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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好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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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硕谦接起电话，慕赫闻有些沙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硕谦，你现在在哪？”
“中心医院。”
齐美惠也一直在中心医院接受治疗，所以慕赫闻应该和他身处同一个地方。
“硕谦，美惠可能不行了。”慕赫闻的声音透着无助的悲伤，“今天早上，她的病情突然恶化，现在还在抢救中，不过医生说能救过来的可能性微忽其微。”
慕硕谦笑得有些苦，没想到他们兄弟两个都是这么悲催的人，在同一家医院守着自己同样命悬一线的老婆。
“七里也在抢救中。”
慕赫闻吃了一惊，“情况怎么样？”
“现在还不清楚。”
“硕谦，其实我给你打电话是有事要跟你说，美惠听我说起七里得病的事情，她便留下了遗嘱，如果她死了，她的肝脏愿意捐给七里，当时，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我一直觉得她能活下来。”慕赫闻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让医生过来做个配型吧，以前她那样对待七里，心中一直有愧，没想到七里竟然还会不计前嫌的来看她，可惜她现在连自己都保不住，也没有精力去补偿当初的过错，如果今天，她真的没有撑过去，我希望可以把她的肝脏捐献，也算是圆了她的一个愿望。”
虽然慕赫闻说齐美惠愿意捐肝，但是这种事情慕硕谦经历的太多了，每次找到供体，他都满怀希望，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相同的，不匹配。
而且，他虽然对齐美惠有过偏见，但是大家现在冰释前嫌，他也不希望齐美惠真的过不了这一关。
“好，我先让医生去做配型。”慕硕谦顿了一下之后才缓缓说道：“大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一声大哥让慕赫闻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他们相识十余载，虽然是亲兄弟，可他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大哥，这一声来得如此突然而珍贵，让他一时措手不及又激动万分。
隔着电话，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慕赫闻还是重重的点了下头：“我不会放弃，只要有希望，我就不会放弃美惠。”
挂了电话，慕硕谦回到抢救室前，刚好红灯灭绿灯亮，很快，医生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等在外面的人纷纷走了上去。
吕医生摇摇头：“虽然暂时救过来了，但还是那句话，不做移植，随时都会有危险，这次病人求生的意志强烈才挽回一命，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吕医生，先让你的人去做一个配型。”虽然不想这种结果真的发生，但慕硕谦还是决定先做配型，齐美惠如果能够顺利闯过这一关，皆大欢喜，如果不能的话，也为顾七里多谋一份希望。
“好，我马上让人去做。”
顾七里被转入病房后还没有醒来，慕祈念一直趴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虽然不说话，可眼圈一直都是红的。
“慕先生。”吕医生突然出现在门口，压低声音说道：“你出来一下。”
慕硕谦看了一眼昏迷的顾七里，起身走了出去。
关上病房的门，他看到吕医生的脸上充满了喜悦，吕医生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他会露出这种表情，慕硕谦大概已经能够猜到原因了。
“慕先生，配型完全吻合，而且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好，如果真的可以完成移植的话，成功率一定会大幅度提高，病人术后的排斥反应也会降到最低。”吕先生有些眉飞色舞，不过很快就正色道：“那个病人还在抢救，当然，作为医生，我希望每个病人都能够康复，慕先生，虽然配型合适，但是也要平常心对待，希望和失望是并存的。”
慕硕谦点了下头，这个道理他当然知道。
“我出去一下。”
“好，有情况马上通知你。”
慕硕谦来到了齐美惠的抢救室，慕赫闻倚墙而立，精神高度紧张，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盏红灯，眼底的焦虑显现无疑。
听见脚步声，他动作有些迟缓的转过头，看到是慕硕谦，他问：“七里怎么样了？”
“暂时脱离危险，不过还在昏迷。”慕硕谦走过去，站在他的对面，“配型很合适。”
这的确是他没有想到的，平时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却流淌着如此相似的血液，冥冥之中，似乎早就注定。
慕赫闻点了下头，开玩笑似的说：“看来她们还是挺合拍的。”
“我希望大嫂能够挺过这一关，我要当面谢谢她的好意。”慕硕谦叹了口气，“以前的我很狭隘，甚至曾经动了杀死七里姐姐的念头，现在想想，幸亏七里阻止了我，我们没有人可以随便剥夺别人的生命来成全自己。”
“硕谦……。”慕赫闻静静的凝视着他，“你好像变了许多。”
他的弟弟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看来真是近朱者赤啊。
两兄弟还在交谈，抢救室的灯忽然转为了绿灯，紧接着，大门打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摘下脸上的口罩，在面对慕赫闻急切的眼神时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病人已经死亡。”
慕赫闻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慕硕谦急忙扶住了他，听到这个消息，他没有喜悦，有的只是浓重的悲伤与同情，他深知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而慕赫闻注定要背负这种痛苦一生一世。
慕赫闻高大的身体颤抖了两下，腿脚有些不稳的走进了抢救室，病床上，齐美惠的尸体已经被盖上了白布，他走过去，有些不敢相信的轻轻掀开白布的一角。
齐美惠的面容十分安详，可见她走的时候没有一丝的痛苦，她的离开没有遗憾，没有恨意，有的只是对于这个世间的留恋，对家人的依依不舍。
慕赫闻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想起他们才认识的时候，她扎着马尾，穿着白色的衬衫，像是邻家的小妹妹。
他们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第一次说我爱你。
直到此刻，他们已经天人永隔，他才记得，原来他们曾经那样的相爱过，而这份爱却被他践踏了，他很后悔，很无助，可他无能为力，他没有办法让死人复生。
慕赫闻突然在齐美惠的床头跪了下来，抱着她嚎啕大哭。
此情此景，闻之泪下，慕硕谦站在一边看着，纵然铁石心肠也不免生了悲情，他叹息一声，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慕赫闻的肩膀以示安慰。
慕赫闻哭了好一阵子，一直紧紧攥着齐美惠的手，对他来说，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和弥补了，他现在就算把眼泪都哭干也无济于事。
过了好一会儿，医生进来了，看到家属悲痛成这个样子，他们也只能默默的站在一边等着慕赫闻的情绪平静下来再同他商量后面的事情。
不知道是谁不小心咳了一声，慕赫闻悲恸的低鸣声才慢慢小了下来，他抬起眼眸看向站在门口的几个医生，又看了看神情同他一样哀伤的慕硕谦，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看见他的情景，也是带着这样哀伤的目光却有些骄傲的站在门廊下，那时候，所有人都不喜欢这个私生子，他也一样，从来没有把他当兄弟。
时间荏苒，转眼间，他们早已不是青葱年少的年纪，岁月的沉淀，时间的磨练，让他们越来越人性化，越来越有亲情味儿。
慕赫闻哑着嗓子对那几个医生说道：“我老婆刚刚去世，现在应该是做移植的最佳时机，你们立刻安排手术吧。”
慕硕谦有些震惊的望着他：“大哥……。”
慕赫闻拍了下他的肩膀：“硕谦，不必说了，这是美惠生前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们夫妻俩做过太多的错事，现在能够有机会弥补你们应该是我们的荣幸，你快去准备吧，希望美惠的一片好意能够救七里一命。”
此时此刻，慕硕谦还能说什么，一只手用力按着慕赫闻的肩膀，一句“谢谢”饱含了他所有的感激，“节哀顺变。”
慕硕谦回到病房，顾七里还没有醒，他给洛尚倾打了电话，洛尚倾那边一直都有着充足的准备，随时应付突发情况，所以慕硕谦说他找到了合适的供体后，洛尚倾承诺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于是在半个小时之后，医院里有两台手术在同时进行，中间只隔了一道薄薄的墙壁。
手术室外，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着，慕硕谦不断起身去走廊里抽烟，焦虑的心情需要用烟草来平复。
虽然手术的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十，但是术后的排斥反应是谁都不能保证的，就算换上了正常的肝脏，如果不能被她的身体所接受，那么死亡的速度只会更快。
时间一点点过去，对这里所有的人来说都像是度日如年。
而顾七里躺在病床上，竟然梦到了齐美惠，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她，没有平时那样嚣张跋扈的样子，只是温和的笑着，笑了一会儿便冲她挥了挥手。
她走过去，她便握住了她的手，梦里，她的脸不是太清晰，可那笑容却十分真切。
她说：“七里，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连同我的这一份也一起活下去，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你值得拥有幸福。”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说，还没等她开口，齐美惠便松开了她的手向后退去，逐渐消失在重重迷雾之中。
她一着急就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