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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哀家变成自己情敌_分节阅读_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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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月如钩,春夜风凉。环儿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敲响了书房的门。门内静了一会儿,才响起低沉的回应:“进来。”
环儿推门进去的时候,苏长亭没有抬头,纸人一样苍白的脸se印在烛灯下,没有一点人气,手中的笔不停,书书写写并不知道他要书写什么。
“老爷。”环儿福身,微微忐忑。
苏长亭并未回话,仿佛环儿不是个人,只是进来的一缕风,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老爷,环儿想去稽城陪小姐。”环儿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双手拽紧,心里又怕又轻松。五年前小姐无端离开京城前往稽城的时候,她便想要说这句话了,但是姑爷的态度让她有些慌,不敢开口。
所以一拖便是五年,如今她终于开口,只因为姑爷的变化让她心慌,总觉得小姐怕是有个什么不好了,否则去年夏姑爷为何忽然消失,又忽然回来,回来后整个人便像是死了一样。
“你想陪她?”苏长亭放下了笔,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带着黑藤一样可怖的缠绕窒息感,“我原是想要你去陪她的。”只不过迟了些,便有些难将人送去了。
苏长亭眼眸中黑的没有任何东西,p刻后他又笑了,低低的笑声让环儿心惊胆寒。他想,倒也不难,或许更容易些。既然他无法去陪她,不若送个贴心人过去好了。
苏长亭站起身,走到环儿面前,挂着微笑说道:“环儿你去陪她的时候记得告诉她,让她等我,她说过会等我的。”他如常地说话,如常地伸出手扣紧了环儿的颈。
收紧的时候,他听见环儿的呜咽声,看见环儿眼中的害怕和挣扎不明白,他想说别怕,等见到她的时候便什么都明白了,可是他竟没有力气说话。
自从他从偃师回来便常常有这种无力感,明明该说话的时候偏偏没有力气说,明明该微笑的时候偏偏没有力气笑,可是慢慢的,他也习惯了,便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在环儿快在苏长亭手中咽气的时候,一道剑光闪过,苏长亭手背上一痛,手便自动松开了,并不受他意志所控。手背上的血潺潺地流着,苏长亭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忽然闯进来的玉炎。
如今已经恢复了玉面君郎模样的玉炎怒视着苏长亭,一手扶着环儿,骂道他:“你疯了!?”
面对曾经的二哥,苏长亭只是笑了笑,眸中的黑石岿然不动。玉炎依然怒视着他三弟,可三弟却没有任何变化,连笑得弧度都不变。
玉炎心中一颤,忽然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恶鬼,占据了人的躯壳,在世上苟活的恶鬼。
他扶着环儿,轻声说道:“我们先离开。”将环儿扶着离开了书房,他回头看三弟,只见三弟转了身,笑容还是不变,眼中黑石还是不动,便这么望着他们离开。
玉炎那是第一次感到害怕,由心的战栗,止不住地恐惧着一个人,或者说不是一人,而他恐惧的对象是他三弟,曾经笑容和煦,仿若春风玉郎的三弟。
玉炎送环儿回了房间,环儿茫然,没有认出玉炎是谁,只能讪讪道谢:“多谢公子相救。”
“你可比以前淑静多了。”玉炎笑道,他记得以前跟在长孙碧烟身边的环儿是个懵懂傻气的姑娘,如今看来却是静了不少,也看着聪明了不少。
环儿一愣,尚未明白过来,玉炎便又沉了脸se说道:“日后不要再在他的面前提及长孙碧烟,还有杜太后,也都不要提及,不然我恐怕他真会杀了你。”
那日洛y偃师的竹鹦林里,他隐约听到了一些让人难以置信的话。虽然三弟已经让他不必护在长孙碧烟身边,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朋友的感情还是有的,是以他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洛y。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那么y差y错竟叫他听见了那般匪夷所思的事。至今他都不敢全信。
“公子……”环儿眸中沉痛,有很多的不明白想问,但却不知道面前这人当不当问。
“很多事你最好不见你家老爷如今的模样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玉炎说这话的时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总之很多事情我也不甚明白,你只要知道不要提,保住自己的x命才是真。”
说完话后,玉炎怕三弟那臭小子忽然一个想不开,虽然要想不开那日竹鹦林里便已经没有苏长亭这个人了,但秉着一p善心,他还是没有多耽搁,嘱咐完了环儿便又回到书房外守着他那折腾人的三弟去了。
环儿一人独坐屋中茫然,忽然有一种浮萍无依的慌张,慌张后才勉强洗漱安睡,睡梦里又重复了醒时的不安,辗转反侧。
深夜,狼啸鬼嚎时,沉重的眼帘掀开,头痛yu裂的她浑然弄不明白今时今日是何时何日。她苍白的手搭上棺玉,沉痛地起身时,脑子里很多画面浮现,嘈杂混乱。
“醒了醒了,小姑娘终于醒了,贫道还以为你要睡上一年才能回魂呢。”一个顽劣的声音吵吵嚷嚷地响起,然后她的眼前出现一p扭曲的画面,似乎有酒壶,似乎有个人。
“小姑娘?小姑娘?看得到贫道吗?来,看这边这边,贫道在这边。”疯道士弯着腰,一张胡渣脸凑近了杜敏贤的眼前,不停地拿手指着自己,瞪着双圆润的眼睛。
☆、娓娓道来
“小姑娘,小姑娘?”耳边的声音实在聒噪,杜敏贤凝着眉,心里忍不住吼道,“谁是小姑娘,哀家今年二十又七,早过了被唤小姑娘的年纪,哪个大胆狂徒竟敢如此戏耍哀家!”
杜敏贤只觉头痛yu裂,而耳边又有人不死不休地叽叽咋咋,她浑身无力像是睡了一辈子,浑身的骨骼都软做了泥,聚不拢来,而心里又对这样的状况与耳边喋喋不休的人懊恼至极,想发火又无力发火,当真是叫人痛恨的很。
“你睡的够久了,可千万别睡了,小心真的一睡不起,等下有人就要遭殃了。”疯道士围着玉棺绕圈圈,严格来说其实是想围着杜敏贤绕圈圈,实在是心急如焚啊。
谁曾想到,那小子上辈子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模一样情景,这一世如此的疯,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丧失理智,做出点什么违背天道的事去了。
“小姑娘,你快起来快起来,起来站一会儿就好了,来来来,贫道扶你啊,扶你。”眼见着杜敏贤似乎有再倒下去的倾向,疯道士顾不得那许多,正yu伸手去玉棺中扶人,却忽然听见一道清厉肃穆的声音。
“闭嘴!”杜敏贤这副嗓子休息的太久,曾经清厉的声音此刻带着一丝丝的沙哑,有些挠人,但是其中威势倒是未减半分。
疯道士当下停住了手,张大的嘴闭上,双手放下,严肃又乖巧地站了一会儿,见玉棺中的人慢慢睁开了沉重的眼,松了松紧锁的眉。
“这是哪儿?”杜敏贤茫然地问道,她环顾四周无比的空旷庄严,这里宛如一个极大的地下广场,而事实上这里的确是,这里是大熙国康端太后的寝墓。
远处的高墙笔直而上,仿若没有尽头直入了天际。高墙上有一格格的木盒,木盒中有什么她并不知晓,而木盒每一个都巧夺天工且一模一样。
她再看去身下的玉棺,通碧绿又晕着温柔的光,那光不知从何处而来,明明这寝墓中无光。杜敏贤眉心又再次皱起,她仔细瞧去,才发现那壁上格中的木盒皆镶有细小的珠宝,珠宝无光自亮,将这一整个寝墓笼上淡淡的薄光。
杜敏贤手扶着玉棺的边,yu站起身,却双腿无力又双手无力,一下子又跌落棺中。疯道士瞧见了,摇摇头,责备孩子一样的责备道:“让你逞能,都是死过两回的人了,还是这么不知轻重,孺子不可教,孺子不可教!”
疯道士一边责备一边将杜敏贤扶出了玉棺,背靠着玉棺支撑,杜敏贤斜睨了喋喋不休的疯道士一眼,疯道士随即感到一阵寒风扫过颈间,一缩脖子便闭了嘴。
心中暗道:“这小姑娘脾气可真不好,贫道好心好意为他们二人c碎了心,一个执迷不悟,一个狼心狗肺,不过……倒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疯道士想着想着又嘻嘻地笑了。
杜敏贤莫名其妙地看着这疯道士一会儿一种颜se的脸,实在觉得这疯道士有病。她侧头又看去这周遭,扶着玉棺,她走上两步,yu将这寝墓瞧仔细了。
过了半晌,瞧完瞧仔细后的杜敏贤,凝眉骂了句:“好个表里不一的苏太傅,哀家堂堂太后,竟拿这样的寝墓敷衍作罢,到了地府哀家定要在阎王面前参他一本恶状。”
“地府?”疯道士眉头扭曲了一下,没明白这小姑娘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要表达什么讽刺意味。
杜敏贤骂完了,心中便也舒畅了一些,转而又对疯道士说道:“哀家已经无憾,鬼差还请带路吧。”她看向疯道士的眸中清丽而肃然,当真是无yu无求的颜se。
“鬼差?”疯道士大呼小叫道,整个人跳了起来。
杜敏贤凝眉,左右思量了一下,又道:“莫非地府衙役并非如此称呼?哀家第一次见差使,若有不当之处,还望见谅。”杜敏贤端庄地一弯腰,尽显大家风范。
然而疯道士一个红尘外人,就算常年身处红尘中,也实在是欣赏不来这姑娘此刻的端庄大气,他只知道他堂堂尘雷散人,名扬天界鬼府,如今竟然被一个人间的小姑娘当作了鬼差?
疯道士跺着脚左右看自己的衣着打扮,大动作半晌后怒气冲冲地对杜敏贤吼道:“你哪只眼睛瞧见贫道模样似鬼了!?”
杜敏贤很想说,两只眼睛都瞧出了,奈何这疯道士模样的鬼差似乎是个暴躁鬼,她初到鬼界,身前权势皆空,如今不过是个没有丝毫背景的小鬼,还是不要与之争锋为妙。
是以,杜太后这次没有回话,只是定定地将他看着,看得疯道士一心怒火骤然息了,看得疯道士又感到一阵寒风从背脊吹过。
好家伙,这小姑娘的一双眼睛比昆仑雪峰的冰湖还要冷,被这双眼睛瞧着,真能被瞧成个冰棍子。
疯道士轻咳了一声,打破尴尬气氛,随即朝着杜敏贤招招手,指了指玉棺里面,问道:“小姑娘,你瞧瞧,瞧瞧里面可瞧见了什么?”
杜敏贤将信将疑地朝玉棺里瞧,瞧了一会儿莫名其妙,再瞧了一会儿震惊不已,她再次凝眉望去疯道士,这一次威仪八方,让人不敢妄言妄行。
疯道士又被看得愣了愣,过了半会儿才缓和神se,为杜敏贤解释道:“看来你应该明白了,你并没有死去,所以你此刻不是鬼魂,我不是鬼差,你还是人,我大约……也算是半个人,咳……”
解释自己的身份有些吃力,疯道士决定还是快刀斩乱麻,直接解释与杜敏贤苏长亭二人切身相关的事罢了。
“六个月前,你死在了洛y偃师和京城皇宫中——”疯道士刚刚开了个话头,便被杜敏贤一声打断,她问道,“等等,何谓哀家死在洛y偃师与京城皇宫,哀家明明……”这明明之后尚未说完,她脑中忽然闪现一些场景,那景样里溪涧潺潺,远处天与山相接,云悠悠游过,“我明明……”
她为何会有与苏长亭在溪涧梅林中相谈的场景,她最后一次见苏长亭明明在慈安宫前,二人对弈,赌注庞大,她输他赢,然,为何会有那样的场景,她……应该从未去过洛y偃师才对。
“看来你的记忆尚未融合。”疯道士摸了摸乱糟糟的胡渣,一点都不严肃,“不过也不用着急,很快你的记忆便会都出现,只是那时候会有些痛苦,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记忆,冲撞之下只能你自己去调和,分辨哪一个是现世,哪一个是上辈子。”
“上辈子?”杜敏贤脑袋又有些隐痛,她靠着玉棺依坐,一边分辨脑中混乱的记忆,一边尽力集中精神应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告诉她她没有死的疯道士。
“没错,上辈子。”疯道士点点头,随即踱了两步,有些仙人的气质了,“上辈子长孙碧烟入宫为淑妃,宫夕月与洛修竹设计害你入狱,你那一世的转折便在那一刻,出狱后幡然醒悟自己初心何在,遂狠下心肠杀淑妃云嫔,让年妃身怀皇子,宫挽晨出生后,你再了结宫夕月x命。立苏长亭为太傅,暗中铲除杜麟心腹。最后用自己的死来完成计谋,让杜麟头上谋朝篡位,s设龙袍,谋害亲nv太后的罪名坐定。”
不对!杜敏贤耳中听着疯道士的话,脑子里不断的反驳着。不对,长孙碧烟没有入宫,她嫁给了苏长亭。不对,为淑妃的是岳云裳,不是长孙碧烟。不对,父亲最后的罪名不是要杀太后而谋朝篡位,而是那五条大罪。
可是,好像又是对的,仿佛这疯道士说的当真发生过,而她……有些记不清了……杜敏贤扶着越来越痛的额头,眼前已经有些花了,而耳边的声音却还是清晰的。
“你死后没有去地府投胎转世,而是我将你送回了八年前,长孙碧烟尚未入宫之前。”疯道士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杜敏贤脑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了,环儿的哭泣,她叫她闭嘴,长孙宇珩唤她烟儿,她斥他放肆,然后是鸣翠,然后她杀了鸣翠,她还要杀苏长亭,然后……然后……
“这一世你重生在长孙碧烟的身上,与苏长亭如期完婚,没有入宫。可杜后依然遭遇了宫夕月的背叛,又是那个转折点,淑妃死,宫挽晨出生,宫夕月死,苏长亭却在这一世一人独立设计杜麟五条大罪,他本以为这样你便不会死的,可到最后你还是喝下了上一世那杯毒酒,带着前世的魂再次死了。”
那些记忆翻涌而来,杜敏贤慢慢抓到了脉络,凌厉的眸望着疯道士,问道:“为何我会重生在长孙碧烟身上,我来了,那她又去了哪里?”
疯道士意味深长地笑笑,摸摸没什么可摸的胡渣说道:“小姑娘还是这么敏锐,没错,你重生在长孙碧烟身上并非巧合,而是故意的,贫道故意的。”迎着杜敏贤怨念的眼神,疯道士连忙撇清关系,解释道,“这可怪不到贫道身上,要怪也怪苏长亭那臭小子临死前许的愿刁钻的很。”
“想当年苏长亭那小子还是个n娃娃的时候,贫道就遇见了他,见他天资奇高,想引他入仙途道路,却不想那孩子忒有自己的想法,一心执念要做个权臣好官,要匡扶社稷。”疯道士一脸不知道吃了什么的难看脸se,“你说说一个不到八岁的娃娃懂什么社稷权臣啊,我当时真是哭笑不得,瞧着那孩子可ai,见收徒不成,遂许了他三个愿望。他第一个愿望是在上一世长孙碧烟投河身死后,许她复活。所以严格来说长孙碧烟这一世不是去哪儿了,而是她原本的命数便该死在那池塘中。”
疯道士摸摸酒壶,在杜敏贤面前跺上一步,又道,“第二个愿望是在上一世苏长亭那小子死前许下,那时贫道出现在他梦中,问他可有憾事希望圆满。他说愿来世与心ai之人不再错过,共结连理。贫道嫌来世为你们牵线搭桥太麻烦,便机灵地让你重生在长孙碧烟的身上,让苏长亭那小子重生在他自己身上,如此你们完婚就水到渠成了。谁知那小子聪明绝顶,偏偏到了你面前却呆若木鱼,还要让我费尽心机送个娃娃去缓和你们的气氛。”
疯道士正自鸣得意,杜敏贤便又一声凌厉:“你怎不直接让我们重生在刚出娘胎之时?”若是重生于那时,他们必定会有另一番际遇,如他们那时畅想的一般也不无可能。而疯道士口中的娃娃,怕正是书臣了。
疯道士挠了挠头,困h地回答:“可苏长亭跟杜敏贤没有婚约啊,杜敏贤的命便是皇后的命,这一段轨迹是断变不了的。”
杜敏贤闭目,一阵无奈感袭上心头。疯道士见她不说话了,便接着说道:“在这一世你死后,我原以为苏长亭会提出第三个愿望,要我救你,却不想我竟然入不了他的梦了。现在想来恐怕他下意识已经将自己全然锁死,不叫心神与任何人相j,长此以往他怕是要沦落魔道,丧失人x,再也没有人的喜怒哀乐。”
“可他是人。”杜敏贤肃然说道,凝眉而视。
“他是人,可仙也有从人而升,鬼也因人而成,魔为何不能由人而化?”疯道士难得严肃了表情后,极具说f力,他一双眼中仿佛蕴着一p沧海,海中安静无波。
杜敏贤沉默,疯道士见状知晓这小姑娘也需要一些时间去调节,并且如今她脑海中记忆虽已出现,但恐还是混乱的,实在不是时候做出抉择。
“我如何方能救他?”她轻声说话的时候,疯道士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了两世,这个小姑娘都是冷静而后谋的人,如今怎么可能如此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