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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中文网->《峨眉》TXT下载->《峨眉》-
12:峨眉帮,午夜0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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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午夜啊。
下雨了。
你听见雨声。
但看不见雨。或者至少你没有一般来说所谓的视觉构造。不过这并不会造成什麽阻碍。你的意识能够捕捉街上所有事物。这条街的一切都在你的梦中显示、繁衍与消灭。
x昵称你睡美人。实际上你是。你一直沉睡着。你自动的进入沉睡。而奇妙的是,在沉睡时所有发生的事,反而更加清晰。尤其是这条街。j乎没有一个角落能够瞒得过你。无论是患有椅子症的nv孩还是嗜血的地摊师。他们都在你做梦的时候,跟你产生更细微、轻盈的连结。而无人知晓。其实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在你梦境里。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把他们中止掉。
你的梦是一面可以任何涂改影像存有的镜子。
换言之,你是终结武器。因为你,x足以成为这条街的神。
而这是你乐意的事。你愿意一直沉睡下去,让他将街改变、扭转。
x正在写新的故事。他是个迷恋故事的人。x说这一次仍然有关se情。并游移在主述格来去变化的怪诞语调。你始终不明白他g嘛这样执着於r身贩卖者的身上。彷若那是他永恒而唯一的主题。
他似乎认为那些鱼一如风灾水灾的受难户,公娼,或身心障碍者或任何弱势者。直到你在他的脑袋读到卡尔维诺说:我希望读者读出一些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但我只能期待这种事发生在那些想要读到他们所不知的内容的人身上。直到他在梦里说,她们都是躲在y影之下讨生活的人,在光亮与温和以外。
当他写累,总会读诗。读诗给你听。最近他特别喜欢有关鱼的诗。
你出现在这个时候 我抬脚移开
那水流发疯地转动 不该想的问题
就是我夜夜咬破的灯光
你出现在我面前
摇动水光 窜过堤岸 从我面颊
擦过 你可能一派胡言
当我看见十架飞机在头顶飞行
手里的鱼却早已跑掉
为什麽我还卧着
我只能涉入水中 沉下去 沉到你的深度
沉。沉落。沉下去。x读出来时,你还在最底部的地方。不,不能说还在。应当是你一直在那里。在所能沉到的最深度的那里。其实一如这首诗名吧,有时你会以为自己才是他饲养的那一条唯一的鱼。
一个在梦中不断编织街之全景的鱼。
你想起初初遇见x的事。那是你陷入熟睡已不知多少日子以後,忽然在一个梦境被人拉住。这j乎是不可能的事。做梦是你最擅长的事。你总是来去自如,在各种人的梦底,任意闯入又离开。你经验别人的梦而获得能量。你是梦中之梦。你是躲在梦後方的另一个梦的巨大。你j乎梦见所有的人事物的梦见。你是所有人梦的y影。并因而承接所有黑暗的梦。在光明无以抵达、钻透的深处。
一个一直在梦中坠落,坠落,无止尽的坠落者。
x那时在熟睡。他的梦境就是熟睡。你很少梦见别人在梦里睡着。而他睡着的那一张脸,好清澈,透明。那是一张可以看穿的熟睡的脸。脸的後方满满的都是空无。没有事物停留在那里。
x的头颅就像是一种空无贩卖机。
他贩卖虚无。
你对这个景象相当着迷。直到他的手握住你的。
而你在梦中往往是没有形的,往往是不可被查知的。
何况在梦中睡至空无的x怎麽会知道你在哪里呢?
这是一个谜。在你奇妙的人生中──如果这样也能算是人生的话──除了你一直做梦,活在无数梦境,犹若一个巨大的包覆、显示与吸纳无数梦的茧,这样的谜以外──
x在梦里捉住你,是另外的一个,唯一的。
於是你引导x来到这条街。
寻你。
你,睡美人,街的机器,街的超越者。
x在街的尾端,在消防队的後方公寓的一p墙里找到你。
你完好无缺的在那里。有呼吸,有脉搏,生命迹象稳定。只除了你一直睡着。你记得他吃惊的样子。像是所有的五官都要从脸上掉落般的吃惊。x自言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不可思议许久。而你没有话语。你能对他说话的时候,是他入眠时。於是你让他打呼,站立着进入梦境。有关睡与梦的一切你都能掌控。
你在梦里对他说谢谢。
x从梦中惊醒。他的口水在短短的j秒内已漏出。他感觉羞耻。他迅速在嘴边一抹。你是什麽?他这样问。因为要回答的缘故,你不得不让他再度潜入梦中。你跟他说:一种梦的无以名状。
他再度醒来。这下,他说,嘿,帮个忙。别再让我睡着了,好吗?在你正要让他第三次抹嘴角时,x已然阻止,刚刚不是问号,劳烦你照办。别动作。等等,有需要的话,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x对着墙中的你这麽叙述。他拨开灰泥、砖块,小心翼翼的清除障碍物,跟着搬动你。他稍稍呼吸了一下,右手扶住你的头颅,左手搭住你的腰,正面,他用力,跟着整个人往後,踉跄,差点没摔在砖石上。
x非常惊异。惊异於你的重量。
并不是太重。
而是轻。
你的身,极轻。轻得像是吹一口气就会飘起。
他赶忙把气力散去。很怕这麽使力紧抱,你瞬间就会碎了。你在梦中微笑。没这种事啊,你因为食梦而变得在现实上的构造产生变化。这本是合理的事。只是这麽轻,却不在你的预想里。但也不至於因而就粉碎啊…那时,x站起来,两手像捧着一团空气。他先放开左手。你是一蓬棉花,是一只羽ao。他跟着再松掉右手的五指,从大拇指开始,食指,中指,无名指。你在他的小指上。x的眼睛开始笑了。
你在梦中看见笑意如同动物在他眼里站起来。站成凶猛的姿态。
x举高右手小指,慢慢转将起来。
你在他的指头上盘转着,像是一个瓷盘,而他的手指是根铁条。
他愈转愈快,你愈转愈快。
然後他忽然手腕一个大动作,将你甩高。
你旋转地抛起。
向着夜空。
你觉得你的梦距离月亮好近、好近。你好想就这样旋啊转的直到银河以上。而你落下。万有引力依旧对你发生作用。你无法就此上昇。在那一刻你才晓得自己的轻是相对而言。你一样是有质量的。而x的两只手,在下方等着将你捧着。捧在手心。温热的手心。那至少是一个温暖的窝。
你降临在他手上。
从此,你就像是他豢养的鱼。养在鱼缸里的鱼。
鱼缸是你。鱼也是你。
很快的,他发觉你的梦跟街的奇异练结:你对街的全知x。
於是,峨眉帮就此成立,并且成为一道隐密而雄壮的伏流。
虽然x想着命名时,曾对你说着:是峨眉帮。决定了。峨眉帮在这里。不是峨眉派。什麽郭襄云云本来就是小说者言,根本没那回事。峨眉派仍然是一个男子众多的派别。只是招式走y柔、小巧罢了。金庸根本弄错了。好吗?对你来说,是派是帮都无所谓。总之峨眉就是这条街。那是一致的。就像x认为诗跟se情小说,他可看不出来有什麽差异。对一个书写者来说,它们理当都是捕捉内部、认识外在的法门。所以街是你梦中的一首诗,一篇se情小说吧…
由於你的梦中能力,x的布局与经营往往轻而易举。以这条街为核心,往外辐s,在这个城市里,你的梦见是上帝的眼睛,上帝沉睡而包罗天地的脑。你任意穿梭在梦与梦的缝隙。
你是前所未有的圣者,还是魔鬼呢?
明天。
就在明天啊。
x读完诗,两眼发亮,亮得像是世间唯一的光源。他喃喃的说着就是明天了。明天,永远拥有处nv之身的纱罗会去找大人物。这条街的原有主宰。x很清楚那大人物的癖好和手段。x想要让纱罗跟你成为那个大人物的隐藏的终结版。他布这个局已经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拥有你才万无一失。
而你会进入纱罗的梦境,开启她里面的野兽。
这是你的另一种能力。在全知如神的观世间一切音以外,你还拥有把nv孩,仅局限於某些nv孩的核心里的东西掀开的能力。这不是你既知的。这是x协助你,或者说要求你发展出来的技艺。他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让你直接钻入大人物的梦中杀死他。但没办法。你只能梦见。梦见你在所有人的梦里流动。仅此而已。你无法g预他人的行动。最多,最多只能cha手一些微小的事,譬如醒来以後的j件小事,要眨j下眼,或者想吃什麽之类的。
x不断要求你深化这个能力。终於让他发现你对某些特定的nv孩的,不可思议的控制力。尤其是伤痕累累的nv孩。她们梦中往往深埋着一些具有凶恶形状的黑暗。你可以把那个打开,并主导她们的行动。
被掀开的nv孩就会变成恐怕的杀戮的动物。
像是x最近ai读的另一首诗。
今天我的任务 是要掀开一个和我同国的新娘
另一只 稀有 美丽
对於未来缺乏繁殖能力的
濒危动物
明天的正午以前,大人物就要死去。你不晓得x会不会心痛?他会吗?这不是单纯的仇杀。里面还有很多复杂的编织。但你的梦已经太多,太多了。多到你不愿意再去开启人x底隐藏的虚妄。你只是做着梦而已。就像x是个没有x别的人,你是睡美人。这样就好。即使x根本失去了x别,他在x别的疆界里迷路了。一路迷路到梦底。所以他会遇见你。所以他才会以那样亲密、暴力的形式在你梦见他时紧紧地抓住你。
这是个没有引号的国度。街的国度。梦的国度。而在这里,你知道x一直想写故事。他是那样子的没错。你不知道故事有什麽好的。就像诗。就像你的能力。可以透过睡梦点燃一些nv孩深沉的什麽有什麽好的。你是梦的杀手有什麽好的。梦是最可怖的武器有什麽好的。而x难道不明白这一些吗?
但x却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他只是从下午就忙不停蹄的写着。
写出像是战书又像是诀别书的小说来。
他一边写下〈se情故事〉和〈野兽派〉,一边难掩兴奋的期待着明日。但那里却有你所不能理解的,深深的忧伤之类的氛围存在。你知道有。你知道。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