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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哀家变成自己情敌_分节阅读_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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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亭双手撑在凤榻边上,狰目俯视着永眠的杜太后。他伸出手,似想要大胆触碰凤颜,却又在毫厘之距时,停下。
然而无人敢呵斥其放肆,如今的大熙朝堂,还有何人能与苏太傅抗衡?杜相入狱,杜太后身故,陛下年y无权,如今的大熙恐已是苏长亭的一人乾坤。
慈安宫里很安静,尤其是确诊太后已经断气的太医们,低着头不敢乱看,风中瑟瑟,甚至有人抵不住压力,堪堪跪倒匍匐。
苏长亭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他看了沉睡的杜敏贤许久,仿佛要将这j年来一直没看的都看够了。然后,猝不及防间他一转身,又如飓风一般夺门而去,快如闪电。
一殿忽的响起许多呼吸声,人人汗如雨下,他们惊恐的开始疑h,方才那人当真是太傅大人吗?
那样的悲伤,没有说一句话,没有流一滴泪,却悲伤地仿佛湮没了整个世界也不足以抵偿。
苏长亭脑子很清醒,他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他要去洛y,洛y偃师。杜相入狱后,她必定身心轻松,无需做什么,便会回到偃师逍遥度日。
他一身寝衣雪白,奔波了两日,日以继夜,不曾停过一刻,不眠不休,跑死了三匹马,当他在一叶酒肆门口从失蹄累死的第四匹马上飞身下来的时候,雪白的寝衣尽是风霜尘埃。
他推门忐忑,此时正是午时,过往歇息的客人很多,店里人声鼎沸。他茫然地站在门口张望了许久,很多人举着酒碗,奇怪地望他,连喧嚣声都骤然停了。
可他什么也看不见一样地茫然搜寻着,直到一抹倩丽地身影从一帘布后拐出来,手里正端着一盘牛r。苏长亭快步走过去,惊恐地将她抱住。
两日来,从未合上的眼睛终于闭上了,两日来不曾发出任何声音的他,终于深深地舒出一口气,说道:“谢谢,谢谢。”他卑微如尘土,已经不知如何言语。
落空有些痛,她挣扎一下,他便抱紧一分,无奈下,她将盘子递给小二,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先放开可好?”
她的声音,她的语气,苏长亭心中万幸,痴傻地笑着慢慢将她放开。落空被他放开后,缓了口气才瞧见这人竟然一身寝衣凌乱不堪,披头散发,俨然一个疯子。
落空脸se不太好,拉着笑得傻兮兮的苏长亭走进内院,将他推入房中,想要给他准备热水先沐浴一番,可这人仿佛真的傻了一样,门被她关上,他便将门打开,她朝着厨房走,他便跟进厨房。
那模样就像是刚刚孵出的j仔,跟着破壳后第一眼看到的活物,认作母亲,亦步亦趋地跟着。
落空也只能无奈地听之任之,因为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唯一的反应就是对她傻笑。
等落空筋疲力尽地终于伺候苏太傅沐浴g净,恢复人形后,落空让他将衣f穿上,为了让他听话,她承诺不出去,背过身就这么站在他的眼中。
果然,苏长亭眼中只要有她,便听话了,一件一件地穿上,穿好后又从身后将她抱住,头搁在她的颈窝里,浅浅地呼吸,一句话也不说。
“苏长亭,我们谈谈。”落空柔声说道,没有推开他。
他在她的颈窝处点点头,然而还不等落空再开口,便听见门口冉福的叫嚷捶门声,喊道:“不好了,落老板,您快出来,我家少爷出事了。”
落空闭眼叹了一口气,心道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随即从苏长亭的怀中出来,又拉着他的手,便怕他现在神志不清闹别扭。
门开后,落空看见冉福满脸的泪,擦都擦不完。冉福一看见落空出来了,立即拉起落空便往竹鹦林去,边走边说:“少爷他寻短见了,还好我及时发现,现在正昏迷不醒,大夫守着。我没敢把这事告诉老夫人,落老板快跟我去看看,冉福好怕少爷醒来还要寻死。”
等落空被冉福拉着,苏长亭被落空牵着,三人到了洛修竹屋前的时候,洛修竹正巧醒来,砸碎了y碗,双目失神。
落空站在门口,瞧着洛修竹的模样,又感受着身边苏长亭的密切注视,头痛yu裂,只能忍受着压力,问道旁边的冉福:“我让你送给那位的信送去了吗?”
冉福哭着迟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什么信,随即答道:“一早便送去了。”
落空凝眉,正思考着办法的时候,替她分忧的人便来了。祁筑儿从来都是个怪人,骑马闯入不说,下马后第一句话便是骂人的,她骂的不是别人,就是现在要死不活的洛修竹。
“废物,抢不到人,人死了还没出息地寻死觅活。”祁筑儿提着马鞭走进来,一身衣着非男非nv,却简单精贵的很。
她早在来的路上便得到善水国探子禀报杜太后死讯,心里害怕洛修竹有个好歹,进了这死气沉沉的林子,不久便凭她过人的功力听见冉福啼哭,说他洛修竹寻死了,随即又听见砸碗的声音。
一下马,祁筑儿满腔的担忧便化作了腾腾怒火,见了床上躺着的洛修竹后,她更是怒不可遏,一马鞭直接当作了长鞭甩去,马鞭虽不能直接伤人,但她彪悍的内力却以鞭气的方式打在了洛修竹盖着被子的腿上。
马上,被裂声响,洛修竹一声惨叫后,恨恨地看去祁筑儿。
被洛修竹仿佛仇人一样看着,祁筑儿反而笑了,她一手负后,走上前,一手扣住洛修竹的下巴,俯视着他,轻蔑地说道:“还以为你心如死灰了,却没想到还能有点人的反应。”
落空瞧见祁筑儿来了,便知道洛修竹想寻死怕是成不了了,放下心后,她便拉着苏长亭走出屋内,朝着这竹林对面的梅林行去。
走进梅林深处,落空在一处很窄小的溪涧边停下,侧头看由始至终没曾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的苏长亭,她笑了笑,拉着他坐下。
“苏长亭,你很ai我,ai着身为杜敏贤的我,对吗?”她温柔地对视着他,问道。
☆、守候
“苏长亭,你很ai我,ai着身为杜敏贤的我,对吗?”
梅林中的花是沉寂的,梅林中的风是温和的,而梅林中的声音是残忍的,那声音来自他眼前的她,仿佛是海市蜃楼的存在,又在他心里扎了根,□□,便是两条命的葬送。
他舍不得。
他又很恨。
不知哪个方向的风,送来了一p流l的叶,落在苏长亭的肩上。落空瞧得仔细,瞧见那叶当是竹叶,叶长而脉清,仅在他的肩上停了p刻,便仿佛胆小的惊魂,掉落逃离。
她看得还不止这么清晰,除了叶,她还看见了他的神se变化,由痴笑变成了无se,又由无se变化为讥讽,讥讽里带着恨意。
“你想说什么?”她听见他用充满恨意,又无情无yu的声音问道。
落空动了动唇,却并不知道如何回答。忽然有一阵惭愧,涌来的太急,打乱了她所有的铺排冷静。
苏长亭细长的睫羽动了动,然后笑得漠然又极美,那g美丽侵在酒里能叫人梦死,融入心里能让人授魂。他身上的衣f是今日她递给他的,很合身,雪白se的高洁,襟口绣着祥云,本是她的希冀,然而此刻,她仿佛要亲手剪碎她的希冀。
落空依旧怔怔地看着他,而苏长亭却仿佛预料到了一切,眼睛里有着她看不透的悲怆,她觉得他应当是想她的,但是他却依然看着。
“你早知我ai你,如今又想要说什么呢?”他问的温柔,仿佛一副心肠全都附在了话语里。
落空于心不忍,率先别过了脸,不愿再看他,望着前面潺潺静静的溪涧,溪涧上杂c丛生,仔细瞧一p叶,一缕水光的细节,便觉得安宁。
可落空仿佛安宁不下来,唯有肃然着脸se,茫然着视线,回答他道:“我只想说,回去吧,将剩下的路走完,我会在这里等你——”
落空的话,尾音刚起,余字未落,苏长亭便仿若入魔了一般,抓住她的肩,强迫她看着他为她而疯的双眼,愤愤而言:“等我?你又要骗我对吗?上一世,你用j恶狠辣骗我,这一世,便要用痴情等待骗我了,对吗?”
落空心中一悸,最隐晦,最不为人知的一面被人敲破,慌了容颜,没了神se,怔然地痴望着他。满以为他不会想到这么残忍的一层,满以为他就算想到了也会如她一般自欺欺人。
“我问你,上一世宝轩三年盛夏之夜,你邀我共赏月景,商议金奉与大熙重修旧好之事,那杯酒,杜相赠予太后之物,为何有毒?”
“哀家曾将杜相所赠之酒转送太傅一坛,盛夏当夜,太傅偷龙转凤,将已投毒之酒与宫酒对换。”落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忽然之间时间空间换了,仿佛回到了那一夜的盛夏,相对之人,一个俯视天下,垂帘听政的太后,一个权倾朝野,年轻深沉的太傅。
“你竟连自己都骗。”苏长亭嗤笑一声,扣紧她双肩的手更紧一分,似要摧骨撕r,“你所赠我之酒的确被我下了剧毒,然而早在那晚我进宫之前,那坛投毒之酒便在我苏府砸碎于地。我再问你,毁掉的毒酒如何重现在你我桌前?”
落空紧抿着唇,不做言语,双目睁着,分毫不躲闪地看着他,仿佛她说的全都是真话,而他所言虚实不定。
苏长亭颤抖着唇,如何也想不到事到如今,她依然会用这样的面目对他,这般的执迷不悔,这般的冥顽不宁。
“太后,你心机高深设下层层迷障,引人入局,不仅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甚至连老谋深算的杜相怕是到了最后都不知是丧命在杜太后,他疼ai了二十多年的亲nv儿的棋局之中。”
“荒谬!”落空冷声一斥,拂开苏长亭扣在她肩上的手,将乱的心思瞬间压下去,归于平静只需刹那,她伸手抚上苏长亭红了的眼,温柔地说道,“我已不再怪你,你为何还要执着上一世,我说了会在此等你,你便如此不能信我吗?”
“你要我如何信你?”苏长亭忍着眸中的痛,忍着喉间的痛,沙哑着问道,“盛夏那夜,我心中设局,用你所赐毒酒换去宫中佳酿,引你饮下,太后身死宫中,随后让人将线索引致毒酒,查实毒酒源自杜相所赠,如此便定了杜麟谋害太后嫌疑。事前我会收集前朝皇子自相残杀,皆乃杜麟暗中唆使的证据,藏于慈安宫,以此为第二重嫌疑施加杜相身。事后我会引出杜相意yu谋反的罪证,如此杜相杀太后便有理可循,乃是为了谋朝篡位。只要你一死,杜麟不管是权势上还是心理上的强大都将大打折扣。所以我最先想要下手的人便是你,杜太后。”
落空放下了抚苏长亭眼睛的手,凝起了眉,眼中是莫名不解,仿佛苏长亭在说着疯言疯语。
而苏长亭不停,一双穿透一切的眼睛还是那么看着她道:“可是我最后是放弃了的,想起你真心为陛下的模样,想到你也并非那般的残暴不仁,细细想来你并未做过任何祸国殃民之事,甚至乎每一个决策都是正确的,都是将大熙推向繁荣鼎盛的,于是我放弃。我将毒酒毁于苏府,可那晚,酒中依旧有毒,而我从榻上醒来后,一切的发展竟奇迹般的如我之前心中设计。太后命丧毒酒,毒酒源自杜相,慈安宫搜出杜相在前朝唆使皇子自相残杀的罪证,杜府忽现龙袍。我理所当然地将杜相一步步推至深渊,一条条罪名曝露,杜相回天无力最终败落。事后我还是不明白,仿佛那一切都不是我做的,仿佛在一切的背后有一双手轻推着我去将一切完成。”
苏长亭声音轻了好多,轻的让人心疼,轻的让人耳中响起了滴血声:“直到三年后,我在昭仁殿中,无意中瞧见陛下所阅书册。那本书册中详尽记载了朝中大小官员的弱点,长短优劣,民间能人志士,分析评点,何人能用如何用,何人不能用又该如何处置。”
“太后,微臣困h了两世,如今可能给微臣一个答案。”苏长亭了无生趣般地笑着,鲜红的眼眶仿佛被刀割开了口子,仿佛马上要留下血来,“为何太后死前会书下那样一本书册,无比详尽,甚至将您死后五年内的朝中局势分析通透,仿佛写下遗言一样,j给陛下保管,且嘱咐不让臣知晓呢?难道太后能预测死期将至,或根本就猜到臣图谋不轨,若是如此,为何不先做防备,还是死在了毒酒之下呢?”
落空一口气窒在心口,她慢慢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闭上,又过了好一会儿,在苏长亭殷殷期盼的眼光中,她扯起笑容说:“那本书册不过是思虑时顺手写下,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够预测死期。苏长亭,你想得太多了,如今你最该想的——”
“你的确不是神仙,不能预测死期,但是你杜敏贤能够借刀杀、己!”苏长亭愤然吼道,打断了落空好不容易平稳心境开口安抚的话语,“顺手写下的书册竟能只字不错,且条理完备,堪比他人费时数年的遗作,太后之才学叫长亭佩f不已。可杜敏贤,你就算是欺骗了所有人,连你自己都欺骗进去,也改变不了事实的真相。你故意将杜相赠予你的酒转赐给我,便是引导我施行此计,引我杀心步上杀途。那夜相晤之前,我悬崖勒马,你便送出一手,推我入局。杜相罪证,你一早藏于慈安宫,等我来搜。杜府龙袍是我命人制作,却尚未命人偷入杜府栽赃,还是你命人所为。所有一切都是你事先设计,连他人的心计想法一并设计进去。杜敏贤,杜太后,若论心机,天下何人能及你一二。投身剑庐,用自己作为祭品,这天下就算有人心机胜你,恐这一份心狠都胜不过你。”
“苏长亭——”落空忍无可忍,这人胡言乱语要到什么时候,颠倒黑白竟比洛修竹还要过甚,她怎会引人杀了她自己,她莫不是疯了,她虽不愿父亲坐大,制约于她,可那是她的亲父,她怎会用自己的身死去谋害亲父。
然而,苏长亭早已不愿听她的话,他听得很多了,每一次都深陷她的话语中,他不怕她害他,却害怕她再一次利用他来害她,他受够了她的自欺欺人。
“四年前你毫无畏惧地将刀cha入我的肩肌中,留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要挟,让我不去阻你,不去寻你,其实你是料定了我会放你走,对不对?在你知道我明白你是谁的时候,便察觉了我真正的心意,对不对?庙口村中,你为何会去,我曾想过你是真的对我有心,所以想去见我。可如今看来,或许你真的有心,但最重要的原因却不是这个,而是要用情困我。”
苏长亭忽的抓住落空的手腕,他恨恨地看着她清丽的眸,这双眼是长孙碧烟的,但他透过了这双眼,看进里面的魂,而那魂便是杜敏贤的。
“你问我是否ai着你,是否ai着身为杜敏贤的你,你早便知了,如今再问是为了什么呢?”他看着她眼睛里的亡魂,笑起,“难道杜太后也与普通nv子一样,患得患失,为了一再确定ai人的心意而问?怎么可能?”他眼中淡淡的悲伤,嗤笑一声,“你这么问,是想要用我对你的ai意,将我推回京城,完成你想要我完成的那十年,前世我深陷迷障不明不白的三年,加上后来幡然醒悟却自甘局中的七年,那样生不如死的十年,对或不对?”
落空哑然,不认不辩,垂下眸的她安静美好,溪涧上的细风将她一缕乌发吹送,吹到了二人中间,仿佛一段柔情的劝,息掉恩怨的怒意,重拾温柔的深ai。
她抬起头的时候,乌发落下,垂落她的身前,那般的无力。她看着他的眼睛,心疼地伸手抚摸着他苦涩的眼尾,不顾另一只手被他抓痛,她吻上他的眼睛,问道:“若对,你会如我所愿吗?”
苏长亭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麻木了所有知觉,甚至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能言善辩,智多近妖的太傅,此刻在她的面前,仿佛一个惊慌失措的孩子,面对的是陌生恐怖的世界。
她依旧抚摸着他的眉眼,静静地留下一行泪,出自左眼,仿佛从心口流出。苏长亭怔怔地看着她流泪的左眼,僵y地动了动眉峰。听见她说:“苏长亭,我愧于你的,必会还你,这一次我当真不骗你,在此等你,我应你的,用杜敏贤的名义应你,你会信我,如我愿吗?”
她说的如此真诚,苏长亭软弱了,正yu点下头时,却命运弄人地瞧见了她清静的右眼,gg净净,冷冷清清,一丝情绪都未流露的深邃。他脑中忽然一道暗雷劈下,一件遗漏的事骤然乍现,让他惊恐地将她推开,浑身战栗地看着她。
惊过回魂,方知她从不懂得心软。
☆、无用