌面前,疼爱的斥责着她:“为何不用膳?”
离漾如一个多余的人,迈了迈龙步最终还是收回了脚步,大掌叩在檀木门栏上凝着他们。
细软的香塌。
朦胧的纱幔层层笼罩,将月光收入了窗纱之中,将屋子染上了一丝清泓。
念清歌柔柔的笑意如天边的云卷儿,绵软,香甜,她清澈的眸子凝着离辰逸。
饱含深情。
“乖,吃点吧。”离辰逸替她吹了吹,哄着她张了嘴。
“恩。”念清歌终于给了一丝回应,听话的将那口饭含在了口中。
这一幕。
如一把锐利的刀子深深的剜在了离漾的心窝上,流着血,那么痛,那么痛。
眼圈竟然有酸涩的感觉,粗粝的指腹抚上眉眼,竟然沾染着一层湿润,他别过头,线条分明的侧颜染着孤冷,墨黑的丝随风飘扬。
伫立了半晌。
离漾默默的离开了屋子。
怅然若失的走在黑黑的长廊上。
黑暗。
漫漫的黑暗吞噬着离漾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潇冷的背影如染上了月光的冰凉,坐在长廊的木椅上,黑曜的瞳仁微微的闪动。
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你们知道心被掏空的感觉么?
只剩下血肉模糊的驱壳。
哦不。
连血肉都没有了。
只剩下一个干巴巴的驱壳。
颤抖的大掌缓缓的抚上了自己的胸膛。
那里。
心脏跳动的地方。
为何会这么痛。
窒息又疼痛的感觉让他抓狂。
凝着墨黑的天空,将坚强露在外面。
乌云蔽月,人迹绝踪,说不出的如斯寂寞。
握紧了拳头,离漾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关节泛着嘎嘣,嘎嘣的响声。
鲜红的血丝渗出,那种疼痛代替了心底的痛,他一拳一拳的朝柱子砸去。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暂且忘却伤痛。
脑海里,念清歌和离辰逸的影子重叠交织不去。
曾经,她在他身边太拥挤,而且不是唯一。
如今,他在她身边太拥挤,而且不是唯一。
天,哗哗啦啦的下起了*的小雨。
慢慢的,千万条雨丝笼罩在整片天空,如偌大的大让人窒息。
狂暴的风卷着疯狂的雨扫在了离漾的后背上,冰凉刺骨的感觉让他愈的精神。
他嘶吼着,幸好,幸好有雨水掩饰住了他的脆弱。
任暴雨席卷而来吧。
放肆一次吧。
原来,爱是这么毒的罂粟。
忽而。
头顶一把油伞撑在他的上方,离漾缓缓回眸。
是离辰逸。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离辰逸深沉的话夹杂着豆大的雨点滴落在他的心头。
离漾猩红的眼睛瞪着离辰逸,大掌将油伞挥掉,愤然的拂袖离开。
油伞,落在了暴雨中。
水洼下散开了一圈圈的涟漪。
滴答,滴答。
打在油伞的伞面上,随即散开,落在了水洼里再也消失不见。
离辰逸幽深的眸子静静的凝着那层层的水洼。
空中,还勾勒着离漾的味道。
他的大掌抚住胸膛:皇兄,你可否知道,清歌至始至终还是深爱着你的。
深情既是死罪,又怎会挫骨扬灰。
当离漾回去的时候,混身上下早已湿透,如一个狼狈之际的落汤鸡。
念清歌微愣的凝着他,离漾如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伫立在那里,久久没有进去,可怜巴巴的看着念清歌,他的丝上‘滴答,滴答’的流着雨水。
俊脸冻的青,唯有那双龙眸闪着光耀。
二人就那样定定的凝着对方。
默不作声。
僵持了许久,许久。
念清歌终于忍不住开口:“怎的不进来?”
“我爱你。”沉星的眉眼染着湿润,离漾如从一个海底捞起爱情的渔夫,他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份破碎的爱情,想拼尽全力将它拼凑起来。
终是谁使心弦而断?
花落肩头。
恍惚迷离。
淡白色的衣裳将她清秀的小脸儿配衬的如谪仙般,那双剪水的眸子凝着邋遢的离漾,卷长的睫毛轻轻的卷着。
她的不知所措,她的内心焦杂。
手指卷着丝帕,指根被勒的红了一道又一道。
忽而。
丝帕失手落在了地上。
她慌忙的猫着腰垂手想去拾起。
“念清歌,我爱你。”离漾沉漾的话灼灼而出。
念清歌擎在半空的手微顿,三番五次想去拾,指尖却颤抖的轻飘飘。
眼帘映入的是离漾完全湿透的了缎靴。
缓缓抬起水眸,声音是闷闷的沙哑:“你先进来吧。”
听到这话,离漾如释重负,将身后的雕花木门阖上。
念清歌趿拉上绣鞋,寻了一件干净的中衣递给他:“换上吧。”
“那你呢?”离漾看着她娟秀微动的身影,心底涌起了涓涓细流。
“我给你倒一杯热水。”念清歌声音淡淡,若雨后的荷花。
离漾解开自己湿漉漉的腰封,顿了顿,沉声道:“那件事朕会查的。”
“”念清歌微微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水若离那件事情。
淡淡的应了一声,念清歌瘦小的身影背对着她,捏着茶盏,斟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茶香四溢,温暖了念清歌的小脸儿,氤氲之气熏的她的睫毛湿漉漉的。
“喝点热水把”念清歌捧着茶盏转身,陡然撞在了离漾精壮的胸膛上,茶盏里的水一个翻滚全部洒在了离漾的身上。
她心里一惊,那是滚烫的水,小手急忙去抓他的衣襟,焦灼道:“是不是烫着你了,快点脱掉衣裳,我看看怎么样了。”
离漾的大掌淬不及防的握住了她的小手,深潭的眸子似乎要将念清歌吸附进去:“若是烫伤能够挽回你的心,朕宁愿被烫伤。”
“离漾,别闹了。”念清歌轻轻摇头。
“我没闹。”离漾专注的望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儿,他的声音颤抖:“我不能没有你,我现在不是皇上,不是天子,而是一个失了娘子的人。”
这一次,他并非用‘朕’,而是用‘我’。
他曾经记得离云鹤的话:若他不是皇上,念清歌不是婉贵嫔,那么,他还会这样待她么。
心微动,奈何情已远。
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日不可追。
她蝶翼的睫毛垂在眼睑,剪水的水眸染着悲呛,薄唇轻启,一字一句扎在离漾的心底:“离漾,我曾经那么爱你,爱你从疯狂到平静,从炙热到麻木,可是到头来,你却赐给了我一场空欢喜。”
“我知道,我知道我做了太多的错事。”离漾将她拥在怀中,大掌抚着她后背的蝴蝶骨,她的馨香让自己沉醉,他的声音带着愧疚和懊恼:“我知道,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我知道你痛,我也痛,那也是我的孩子。”
两行清泪总是不争气的在提及孩子时流下。
打湿在离漾的肩膀上,同雨水一同融化。
“但,我不想失去了孩子又失去了你。”说到这儿,离漾一度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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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字更新完毕。
蚊子累到吐血。
过几天蚊子要去成都参加作者年会,会将稿子提前存出来放在存稿箱定时布,更新方面大家就不用担心了,蚊子应该不会断更的。
来,挨个亲亲。(╯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