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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5 部分

作者:未知        书名:四大名捕斗将军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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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汉子进来之后,见铁手、无情提问,他二话没说,就在炉灶上凑合了一些断枝残煤,自行点起火来。

    开始柴薪较湿,点燃不着,但不一会渐冒青烟,火烧渐旺,那汉子又引了点火苗,再在一个炭坑上生了盘火,由于这坑火离无情较近,这火光也映红了无情原本苍白的面颊。

    其实,无情那时,已冷得双手必须要紧抓轮椅把手,才能禁得住身体格登格登的在抖。

    那汉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看出了这点,还在无情身边附近生了盆火。

    那坑原本是让香客烧冥镪拜祭亡灵时用的。

    那汉子好像对这儿一切都很熟悉,很了然,他手脚俐落,不徐不疾,已生好了两堆火,使堂内的人,都渐感温暖。

    既然这汉子一举一动,都那么自然而然,为什么无情会肯定对方知道他在看他?

    原因是:那汉子就在无情看他的时候,神色凝定,不过,在他双颏之处,就在无情落眼之处,忽然突出了一下。

    双颏忽然往外尖刻了那么一下,原因无他,准是因为那汉子在暗自咬牙之故。

    这汉子在这时际忽然无缘无故的咬紧牙龈,原因自然是因为他受了无情那一记眼神,好像是吃了一刀之故。

    但他不想表现出来。

    他的人仍很自然。

    他显然在忍耐。

    ——好好一个人为何要忍耐?

    多半因为他有所等待。

    ——因为有远大的目的,所以才要隐藏实力,以便一击得手,或达成目标。

    那么,他是谁呢?

    他有什么目的?

    他在这儿,为了什么?

    ●

    这些问题,都是无情极感兴趣的。

    ——尤其是在炸尸的一刹,箫僮拔剑的一瞬,陆拼将、陈鹰得互搏的一刻里,那汉子依然神色不变,依然拨柴撩火,无情更对他印象深刻。

    兴味盎然。

    ——看样子,这汉子好像回到了家,正准备烧菜煮饭似的。

    更好玩的是:

    那汉子还把地上的干牛粪,分成了六堆,又把剩下的炭碴子,分成了半叠,看样子,当剩下的柴薪全烧完了之后,他就准备依靠这些六堆干牛屎和半堆煤碴子,在此过一寒冬!

    ——凭这六分半的燃物,就可以度此寒冬?

    ●

    这汉子也没啥特别,而且非常年青,看去,还是有三个特征,三个特征中,只有第一个比较明显:

    一、他没有头发。

    ——虽然年轻,但几近光头。

    二、他皮肤十分黝黑,虽然眉目俊朗。

    三、他满脸痘子。

    ——密集得像天上的星星,或像现在外边的天空:

    雪在飘飞。

    无尽苍穹。

    少年铁手 … 第六章 是要杀头的

    现在,这个满脸痘子、皮肤黝黑、光头青年一面生火,一面说了那三个字。

    ‘是他们。’

    无情即道:‘阁下是?’

    那青年仍没有回身,只在撩拔柴火。

    陈自陈道:‘小哥儿姓张,不是县里的,来自尚书省光禄寺,原属王黼王大人麾下特派巡检,前来巡察这扒坟案的。’

    无情一听,脸色一沉。

    ——王黼是朝廷宦官,同时也是祸乱朝政、渔R百姓的首脑之一,力助丞相蔡京与诸葛先生斗个你死我活,无情可全无好感。

    那青年笑了一笑,回首,依然没直视无情,只稽了一个首,‘我叫张弛,拜见成捕头、铁捕头及各位。王大人一位千金就在“冷月庵”剃渡度牒,但忽然仙去,殓葬后坟给人动过,王大人甚为震怒,先派我过来看看,随后王府的人马就到。’

    无情冷哼一声,道:‘可惜。’

    干干巴结地问:‘却不知成捕头可惜什么?’

    干干、恼恼见陆破执一出手就明显让他们一向又敬又畏的陈鹰得吃了大亏,于是就想找对方的人巴结一下,留个退路,除了二僮太嫩,这些人中,看来就这个站都站不起来的公子哥儿最好欺。

    ——既然最好欺,那么,按道理,通常也最易结纳。

    无情道:‘阁下年纪轻轻,一表人材,奈何为虎作伥,认寇为主,敛怨求媚。’

    那青年张弛微微一笑:‘那也不然。公子跟了诸葛,就一定不是贪权慕禄,误入岐途,攀龙附骥么?’

    无情道:‘当今朝廷,缪种流传,牛骥同一皂,J栖凤凰食。欺世乱俗之辈横行一时。——难怪你分不清善恶忠J,没办法涤瑕荡秽。’

    青年笑道:‘你说的深奥,我听不懂。’

    无情道:‘有些话说的太浅白,是要抄家的,是要杀头的。’

    青年张弛微微一笑,小声道:‘我不想死,也想保住我的头。’然后,他忽然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我饿了,好想吃饭。’

    他一向不多言,但对这青年张弛,却明显说多了话,而且也不动气。

    铁手打了个岔:‘张兄弟,你说他们,到底是谁?’

    张弛用手一指:‘阿拉老汉死前,就这对师兄弟守在这儿,他们是公子吠、王子废。’

    那两名差役,其貌不扬,但也长得并不难看,只不过十分平庸,差役打扮,仪容甚为邋遢,较为特出的,是一个扎着发髻,一个披着散发,比较不像是一般衙差穿载。

    这次是箫僮夏雨晴嗤笑了出声:‘这两位也叫公子、王子的呀!’

    那王子废苦着脸道:‘小哥啊,我们天生就姓这个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公子吠也扒拉着嘴自嘲的说:‘我知道是不配这个姓……但总不能改姓呀!’

    铁手沉声道:‘晴儿,不要缴绕胡说,天生姓氏笑人不得。’然后他向二人问:‘既然两位一直都守在这,却不知有何发现?’

    公子吠、王子废都知晓这干来人厉害,不敢留碍放憨,一个老实的说:‘大前天,陈大班头和陈大统领,提问了这老家伙大概个来把时辰,搜了赃物,点了目子,登了册子,这就走了,留下我们师兄弟俩,在这儿看守这老泼皮。’

    另一个也如实的说,‘奇怪的是,在提询之时,眼看这老家伙不剩活的了,但大班头、大统领才走不久,这老辣皮又悠悠转活过来,就相当活络哩。我们以为他一时三刻死不了,就贪图靠火的暖和,在坑塌那儿埋在窝里睡了个恬。不料到了半夜听得堂里轰了几声异响,赶过来时,这老赖皮迟不死早不死的,却在那时断了气了。’

    铁手听出了很多疑窦,咳了一声,道:‘两位……’

    公子吠忙道:‘我叫阿吠。’

    王子废也道:‘叫我阿废。’

    严魂灵嘻地一笑:‘阿吠、阿废,音可近乎,也不好分际。’

    铁手仍然说下去:‘你们赶来时,这儿除了死者,还有谁人?’

    阿吠道:‘就是他。’

    铁手道:‘谁?’

    阿吠道:‘阿丙。’

    铁手并不意外:‘就他一个?’

    阿吠道:‘是。’遂欲言又止。

    铁手问:‘为啥留他在这里?’

    阿吠道:‘阿拉伯虽然转活了,但大小失禁,恶臭难闻,又在瘫血,不得不有个人服侍……’

    他强笑道:‘我们跟他,非亲非故,这……这不好办。’

    无情冷冷地道:‘给你们提审了一个时辰,纵是精壮大汉、武林高手,也所剩无几、奄奄一息了吧?你们就留老人家在这儿折腾,死活不理?’

    阿吠忙道:‘也不是。有人管得。’

    铁手道:‘就是阿丙?’

    阿吠道:‘是。’

    铁手道:‘还有什么异象?’

    阿吠似吃了一惊:‘铁捕头何有此问?’

    铁手道:‘你如果不是漏了,就是瞒了真相,何况,刚才你们明明还说传来异响,这才惊醒的。’

    阿吠怔了怔,遂喃喃自语道:‘利害啊利害……果然瞒不过爷们。’

    阿废这次抢着显诚意,‘各位哥儿爷猜得神准!我们哥俩赶进来的时候,可能是从被坑里热乎乎的暖和,忽尔觉得很刺寒,抬头一看,只见窗口打了个敞开……我们都以为犯人逃出去了,再定睛时,只见这老泼皮已瞳孔瞪得老大的,直挺挺的死在这里……’

    无情忽道:‘他是眼睛睁得老大的死去?’语音似有些忧虑。

    铁手也抓住了头绪:‘那现在怎么又闭了眼?’

    ‘我。’

    大家回头,只见是阿丙。

    阿丙一直寡言。

    他纵发话也是讷讷的。

    ‘我见了不忍……说什么他也算是我的……’他的语音没有伤愤,也没有悲怨,只是在叙述一件事,就好像远远看到一个住在隔邻的小孩陷于泥潭里,终于没了顶,可是,他却只能爱莫能助一样。

    ——总不能自己也陷进去啊。

    就算也陷入淤泥之中,也不过是一起送命罢了,於事无补啊。

    阿废道:‘对了,他一直都在灵堂里,阿拉伯死时,只有他在,当时,还有件异样事儿……’

    陆破执早已不耐烦,道:‘快说。’

    阿废道:‘异味。’

    严魂灵蹙了蹙眉毛:‘异味?他不是一直都很难闻吗?’

    ‘不。’阿废补充:‘那是焦味。’

    ‘焦味?’

    ‘对,是烧焦了东西的味道……’阿废接道:‘……后来,才知是从老汉身上传来的。’

    大家目光又聚集在阿丙身上,像都在猜疑他瞒昧了什么似的。

    ‘他……死的时候,很辛苦,受过刑讯……睡到一半,忽然醒了——很难受的样子……’阿丙说,一面忆述,‘我原跟他生了堆火,他很辛苦扑了过去,大概是要自焚求死吧,半身都给灼了,我替他灭了火,他,就这样子躺下了……’

    陆破执忿然不耻:‘这就叫下手有分寸,留人一条命!?我呸!你们这头搜了人家的钱本宝物,那头也不让个古稀翁活命!’

    ‘陆拼将说重了。’陈自陈皮笑R笑的道:‘我们可没杀他。他年纪大了。大家都听到了吧?老拉子可是在我们走后才咽气的。’

    无情好一会才平息胸中的喘气,然后才以一种冷静的语调问,‘这儿有一扇窗,当时打开了是不?’

    阿丙答:‘是。’

    无情问:‘哪一扇?’

    阿丙指答:‘这一口。’

    无情又问:‘是风雪吹开的吗?’

    阿丙即答:‘不是。’

    众人一愕。

    阿丙又道:‘是给人撞开的。’

    然后又喃喃地道:‘窗一开,风和雪,一齐涌入。’

    无情问:‘还有呢?’

    ‘人。’阿丙瞳孔发亮:‘一个人也飘了进来。’

    无情顺势疾问:‘是怎样的一个人?’

    ‘粉红色的,’阿丙目火在寒冬里升起、燃亮:‘一个粉红色的老太婆!’

    少年铁手 … 第七章 天生样丑难自弃

    一时之间,堂内大家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好半晌,陈自陈才点着头颅森然道:‘粉红色……好,好,粉红色……粉红色的老太婆……那太好了……一个粉红色的老太婆……’

    忽尔,他轰然咆哮起来了,一串鞭炮炸开似的吼道:‘为什么你们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个!?为什么你从来不跟我说这事!?为什么要留到现在才说这个什么粉红色狗臭P老太婆!?——’

    他放开陈鹰得。

    陈鹰得大概是因为回了一口气,又可能是因为陈自陈传了他一口真气,已经可以站稳了,这时也挣红了面,怒道:

    ‘我们昨天过来问你,你们谁也没说这个,胆敢瞒天昧地的,怎么忽然来了个……粉红色的……什么个狗P东西哇!?可谁都没告诉过我——!’

    说到这里,‘乓’的一声,一物落地。

    原来,他怀里的‘霹雳子’不小心掉了下来:那是一口铁饼似的轮子,上下二方微微隆起,约莫三、四个巴掌大小,旁镶有一铁环,可作指扣,其余满布狞狰锐利,沿口打磨锋锐,飞行时,呼啸而至,杀伤力奇巨,也可以扣紧作兵器使用,可远可近,一旦扎入肌肤,立刻可破腹开膛,切骨断筋,十分犀利。

    陈鹰得吃了一惊,急陡下蹲,抓住了‘霹雳子’,然后脸上已不禁一热。

    可是,以陈鹰得功力,加上陈自陈以内力灌入相持,他现在只不过发声说了几句话,也不禁失手把独门武器‘霹雳子’自襟里掉落,这点已够让他觉得丢人。

    陆破执眼明口快:‘哼,我还以为是“江南霹雳堂”的“大霹雳”,原来不过是京师“六分半堂”的“小霹雳子”。’

    陈鹰得一听更气得七孔生烟,他刚才在陆破执手上吃了亏,一直忿忿,认为是自己大意失手,而今伤口痛入心肺,偏偏先行负伤的陆破执却似没事的人一样,更是老羞成怒,叱道:

    ‘姓陆的,刚才俺是顾念保存你,给诸葛先生和六扇门个面子,你别自绝后路,迫俺再不容情,讨死着来。’

    陆破执哈哈笑道:‘成全?谢了谢了,我用得着你成全?你那霹雳抵不住我一根肋骨呢!’

    陈鹰得狠狠的盯住他。

    这一次,可盯得更狠,只不过,在距离上,要比上次跟陆破执对峙时的距离,可拉远多了。

    他负伤时检讨战情:只省悟自己不该与这狠角色站得太近。

    ——远则无妨。

    靠不近,就看他怎么拿命来拼!

    ‘你是真的不要面,不懂俺放你活命,感恩报德?’

    陈鹰得知道刚才那一战,他在这几个部属面前已丢了颜面,他日传开去,小县小镇人多口疏,只怕自己威望再已不能稳如泰山,他得要重建威望才能再充好汉:‘还是干脆连命都不要了?’

    由于这一次他已跟陈自陈通了意思,所以更显得有恃无恐。

    陆破执却不是有恃而无恐,他是无畏,根本是无所畏而无所惧,无有恐怖,恐又从何而来?

    他只道:‘我这儿,命一条,你高兴,尽管取,你要是不办案,要私了,到外面去,那儿有坑,谁垮了就谁扒进去,省了挖坟。严九嫁不是说我:天生样丑难自弃么?我这张面,有本事你来剁了去。’

    陈鹰得听了,点头不迭,只狠声说:‘好,好……’

    严魂灵听了吃吃笑道:‘样丑?我又不是说你……谁说我说你来着?’

    陈鹰得更是恼火:‘不是说他,却是说俺了——!?俺丑!?你说俺丑!?你敢说俺丑!?你不知道县里姑娘拿俺当宝办——’

    ‘不丑不丑,’严魂来笑得格格直打跌,‘不太丑不太丑,’她流转着眼儿瞟,似要找到一个支点,终于眼光停留在已死了发僵、刚刚还炸过尸的阿拉老汉脸上,‘比起阿拉伯伯,您只不过……只不过难看多一点点……’

    她笑得乐支支的补充道:‘只一点点而已。’

    ‘听了你这话,我看哪,阿拉老汉如果没死透,都会睁开眼跟你说声谢谢。’陆破执一向以来,都跟他的战友兼莫逆之交严魂灵配合无间:‘看来,陈捕头的那村人,品味眼光,未免也太随和、突兀些了。要不然,就是在你Y威之下,不得不说违背良知的话。’

    他只顾调侃,一时没发现严魂灵一直凝视着阿拉老汉的颜面,竟目不转睛,面上有了讶然的表情,还一时顾不得应和他的嘲讽。

    严魂灵的表情,就好像看到死人正睁开了眼一样。

    就在这时候,陈自陈忽向阿丙戟指叱道:‘快说!粉红色的狗P老太婆,是不是你小子S昏了,凭空杜撰出来的!再不供实,老汉就是你下场!’

    他的身形庞大。

    身着厚服。

    这么一喝,众皆为之一震,一齐看向阿丙,以为陈自陈这就要向那楞小子出手。

    就在这一刹间,陈鹰得突然动手。

    ‘胡啸’一声,手中‘霹雳’,‘霹雳’一声,脱手、破空、劈面、夺面而至!

    攻的是陆破执面门!

    陆破执正要扭头过去看阿丙。

    就那么一分神的刹间,陈鹰得已下杀手!

    霹雳子至,回旋、呼啸、疾转、急打陆破执一张铁面。

    也就在这一瞬间,陆破执一伸手。

    一手捉住了霹雳子。

    霹雳子陡然顿住。

    陆破执虎口冒血。

    血染霹雳子。

    但霹雳子的攻势已然顿住。

    霹雳子已落在陆破执手里。

    ——虽然他的掌心都是血。

    陆破执龇牙咧嘴笑道:‘好狠,不过还是让我——’

    话未说完,已说不下去。

    因为更大的危机已至!

    更大的攻袭已到!

    完全没有先兆。

    完全没有声张。

    完全没有留意。

    完全没有迹象。

    ——所以也完全没有人知道。

    更完全令人无法防备。

    出手的是陈自陈。

    人人都因他之一叱,而望向阿丙之际,他已出手。

    出手一霹雳。

    打向陆破执。

    无声。

    无息。

    无风。

    无劲。

    ——待大家发现时‘霹雳子’

    已打了出去。

    到陆破执察觉时‘霹雳子’已到了他脸门!

    然后,破空之声陡起!

    破风之声猝闻。

    破罡之气遽至。

    破功之锐疾到!

    陆破执避不及避。

    闪不能闪。

    躲无法躲。

    接不可接。

    就在这瞬间,一人长身而至,从容不迫,不慌不忙,一伸手,抓住了霹雳子。

    ——这霹雳子远比陈鹰得的大。

    也犀利多了。

    更强多了!

    可是这人仍是一手接住。

    ——就像接住一个扔来的雪球一样。

    以空手接利器。

    而且还不伤。

    更连一滴血也不流。

    ●

    接住了。

    霹雳子就在一人手里。

    陈自陈的暗袭,失手了。

    陈鹰得的声东击西,也失算了。

    少年铁手 … 第八章 霹雳手

    霹雳,就在一人手里。

    他一伸手就接住了霹雳:

    ——看来,就算来的是个‘雷霆’,他也一样可以接得住。

    他就是:

    铁手。

    ●

    陈自陈从来不知道,眼前这年青人,竟有那么可怕的战斗力。

    陈鹰得也势猜不着,他和陈自陈处心积虑的联合出击,竟然会毁在这么一只手里。

    一个青年的手里!

    ●

    ‘嗖’的一声,陆破执只觉手里一空,他手中捏了个虚空。

    霹雳子已然‘不见了’。

    它倏地收回在陈鹰得的手里。

    ——原来,那‘霹雳子’还连着一根透明的钢丝,陈鹰得一甩劲,趁陆破执仍在分心之际,扯回了‘霹雳子’。

    同一时间,暗算失手的陈自陈也藉力一扯:

    他也要收回‘霹雳子’。

    但没有用。

    扯不动。

    收不回。

    青年铁手依然温和。

    从容。

    一手抓住‘霹雳子’。

    看来,他并没有用力。

    但‘霹雳子’就是扯不回。

    收不回来。

    这一刻,‘三陈双煞’这才知道:诸葛先生麾下这位有名捕快的战斗力。

    ●

    陈自陈向铁手厉声叱问:‘你想怎样!?’

    铁手淡淡地道:‘我不想怎样,但我师兄大概有点想法,他大概是不想把精力徒耗在内哄上,想好好问一下阿丙哥儿一些问题。’

    陈自陈大汗涔涔下:‘你……们要问,迳自问去——我们又没拦着你!’

    ‘没拦着?’铁手笑道:‘陈大统领这样说了,那就好办啦!’

    说着,轻轻一放手。

    拍的一声,霹雳子就陡地弹了回去!

    陈自陈马上接了、收了,然后人陡地一声大喝,往后疾退,急退,飞退,猛退,‘蓬’地一声,撞在墙上,砰地撞了一个大凹D,沙尘簌簌而下,打了他一头一肩,这才算收着了霹雳子,然后,又霍然呛咳起来,又咳又喘,好久方休。

    铁手心里恼怒他几乎杀伤了陆拼将,手段卑鄙,所以些微附送了些潜力。

    无情却似无意要跟这些人、这些事纠缠下去。

    他问阿丙:‘粉红色的老太婆?这话怎说?’

    阿丙仍木木讷讷地道:‘对,粉红色的老太婆。窗打开,她就一飞,飞了进来,我看到她,她俯首看了拉伯一下,回头看着我……我不知道,她是人,还是神仙。’

    这回连阿吠也不禁责问:‘怎么那晚你没有跟我们说,哎呀真是!’

    他的确是怕给上头责备。

    阿废也咕哝道:‘难怪那晚这窗子是打开的,好冷。’

    说着,他也打了一个寒噤。

    火光,好像已不太管用了。

    阿丙仍讷讷地道:‘我不说,是因为那婆婆告诉我:你要活着,就别说我来过。’

    无情问:‘那你现在为何又说?’

    阿丙望望‘三陈双煞’,又看看铁手无情,说:‘当下的情形,好像是有点不同,趁如今把什么都说出来,命要长一些。’

    大家都没料到他会说出一句那么聪明,甚至那么投机的话语来,一时,为之绝倒。

    严魂灵忍俊道:‘丙哥儿,你是做对了。告诉我们,有好处哩。对有些人,得沉得住气,不要说。我们,可不一样。我们是真心来帮你的。’

    她生性捉狭,而今学着阿丙语气说话。

    铁手问:‘老太婆来的时候,只有你一人在这堂内?’

    阿丙答:‘是。’

    无情问:‘他们两个就睡在室内?’

    阿丙道:‘室内有坑,有柴火,暖和些。’

    无情冷笑:‘所以,他们也几乎烧光了你们过冬用的柴火。’

    阿丙道:‘没有柴火,还有牛屎、马粪、草并,都可以生火。’

    无情冷哼:‘他们赶过来的时候,老婆婆已经走了。’

    ‘走了。’阿丙道:‘只一闪,就不见了。他们才来。雪还飘进来。那晚,雪好大……’

    严魂灵忽问:‘你怎么知道她是年纪老迈的女人?’

    阿丙眼睛亮亮的:‘她满头白发。’

    严魂灵生性也豁达,听了就笑着道:‘说不定,她只是营养不良,未老色衰呢。’

    阿丙眼光光的:‘她脸上皱纹很多。’

    无情即问:‘你可认得她是怎么个样儿?’

    阿丙眼朦朦着水光:‘我那时很惊怕,只记得这两样。’

    严魂灵皱眉道:‘白发和皱纹?’

    阿丙道:‘不。’

    严魂灵饶有兴味:‘还有么?’

    阿丙说:‘香。’

    严魂灵、铁手、无情一齐问:‘香?’

    ‘对,香。’阿丙呆呆的说,‘香,很香。’

    然后他还加了一句:‘很香的香。’

    三人互望了一眼,满目狐疑,这次是陆破执问:‘老婆子进来的时候,这老头子断气了没?’

    阿丙有点犹豫,好像想说,又不敢说。

    无情望向铁手。

    铁手知道无情的意思。

    他走过去,动作很慢,很稳,很令人有依靠的感觉,然后,他拍了拍阿丙的肩膊:‘你不要怕,’他说,‘尽管说出来。’

    阿丙看着铁手,眼睛望入铁手眼里,然后又有点委缩,垂下了头,看自己一手裂得旱土也似大手。他的指甲嵌满了泥垢。好一会,才低声道:

    ‘我还想活下去。’

    ‘我想阿拉伯走的时候,也是带着些秘密的。’铁手道,‘可是他还是死了。’

    阿丙明显的仍然担心:‘我说可以,但你们要答应我,保我平安,这事过后,让我远走他乡。’

    无情蹙了蹙眉:‘你们?……是我们?’

    阿丙点头:‘就是诸葛神侯麾下六扇门的人,只要答应这个,我就放心说了。’

    无情的眼神亮了,莞尔道:‘只要凶案、偷窃与你无关,我们保证你的安全。’

    阿丙毅然抬起头来,说:‘那粉红色的老太婆初来的时候,拉伯还没有去。他正醒来,在找东西……’

    无情问:‘找东西?找什么东西?’

    阿丙道:‘找灯。’

    少年铁手 … 第九章 我极痒

    ‘找一盏灯。’

    阿丙如是说。

    ●

    ‘我连武林低手也不是,’阿丙还解释道,‘我没有办法。就像到了晚上,这灵堂一片黑暗,就算没有这些灵牌,我也得点燃一盏灯,让它发发亮,照照我。你们就是我的神灯。’

    铁手明白他的恐惧:‘我们会尽力维护你的安危的。我们也只是武林低手,都是小老百姓,很多事都无能为力,甚至爱莫能助,但我们决心从身边的人、身边的事、身边的案先办好再说。就算我们在武林中地位再低,但只要我们努力,也可以为黑暗江湖多争一口气,挣一分热,增一分光的。你要相信我们。’

    听了铁手这番话,阿丙才很稳定,甚至很安祥的有问必答。

    ●

    无情问:‘你是第一次遇见这粉红色的老太婆?’

    阿丙答:‘不是。我总共瞥见过两次。’

    无情问:‘什么时候?’

    阿丙道:‘前几天一次,前天一次,准确日期,不记得了——我连今天是啥日子都不知道。’

    无情又问:‘这儿来拜祭亡灵的香客多不多?’

    阿丙说:‘这儿多是无主孤魂,但坟位多了,每天总有来的人,奠祭一下。’

    无情静了下来,沉思。

    铁手问:‘贞节坊那边的家属来的多不多?’

    阿丙摇首:‘那些多属于冷月庵管的,我和阿拉伯只管扫墓除草修坟。’

    铁手又问:‘以前你见过这粉红色的老太婆吗?’

    阿丙肯定的答:‘没有。’

    然后补了一句:‘我来这儿也不到两个月。’

    铁手再问:‘你见到这老太婆的时候,有什么特别?’

    ‘特别?’阿丙搔搔头皮,然后回答:‘痒。’

    ‘什么!?’

    ‘我极痒。’阿丙说,‘不知怎么的,每次我见到她的时候,都极痒。’

    ‘痒?’

    ‘对,这儿痒,那儿痒,什么地方都痒了起来。’阿丙老老实实的说,‘这儿一向蚤子多,冬天冰死了不少,但冷不死的一近暖身,就咬个不休,忙着吸血保暖,所以更暖。’

    然后他摊摊手道:‘我也不明白,为何每次见到老婆子,都会那么痒。’

    接着喃喃自语地道:‘也许是因为味道吧。’

    ‘味道?’

    ‘对,是味道。’阿丙眼里又有了彩,‘老婆子每次出现,都总有股味儿。’

    大家想起阿拉老汉的恶臭,不禁有点不快的揣想。

    ‘不是臭,是香,很香很香。’阿丙连忙澄清,‘是很好闻的香味儿。’

    ‘什么香味?’

    ‘我也说不出来,反正从来没嗅过,这么香的,’阿丙很有点陶醉的说,‘反正就是很好闻。’

    无情神色有点异样,小心翼翼的问;‘你见到老婆婆时,距离远不远?’

    阿丙说:‘远。’

    ‘多远?’

    ‘很远。’

    ‘很远吗?’

    ‘好远好远。’

    ‘大概有多远?’

    ‘不知道。’阿丙说,‘只知道看到的人好小。’

    答案有点不得要领。

    无情再进一步:‘这次她从窗口进来,自然离得你很近了,是不?’

    ‘最近是这一次。’阿丙说,‘近得像熟透了挂在矮树上的橘子。’

    ‘以前你见她都在远距离,’无情道,‘你怎么知道两个老婆子是同一人?’

    这可问在要害。

    问在要紧处。

    ‘一定是。’

    ‘为什么?’

    ‘因为香味。’阿丙一点也不犹豫,‘香味完全一样。’

    铁手问:‘你看到她来这儿?’

    ‘是。’

    ‘不是在外边见到她?’

    ‘不是。’

    ‘她不是香客?’

    ‘不。’

    ‘她会不会是眷属?’

    ‘肯定不是。’

    ‘那么,她来这儿做什么?’

    ‘见拉伯?’

    ‘一个粉红色的老太婆,’铁手沉吟道,‘来见拉伯做啥?’

    严魂灵笑着打了个岔,‘总不会在叙旧情吧?’

    但没有人笑。

    气氛有点凝重。

    有点严肃。

    ‘每次,老婆婆都跟拉伯私自交受了一些东西,’阿丙道,‘他们都在偷偷摸摸进行的。’

    ‘那是些什么东西?’陈自陈马上来劲了,‘你看仔细了没有?’

    ‘没有。’阿丙实实在在的答,‘一次也没看到,所以我才……’

    铁手问:‘才什么?’

    无情道:‘告发?’

    阿丙点点头,咬咬牙。

    陆破执忍不住问:‘为什么?’

    阿丙低下了头,又在看他那一双龟裂的,沾满泥垢的大手。

    严魂灵小声代他回了陆破执:‘妒嫉。’

    她附了一句:‘人一旦妒忌,那就啥也会干得出来的。’

    说罢,她流目眄向陆坡执,拼将却好像整个人融在案子里,没注意。

    严魂灵幽幽一叹。

    陆破执问:‘你认为老婆子是镇里的人?’

    阿丙答:‘不知道。’

    陆破执又问:‘是县里的人?’

    阿丙摇头。

    陆破执再问:‘是附近的人?’

    阿丙这次干脆不回答。

    还是干干忍不住说了一句:‘恐怕就是庵里的妇人。’

    陆破执奇道:‘庵里?’

    恼恼道:‘这儿附近就只有这家冷月庵了,山那边才是黄泉寺。’

    铁手诧问:‘冷月庵有尘俗人么?’

    陈自陈冷笑道:‘冷月庵什么人都有,主持人是皇亲国戚,咱们谁也管不着!’

    无情把话题扯回来:‘前晚,你见到那粉红色的老太婆进来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原在睡觉,忽然觉得很痒,透体的痒,拉伯好像很辛苦,把我惊醒了,他说要找壶,我以为他要喝水,就去把水烧开。……但火一烧旺后,他忽然往床禢底下爬去,千辛万苦的,挖开两块砖,就掏出一个奇怪的酒壶,把我送给他喝的水,全注入这壶里,然后就把整个壶掉入火堆里烧,才那么一下子,就整个壶都烫了起来,冒着白烟,然后就张开喉咙,咀对着壶咀,倒口便喝,喝了之后,整个脸色都变了……然后……然后……’

    大家都听得目定口呆,没想到这幽暗灰沉的灵堂之内,一个濒死的人,竟发生过这么巨大的惊人的变化。

    ‘然后怎么样了?’

    几个人都一齐忍不住问。

    ‘然后……’阿丙说,‘那粉红色的老太婆就来了。’

    少年铁手 … 第十章 你极傻

    她来的时候,总是香味先行的。

    ●

    阿丙先是闻到香味。

    然后,如他刚到才所说,窗子蓦然震开。

    ‘老太婆出现的时候,态度怎样?’

    ‘她显得很急,很情急。’阿丙道:‘我从没看她那么急过,也没看见人那么急过。’

    ‘阿拉老汉呢?’

    ‘他很痛苦,也很辛苦,’阿丙说,‘看见老太婆的时候,他好像很惊愕,很害怕。’

    铁手问:‘老婆婆对阿拉伯说了什么话?’

    阿丙答:‘婆婆骂他:“你极傻!这样傻是只求速死而已!这样做是没有用的,你白折腾了!”’

    铁手似深永的玩味这两句话。

    陈自陈‘寻宝心切’,急着问:‘还有什么话?’

    ‘还有一句。’

    ‘快说!’

    ‘好像是说:“破巴饿根”不是这样用的………’阿丙竭力回忆:‘……我也听不懂。’

    大家又狐疑起来,‘“破巴饿根”是啥?’

    ‘破巴饿根是什么东西?’

    大家都这样问。

    阿丙憨直的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这样听,就这样说。我可只识几个字。’

    ‘我们识多几个字的也不懂。’青年张弛自嘲的道:‘破巴饿根……破巴饿根……听得我也饿了,想吃饭。’

    陈自陈怒问:‘别管那破J巴了!后来又怎么回事!?’

    阿丙楞直直地说:‘老婆婆一手抢回那壶,不让拉伯再喝。那时,拉伯的喉已灼伤了,说话困难。老婆婆叹了一声:“你是劫数难逃,我也救不活你了。”然后,那时,房里传来声音,老婆子就狠狠警告我,不许说出去,然后就忽然呼地一声消失不见了,她真是仙啊。雪打得我满头满身都是。到你们摸得进来时,阿拉伯已嚥了最后一口气了。倒是他床脚下,添了一支香,刚刚点着的。’

    这回连负伤的陈鹰得也狠狠地盯了阿吠、阿废一眼:两人的警觉之低,反应之慢,从转述里已可见一斑。

    大家这时都约略静了下来,已隐约明白过来:阿拉老汉手上臂上的灼痕,以及衣衫上烧坏的痕迹。

    ——看来,这决不只是一件普通掘坟、刑死的案子而已。

    铁手干咳一声,道:‘看来,这件事只怕跟冷月庵也有点关系。’

    陈自陈这时早已收回了‘霹雳子’,但仍心有不忿,也心有余悸,呸了一口痰,道:‘说来,这次过年俺就赌不得了。先跟义冢打交道,又在灵堂看死人,现在又来个花姿招曳的老太婆,不一会可能还要去见剃头的女人……嘿嘿,赌不得,真败兴!’

    忽然,后来一直没有参与问话的无情说了一句很缓很缓很小心很小心的问题:

    ‘你刚才是说……那粉红色的老太婆到来之前,会有香味吧?’

    阿丙忽尔眼瞳又放光芒,就似久饥的人忽见珍肴美巽一般:‘是……那异香……’

    无情神色苍白,一字一句地道:‘那么说,只怕,现在,闻到的——’

    话未说完,情势大变!

    ●

    那扇丈八高的风窗,突给一震而破。

    破裂的木条、砂泥飞激中,一道绯色白光,电掣而入。

    这一道白光,直袭陈自陈!

    陈自陈大叫一声:‘不好!’

    要是他事先没有防备,这一刀定要了陈自陈的命。

    但无情已率先说出了‘闻香’。

    陈自陈已有了警惕。

    他大喝之际,手中‘霹雳’隆地炸了出去!

    ‘铮’的一声,星花四溅。

    无情头也不回。他正背向窗口,他回手一挥,‘嗖’的一声,一道银光,打向窗户。

    就在这时,一道绯影,疾闪而入。

    无情的银芒没入绯影中。

    那影子哼了一声。

    无情全身一震。

    铁手张手一拦。

    那绯影娇叱一声:‘找死!’

    ‘嗖’地又疾S出一刀。

    铁手双手一合,拍住了刀,忽然仰天而倒。

    那绯影刹瞬间已到了阿拉老汉尸首之前,跟阿丙叱了一声:‘你,不守信用!’

    严魂灵、陆破执、陈鹰得三人已一齐包抄过来!

    这电光火石间,那绯影忽掣出三道绯色白光。

    三道刀光攻向三人!

    同时还有一声嗔叱:‘辱我者伤!’

    三人都想接住那一刀。

    飞刀!

    但好不容易接下了,再想包围、还击,已来不及了。

    又见刀光一闪。

    绯色人影破空而去,掠出窗外。

    临掠起之际,那长满痘子的青年眼看悄然欺近,忽然大叫一声:‘哎唷!’绯色刀光一闪,他掩面而退。

    绯色人影到了窗前,掠过无情身旁之际,还留下了一句话,带点幽怨:

    ‘我不伤你,你却伤我!’

    说完了,香风沓然,人已不见。

    好像完全没来过一样。

    ●

    那绯色人影这等攻势,吓得武动似较弱的阿废、阿吠、干干、恼恼全呆那儿,来不及反应。

    铁手乍见狙击者已去,马上清点人数,只见:

    陈自陈是用‘霹雳子’接了那一把飞刀,但刀劲把霹雳子震破,碎片伤了陈自陈的眉额,血流披面,一张丑脸更是狞狰可怖。

    严魂灵是险险接了那一刀,但脸上已多了一道轻轻的刀痕。

    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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