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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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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剑慢慢直起身,怔怔地看着白雁,轻轻地说: “你就不想听我的解释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白雁扭头看着外面, “你看,天马上要亮了,昨天的事都已经成为过去。我想替你完成你的计划,可我是个自私的人,想让自己过得简单点、开心点。康领导,我不恨你的。”
康剑咬了咬唇, “我没你这样冷静,不管你怎么说,现在。我不想谈这事。”
他突地把床上的被毯一卷,包住白雁, “我们先回家去。”
“我说过不要。”白雁哑着嗓子,瞪他。
他充耳不闻,抱着她就往外面走。
白雁急得直打他的肩膀,他反而抱得更紧了。
“你要干吗?”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冷锋一愣。
“我带她回去换衣服、休息,医院里人来人往不方便。”康剑拧拧眉,看出挡在自己前面的男人是那天送白雁回家的,还给白雁递手帕、抹眼泪,心中不禁警铃大作,脸色立刻就绷起来了。
“医院是替人看病的,有什么叫方便不方便。白雁还在病中,请让她回到床上。”
冷锋不疾不徐地回道,毫无退让的意思。
“你是谁?”康剑瞄着这个男人没穿白大褂。
“我是冷锋医生。”
“哪个科的?”
“救死扶伤不问哪个科!”
康剑冷冷一笑, “既然冷医生不方便说,那么我只好给你们院长打电话了。至少日后我也要知道到哪里去向冷医生这么关心我妻子道个谢!”
冷锋迎视着他的讥诮,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道谢。”
“怎
么能不道谢?我妻子虽然和你是同事,但现在的身份是个病人。这么晚,还劳驾你在看护,我过意不去的。我……白雁,你怎么了?”
康剑低头看白雁,她刚刚扯了下他的衣角。
“我……跟你走。”
冷锋与康剑两个人的音量在清晨的走廊里,中气十足,激情洋溢,己经引得各个房间的病人家属们探头探脑地向这边张望,值班护士们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
这个情形再持续下去,她一旦离婚,那么有些捕风捉影的人一定会与这件事联系上。她不能坏了冷医生的名声。
只是无奈地跟你走,而不是回家。
“你今天还需要吃药、挂水。”冷锋脸凝重得象罩上了一层寒霜。
“我下午再过来,帮我向明天说一声,我再给他打电话吧!”白雁留恋地四下张望,明天跑哪去了?
“他去洗手间了。”冷锋叹了口气,心里面烦闷。又想抽烟了。
明天是谁?康剑心里面的警戒线越拉越高。
白雁哦了一声,无奈地点点头,任由康剑抱着往外走。其实她想下来自己走,可是没有鞋。
这样,落在别人眼里,两人好象很恩爱。
白雁讥讽地一笑。
两人迎面与接早班的护士和医生相遇。柳晶也在其中。白雁碰撞到她的目光,一刹那,白雁就闪开了。
柳晶追着白雁的身影,一直到康剑打开车门,心都戚戚的。
“小雁呢?”商明天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呆了。
“被他那个老公带回家去了。”冷锋突地把手中的烟头住地上一扔,抬脚狠狠地踩熄, “昨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官二代怕白雁说出来,急切地想堵她的嘴,不管她的病,硬把她拖走。”
“那你怎么不拦住?”商明天急道。
冷锋挑了下眉, “你的邻家妹妹自己要跟他走,我有什么办法?明天,我实话告诉你,你邻家妹妹嫁了个人渣。那个男人娶白雁时,脚踩两只船,婚后,也一直让白雁痛苦着。白雁租了房,正在与他办离婚手续。”
商明天跌坐在床上,摸着还带有白雁体温的床单,重重地闭上眼, “给我……根烟!”
康剑请了一天的假在家陪白雁,他楼上楼下的跑了几趟,先是放了一浴缸的水,让白雁洗了个澡,然后又泡了柚子蜂蜜茶、煮了点稀饭。
李心霞与吴嫂对看一眼,难得没有对康剑的行为发表评价。她们也怕白雁出了什么事,那就闹大了。但李心霞认真地想过,到了这一步,白雁己不能留,她同意两人离婚。
挂过水后,白雁身上的热度,已经差不多退了,就是全身没力气。一个人不管怎么坚强,千万不能生病。人在疾病面前,缈小如蝼蚁,想逞能都逞不了。
白雁洗了澡,换了衣服,小脸红得象颗蕃茄,气喘得都接不上来,她扶着家俱,勉强走到床边,一下子裁倒在了床上。
康剑用毛巾替她擦着头发,她摇头,让他下去休息一会。
“我看着你在我面前,才心安。”康剑拉过薄被,替她盖上。
“你在我而前,我很心烦。”白雁秀气的眉头拧成了个结,侧过身,倦累得说不动话,她摆摆手,合上了眼。
康剑把窗帘拉上,就这样,坐在库边,一动不动,时不时摸下白雁的额头,看看有没有热度。
白雁迷迷糊糊刚合上眼,就听到下边的门钤按得震天响。
“你我谁?”吴嫂拉开门,看着外面提着个纸袋和一个保温瓶的女子。
“我是白雁的朋友。”
“她睡了。”吴嫂堵在门口,脸拉着,不想让人见到。
“睡了,我就叫醒她。”女子眼瞪得溜圆。
“不行,你有事以后给她打电话,这里是康剑的家。
女子咂咂嘴,斜睨着吴嫂,“是康剑的家呀,我逐以为是个监呢!就是个监,按照法律,也是允许探视的吧?”
女子一用力,把吴嫂往旁边一推,看到李心霞冷着脸摇看轮椅过来,怔了怔,抬脚就住楼上走去。
“喂,你没换鞋。”吴嫂跺着脚大叫。
女子头也不回,大步流星。
康剑从卧室里走出来, “柳护士?”
“是我。”来人正是柳晶, “我要见白雁。”神情凛然,不容拒绝。
“她刚刚睡下。”
“我醒了。”白雁哑着嗓子在里面喊道,鼻音浓浓,听着柳晶一阵一阵的心酸。
康剑皱皱眉,替柳晶推开门,没有跟进去,返身下了楼。
柳晶看着白雁,白雁看着柳晶,两人都在扁嘴,眼泪茬眼眶里打转。
这是不是冷锋说过的契机呢?白雁不由地感激起这场突如其来的炎症。
“雁,其实你过得也不很好,是不是?”柳晶哽咽着打了白雁一下,然后抱着白雁,泪哗地一下流了下来。
“不仅不好,还没你坚强,你看,都没用地病倒了。不过,你肯理我,我情愿没用。”白雁也是泪不能止。
“你真是个大白痴,我哪是不理你,我是没脸理你。朋友这么多年,我怎么能对你说出那样的话呢!我也不坚强,我到现在还会经常偷偷地跑去学校看他们,他们手牵手的,有说有笑,我一个人在暗地里流泪……
“不哭,为那种人不值得哭。”白雁心疼地替柳晶拭泪, “他后悔的日子在后面呢,咱们到时候看他们哭。以后,找一个比他好十倍、百倍的男人,生一个象花朵般的漂亮孩子,然后带着孩子去看他,让孩子叫他叔叔,呕死他。”
“那个男人在哪呢?街上去买吗?”柳晶很没骨气在叹息,只怕过了李泽昊这个店,就遇不到赛过李泽昊的村了。十四年的相处,他在她的眼中,早已是最最好的了。
“不要买,到你未来婆婆家的门前面路上等去。”白雁挪谕地眨了下眼。
柳晶破涕面笑,把带来的保温瓶和纸袋打开, “这是芹菜鲫鱼汤,对治肺炎最好了,这是香梨,润嗓的,都是我花钱买的,你一定要吃光光。”
白雁含泪点头, “我肯定连鱼刺都咽下去。”
“那个就免了。雁,早晨在医院里看到你,不知怎么,心里面疼得象被谁楸着。
我要是不过来看看你,我就什么事都做不成。哦,冷医生还让我问下,你什么时候去医院吊Y?”
“我现在没力气,我要睡一会,下午四点左右过去。”
“那好,你现在睡吧!我四点时到门诊等你。我有许多话等你好了后要和你说。”
“我也有。”白雁向她挤挤眼,
柳晶下楼,李心霞与吴嫂气恼地瞪着她,她高昂着下巴,神定气闲地走向大门。
康剑替她打开门,送她到楼下。
柳晶说了再见,康剑却还一步一徐地跟着。两人不觉都走到了小区门口,柳晶被这种盛情弄得心里毛毛的。她回过头,尽量文绉绉地说道: “康领导,你请留步。”
康剑抬起头,恳切地看着柳晶: “柳护士,我想有点事拜托下你。”
第五十五章,你是一段特别的留白(五)
柳晶停住脚步擦汗,用膝盖想也知道康剑要说什么,她冷冷一笑,伪装的一点礼貌被正午时的阳光蒸发得一干二净。
““康领导,你不开口,我也就假装忘了你曾和伊桐桐有一腿。雁是好孩子,她是无辜的,她根本不知情你追她时,你是脚踩两只船。我还傻傻的把一团火全撒到她身上,她那时候心里面的难过一定不比我少。虽然伊桐桐是个成年人,你们也分手了,和你没多大关系。可是她就是冲着白雁才来抢我……那个陈世美,她想要羞辱雁。那两个烂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柳晶甩了下头,奚落道,““不想和你说这些,因为你这种人根本不会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你把雁追到手,可是却没洗心革面,好好珍惜她,惹她伤心、生病。现在你是不是要让我帮你在雁面前说你好话,让她对你不计前嫌?”
康剑心里面叹了一下,真是虎落平川遇犬欺,他现在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不能为自己解释的。人果真是不能犯错的,用简单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说:出来混,总有一天是要还回去的。
这句话目前一点一点在他身上证实了。
他无奈地皱了皱眉头,“我对雁做的错事,不去奢望原谅,只想能有机会弥补。柳护士,我是想请你下午的时候,能不能来我家替白雁输下Y。她身子虚,我不想让她跑来跑去,你看她说句话,都会喘。”
柳晶愣了一下,闹了个大红脸。康领导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又是为了雁,她倒不好拒绝。
“我会请假过来的,可是不是为你,是为雁。”柳晶不甘心地对天翻了个大白眼。
“谢谢!”康剑微微一笑,“白雁的处方可能在冷医生那里。对了,冷医生是哪个科的?”
“哦,西伯利亚寒流呀,泌N外科。”柳晶没多想,顺嘴就说出来了。
康剑心里面咯了下,怪不得清晨时那个男人死活不肯说出科室的名称。泌N外科,那不是男性专科吗?康剑嚼着这四个字,越发感到问题严峻。
“下午四点,我请简秘书开车去医院接你,那就麻烦你了。”。康剑脸上没露丝毫,说道。
““别兴师动众,我自己坐车过来。”。
“让你跑一趟就很过意不去了,没关系的。到医院的班车来了。””康刻抬眼,看到路边的站台缓缓停下一辆班车。
柳晶扭头忙跑过去,上了车坐下来,看到康剑还站在小区门口,她闭了闭眼,轻轻叹了声:要是李泽昊对她也能有康领导对白雁的这份关心,该有多好呀!
柳晶的眼睛里不自觉蒙了层水雾,生怕康剑看到,把脸别了过去。康剑等车走了,才转过身。
他在楼下给简单打了个电话,先说了下午让简单去医院接柳晶的事,又问了问记者们采访的情形,挂电话前,他要简单去市委办后勤处给自己申请一辆宽敞的面包车,下午要去省城。
白雁睡熟了。
康剑轻手轻脚走进屋,把柳晶送的东西从床头柜上挪开,慢慢坐下,仔细看她睡容恬静的脸。此刻,康剑似乎前所未有这样的不舍感觉,长这么大,第一次,就这样看着一个人,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拂上白雁的脸,轻触的瞬间才发现小脸有点凉,他忙关了空调,替她把盖得严实的簿被往下拉了点,免得一会房间内的温度上来,她会热得睡不踏实。
他又看了一会,确定她睡得很沉很香,才起身出了房间,门缓缓地拉实了。
““你怎么舍得下来的?,”李心霞坐在餐桌边,不满地瞪了下康剑,“。不就是个支气管肺炎吗,挂过水,吃过药,就好了。你看你紧张得象是天都要塌了。”
吴嫂在摆放碗筷。这一宿办半天的闹腾,她没心情做饭,中午就简单做了个面疙瘩对付。
康剑拉把椅子,坐到李心霞对面,神情无比严肃,“妈,我刚刚要了车,一会你让吴嫂把行李收拾下,吃过午饭后,我找人送你们回省城。”
李心霞和吴嫂愕然地抬起头。
“家里面现在有点乱,我工作上的事也多,我没有办法分心照顾你们。等我把一切整理好了,以后再接你们过来。”
以后,那是猴年马月?
李心霞眨眨眼,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哆嗦个不停,“剑剑,你真的为了那个女人,不要妈了?”
康剑接头,““我们是母子,怎么会有要与不要这样的事。白雁是我的妻子,你也知道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她才二十四岁,一定承受不了,我想好好陪陪她。”,李心霞不耐烦地挥了下手,试着去理解康剑的话,““剑剑,你是不是担心那个女人会寻短见?她不会的,她妈妈那样的一个交际花,就差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着,她妈妈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你适当给她点恩惠,把她打发了,我以后也不指望她能让我解恨了。我前想后想,这滨江你也不要呆,我找你舅舅们,让他们想办法,把你调到北京去。你天生是颗宝石,在哪都会发光。以后,咱们就在北京生活,你爸爸,爱在哪在哪,随他去!”。
“妈,”。康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不是少不更事的孩子,我已经三十岁了,能够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你不要在我面前那样说白雁,她是我妻子,你可以不喜欢她,但请你看在我的份上,给她一点尊重。”。
李心霞嘴张着,半天都没合拢。吴嫂想C话的,可看着康剑冷冰冰的面容,不敢出声了。
““尊重?一个象交际花的戏子生的丫头也配尊重?”李心霞讥诮地拧着眉。
康剑重重闭了闭眼,“妈妈,我们又高尚到哪里去?她是白慕梅的女儿,我不也是……康云林的儿子吗?男女间的事,有一个巴掌拍得响吗?,”
““剑剑……””李心霞声嘶力竭的大吼道。
康剑摆摆手,““妈妈,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主意已定。白慕梅是白慕梅,白雁是白雁。她本来过得好好的,是我硬把她扯进来,平白无故受了这样的伤害,我要对她负责。”
““你简直是吃错药了。娶了她这样的老婆,你头上迟早要戴顶绿帽子。””李心霞气得脸都脱了色。
康剑直直地看着李心霞,““妈妈,你看错白雁了。”。他扭过头,““吴嫂,今天不能午睡了,麻烦你帮我妈妈收拾下行李。”。他起身,从玄关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吴嫂,““决定有点匆忙,来不及给你和妈妈买点特产什么的,这个,你和妈妈以后逛街时用用。”
“心霞……”吴嫂惶恐地看向李心霞,不敢接那封信。
李心霞铁青着脸,“剑剑,你一定要这样把妈妈打发走吗?你是知道妈妈的性子的。”
康剑咬了咬唇,“妈妈,我是你儿子,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李心霞一怔,失落地流下两行泪,她不敢置信地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踩上你爸爸的脚印……”她现在后悔了,当初怎么会头一热,答应剑剑这个计划呢。
有谁能把婚姻当做报复的筹码?莫非剑剑一开始就……李心霞不敢想下去了。
康剑苦笑,走过去,抱了抱李心霞,““你先回省城,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如果我现在离开滨江,就等于是涤飞的手下败将。你儿子不是那样的孬种。”。
“我不是担心这个,”。李心霞指指楼上,““是她……不配你……我不要,我不同意。”。
康剑没有接话,其实那个配不上的人怕是他吧!
尽管李心霞一百个不愿,一千个不肯,但拗不过康剑。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赢得了子女的父母。她哭,她骂,她感胁,一切都无济于事。康剑不是康云林,她不忍做出太绝情的事。
下午二点,面包车来了,吴嫂又象当初来的那样,一样一样的把东西搬下去,最后是丽丽和李心霞。
李心霞坐在车上,手紧紧拉着康剑,心里面是又怨恨又无奈。
“剑剑,如果你让妈妈太失望,妈妈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李心霞心碎欲裂。
“明明就生了,怎么能当没生。妈妈,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康剑笑笑,叮嘱了司机几句,把车门拉上。
面包车慢慢驶出小区,拐上街道,消失在康剑的视线中。
家中又恢复成以前的寂静了,康剑站在客厅里,有好一阵不能适应。
他上楼,轻轻推开门,接着过道上的亮光看到白雁坐在床上,头发湿漉漉地贴着额角。
“醒了?”他看着她,声音很温柔,“想吃点什么?”
“刚刚下面声音很大,谁来了?”白雁把手机摸过来看时间,快到三点了。
康剑两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妈妈和吴嫂回省城去了,现在家里又只有我们俩个。只是下面有点乱,等你病好了,你再慢慢把一切归位。我……”
“你找个钟点工吧。”白雁皱着眉,“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我请了一天假,在家陪你。”
白雁摸摸额头,探身下床找鞋,“离我去医院还有一个小时,正好,你有时间,我们弯道去民政局把离婚证办了。”
第五十六章,你是一段特别的留自(六)
康剑心里猛抽痛一下,呼吸变得缓慢而又沉重,搁在白雁肩上的双手僵僵的,他仿佛听了自己的心脏在白雁平静无波的目光下裂成了一片一片。
半晌,康剑终于开口: “老婆,我已经请柳晶过来陪你,今天,北京的记者坐晚班飞机回去,我要去打个照面,送下行。晚上,我们再说这件事,好不好?”
他没有说以后,也没有说等我有空,他说晚上,那么就是代表他是正式回应他们之间的关系了。白雁没有理由反驳,只得点点头, “我再挂点水,感觉就恢复得差不多。明天我就先搬出去。”
康剑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出去抽烟了。
白雁吁口气,起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把身上汗湿的睡衣换下,想着和冷锋约好去医院的事,忙拿起手机就拨。
几乎走刚拨通,冷锋就接了。
“怎么样?”简短的问语,却掩饰不住颤栗。
“出了一身的大汗,睡了很久,感觉嗓子不那么火火地痒痒的,呼吸也轻快,好很多了。冷医生,我……
“我知道,柳护士已经过去了,她帮你请了二周的病假, 你好好休息,明天尽可能来医院一趟,做个肺部透视。”
“嗯。冷医生,明天呢?”
冷锋停滞了下,看了看身边焦躁不安的人, “他就在我旁边。”
“谢谢冷医生。”白雁没要冷锋把手机让明天接,而是挂了电话,另外改拨商明天的。
“小雁。”商明天一听到白雁的声音,悬着的心在半空中晃了晃。他和白雁之间不常联系,白雁向来报喜不报忧。他以为她真的过得很好,见了面,才知不是这一回事。
冷铸把玩着手机,耸了耸肩。
“嗯,嗯,我知道,我暂时不回云县。我可以住宾馆,也可以住冷锋那里。对,我给明星打电话了,可她的手机怎么停机了?”
白雁说了一串号码, “你是打的这个号吗?”
“不错,就是这个号。你知不知道她的住处在哪?”
白雁沉吟了一刻, “我明天挂完水,陪你一块去吧!”去之前,她要先去三千丝,让商明星做个准备。
“小雁,你还好吗?”
“好得不能再好。”白雁咯咯地笑着。
商明天无奈地收线,脑海中浮现出白雁笑起来的样子:眉眼弯起,小酒窝闪闪。
“冷锋,我想见下小雁的老公。”商明天说。
冷锋看了他一眼, “你想说什么?”
“如果爱白雁,就好好地珍惜。如果不爱,就早点放手。”
冷锋失笑, “明天,你以为这里是军营吗,一是一,二是二。官场上的那群人渣比你想像中复杂太多了,真不知道,白雁当初为什么要嫁他?”
“小雁那样做,说明他一定有让小雁心动的地方。”
冷锋不敢苟同, “那是他太擅于戴面具,白雁看走眼了,根本不是什么心动。我奉劝你不要去,免得他对白雁疑神疑鬼,枉加罪名。毕竟你只是白雁的邻居哥哥。
何况白雁已经准备离婚了。”
商明天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冷锋不知道, “离婚”这个词对于白雁来讲,并不是什么轻松的字眼,不是解脱,而是走投无路的撕裂。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白雁做出这么如此沉重的决断?就为那个前女友?
商明天轻轻摇头,说真的,他不相信。
白雁这边,门钤叮叮咚咚地响起。
康剑打开门,简单和柳晶一同从外面走进来。
柳晶低着头,象失了魂一般,摇摇晃晃地住楼上走去。
康剑讶异地朝简单挑了下眉。
简单咧着嘴呵呵笑了两声, “在拐弯口,车开得快 差点和一辆红色的跑车吻上,其实一点事都没有,然后她就选幅鬼模样。一言不发,眼睛发直。”
“你开车就是太猛,这在街上,又不是在高速,安全第一,知道不知道?”
简单瞟了瞟楼上,扮了个鬼脸, “知道了,康助,我们现在就去华兴吗?”
康剑拿起公文包, “走吧!”
柳晶把窗帘拉上,房间内刷地一下亮堂了许多。白雁这才看出柳晶的脸白得象一张纸。
“柳晶,怎么了?”她用没C针头的那只手拉了拉柳晶。
柳晶木木地坐下,突然捂着脸呜呜地哭了。
“雁,我真的……真的要对他死心了。我刚刚在街上看到他,他坐在那个女人的车上,笑得嘴巴咧得老大,象个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也不觉着丢人。他读的书全成了稻草了吗?他到底是为那个女人的容貌打动了,还是被那个女人的钱打动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要说,这十“他”一定是李泽昊了。
白雁想道,如果她告诉柳晶,伊桐桐现在开的车和住的房都是康剑送的,柳晶会不会感到更不能接受?
到了这时侯,李泽昊那一点点的为人师表形象已彻底在白雁心中褪尽了。
“这里疼吗?”白雁拍着柳晶的心口。
“疼,疼得象有把刀在割。”柳晶噙泪回道。
“疼吧,一次性疼个够,然后就能长出新R了。柳晶,你看,李泽昊又经不住美色所感,又贫慕钱财,你该感到庆幸,在婚前,看穿了他的真面目,总比婚后,有了孩子时,才发现好吧!”
柳晶眨眨眼, “你说得好象有一点道理。可是,我爱了他十四年。”
“与结婚十四年后分手比呢?”白雁冷静地提醒。
柳晶不禁打了个冷颤, “雁,你讲得很怕人。”
“柳晶,那你就与我比吧!你现在叫失恋女人,而我叫离婚女人,哪一种比较惨?”白雁笑了。
“雁。 ……”柳晶轻抽一口冷气, “你真的要离婚?”
白雁仰躺来床上,看着药Y一滴一滴地滴落, “不是我要,而是必须。”
柳晶震得眼泪挂在眼睫上,好半天,才滑下脸腮。
输好Y,柳晶等白雁洗了个澡,把换洗的衣服洗了晾出去,给白雁做了点吃的。走的时侯,她带走了一只大大的行李箱。白雁把租的公寓钥匙交给了她。
窗外,天慢慢地黑了。
白雁没有开灯,任黑暗一点点地漫进室内,把自己裹着。她不感到特别的悲伤,也没有舍不去的留恋。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一病,仿佛把心底里的枝枝蔓蔓全带走了。
听不到吴嫂的大嗓门、李心霞摇椅的滚动声、丽丽的叫声。这屋子静得令人心悸。
她的呼吸是唯一的声响。
白雁从小到大,很习惯一个人。但今夜,她感到孤单如清冷的海洋,漫过她的头顶。是因为明天和她在同一座城里,而她却看不到他吗?
回想从前在文化大院的日子,真的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她是他的小雁,不是某某人的妻子,他是她的明天,不是某某人的未婚夫,纯纯的、傻傻的喜欢着对方。
一十默契的日艮神,都可以幸福地田喙半天,都可以挡住所有的孤单扣清苦。
白雁爬起身,从包包的夹袋里摸出纸玫瑰。泪水一点点浮上来,一滴滴落下来,打在保鲜膜上,渐渐迷糊了双眼,化成一片片浓重的雾……
“咳,咳……”白雁睡到半夜,被一阵烟味呛醒,不禁咳出声来。睁开眼一看,窗菌站着个黑影。
听到她的咳声,黑影慌忙打开窗,把手中一明一暗的烟头扔了出去,让夜风进来,吹散一屋的烟味。
“几点了?”白雁彻底清醒了,她眨眨眼。
“二点。”康剑在沙发上坐下,手托着下巴,看着白雁。
她吸口气,略微偏一偏脑袋, “你怎么还不去睡?”
康剑没有吱声。黑暗里,他换了个姿势,从袋子里摸出烟盒,怔了怔,又塞了回去。
“白雁,我妈妈她其实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康剑咬了下唇,突然近似低语地说道。
白雁拧下眉,哦了一声。
“我外婆四十
五岁时生的她,她上面已经有了四个哥哥。对于这个迟来的女儿,你想像得出她是在什么样的氛围中长大的,而且外公又是拿着国务院津贴的专家,舅舅们都是在北京各个部门任着要职。这样子的宠溺,养成了我妈妈任性、骄蛮的性格。可是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她突然象变了一个人。外婆说她变得懂事、乖巧、体贴,会替人着想了。这一切是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康云林。”
白雁没想到这大半夜的,康领导会有心情讲家事,愣了愣,她没有出言打断他。
反正也没睡意,就听着吧!
“父亲家境一般,南方人。母亲怕自己的家世吓退他,一直到两个人毕业时,爱得很深了,她才和他说了实话,同时,坚定地告诉他,她不会给他压力,他去哪,她便跟着去哪。我父亲一直不习惯北方的气候,也吃不来北方的饮食。他要回南方。我外公找了熟人,暗地里替我父亲找了份在省政府的工作,我母亲被安排在省工会。一毕了业,我父母就结婚了,隔了年,就生下我。我外公怕影响他们的工作,便把我接到北京去。我记得,那时候,父亲很疼母亲,总是提醒她加衣服、穿袜子,上个街,都记得要带点她爱吃的蜜饯回来。我定六岁到他们身边的,因为要上学了,我父亲希望能亲自教育我。可我一回来,父亲却被调去云县任副县长,也就是为后面的提拨镀金吧。
“刚开始, 父亲是每一个月回来三四天,如果工作太忙,便是母亲带着我过去住个几天。秋天,我开学了,妈妈不方便跑云县。而父亲突然也变得很忙碌,两三个月都不回来。有时到省城开会,仅仅到家里打个照面,就匆匆走了。可是他变得越来越讲究仪表,穿的衣服比以前讲究、潮流。母亲有个朋友在省城的大商场做经理,她告诉母亲,父亲有一次,一下子买了好多件高档的女装,问母亲开不开心?
母亲当晚要了辆车,突然决定去了云县。三天后,她和父亲一同回来的。整个人瘦得形削骨立,她抱着我拼命地哭,父亲在外面客厅里抽烟。”
“心霞,我思来想去,不想再拖下去了。你也不过刚三十出头,还能找到比我好的男人。我们离婚吧!晚上睡在床上,我听到父亲对母亲说。母亲象个疯子,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接着,她又哭着对父亲说,她能把在云县看到的事全忘掉,只要他不再见白慕梅。这个名字,那是第一次在他们嘴里出现。后来,这个名字就如同是个魔障,一再地被提起。每提起一次,家里就会象被洗劫了一般。父亲没有同意母亲的建议,他又去了云县。”
“母亲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追去,父亲回来了,正式向母亲提出离婚,还向省政府提出把一切关系放到云县去。当天晚上,父亲搬出了家,住到省政府招待所里。母亲傻愣愣地在我床上坐到半夜,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我做了个梦,从梦里惊醒,睁开眼,茫茫然地走向窗边。”
康剑说到这,沉默了几秒钟。
“那时是刚进冬天,连着下了几天的冻雨,温度降了许多。我赤着脚,冷得直哆嗦,隔着窗户看到我母亲站在阳台上,一动不动。突然,她推开玻璃窗。我眼一眨, 看到她象是片落叶似的晃晃悠悠往下飞去,然后我听到“砰”地一声。我们家住在六楼。”
第五十七章,你是一段特别的留白(七)
康剑又停了下来,歪倒在沙发上,感觉又累又乏,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惊恐、呆愣,无边无际的黑暗,无边无际的寒冷。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一层潮湿。
卧室内一片死寂。
“你……抽支烟吧!””白雁的声音象一尾鱼穿过黑暗的湖泊游到了他的耳边。
““好!””他点上一枝烟,慢慢地抽着,握烟的手指发抖。郁积在心中的块垒也化作缭绕的青烟,带着一股淡淡的苦涩,一缕一缕地吐了出来。心说:香烟真是一种好东西呢,若是没有了烟,简直没办法撑持着往下活。
一支烟,狠吸了几口,便到了烟尾,他把烟头掐灭,丢进垃圾桶里。
“要不要喝点水?”他问白雁。
白雁摇摇头,想到没有开灯,他看不见,便出了声,“不要。”
康剑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道:“我光着脚跑到楼下,我母亲整个人淹在血泊中,邻居阿姨打了120。医生说她真是幸运,下坠的时候,遇到楼下晒衣杆的拦阻,影响了速度,她没有死,但高位瘫痪了。父亲从宾馆赶了回来。我没看到他那个样子,抖的一句话说不出来,走路都要人扶。母亲紧闭着嘴唇,不肯看他。他对母亲发誓说,他要从云县调回来,他不会再见白慕梅,以后要和母亲好好地过。母亲言不发,抗拒一切冶疗,她一心一意还是想死。我求她不要,告诉她,以后会孝敬她、爱她。母亲看着我,哭了。”。
““出院后,父亲从宾馆搬回家中。他抢着做家事,体贴地侍候母亲。外公找人,他顺到地从云县调回省政府,还升了一级。所有的手续都是秘书去办的。总算一家人又在一起,可是,以前那种温馨的气氛再也没有。母亲象变了一个人,对父亲动不动就是恶语嘲讽,一生气起来就是摔碗摔盆,父亲对她唯唯喏喏,一碰到有出差的机会,就好象大赦一般。慢慢的,他再次找各种理由不回家。只要他不回家,我母亲便象丢了魂似的,四处打电话,让我随秘书四处去找人。找到人后,门一关上,家中就是硝烟弥漫。就在这时,外婆从东北老家把吴嫂接来了。”。
康剑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他摸了下鼻子。
“吴嫂在我们家不只是来照顾母亲的。外婆用心良苦,她找母亲谈了话。母亲瘫痪之后,白雁……你们从医的,都知道,她大半个身子都失去了知觉,再也不能过……夫妻生活。外婆担心父亲再出去花心,想替母家守住这个家。吴嫂那时还年轻,丈夫死得早,有一个孩子由公婆带着。外婆答应他们家,替他们抚养孩子。吴嫂就……等于是外婆替父亲纳的一个没有名份的妾。母亲在外婆的劝导下,慢慢接受了事实。吴嫂到的那天,她让秘书准备了一桌酒席,替吴嫂准备了房间。晚上,父亲进了吴嫂的房间,母亲在轮椅上坐了一夜。””
“吴嫂挺勤快,她来了后,让我们家重新焕发了生气。她对这个家是真心地喜欢,对母亲、对我都非常好,里里外外收拾得井井有条。只是她毕竟没读过多少书,和父亲没有共同语言。几个月之后,父亲又恢复了从前那种日子。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总记得回家,在人前,他和母亲总是扮演着一对恩爱的夫妻,尽管晚上他们吵得天翻地覆。一吵,母亲就会旧事重提,白慕梅就如同是个狰狞的魔鬼,在黑暗里对着他们狞笑着。”。
“父亲官运亨通,一级一级地往上升。在我工作的那一年,他便做到了省政法委书记。”
“我是在北京人大读的大学、硕士,可能因为我的家庭背景,我的身边不乏倒追我的女生,其实在高中时,也有许多。那是,我是个不婚主义者,甚至也可以说是恋爱绝缘体。看着父母由一对深爱的恋人变成恨之入骨的仇敌,我对感情不怀有任何想象。我只想出众点,能让我母亲以我为豪。这个世上,有许多东西可以选择,唯独父母不能。”
“我一开始是在省委宣传部工作,有次我去父亲的办公室有事,他不在,办公桌的抽屉恰好开着,我坐下来,无意中看到抽屉里有几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的小姑娘,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我很诧异。父亲进来了,看到我手上的照片,一愣,说道,你在省城的同学有没有谈朋友的,有点话,介绍给这个小姑娘。我说这谁呀,他说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姑娘,叫白雁。”
白雁轻轻地“啊””了一声,不知觉坐直了身子。
““那时,我并没有把你与白慕梅联系起来,但我觉得很奇怪,父亲并不是一个肯多事的人。事后,我悄悄把父亲的秘书叫出去喝酒,从他口中得知。去年,父亲去观看一场越剧表演,遇到了一个老朋友,叫白慕梅。白雁就是白慕梅的女儿,父亲在听说这事之后,当时有半天都不能说话。白慕梅在省城演出的几日,他们接着又见了几面,父亲让秘书为白慕梅的女儿买了许多礼物。我猜想,他当时是不是把你当成了他的女儿,忙不迭地要表现父爱。后来,发现不是,他便为了讨好白慕梅,想为你介绍对象。这件事在我心中成了个结。我觉着你们母女真的象挥之不去的苍蝇,无孔不入地在我们家的上空飞来飞去。””
““我没有把这事告诉母亲,但是心里面就象被人戳了个D,我渴望能有什么来填满它。我遇到了伊桐桐。那是我第一次恋爱,但一开始,我便告诉她,我不会结婚,她说无所谓,她也不想被家庭和孩子束缚。但是没想到半年之后,她男友从深圳来了,提着桶汽油站在宣传部的大门前。我父亲把所有的事压下,我们分手,我被调到滨江。”
“在滨江的第三年,伊桐桐来到滨江一中教书,我是去学校参观才知道的,我们又在一起,但是我对她的心和以前完全不同。”康剑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下,“再后来,甲型流感注S疫苗,很平常的一天,我是抽了一刻钟去临时诊室的,我刚进去,便听到有大喊白雁,我觉得这名字好耳熟,一抬头,曾在父亲抽屉里的照片上的小姑娘活灵活现地站在了我面前,我的头当时就嗡了一下,她温柔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