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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2章 她也差点被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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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秉廉和太子妃连番推荐安月茹献奏一曲之后，慕云凡终于没有再做推辞。
只是这一奏便苦了安月云这些还待在屋外的表家姊妹，寒冬腊月多冷的天，就那么在门外随风飘零了快小半个时辰，像安月云这种练过武皮稍糙点的倒是还好，但旁边那几个还等着给两位王爷抛媚眼的表姑子，一个个娇娇滴滴细皮嫩肉的，哪里经过这种风雨，这会莫说是抛个媚眼了，就冲着她们走起路来都颤颤巍巍的样子，只怕是抬个眼皮都抬不利索了。
安月云跟着她们进入大堂，刚俯身便听见十几个少女连连发着颤音，向安秉廉道贺长寿，本来只是简单的几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愣是被她们，抖，抖，抖出了一曲南腔北调。原本安月云只是在里面混着对个口型，可今日这一通嘴型对下来，她只觉自己这腮帮子都快给废了。
“这群丫头，是都结巴了吗？这说的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好嘛，坐在寿星椅旁边的霍氏还来气了，他们把人家晾在外面冻了半天，他们还不满意了？
尤其是那寿星椅上坐着的安秉廉，那脸黑的，感觉只要掐一掐，就能用脸盆接出一盆墨汁来！
不就是声音难听了点吗？至于吗？把脸黑成这样？
原来，他根本不是稀奇听什么贺寿，他是稀奇可以听一堆还是处子之身的大姑娘，用那甜如浸蜜的声音向他道几声长寿，好让自己酥酥麻麻的过个干瘾，刚才他闭上眼脑子里正在那荤七八素的回味着往日品尝处子的甜香，却蓦地音效一转，听见一群丫头在那嘤嘤凄凄的嚎丧reads;。顿时眼皮一睁，嘴皮一胯，晦气的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当然，他就不满意了！
最后，愣是连红包都没给人发一个。都说越有钱的人越抠，安秉廉这人不仅抠还很色！
好吧，拜寿这事算是就这样了，安月云只愿早点退出去，早点完事，早点回家洗洗睡。反正她就是来凑个数的。红包什么的就让安秉廉留着哄那十几房小妾吧。谁稀罕去跟她们争那几个琐碎银子？
又过了一会，她混在一群人中告了退，本来都要走到门边了。忽然，身边一个长相秀气的表家姊妹，鼻子一痒打个喷嚏，然后又是一个喷嚏，再是一个喷嚏，一连打了四、五个喷嚏，那气势，直把身后几个垂头紧跟的小姑子，“哎哟”一声，震倒在了地上。
那样小的一副身板，居然打出了那样排山倒海的喷嚏，安月云站在一旁，简直觉得自己要给她那海肺跪了！
她这喷嚏一出，满屋的人便把目光都向她们投了过来。看着众人齐刷刷、冷飕飕的眼神，安月云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黑着脸咬牙看向那位有着海肺的表家姊妹，心中暗暗喊话道：姐，你不会是因为抛不出媚眼便使了这样一个狠招来刷存在感吧？这样强大的点子，你大概、可能、应该、恐怕是想不出吧？
“哦？月云，也来了”寿星椅上的安秉廉忽然沉吟出一句。
安月云要哭了，果然，还是被牵连了！
她往丹田里沉下一口气，稳了稳，转过身向着安秉廉跪拜了下去，声音清朗的竟是一丝颤音都没有：“侄女给大伯拜寿了，愿大伯贵体康健、福寿绵长。”
安秉廉捻着胡须在她脸上，胸上扫了一圈，刚才还透着些许晦气的脸色，这会倒是舒展多了。他点点头对安月云道：“你这丫头如今看着倒是乖巧些了！”稍顿，他又道：“不过你辞去女侯一事，大伯对你还是颇有看法的，想当年大伯有意将你栽培成如你娘一般的女中丈夫，为这盛朝江山出一份力，无奈你天性贪玩，受不了约束，愣是哭着闹着要上吊，非把这爵位给让了，为这事我可没少说你爹！看把你都惯成什么样了？”叹了口气，他又道：“好在，你爹给我举荐的千河很不错，帮了我不少，也算是将功补过了！”说着，他指着座下的狄千河道：“千河啊，你可识得我这侄女？”
安月云抬起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狄千河！他刚才说她爹举荐的人是狄千河！他爹怎么可能认识狄千河？她大惊之下，垂下了头没有说话，手心却不知何时已经浸出了汗。
狄千河款款起身，看了一眼眉目低垂的安月云，稍显犹豫的默了默，才向安秉廉躬身一揖道：“回大司马，千河曾有幸与月云小姐有过几面之缘！”
安秉廉听了仰面朗声笑了笑道：“那你知不知道我这侄女在这盛朝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十岁便袭了女侯，十二岁便封了女将，十三岁入了钦查院，十四岁便斩杀了乱臣贼子。若不是她太过贪玩，如今她也应当在这朝堂之上小有作为了。”说到这，他忽然心血来潮的想到了什么，便向狄千河问道：“你们乌龙海族的姑娘成亲以后，可还能出来抛头露面？”
狄千河又踟蹰了片刻，回答道：“乌龙海族的人向来乐得自在，过日子也讲究随意无拘，并不似汉家这般守规有矩，所以一直以来乌龙海族的女子即使成亲也可与男子一般外出养家！并不会受太多束缚。”
安秉廉听了这话，颇感兴趣的又问道“哦？这样说来，如果我将月云嫁给你们乌龙海族的人岂不正合了她这无拘的性情reads;。”说着，他将手在腿上一拍道：“千河啊，我之前便说要给你找个望族女子做妻，你别嫌月云是个庶出，她在盛朝可不是一般寒门士子敢奢娶的！你若有意，我做主将这丫头许配给你，你意下如何啊？”
安秉廉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安月云更是一口喊出：“大伯，不可！”
安秉廉瞥她一眼，沉声问道：“小辈的婚事自然都是由长辈做主，我身为一族之首，为你定下婚事有何不可？”
面对安秉廉的质疑，安月云垂下了头，她思索着，努力想找出个像样的理由来回绝他，可是半天，她只说：“月云现在还不想嫁？”
“不想嫁？”安秉廉只冷哼了一声，便将视线调转到座下的安秉成脸上道：“四弟啊，你对千河也算有知遇之恩，我如今让他做你的女婿，你看如何？”
安秉成缓缓的站起来，脸色已是一片铁青，沉思了片刻，他对安秉廉拱手行礼道：“兄长一番好意，愚弟本不好推辞，可是月云这丫头本就是生的倔强，我又答应过她娘要好生照顾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婚姻之事她若不愿意，愚弟也不愿勉强。再说……”说着他又扫了一眼狄千河道：“再说小王爷的婚事也该由狄多王斟酌后再做打算，愚弟怎好先将此事应下？”
安秉廉听他说完，脸又黑了下去，声音冷冷的对安秉成道：“你是觉得我对月云的婚事太过草率，委屈了她是不是？”
安秉成惶恐向下一揖，紧张的说话都打结了：“愚弟没有这个意思……愚弟只是……”
眼看席上的安秉成就要顶不住安秉廉的气势认怂了，站立一旁的狄千河忽然开口唤了一声“司马大人”，安秉廉闻声转过脸去问道：“此事小王爷有何异议？”
狄千河从席上走出来站在安月云的身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向着安秉廉一揖道：“司马大人可是真心想把安小姐许给千河做妻？”
安秉廉沉着嗓子应了一声道：“今日太子和诸位王爷都在，我安秉廉还会在这跟你张口胡说吗？”顿了一下，他眯起眼睛有些蔑视的看着狄千河道：“怎么？你还不愿意答应这门婚事了？”
狄千河低头沉默了一阵，声音朗朗的回道：“司马大人误会千河的意思了，司马大人一番美意，千河怎敢推却？不瞒大人，千河其实早在第一眼便已钦慕这位月云小姐了，只是自卑于亡国旧族的身份，不敢多做奢望，若是大人真心想将月云小姐配与千河为妻，千河明日便回北苑与父王商议，只要父王同意，我便上门去向侯爷提亲。”说完，他抬头看了一眼安秉廉，又道：“只是，婚姻大事正如侯爷刚才所说，当与长辈商议后再做决定！我们乌龙海族虽不似汉家这般讲究，但双亲尚在绝不可自定婚姻，否则便是不孝！倘若，今日在这里凭着司马大人的一句话，千河便越过父母将此事应下来，千河忧恐日后会落个不忠不孝的名声，更使司马大人一番好意被人曲解，所以千河在这里斗胆向司马大人进言，可否将这桩婚事交由千河与侯爷自行商酌，千河日后若能娶到月云小姐为妻，必定还是会将司马大人今日这番美意铭刻于心的！”
听完他这段话，安秉廉抚着胡须沉默了片刻，忽然大笑一声道：“千河你不愧是一人独走胡地，光凭一张嘴就说服胡皇休战止兵的纵横谋士啊！说话做事当真是思虑周全！”一番赞叹之后，他又道：“今日这事是我有些考虑不周了，婚姻之事自然不能是我一家说了算，不过虽然你父王那边同不同意，我不可知，但月云这边的主我今日便可以给她做了！你且回去同你父王商量商量，若无异议便将此事定下来吧！他日若你们能够结成连理，我这个做大伯的定要给你们备上一份厚礼。”
狄千河听了，也不再多做他言，连忙俯身称谢。
此时的安月云还愣在那里，不知自己这场指婚风波是不是已经暂时被狄千河化解了。她讷讷的抬起头看向他，看着他俊逸挺拔的侧脸，她有些糊涂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应该感激他的挺身而出，还是该怒斥他当着众人说要向她提亲，他知不知道，他的这番话不出明日便会传遍大街小巷，明日，江都城所有人都会议论：安月云被一个乌龙海族的小王爷看上了，也许她还会嫁给他reads;！
这时，狄千河忽然向她耳边靠了靠，温柔的说了句。“回去坐着吧？没事了！”语气里透着让人无比安心的意味。
安月云定了定，侧过脸看向他凝视着自己的那双淡蓝色眼眸，抿了抿嘴想说什么，至少道一声多谢，谢过他的不娶之恩，但终于还是碍于旁人的目光，敛下眉眼什么也没有说。
在座位上如坐针毡的又坐了好一阵，这场宴会才因为太子身体不适而提前收场了。
暗夜寒风，有如刀锋一般划过脸颊，站在大司马府门前的安月云此刻终于松了一口气。差一点，她就让人给当做礼物送出去了，幸好，对方没有直接收下啊！要不然，她这会应该已经在准备打包走人了!
“安妹妹！”慕云辰的声音自身后传了过来，安月云转过身向他福了福。
“可否有劳两位侯夫人先回避一下，我与安妹妹有些话要说！”慕云辰走了过来，向着安月云身边的裴青和梁氏客客气气的说道。
梁氏看了眼安月云又对慕云辰点点头道：“王爷请便吧！我们在那边去等！”说着，她便拉着裴青走了。
安月云诧异的看向慕云辰道：“不知王爷有何事？”
慕云辰心疼的看了眼安月云，显得有些促狭不安道：“安妹妹刚才可有被吓着？”
吓？没有吧！就是一切来得有些突然，有些懵！
安月云向他摇摇头道：“是有些措手不及但还不至于被吓到，我这颗小破胆子比王爷想象的，似乎要大上一丢丢！”说完，她自己倒先笑了。
慕云辰点点头沉吟了片刻，像是刻意对她解释一般，缓缓开口道：“其实，刚才如果司马大人执意要将你指给狄千河的话，我会阻止他的！”
安月云没有想到他会对自己解释这些，先是愣了一下，才挑起眉梢，对他大方的笑了笑道：“没事的，王爷不必为我和大伯闹僵！他想把我随便找个人嫁了，可也要我愿意啊，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她终究还是把“上山当姑子”这几个字咽在了嘴里。低头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头，又道：“总之王爷不必为我担心，我不是那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谁要让我受委屈，我也必定要让他先闹闹心的！”
听到她这样说，慕云辰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他双眸含春的望着她说：“我知道的，你是不会随意屈服于人的！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的！我的安妹妹从来都是这般勇敢的女子！”
安月云听着他忽然情深似海的语气，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只是抬起头向他回以浅浅一笑。
这时，马车已经到了，裴青在那边轻轻唤她，她应了一声又向慕云辰行了一礼，才转身登上了车。
慕云辰呆立在一盏红灯笼下，静静的望着安月云的马车缓缓驶离，嘴角不由的泛起了一丝微笑。
过了好一阵，他才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顿了顿，他侧过脸向那人唤了一声：“皇兄！”接着，他又道：“皇兄刚才拦着我不让我为月云说话，若是狄千河真的不知进退跑去娶了她，月云不愿意，以她的性子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皇兄这般阻拦可是有意想害她？”
慕云凡颀长的身躯自暗处走出，与慕云辰并立在一对灯笼底下，昏暗的夜色中，他目光幽暗而沉静的望向路口安月云马车消失的地方，许久，他才收回目光。低头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似是漫不经心又似是透着十足的信心，缓缓开口道：“放心吧！不会的，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娶她！只要我在，任何人都不可以强迫她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