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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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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顺王的御前会议上，牛金星对此案的看法很简单，那就是齐国公授意手下宽大处理北方同盟的叛将，这样做的好处有以下j条：首先是团结军心，王启年、周续祖和吉星辉他们都是齐国公的旧部，如果不念旧情处罚他们，可能会让老部下认为齐国公刻薄寡恩；其次是收揽人心，毕竟顺军内部有很多都是前明降将，齐国公这样做实在为将来策反顺军将领做准备；最后就是为战争做准备，牛金星判断南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让人觉得他们畏惧北方，所以一定要明示天下他们敢于和顺廷对着g。
“我不知道牛太师猜的到底对不对，”许平把牛金星的话简要复述了一遍，对h乃明愤愤地说道：“但是齐公如此行事，就不要怪别人以小心之心相度。”
“这个判决是不公正的。”h乃明对此毫不讳言。
“原来h将军也知道啊。”
“但这绝对不是家严授意，而是那提刑官另有所图，我猜他是想在仕途上发达，所以就违心作出了这样的判决。”在这个出乎齐国公府意料的判决出来以后，h石和张再弟就郑之林上次来齐国公府求见的事进行了讨论，把这位提刑官的心思猜了个**不离十，h乃明给许平简要介绍了一下情况：“这种事在所难免。”
“难免？”
“以往审问官司的时候，常常有人不讲是非曲直，在公堂上表明身份——父亲是某某、或是座师是某某，结果就能轻易脱罪……”
“这不就是官官相护么？”许平不耐烦地打断道，他听不懂h乃明说的这个到底和北方同盟的这个案有什么联系。
“没错，就是官官相护，千年来一直是这样。”h乃明指出，在大部分时候，官员的亲属——不需要是很高的官员，总是能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脱罪：“如果这些人不是太过罪恶累累、骄横不法、而且态度特别恶劣一点儿面都不给的话，就是戏里的清官都不会去收拾他们。而实际上，戏里的这种清官就更少了。”
“这是不对的。”
“当然不对，可是没有人能杜绝。”
“我们大顺就要杜绝。”
“你们想要杜绝，但是……好吧，我不和许兄你争你们大顺能不能杜绝，我只说以前从来没有哪个朝代杜绝过，或许你们大顺很特别吧……好吧，你们大顺就是很特别，我现在只说唐宋元明，为什么会官官相护呢？因为人人都有s心，都不愿意得罪能影响他们命运的人，一个铁面无s的清官肯定会得罪同僚，会得罪上官，所以清官基本只有在戏里才有。”以前h乃明说过不少南方的制度，许平虽然不是很赞同但既然是他兄长在说，他也就耐心去听，因此对南方的制度也有所了解，h乃明解释道：“这个郑提刑和以往的官没有什么不同，他知道自己得罪不起手里有选票的选民，所以就昧着良心胡乱判案。”
“那齐公为什么不纠正？”许平怒道：“既然齐公和h将军都知道他是在昧着良心做事，为什么不责罚他。”
“因为那样就会让官员畏惧家严、畏惧上官，这就会走崇祯朝老路，那个时候百姓活得怎么样想必许兄是了然于x的。河南百姓易而食的时候，河南各县的粮仓仍然可以供应j十万汴军到处围剿追堵贵军，巡抚衙门还能完成朝廷的考成，把大批的银粮送去京师。”h乃明再次承认他认为这件案判的不对，但依旧不答应改判：“当官的讨好百姓了、为了选票昧着良心做事不好，但是比起讨好上官、为了同僚昧着良心做事更不坏。”
“巧言令se。”许平摇头道：“哪里是讨好百姓了，北方死难的无数生灵，他怎么就不讨好呢？”
“因为他们没有选票，官员总是会讨好能够影响他们仕途和前程的人。”
“h将军你明知这些，却根本不打算去纠正吗？”许平勉强压下心的不满，现在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和h乃明争吵而是让罪有应得的人受到惩罚：“那把他们j给我们大顺，我们来处置他们，山陕的百姓确实没有齐公的那个选票，但是他们有我。”
“家严不会这么做的，现在他没有把他们抓起来移j给你们的理由。”
许平直视着h乃明的眼睛：“h将军的意思是，那些百姓就白死了？”
这个问题让h乃明感到很难回答，他吞吞吐吐地说道：“家严认为这个官司在南方是不会得到公正处理的，家严错误地把管辖权给了福建的提刑官，这个要等山西、河南等地有了自己的提刑官后，以泉州提刑司没有管辖权为由宣布这次审判无效……”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把他们j给我不就行了？”许平不耐烦的说道。
h乃明顿时又沉默了，他父亲在信表示要坚持走这样的司法流程，虽然福建对北方同盟的将领不太关心，他们眼下更在乎来自顺军的威胁，但遭到北方同盟洗掠的山西、陕西等地的百姓一定对他们恨之入骨，一旦有机会他们肯定要把这些仇人绳之以法。而福建的民心h石也认为没有必要立刻去施加影响，等将来顺军的威胁不存在了，百姓的恐惧之情一去就会重新审视这些叛将的所作所为，但h石坚持的是：他不能公开出面来g涉司法判决。
p刻后许平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还琢磨着要打回山西啊，嗯，不对，你是在找借口，既然吾主不可能把北方还给你们，那你们就有理由不把这些犯人j还给我，好，h将军这是存心给我添堵吧？”
h乃明依旧一声不吭。
“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一定要看到这些刽手被明正典刑。”许平的音调变得越来越高。
“许将军这是在威胁吗？”h乃明的声音则依旧显得很冷静。
“不要把你做的事推到我头上，一直是齐公和h将军在威胁我们，你们宣布那些叛贼无罪，因为他们帮了你们的忙、解了你们的围，你们还觊觎我们大顺的领土，刚刚h将军还在说要等你们夺取了山西、河南再如何、如何。”许平反驳道：“很好，山西、河南这些地方不会跑，h将军如果想拿去，记得带着兵来。”
说完许平就要拂袖而去。
在许平离开的时候，h乃明在他背后说：“如果许将军信不过我们，王启年、姜镶他们就在福建，许将军也可以带着兵去抓。”
听到这话许平在门口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h乃明：“信不信由你，我不想和h将军作对，真的不想，如果有可能我非常希望在我们的有生之年相安无事，但这次，h将军你和齐公做得实在是太过份了。”
……
一桩及时赶到的喜讯冲淡了顺廷的紧张气氛，吴三桂和余深河在赤峰与林丹汗的决战获得全胜，林丹汗的主力被全歼，他本人也在兵败后被杀。
“能有这次的大捷，建酋阿敏和前明的洪承畴功不可没。”牛金星得意洋洋地向许平介绍情况：看到形势危急后，阿敏和洪承畴s下和吴三桂他们沟通，一面竭力劝说林丹汗在赤峰坚守，一面掩护关宁军和近卫营四营秘密接近林丹汗的王城，充当内应引顺军进城把蒙古军一网打尽，林丹汗也被阿敏杀死在他的王宫里：“建酋乞求主上让他当建州节度使，如果实在不行就饶他一命。”
“饶他一命？”许平奇怪地说道：“难道没有他们倒戈我们就打不赢了么？为什么要饶他一命？”
“建酋并没有参与入寇啊。”
“他并不是不想，而是因为他的兵力集在辽西走廊防备我们，替cha汗看家，而且要是山海关或是居庸关有失，他一定会入寇的。”之前阿敏的部队同样牵制了顺廷一部分注意力，而且在山海关和居庸关外围也有零星j战：“一看势头不好就倒戈乞命，世上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我们与建酋作战有没有将士阵亡？这不是血债吗？我们找谁去讨还？”
“知道大将军心情不好，但眼下可不是迁怒的时候，”牛金星听许平说过他和h乃明j涉无果：“但是他们投降让我们少死了很多人，这难道不是功么？大将军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
许平皱眉想了想，口气松了下来：“也罢，就饶他一命吧。”
顺王高踞在御座上，并没有立刻做出裁决，随着在这个宝座上呆的日越来越久，顺王越来越不轻易吐露心意，总是像个仲裁者般地聆听着臣们的争论。
“陛下，”牛金星向着顺王说道：“臣以为不妨就把建州节度使给阿敏吧。”
刚才整个大殿上就只有许平一人反对赦免阿敏，现在又是他再次出言反对：“太师此言不妥，两年前阿敏如果束手投降，我不反对陛下赐给他建州节度使的职务，但是现在他跟着cha汗作乱，穷途末路才投降，怎么一点惩罚都没有？饶他一命就是恩典了。”
“大将军，”这次是站在牛金星身边的张缙彦出来说话了：“阿敏豺狼之x，如果b得太急说不定他以后又要作乱，现在给他一点甜头，让这个家伙对我大顺畏威怀德……”
“张大人，”许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张缙彦：“若他胆敢作乱，出兵讨伐便是，听张大人的意思，就好像是我们还怕了他似的。”
许平的话引起一p嗡嗡声，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不满之se，许平疑h地看着群臣，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臣弹劾许平为了一己之s，置国家于不顾。”像是为了回答许平的疑h，立刻就有御史跳出来叫道，向顺王报告许平是盼望着北方还有乱事，给自己挣军功的机会，而这样固然是武将之福，却是国家的祸患。
“你这厮在胡扯什么？”许平怒气上涌，冲那个御史叫道：“我怎么是盼望着建酋作乱了？我是说他根本不敢作乱，要是他真作乱了也自然有人收拾他，不然国家养兵何用？”
“臣弹劾许平咆哮御前。”
“臣弹劾许平自做威福。”
以前许平从来没有在大殿上受过当面弹劾，不过他曾见到过其他人的反应，被弹劾后立刻跪倒在地，脱下冠冕向顺王叩头谢罪。不过许平并不打算学他们的模样，他觉得谢罪反倒像是承认了那些御史信口雌h的罪名一般，他面向顺王大声说道：“陛下，臣并无此意。臣以为：要震慑国内和四周心怀不轨之徒，不仅需要强兵，更需要让这些潜在的敌人知道我们强y的态度。如果我们对冒犯我们的人示弱，那就会让天下怀疑我们的决心，这样就是空有强兵也没有用。”
“好了，不要再争了。”在更多御史跳出来的时候，高高在上的顺王笑道：“寡人认为大将军说的有理，此外武人想立功有什么不对？”顺王还对许平特别加了一句：“大将军放心，王爵迟早还是你的。”
“陛下。”许平有些气闷，听起来顺王似乎认可了那些御史的说辞，但顺王又摆手说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计较，继续正题，许平只能收回涌到嘴边的辩解：“臣遵命。”
吵了这一通后，许平觉得自己也差不多说尽了自己的理由，而且也忘了刚才还想到了什么，等了一会儿见许平默默退回到武将的班列，顺王便拍案同意把建州节度使的职务给阿敏作为奖赏。
“还有洪承畴，”牛金星继续汇报这次大捷后的人事处理问题：“此人颇通政务，又在辽地呆了多年，辽王想把他要去帮助处理辽事。”
说完后，满朝武都看着许平，周洞天地位较低位置比较靠后，虽然和许平之间隔着好j个人，但他一直留意着许平，见他衣袍抖动，连忙咳嗽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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