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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哀家变成自己情敌_分节阅读_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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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还是心系黎民的。”苏长亭转过身,重新看去外边停了的雨天,仰着头,“这场雨还没有停,这洛y洪涝怕是还要祸害更多的百姓。如今城外怨声载道,洛y知府已经有些抵不住压力,正向我提议开城门接纳难民。”
苏长亭说完后便停了声音,落空听罢后皱起了眉心,越皱越深,直到再无法与心意相违背才闭眼认命地开口道:“城门绝不能开。”
“哦?你一介民nv如何敢妄论国策,如何敢对朝中官员的提议指手画脚?”苏长亭似笑非笑地看着低头的落空,看见她冷漠地抬起头来,露出了他最熟悉的威严神se。
“苏长亭,你以前绝不会拿黎民百姓开玩笑。”落空已经收起了恭敬的姿势,一身的庄严止也止不住地弥漫开来。
苏长亭侧过脸,笑得有些浮华:“你以前也绝不会在天下事前退缩避让。”他的眼睛里有抑郁的颜se,落空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由多看了一眼。
“洛y知府的提议,我已经否决,你无需担心,只不过此刻洛y灾情正是全面爆发之际,我需要一个人与我一同出谋划策,为我补偏救弊。”
“所以如今我们当真是恩怨已休,开始同舟共济了吗?”落空忽然觉得一阵好笑,这样的情景她怕是梦里都不曾想象过。
“上一回,你将刀cha入我肩肌里时,不就说从此以后,我们恩怨循环止于那一刻,恩已止恩,怨已止怨了吗?”苏长亭轻慢的旋过身,面对着她,笑得像个少年一样明媚。
落空j时见过如此纯然的苏太傅,不由地眼中一滞,思想也跟着一停,一会儿后才尴尬地撇开眼,又自嘲地笑了一声,才道:“好,这天下本便没有永远的敌人,永远的朋友,此刻我们便同舟共济,先解决了眼前的洛y洪涝。”
苏长亭明显眼中闪现了一抹光,他伸手朝着屋中一请:“请。”嗓音在凉爽的风里跳跃,像一节芦苇丛中的簌簌声。
落空进了屋中,才发现桌上一炉茶刚刚烧好,壶嘴冒着徐徐的热气,两盏杯安安静静地放在茶炉旁,摆在一侧,气氛很和美温馨,让她一瞬间有些胆颤。
“请坐。”苏长亭已经站在了桌旁,请了一个位置让落空坐,落空回过神后走过去,款然坐下,神思尚有些不明。
“如今,我应该如何称呼你,才会让你觉得适应?”苏长亭正从茶炉上将茶壶提起,倒了两杯热热的茶在杯中,茶水从壶嘴落入杯中的声音很好听,听的落空有些失神。
“落老板?落空?还是依然用太后?”他最后的太后说的极轻,仿佛从心湖的深处挖掘出来的,一念出便会带出漆黑深邃、血淋沉重的过往。
“不若叫我落空吧,他们如今都这么叫我。”落空接过苏长亭送来的茶,正yu喝一口,却被一只漂亮的手止住,听见他温柔地说,“别急,茶尚烫着。”
落空放下手中的茶,缓慢的呼出一口气,随后侧头看着苏长亭温柔的笑颜,道:“苏太傅,不如说说你得到的洛y灾情。”
苏长亭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落空,随即望去手中热茶:“落空也可以唤我长亭,他们大部分也都如此叫我。”
“苏长亭,我以为你——”落空已经皱起了眉,却被苏长亭打断道,“洛y灾情如今最严重的就是沿河j个村落,其中北姓村、上口村、槐辛村三个村落已经被瘟疫折磨的生者寥寥无j。此次灾情总共受殃村落二十八座,波及乡镇十三座,总共祸及人数七千八百余人,且这些都是三日前收集的情况,如今只怕人数已经过万。”
本yu斥责苏长亭公s不分、呈口舌之簧的落空听了这骇人的情况,顿时陷入了沉寂。
前日随洛修竹出城布粮,沿途瞧见的场景,已经能够让她猜想到此次洪涝非同小可,却没有想到这场天灾所带来的损失,竟快堪比上一世大熙与金奉开战所造成的。
“河堤可已修复?”落空双目发怔,一手搁在桌上,成拳握紧。
“抗洪士兵已经前往,但是要顷刻间便修复完好绝不可能。”苏长亭摸了摸杯壁,觉得温度适合了,便饮了一口,“疏洪分流也已经在筹划中,约莫也还要一日,才能讨论出最终的结果。”
落空听罢后,点了点头,觉得苏长亭已经将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了,心中悬着的那份担忧便也放下了许多。
苏长亭余光里瞥见落空神se的松缓,j不可见地笑了笑,随即又道,“只不过瘟疫的肆n却非精准的决策可以控制的,如今医者已经送了过去,能不能控制的住,便看这两日的情况了。”
“如若最终还是无法控制住,可能最坏的结果只能弃车保帅,可那时候,我恐怕很难做。”苏长亭为难的笑容也还是那般温柔,他纤长的手指转着杯。
落空的视线落在他手中杯上,似乎入了迷一样移不开,轻慢地回答着他:“你不必担忧,她不会弃你。”她口中的她是谁,他们心照不宣。
当最后疫情无法控制的时候,最坏也是最理智的做法便是火焚受疫村落,防止疫情蔓延,可如若这么做,太傅名声必定被毁,落得一个残暴不仁、堪为天下师的罪名。
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太傅他是绝对做不了了,而还能不能在朝为官,便其他j位权要的意思与利弊取舍。
“你当然不会弃我不顾,因为你还有非用我不可的地方。”苏长亭忽的转头对着落空笑,笑得冷漠无情,眼眸中淬着深邃的毒,见血封喉。
她没想过苏长亭对她的恨竟然这么深,到了现在的情况,竟然还是不能忘掉,然而她竟然不像之前那样明白他为什么恨她了。
正在落空迷茫,希望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些蛛丝马迹的时候,苏长亭碎了毒的笑容一会儿又散了,回正头,笑得还是那般温柔,谦谦君子。
“前日的灾民中有一人,不知你有没有注意。”苏长亭垂下眸,轻声漫语地问道。
落空听他这么一问,便知他说的是谁了,那个眼神凶悍,肌肤黝黑的男人,开口引发了暴动,毁了她所在的马车,又怂恿难民与官府作对。
“你查清楚了?”落空回问。
“还没有,人离开了洛y,线便断了。”苏长亭人说道。
“这件事,她会去查的,你不必费神。”落空饮了一口茶,平静的回答。那日她虽然让锤子留在酒肆中,可锤子还是暗中跟了去,她知道。
以那日的特殊情况,锤子必定会一五一十地将消息往京城送。她的前世收到消息,不可能置之不理。这件事由她的前世来查,好过让远离京城,身在洛y治理灾情的苏长亭来查。
“你也认为是城郊别院那位所为?”苏长亭似笑非笑地侧身望着落空,眼睛里的颜se很复杂,似乎每次他对视上她的时候,眼神便没有平和过。
落空不愿计较,点点头,道:“岳良此人,我上一世匆匆一见。却也知道他不是个甘于受困,自暴自弃的人。这一次洛y洪涝,朝野震动,正是个好机会,他不可能什么也不做,这么安分。”
“可他在你父亲杜麟的眼p子底下,这么容易便派人出来作乱。你说杜相如今,是不是已经心力不足了?”苏长亭接着问道。
“你不必试探我。”落空侧目看了苏长亭一眼,瞧见那双总是纯粹深邃的眼睛,此刻染着鲜艳的邪se,“父亲就算有意让岳良使人作乱,也只因他立场在那儿,怨不得谁。”
“悄悄放一个漏洞,让岳良的人钻出去,其实是钻进去,钻进了杜相借刀杀人的陷阱。灾民里作乱,引发暴动,使我赈灾受阻,日后权位不保。乱中作祟,引你死在暴民之下,又一次帮杜后斩c除根,防止养虎为患。等你我都被岳良整清楚了,杜相再拿下岳良,斩杀的理所应当,又除一祸,功不可没。杜相的计谋才略,实在是令人敬仰,不动神se间便达到了一石三鸟的效果。”
落空不说话,平静如常地喝着茶,听苏长亭分析的巨细无遗。
“不怪你上一世费了那么多心思,欺骗了所有人。”苏长亭低低地说完了话,叹了一口气,却让落空心中堵住了一口气,如何都纾解不出。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我愿意代帝出行?”猝不及防,苏长亭问得落空猝不及防。
“理当如此。”落空说的理所当然,其实心中明白,不是理当如此,苏长亭还有很多更好的选择,只是厉害双方各自分量不同罢了。
他可以选择留在京城,稳定他现在来之不易的权位,可是会丧失笼络民心的机会。可他来了洛y,虽可为挽晨收归民心,但是若洛y灾情控制的不顺利,别说收归民心,恐怕还会引爆百姓与皇族的矛盾。而他来洛y,还有一个必然的损失,京城政局的控制权。
两害取其轻,这一次选择间的得失,落空没有把握他会来,甚至理智上的思考是偏向于他不来的,这样才像她认识的那个从容冷静的太傅。可她偏偏觉得他会来,所以前日她没有让锤子随她出城,而是让庞大厨随她去。
因为她知道苏长亭需要第一手的资料,而他若来了,随她出过城门,见过受灾村落的庞大厨便能给他。可她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不仅来了,还第一时间自己去了受灾村落,与她不期而遇。
“你说的没错,理当如此。”苏长亭接落空的话慢了许久,落空心里的那口气堵得更慌了,朝外看了看天se,觉得是时候回去了,正yu告辞便听苏长亭温柔地又道,“书臣很想你,他如今已经五岁了。想不想听听他的事?他如今写自己的名字写得很漂亮。”
落空yu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她忽然感到一阵无奈,这种无奈的感觉很陌生,不知不觉中她竟狠不下心肠拒绝苏长亭的温柔软语,更何况那是与书臣相关的。
“时辰刚刚好,我早前让人准备好了晚膳,留下来用吧。我顺便跟你说说书臣这些年的变化。明日我会有很多公文需要处理,后日我便要前往庙口村,日后应当不会再见。”他望进她的眼睛里,没有太多复杂的颜se,就像是老朋友相遇,然后想要相邀共饮一杯,叙一叙一别经年的人事变迁。
落空回之一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言随情至:“如此,有劳太傅费心。”
☆、冷月和风一杯酒
晚膳用到天se赤艳的时候,书臣四年来的点点滴滴被苏长亭惟妙惟肖地叙述将尽,落空听得时而掩面笑声不停,时而皱眉担忧不已。
“书臣一直很聪明,就算他很想你,却也知道你离开有原因,知道不能时常在我面前提及你。”苏长亭将仆人送上来的酒,开了封,感慨道,“我们每一次饮酒都没有好事,每一次都是分离,索x这一次分离再饮一杯,只不过这一次不要再不欢而散,至少有这么一次好聚好散,可好?”
落空哂然接过苏长亭递来的半盏酒,凑近鼻尖嗅了嗅:“这样的好酒,怎舍得让它惹上不好的情愫。”她举杯朝着苏长亭一敬,随后二人相视一笑,饮尽杯中美酒。
“今日的晚霞很美,像极了当初慈安宫殿外的。”苏长亭仰着头,看着正p翻涌的云霞,紫红妖艳,仿佛y育着妖魔。
落空看着手中的酒杯,微微笑着垂下睫羽,没有任何回应。苏长亭低头看来,瞧见落空的不动声se,抱歉一声道:“我非有意提及往事,若是让你——”
“苏长亭。”落空忽然抬头看着他,微笑的容颜仿佛水里倒映的拂柳,摸不到又让人心痒难耐的美好。苏长亭被她忽然的柔声轻唤摄住,半晌无法收回神志,只能痴痴看着她启唇吐字。
“你说,你我若是不相遇在朝堂上,你我相遇时还是少年的模样时,如今我们相处的又是怎样的一番场景?”落空的眼中泛着耀目的光,漂亮的让人想要伸手捕捉,然而那是捕捉不到的。
会是怎样的场景?苏长亭也不住地开始畅想,会不会桃林深处笑佳人,会不会拂柳树下谦君子,会不会引为知己无话不谈,又会不会倾心相付,省了多少后世的纠葛负累。
“你会希望那是怎样的场景?”苏长亭温柔地问道。
落空一侧头,望着那漫天的红墨,笑出了一朵海棠花的芬芳:“应当是谈天说地,总之无话不谈,应当是把酒尽欢,总之笑纵人生,还应当是心无隔阂,君子之j淡淡清清。”
她的话就像是一阵风吹醒了苏长亭心中沉睡在黑暗里的小人,苏长亭忽然心中一松,却又觉得身上无比的疲惫:“你若是如此希望,如今我们也能做到,不是吗?”
“是啊,恩怨已休,志同道合,我们早该握手言和的。”落空亲自为二人斟满了酒,举起酒杯又朝着他敬去,笑得坦坦荡荡。
苏长亭伸向酒杯的手迟钝p刻,最终还是举起了酒杯,与落空饮尽。
“苏长亭,既然我们如今坦率直言了,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落空一手放在桌上,漂亮的笑容挂在唇上,眼眸s润润仿佛沾染了酒雾。
“你问。”苏长亭的眼中同样染上了一层薄雾,隔着温柔的将她纯美的笑看着。
“你曾说上一世,你杀我不全为了长孙碧烟,还因为挽晨,为了能让挽晨日后顺利亲政,为了能让挽晨亲政时没有杜家的阻挠。那么在你心中家国,孰重孰轻?”
“……”苏长亭第一次被人问的答不出话来,只能怔怔地将她看着,整个人失了神一般,仿佛落空抛出的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把刀,抛出后轻轻地让他选择,是要左手,还是右手。
“很难答吗?上一世你不是答得很轻松的吗?”落空抬起了头,看着他温柔的笑,在他的眼中却残忍的如同个刽子手,“如果这个问题问我,我必定不会迟疑,家国之间,国为先,家次之。”
她的眼睛明亮的像一把寒刀,割的苏长亭遍鳞伤。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她又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随即又道:“这个问题,你答不上来,不如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
苏长亭没了笑容,没了笑容的苏太傅是什么模样,朝中恐怕很多人都想象不出来,就连此刻见到的落空都有些难以相信,没了笑容的苏太傅居然是悲伤的模样,仿佛被世界抛弃了一样的悲伤。
可落空还是笑着,她轻握着手中的酒杯,双颊已经有些热了,双目晕着酒气,她说:“在你看来,杜敏贤会否在受到背叛之后重新接纳另一个人?”
“一个不曾背叛过她的人吗?”苏长亭问。
落空轻笑了笑,呵出一口酒气,迷离地道:“姑且算作不曾背叛过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